《李本风的三宫六院》第 6 部分

  “何足阳,你身为上清派掌门,我来问你,九帝不入绛宫,穿尾闾x,上入泥丸;又九帝亦下穿绛宫,入下关之境;又九帝九中关之境。令日光使照身,内彻泥丸,下照五脏肠胃之中,皆觉d照于内外,令身与日月之光合……此经义,你可明悟?”立于何足阳身前之人,声音如孩童所发,其颜却是老如百年陈皮。
  何足阳听到此人的话,楞了楞,竟双膝跪地:“不知仙师道修哪座仙山,今日听得真经数语,方知所奉道经已非正典,还请仙师指点迷津。”
  何足阳手臂鲜血淋漓,却不管不顾,竟冲着童声老颜的怪人不住地磕头。
  第二十章 外丹道法,谋财谋势
  官道上有几骑黄骠疾驰而来。
  马上骑乘的几个少年皆是锦袍玉面,腰挂无鞘的玉剑,象是比马般,驰至何足阳跟前。最前的个十二岁的少年看了眼跪于地上的何足阳,转头对童声老颜的怪人道:“玄d子,真好清闲,你是要看咱们上清门的笑话吗?”
  少年对着那怪人是居高临下的口气,似是嫌他多管闲事。
  “玄d子未知清阳少主在此,刚才实属多此举。”话说完,怪人冲着何足阳挥手,飘然离开官道,径向东北方的道观而去。
  何足阳被怪人挥手之间,只觉如云托身,不由得站了起来。听了少年的话,已然猜出他的身份,脸色凄然对着少年,恭谨道:“在下斗胆,敢问可是琅琊王家的少主吗?”
  “正是,刚才,可是你门中人放了信号?”身为琅琊道派门主又世封国公王夷藏的宝贝孙子的王清阳神态倨傲,鄙夷地看着身上血迹斑的何足阳。
  琅琊道派源自上清派,却是支系。按说,上清派以正宗世传,倒是应该对支系的后世传人颐指气使才对——这其中的曲折,何足阳有自知之明。何足阳承了个支离破碎的道门家底儿,几部所谓的镇观之宝的经书,只是几卷无关紧要的修行经文。何足阳十几年收集,却未得部真经。倒是河东映佛山的秦家和琅琊王家,以世承家传,隐然与江南的三清道派共分秋色。
  正门的何足阳,没落得要被支系道门的后生小辈鄙视。
  骑于马上的王清阳不再多话,右手抽剑,张嘴呼,道白玉般的符篆飞出,将何足阳的左手残肢卷中,手中玉剑抖,清光玉华,何足阳的淋血残肢骤飞轻落复归原位。王家少主单手又放出道浓绿的符篆,覆在了何足阳的断肢上,冷眼扫了扫何足阳,转头对身旁的少年道:“借我个清灵龙精丸。”
  “嘻,你也有求我的时候。”那少年的样貌比王清阳还要少些,冲着王清阳伸了下舌头,脸冲着何足阳道,“张嘴,这可是我爹爹练了七天的宝丹。”
  何足阳嘴张,少年弹指将粒药丹送到了何足阳的口中,少年接着笑道:“好好去隐仙观调养去,堂堂的掌门连自保都难,以后练好了大d经,再出来摆威风。”少年说话很快,又转头对王清阳道:“好了,善事做完了,该去正阳山给真老头祝寿去了。”
  没容王清阳说话,少年便挥了马鞭,驱驰胯下的黄骠沿着官道飞奔,“你个急猴子,等等我。”王清阳和身旁的四个少年,呼喝着追了上去。
  ……
  春山老爹和大智早下了官道,急急地奔了十几里路,到了映佛山东坡的落凤顶,才停下了脚步。
  “河东带,真是名不虚传,今日所见的几个娃娃,已是不同小响,咱们以后行事要小心加小心。”春山老爹不住地感慨。
  “爹,官家的人马到了。”大智立在高崖上看着官道上威风凛凛的二十几匹官马围住了何足阳。
  “走,回去看看,本风有没有传回消息。”春山老爹叫了大智,顺着山道,往眼可望的山林中的几栋草屋处赶。
  看到天琴和天香立于山林外的土坎上,春山老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
  何足阳见到官府的人,心神顿松,强忍着口闷气,跟何道阳起坐上随后赶过来的马车,手下的班外出探听消息的门徒,至此时方露出头面。何足阳暗叹:近百门人中,本就何青峰、何青改两人还算忠心,他们两个奉令去监视那个李氏小子,差不多这几天,该碰头了。
  琅琊县的个捕头领着路,下了官道,寻了条稍宽的山路,去隐仙道观。何足阳准备到隐仙观将养段时日。听了玄d子所讲的,他有心上山诚拜,再施些金钱珠宝,应当能抄录本大d真经。
  马车行了五六里山路,沿途已有五六家道门的门徒经过。有些,在净土山上遇到过。净土山之战,何足阳知道自身势力,躲得最远。毫发未伤之下,倒是结识了清微门,金鼎宗,泰嵛门的几位后起之秀。
  上清派名声在外,不知底细的二流道门,明地里,趋奉上清派为江北河西的道统领袖。及至在天莱山下看到何足阳的不堪之状,鄙视之心顿起。
  何足阳厚着老脸,勉强与人路同行,上了天莱山东峰的隐仙观。进了道观,小道士给安排了道舍,执礼甚恭。何足阳心下稍宽,写了个消息,遣门下弟子送给苏仆s。
  出师不利,他担心苏威会责他多事。
  苏威听得侍卫报告上清派遇险,立时快马加鞭,也赶到了天莱山下。他心里有些起疑,何足阳到了天莱山都在忙什么,传给他的消息都无关紧要,无非是天莱山周围有几所道观,明堂山,正阳山都是谁在主持。
  是哪家道观藏污纳垢,杀生害命!
  苏威禀承父志,于治国之道,眼里揉不得沙子。即已受皇命宫令,此番来河东,必要清流荡浊,给老百姓个交代,给皇上个交代。
  看到何足阳副比死了亲爹还难看的脸色,苏威不便责问,问了问何足阳的伤势,安慰了几句,上了车,叫侍卫先去映佛山秦家报下名贴。
  独孤皇后特意嘱咐过了,到了河东,拜望秦家和王家的礼数定要周全,长白山的王薄,也要礼贤下士,尽量笼络到身边,以宽民心。
  秦老夫人已奉四朝,德高望重,所生四子,有三子在朝中随驾。最小的儿子秦通,乃是龙门道派的执首,门下号称三千弟子,当地有人将其与曲阜孔家相提并论。
  苏威备了份厚礼——西凉高昌的暖玉,突厥的汗血宝马,龟兹的天罗琴——最重要的是三十九卷本的上古《七宝金龙大明d经》。
  有的才放矢。苏威已探知,秦老夫人最近得了部三十七卷本的《上清大d真经》,道门三奇,已三得其二,秦老夫人藏经修经,当然会爱不惜手。
  离秦老夫人的秦家庄尚有五里之路时,苏威叫车夫停了马车。
  下了车,苏威信步走上了映佛山。
  映佛山,自秦汉以来,就是皇家于天莱山祭天封禅之地。封禅而映佛心,映佛山正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铭文。
  相传,秦家先祖于映佛山飞来石,飞剑羽化,山显龙门。其后人便以上清龙门而传,竟超越了上清派的正宗道统,龙门派道名大显。
  正想得出神,忽听侍卫发出了警声。
  苏威只见道白光闪过,人已被提至半空,耳中听得风声尖啸,吓得提心噤声,双眼紧闭。
  但闻有鹤声清幽的叫声,苏威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脚下所立的片实地,四周却是浮云缭绕,不似人间。
  云头之上立有人,苏威股之颤颤正欲问话,却听云头那人道:“治民之本,先在治心。使心气清和,志意端静。为人君者,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义,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礼让,躬行廉平,躬行俭约,然后继之以无倦,加之以明察。行此八者,以训其民。”
  听到此语,苏威双膝跪地,悲泣道:“爹爹,今日显灵,乃为子治道兴佛之举而启悟吗?爹爹为朝治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子者,当以父为榜样,兢兢业业,居临庙堂,不敢私毫懈怠。”
  “蠢货,亏你随爹问道经年,竟似呆木。自魏晋以来,你见有个皇帝能扶上墙头,所谓人中之龙,不过是腹内草莽,空撑皮囊,你可知,为人世,所为何来。”云头之人声若梵钟,听来如甘泉入喉,虽有责骂之意,却令苏威心清气爽。
  “居庙堂之上,忠君厚民,以善天下。”苏威经常听父亲教诲,以往音容历历在目。
  “你且随我来。”话声未毕,苏威已是立于片枯叶之上,随傲立云头之人翩然而降。
  降至绝壁中的处山d,扶松而入时,苏威看到了两位脸如百年陈皮的老者。到此时,他才知晓,自己的爹爹未死,是活生生的人。
  苏绰立于尊宛如真人的玉像之旁,看了看仍心有余悸的儿子,“为父由死返生,你可知道靠的是什么?”
  “道门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吗?”苏威大睁着两眼,看着俊郎丰逸,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爹爹。
  “世上的道门,千百法门,各有奇道秘门。自恃天资者,当然以苦修静坐为要,结内丹而出元婴,修成大罗金仙。般世人却不知,这道门的外丹能改筋换脉,化垢为精,亦与内丹之道殊途同归……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祖风。”苏绰在天莱山中显身,当然不仅是要让儿子明悟长生之道。
  苏绰晚年入道,已是病入膏荒,临死之时,竟于家中老柜中看到了篇外丹道经,不仅延回老命,竟返老还童,渐渐地以外练的道丹练成了外丹长生之身。
  所谓外丹之道,起始即以蕴含天地灵气的药草丹石外用通经舒脉,即使愚钝者,也可不断提升道功。
  外丹之道与内练结丹玄关重楼的元婴培养,皆是上古道门所承传。外丹道借助奇草异根可尽快提升道境的层次,若是灵药充足,数天时间练出的丹药,可抵小道小派数年的静坐苦修。可是,想要以自身之力寻得灵药神草,却是难上加难。世间仙山大多为上乘修道者所占,为了剂草药,搭上性命,那就赔大了。
  要得药草却有捷径。只要财大势大,药铺中不难买到修道所需药材。
  谋财谋势,是为外丹道法的不宣之秘。苏绰由死反生,缜思过往,竟无师自通地成了外丹道法的后悟之人,日夜精进的突破了后天之限。
  道法小成后,苏绰便终日盘算,要挟其子苏威居于庙堂的雄势,谋势以谋财,而尽得天下灵药,创出门亘古未有的外丹道门的中府九宫飞升秘经。
  第二十一章 离水岸,断剑冢
  本风站在船头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昨晚他睡得很舒服——天琴师姐接到开山和开云放出的信鸽,和天香先步走了。所以,本风很逍遥地和天音坐在船舷边,赤了脚丫子,数了会儿星星。玩了个时辰,两人进到船舱,和羿璇师姐起,画完了行进图,本风打坐了半个时辰,就早早地在微风簇浪中,酣然入梦。
  羿璇师姐好象并不关心本风的s剑穿香的习练。她每每会在晚上,玉立船头观天。
  本风也很朴素地喜欢观天。即算没有由佛入道星映心所的进境,本风也会很纯洁地吧眨着眼睛,看着这儿闪那儿亮的星天,胡思乱想……
  仰望星空,某个国度的人说,某个腐朽与神奇并存的国度需要更多更多的能经常仰望星空的人。
  本风感觉,自己现在不是腐朽——是童话样神奇的不朽——知道春山老爹找到了大块地,大块可以种瓜种豆的沃地,本风就开始了暇想。
  有了自己的地,就和春山老爹、正喜,大智大信大义开山等兄弟,弄个大大的庄园,盖十几二十栋带前院后院的屋子,营务上三五年,瓜果李枣满园了,悠闲时,再养菊栽桑,陶冶下采菊东篱下的情c。
  在自家的庄园里,看着仙子样的师姐师妹穿梭在花丛柳林之间,真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船沿着邗沟运河入淮河再转泗水,行驶了四五天。每到船泊古岸,月上柳梢,本风便习惯于坐于船尾,看看淡月朗星,再看看立于船头的羿璇师姐。
  “怪不得天琴说你是呆头鹅……”羿璇待月挂中天,飘身下岸,站于杨柳丛中,朝本风招了招手,“随师姐走走。”
  本风听到羿璇师姐的召唤,立时拿了师父的牧鞭,把断剑和蛇身节杖c到百宝衣,天音巧手而制的锦袋上,蹦两跳地跟在了羿璇师姐的身后。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羿璇师姐轻声问了句。
  本风摇头。从建康到江都,再转道,路上,只能靠现绘的路线图,本风才能依稀辩得千年之后的现代地理的断断续续的对前朝古物的遗留。
  山非山,河非河,城非城——天之造化,千年光y,物非人亦非。
  羿璇师姐告诉本风,她离开瀛水洲,到的个地方就是这里。
  鹤鸣崖——离水岸——断剑冢。
  本风听着羿璇师姐的话,感觉就象是小时候坐在天莱山上,手里捧着孙大圣大闹天宫的小人书,看着十七层石塔和立于空谷的天柱石,心里老着急地等着手持佛尘的老道出来点石成金。
  羿璇师姐从小就生在瀛水洲,长到十岁便会由守洲长老引领到离水岸。
  离水岸并不是人世间的存在,是佛家道门出世入世的朝天之所。
  “内观之境,化意融物,即可踏离水岸。”羿璇师姐轻音说出,手中三莲灵仙剑三道剑莲旋动,剑尖不住轻颤,璨光闪耀中,剑莲又生,羿璇手中的内化之剑,已是六莲环映。
  由三莲,而六莲,再至九莲,即是莲典的至境。本风现在的修为是半莲亦不生。
  羿璇师姐告诉本风,瀛水洲只分三清真身道修和俗世道修。三清真身道修者,要入世三度。入世时,踏离水岸而入世道,度劫再入离水岸时,即以意断剑,斩断尘根。离水岸唯的世俗之物就是断剑冢,内化之剑,世间神兵,聚而成冢。
  “你想知道天琴是怎么上的瀛水洲怎么被逐出师门的吗。”羿璇收剑坐于崖旁的株老树上,“来,别离师姐那么远,坐在起。”
  本风领命,走到老松旁,挨着羿璇师姐坐下。
  “天琴是师尊在天莱山发现的,那时候,师尊就是师姐这样,意化六莲而入世,看到了身无物全身赤红的天琴。师尊费三月之功,化去天琴的离恨之火,本想领回宫中抚养,却没想到,天琴竟破关而入离水岸……俗世道修,三岁入离水岸,天琴竟是冰胎玉质。守洲的梵琴长老,见之下,惊其天质,便为天琴灌顶清心,九岁以慧心琴剑入世……天琴在天莱山下的凤凰岭,遇上花间门的门徒,看见生母之坟,离恨之火突发,夜之间,屠灭花间门!”
  羿璇玉手轻轻地握住了本风的手:“人之情真是叫人难以琢磨,师姐以后会不会象天琴样,为人情而妄动杀念。”
  “人世,人杀人再正常不过,更可怕的是有些人杀人还要以正义和卫道之名,我知道,春山老爹当土匪就很逍遥,杀人也是救人,这世间,找不到不杀人的人。”本风这时才知道清心静欲的羿璇师姐为什么要芳心颤动了——羿璇师姐因情动了杀念了。
  “那师尊怎么能做到,乱世中亦不杀命。”羿璇很愁的样子。这些天,她夜夜观星,知道再怎么回避,这人情的劫星始终逃不掉。
  “这个……师父,嘿嘿,有师父的玄机,我资质愚钝得很,猜不出来,所以,索性就不去想了。”本风本想告诉师姐,师父在净土山上说过“为师逐鹿”,要是用千年后的现代词汇解释的话,那是逐鹿中原尸横遍野。
  旧朝灭新朝兴,哪朝不是奉天承运,杀人如麻。
  若是真的不想,就可达于佛家的无碍之境了。本风所谓的不想,乃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也许人世之难,真的会奉天承运,应手而解。
  ……
  又行了两天的水路,在涟水下船以后,把船上的物事装到马车和独轮车上,刘长风又找了十几顶轿子,让力弱的坐了轿子,开始走陆路。刘长风在头前领路,本风和正喜各推了辆独轮车,和推车的健壮青年们气走了三十多里山路,稍事休整,翻过了两座山,便到了琅琊境。
  找了家客栈,安顿好众人后,刘本风跟伙计要了壶好茶,走到本风的屋里,拿出了份去长安的名册。
  名册做得很细,特意标着,四儿代陈贞公主,五儿代陈婉公主……后面大串的名字,妃嫔宫女的都列上了。
  本风看了遍,想放起来。刘长风却道:“这东西你知我知,白纸黑字的东西还是烧掉,皇宫里的二圣都不是好糊弄的,干完这单,我刘长风可是要投到本风老弟的门下颐养天年了。”
  “你可舍得从六品仓户曹参军事的官职,那么叫人眼馋的皇恩浩荡荣华富贵你都不要了?”本风点了火盆,慢慢把将来可能事发的白纸黑字的罪证烧掉了。
  “哈哈哈,从六品的荣华,我刘长风太看得起这皇恩浩荡了。”刘长风慢慢地呷着茶。
  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君犯上,刘长风确实不是般地胸襟和胆魄。本风心道:将来若真有那么天,我李本风要替天问问杨坚杨广之罪,主笔讨隋室人道灭绝重罪的告天下穷苦百姓的诏书非刘长风莫属。
  “本风老弟,明天咱们就该分手了,说实话,这路上,跟你有说有笑谈天说地,早生结拜之心……这形式咱就不搞了,来,拍个巴掌,拉个钩,咱们来日方长。”刘长风跟本风对了下掌,又很有童心地勾着手指,使劲儿拉了拉,“给琅琊王夷藏的拜贴我都写好了,礼单让正喜带了,明天早送过去,过了琅琊,春山老爹就能迎着你们了。”
  本风对迎来送往十分地不在行,路上,过山过庄拜码头的事,都是刘长风打点。
  ……
  二天,本风早起,看到换了男装的陈贞、陈婉,差点笑出来。天音的巧手,把两位国色天香的公主,弄成了丑八怪,大酒糟鼻子,细蒙蒙的小眼睛,蜡黄的脸色。
  只是她们两位金枝玉叶的优雅举止,仍会叫人浮想联翩。
  刘长风那边就显得有些肃杀了。要去长安城实现人生转折以享荣华富贵的冒牌皇族中人,都坐上了囚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人早就颗红心向长安了。
  看着那么多人,滚尘而去。本风心里觉得,口封得再紧,也不可能点风声不漏,估计,刘长风去了京城仍会用金钱之道摆平。本风看着渐去渐远的幸福奔长安的囚车队,摇了摇头,坐上了刘长风给他备下的赤骝马,召呼了被天音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众人,在官道上慢慢行着。
  正喜早就走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坐在王家喝茶了。
  天音和羿璇师姐,陈贞陈婉四人坐了乘八抬大轿。云清道长和三阳真人则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
  响午时分,正喜风风火火地回来了。看他的样子,是受到相当地优待了。
  正喜到了本风跟前,胳膊肘拐了本风下,“隆重,我受宠若惊,连闭了三个月食关的映佛山秦家老夫人,也来了。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至少有十八家道派掌门。我袁正喜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德高望重,这次去见王老道,下子见到俩。”
  “真的德高望重?应该还有仙风道骨什么的吧。”本风笑嘻嘻地看着袁正喜。
  正喜去王家送拜贴,换上了身织锦绣松的道袍,俊郎的眉目,加上天天子夜时分参研五斗星阵盘,气质上着实有了大变化。
  要是在富贵人家,正喜这样的年龄,早该娶妻纳妾了。
  “正喜公子,王家有没有相般配的妙龄金枝?”本风听着胯下之马的得得蹄声,心情也很不错,“要是有相中的,在下就穿个针引个线。”
  “你小子,这几天跟刘长风这滑头老道,净鼓捣这个了。”正喜从背上抽出了三阳真人送给他的天阳剑,“咱好的是这个,哪象你整天琢磨着做什么田舍翁,做梦都想娶娇妻美妾。”
  “兄此言差矣,道和美妻可兼得也。”本风正色道。
  第二十二章 牌坊林,淑女典范
  行在官道上,本风很留心地看着两旁的景物。
  进了琅琊景,便有高棵低棵的枣树,还有江北常见的可以落栖凤凰的梧桐树。还有刚刚吐出嫩蕊的桃树。
  又看到桃树,很亲切。
  离王家的大宅院还有十里多路的时候,王家的家丁就迎出来了。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站在路边指指点点。
  “这是我小时候玩泥跑山的地方,说不定,喂是诸葛武候的后代呢。”正喜跳下马,跑到路边的个亭子上,对着本风喊道:“这亭子就是当年诸葛武候做马前课的地方,你看,诸葛老先生的鼻子就是让我给碰掉的,现在的是刚补上的。”正喜对他的少时之作,很得意,伸手摘了亭外的几片桃树,啜到嘴里,鸟叫似地吹了几下,跳到马上,对跟在本风身侧的天音道:“咱们琅琊山的桃子,比之净土山上的桃子只差那么点点,我跑山累了渴了,都靠它撑着。”
  本风看了看诸葛武候亭,亭上有两排字,诸葛马前课,妙算天下成。亭子西北面,还有座伯仁墓。
  这时候,伯仁墓边出现了个人影儿。本风起初不太在意地扫了眼。转头看到天音时,他打了个激凌:两个人怎么那么像。
  难道是天音的姐姐?
  本风初看伯仁墓边的那人的年纪,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绝没有想到,立在那里的是出家做尼姑都做不成的北周皇后杨丽华——天音的生身之母。
  杨丽华看到了天音,只看了眼,便匆匆地离开了。
  看眼就够了,她和云清道长样的心意,不想现在就让天音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宇文云重,是北周皇族,她的亲外公却是沾满了宇文皇族鲜血的大隋皇帝杨坚。
  吾不杀伯仁,伯仁亦因吾而死——杨丽华弱质纤纤,若不向佛,亦不问道,心内的愤怨和愁苦如何得以排解。
  她无颜面对宇文云重,却怎么也抛不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宇文皇室的唯血脉。
  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下伯仁墓,顺着杂生的桃树走到琅琊台上,杨丽华又忍不住回头看着,身影有些模糊的天音。
  如果婺华师姑还在就好了,可惜……
  云清道长站在琅琊山上,心内也是翻腾不已:有天音在,他即使举剑,亦不能杀杨坚,杀了杨坚,丽华则会随父而去。可恨!我宇文家族不争气,被人算计去了江山,竟至连子孙血脉也尽丧人手!
  ……
  羿璇和三阳真人不愿凑世俗的热闹,护着陈贞陈婉两位公主和穿了粗布衣服有妃嫔宫女们直接进了琅琊县城,找了三家客栈,安顿下了。
  本风和天音是王家和秦老夫人要迎的主客。
  王希藏为厚地主之谊,早早地和秦老夫人坐了轿子迎到了五里铺。王家在琅琊带树大根深,王家庄周围的村子都以王家大宅为中心,名字不是七里屯,就是十里坡。甚至连靠着琅琊县治所的两个村子的村子,也是十八牌坊,十三里沟。
  本风不惯寒喧,不太适应咬文嚼字儒佛道皆通的王希藏的特别见外的客气。倒是跟秦老夫人颇有话头。
  王希藏的年纪估计在八十开外,秦老夫人已是百岁近妖了——妖得有亲和力,老夫人象孩子样拉着本风和天音的手,问问北方的冷和南方四月的草长莺飞。
  其实,秦老夫人和王老道最想看的是沈婺华。他们想看看被大隋皇帝奉成慈佑菩萨的南朝皇后的金尊真身。
  本风郑重道:“师尊已在天莱山闭关静修,未能与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谋面,小子初承师门,所学有限,又不知江北礼数,还望见宥粗陋,不至辱没师门。”
  “李本风,听说你的莲花手印很是厉害,施出来让我们看看。”王希藏的宝贝孙子王清阳从屏风后面蹦出来,手里已擎了青虹剑。
  “阳儿,不得无礼,人家初来乍到,就嚷着要比剑,成何体统?”王希藏虽是斥责之声,脸色却是脸的慈爱。
  王清阳的老爹随杨坚屠灭宇文皇族,不幸身死,只留下了王清阳唯的男丁——血脉是断不得的。
  唯的王家大宅院的香火继承人,出出进进都是前呼后拥,唯恐出点岔子。
  “爷爷,你就让我们比比吗。”王清阳撒娇。
  “阳儿,朝华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寒不衰,岂可学街赌之辈,好勇斗狠。”位端庄雍容的夫人,莲步轻移趋于厅堂之中。
  姣花照水弱柳扶风——太端庄太淑女了,本风心里默默念叨:大家闺秀,从容蛋定,无以伦比地装。
  这个女人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气息让本风下子就觉到了表外优雅的虚伪和做作。
  本风还不知道他的星映心所的半暗星期的晋境,竟然可以让他很容易地觉察到眼前这位处心积虑大竖牌坊内里却深度发—s的王冯氏的气息。
  为王家延存了香火的冯夫人,前前后后十几年,守于闺阁,日研儒学,克欲重礼,上遵着长公,下育着劣儿,屡屡被乡里县里奏请贞节仁孝之名,竟在绣阁前竖起了个牌坊林。隋室为了彰孝复礼,把冯夫人当成了去胡兴汉的淑女典范。
  本风却想:这个女人不在人前的时候,肯定是另番景象。
  “敢问,眼前这位卓尔不群的少年俊才就是南朝婺华师姑的弟子吧。”冯夫人盈盈摆柳腰,朝着本风,“王冯氏这厢有礼了。”
  “有礼有礼,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不行。”本风哈哈笑。好象刘长风所备的礼单中,单给王冯氏的就有绿如意对,金马两只,还有幅东汉宫中的百鸟朝凤图。
  我李本风要是穷光蛋个,老王家怕早是放狗关门了。
  “唉哟,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快点都别站着了,听听他们南朝的人,讲讲有趣的事儿。”秦老夫人把心想跟本风比剑的王清阳也拉到了身边,“瞧瞧,咱王家的金枝玉叶就是不样,越长越水灵。”
  秦老太太跟王家算不上交厚,两家的走动,也都是面上的事儿。她说这话也是夹霜带雪,楞把个后生小子当成女人来夸。王家又是儒家的仁义孝礼,又是宫里为太子讲释佛经的太子少傅,还大开着琅琊道门,笼集了上千道徒。老王家是佛儒道,十全大补哪。
  “老夫人真会说笑话,你看,婺华师姑的徒弟才是水灵得叫人说不出个不字来。”冯夫人盈盈玉手拉着天音,坐到了秦老夫人的下首。
  天音好象对这位王冯氏的淑女风范也有天然的抗拒,刚坐到椅子上,就转了头对本风道:“师哥,我饿了。”
  天音这话,下子把立在堂中的好多人都逗笑了。
  王希藏和秦老夫人的左左右右不是儒学的老学究,就是道门的执首。他们没见着沈婺华,心里边都很失落。
  有些甚至以为,南朝的个亡朝的皇后,怕只是盛名之下徒有其表。建康城外,以莲花手印让佛门道家的掌门宗主知难而退,八成是谣传。
  倒是很想看看王家少主跟沈婺华的弟子较量较量。
  ……
  正喜被当作了下人,闲着无事,溜达到了王老道家的西跨院。
  这儿有人正在舞舞匝匝的练剑。差不多都是外门弟子,无非是金j独立,海底撩月的平刺撩刺。正喜看了会儿,感觉无聊,正想走,却看到在梅树丛中,有个少年练的是琅琊道门的七星剑,看那剑式,应该是内门弟子。
  正喜不懂规矩,找了个石凳坐下,打算看看正宗道门使剑的门道。
  “谁让你偷看,哪来的野道士。”使七星剑的少年,说话之间竟纵起身形,剑朝正喜刺来。
  “你这是绣花剑,不中用的。”正喜笑嘻嘻地侧身,躲到了边。
  少年唰唰唰,连刺了七八剑,正喜漫不经心地腾跃闪避,顺手折了根梅枝,在那少年的头上拍了几下。
  这拍,少年气得脸都红了,倒提着剑,跳到了身前的个亭子上,把剑往地上扔,高声地喊道:“清阳哥快来,有人欺负我!个野道士,他说咱王家的七星剑不中用!”
  “谁那么大胆!”王清阳想跟本风比剑没比成,在厅堂里闷坐了会儿,悄悄拉着秦老夫人的重孙子秦世昭到西偏廊,正逗鹰玩呢。
  听到冯威的话,立时拔步,跃到了墙头上。
  “小道士,早晨来的时候,看你还人模狗样的。你凭什么说我们王家的剑是绣花剑。”
  “不是绣花剑,是斩土剑,哈哈哈!”正喜学了冯威的剑式,用梅枝朝地上捅,转身撩,树下的花土飞扬,正好阵风吹来,落了王清阳身。
  “好生无礼!”王清阳声清喝,拔起身形,青虹剑剑吐青茫,罩定正喜上身。
  “来真的。”正喜见王清阳出剑,拔剑而出,却不动身形,以意驭剑。
  天阳剑是三阳真人以三昧地心火粹练而成,遇剑气,便自生感应。正喜这些时日,每晚都会以自创的雷霆十三击,与天阳剑的地火罡气以意驭使,半个多月下来,自身少有所成的内劲已与天阳剑渐融渐合。
  剑指出,虽非心念驭指,却也如臂使指,剑未出,周身已是剑气笼罩。
  天阳剑与青虹剑剑茫相触,嘭地声,王清阳竟抵受不住天阳剑的地火罡气,唉哟声掉到了墙下。
  第二十三章 舍身
  厅堂里的王希藏听到宝贝孙子的叫声,身体电s而出。
  本风和天音随了众人循规蹈矩地从门里出去,到了西跨院。脸是土的王清阳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手里擎着青虹剑,恼怒加不服地冲着站在墙上的正喜嚷:“你个没上没下的野道士,不知道从哪偷来的破剑,哼,仗着剑好,到处欺负人,你以为王家没好剑吗?”
  看到了飘身而至的王希藏,王清阳来劲了,“爷爷,这个野道士仗着剑好欺负人,我要跟他比剑!”
  “哈哈,不比了,小子的三脚猫剑法,不入名家法眼。”正喜从墙下跳下,走到了本风身边。
  “不比不行,你欺负了小威弟弟,又在我跟前耍赖!”王清阳把青虹剑扬,又嚷道:“今天不比,你就自认是熊蛋草包,横着从我们家爬出去!”
  王希藏轻轻伸手把王清阳的剑压下,“远来是客,咱们王家可不能小家子气,人家从江南来,早就饿了,先吃饭,吃完了饭,你们都去西跨院,练几手剑,今天来了这么多行家,哪容得你,小小年纪,就要比什么剑法的高低。”
  王清阳却哼了声,“爷爷,你净向着外人,你看他只不过是个跑腿送信儿的小道士,他哪配跟我们坐在起吃饭!他只配到我们王家的马棚去吃草料!”
  没听到正喜吱声,王清阳撇着嘴轻蔑地朝正喜看了眼,又斜着眼扫了扫本风和天音。
  “丧家之犬,有什么可威风的,送过来那么点儿值钱的玩意儿,就想到我们王检吃混喝……”王清阳的话越说越过份。
  “阳儿,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十恶怨家,十善厚友。安神得道,皆从善生……还不快向人家道歉!”冯夫人伸手扯住了王清阳,祭出母威。
  本风颇是老成地朝王希藏拱了拱手,面朝冯夫人,声音朗朗地道:“我等都是山野小民,今日得拜大门望族,真是见了世面,清阳少主心直口快,心不藏j……冯夫人高学博识,字字珠玑,我等受教了——我看这道歉就不必了,今日叨扰,已是鸦落梧桐自比凤,心下颇有空竹填草论诗书的忐忑。本风临陈朝之危奉添师门,所学只是浮光掠影,我身旁的正喜兄弟,只会在山野中砍柴放牧,天音师妹年未及双,走于南朝之末,我三人实是落荒求活之境,若得立杆之地,求得三餐有继,便感天谢地及各位长辈的厚护,未敢求以清阳少主之荣宠同桌而餐,即算食同槽马棚驴,亦是知恩称颂了。”
  此番话说出,王希藏脸上有点挂不住,肃然立住身形,对本风道:“我这孙儿清阳,无父之教,都是我的溺爱,请勿见怪。”
  “你这人真y险,搬出诗书来,让爷爷和娘来教训我,我就偏要行街屠之举……”王清阳手腕抖,猛地挣脱了冯夫人,剑挥出,朝本风的大…腿疾劈。
  只听当啷声,王清阳的青虹剑被天音的木剑弹到了地上。
  “我师哥忍再忍了,你还要怎样?”天音左手弹出木剑,右手则握着那柄牧鹿的鞭子,“你再耍混,看我不打你个p股开花。”
  天音的口气就象是当娘的教训不听话的劣儿。只是她的年龄太少,倒让人觉得她是好玩儿。
  她这手弹剑,却已让那些立在王希藏身旁的掌门着实吃了惊。
  天音弹出的只是柄软如柳枝的木剑。
  王清阳涨红了脸。他还从来没有在外人跟前丢过这么大脸。
  “雕虫小技,把木剑也敢出来显摆!”王清阳冷笑声,霎然放出了三道玄冰灵符。
  天音心地纯善,弹出木剑,只是想教训下狂傲的王清阳,哪知,王清阳竟使出如此y狠的夺命符。
  本风扑前挡在了天音的身前。正喜气得两眉倒竖,不躲不闪,硬捱了透体的y寒,天阳剑直取王清阳的面门。
  “放肆!”声不亚于玄冰灵符的y寒至冽的声音突然响起,道身影挡在王清阳身前,两指粘住正喜的天阳剑。
  正喜只觉空间塌陷,整个人都被吸空了般,收势不住,身子往前冲,撞在自己的天阳剑上,身子又倒飞跌落,摔在了地上。
  扑!口鲜血狂喷而出。
  本风身中两道玄冰灵符,身体已是摇摇晃晃,勉力挺住身形,怒视着出重手伤了正喜的那黑衣道人。
  身玄衣,面如枯木。两手细如鹰爪,两只眼睛却是y狠得如同地府鬼煞,血红y冷,令人不寒而栗。
  “师父,替我好好教训这几个穷贱的南蛮!”王清阳从地上捡起了青虹剑,趁着母亲转身去看袁正喜的伤势,轮剑朝本风的头顶猛劈。
  天音挥起牧鞭,想缠住王清阳的手腕,哪知那鬼煞般的枯面道人竟把抓住天音的鞭头,单指反震。天音断线风筝样,朝后急跌。
  “王家人真好出息!”
  声琴音,道飞莲,天琴如大鸟般飞落,身素净白衣,单臂伸托住了天音。
  王清阳得势不让人,仗着有师父在,瞄着身子摇摇晃晃的本风,剑刺中了本风的肩头,“喂以为你有多大能耐,银样蜡枪头!”
  话未说完,挥剑又刺。
  本风身前有人影闪过,只听啊的声,本风倒地,身上压了个温软的r…体。是冯夫人舍身。
  ……
  天香、大智从正门中扑进。天香扶住了本风,大智扶住了正喜。
  天琴的琴剑从匣中弹出,璨光连放,着王清阳的鬼煞师父退出了战圈。
  “以大欺小,就算是个甲子的修为,也得留下条手臂!”天琴剑光大盛,琴音疾如骤雨,着王清阳的邪道师父纵上窜下,却始终脱不开天琴的剑光笼罩。天琴单身抱着天音,身形飘动,如蝶穿林。
  王家的西院,时之间,白影黑影起起伏伏。
  声清喝,两人身形定住。黑影訇然倒地,条断臂,随着飘落的残叶,落到了地上。
  “走,王家欺世盗名,这帐以后再算。”天琴身形飘起,抱着天音落到了辆马车上。大智背着正喜,天香臂弯搂住本风,奔出了王家大宅。
  ……
  替本风挨了亲生儿子剑的冯夫人,被人扶起,却仍强自振作,弱声弱气地道:“阳儿,若是沈师姑的徒儿有个三长两短,娘必拿你抵命,你……去思过堂面壁去!”
  冯夫人胸口渗血,银牙咬着:“自古富门多败儿,你气死娘了!”
  扶着冯夫人的丫环们却是乱做团,“快……快去叫郎中!”“夫人……夫人……”冯夫人晕在了丫环的怀里。
  第二十四章 夫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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