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几层。两个大眼睛滴溜圆,细看却是一双对对眼。“大甩子”原来在枣县梨庄乡开过饭店,开始红火过一阵,后来他的几个哥们儿经常在饭店海吃海喝,再加上大甩子的热情,镇党委书记稽胜利也隔三岔五地来打打牙祭,大甩子点头哈腰地上酒端菜,那架势就像是稽胜利的三孙子。慢慢地那爿小店就被整垮了,他自己反而落了个“大甩子”的绰号。
那年大甩子想扩大一下饭店规模,在乡里找了一块宅基地。找到了稽胜利,稽书记大笔一挥给批了。大甩子感恩不尽,就想送些洋酒洋烟给稽书记。而稽书记硬是廉正得了不得,晚上递上门去的,第二天早上就叫镇政府秘书王世牛送了回来。搞得大甩子很是过意不去,嘴里不住地念叨:“这稽书记倒真是共产党的好干部呢。”王世牛却“嘿嘿”冷笑着说:“大成哎,稽书记叫你到他那里去一下呢。”
大甩子立马说:“世牛哥,好哩,好哩,我马上就去哩。”说着脱下脏乎乎的围裙,擦擦就p颠p颠跟着世牛去了。
到了稽书记的家,大甩子瞪大了牛眼像是看到西洋景似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发出由衷的赞叹。哎哟喂,这景色只有画报上才有呢,这书记就是与咱平头百姓不一般呢。
那高大围墙围着的是一幢造型别致的西式小洋楼,封闭的院墙内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拆卸下来的旧木料旧建筑材料。小院中间建有一方养鱼池,池的中央堆着太湖石假山,池中养着游鱼,来回穿梭。稽书记正在堂屋桌前抿着小酒,桌上放着鱼呀、r的。
大甩子使劲眯起牛眼,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说:“哟,稽书记这饭吃得太廉洁了,如今谁还作兴吃鱼r呀,要吃吃山珍海味,赶明儿,我给您弄点变色龙、穿山甲什么的尝尝鲜,不行的话,弄个大海龟、牛鞭一类也行呀。你这也太俭朴了,难怪脸上瘦皮寡r的。”
稽书记却不拾他的话题,继续很有风度地抿一口小酒,夹一块肥r往嘴里送,一只手还不住地在穿着袜子的脚丫子上抠来抠去,兴许是脚气发了。抠了一会儿还下意识地用鼻子闻闻手指头上的臭脚丫子味,然后继续喝酒。那臭脚丫子味仿佛也是下酒的作料似的。他的老婆胖胖的,白白净净的,想年轻时也是够漂亮的哩。她叫梁灵凤,这女人轻轻盈盈从厨房里端来一盘韭菜炒j蛋。
“哎,灵凤,添一副碗筷,让大成也尝尝你的手艺。过去都是我去吃他的,今天我也请他喝一盅。大成,来尝尝这酒鬼酒,比你那枣县老白干强多了。”说完竟亲自替他倒了一杯递过来。
“哟,这咋说的呀,不是折杀兄弟我了,您老人家亲手倒酒给我喝,咋成,咋成。啊呀,如今这书记就是平易近人哩,到底是人民公仆哩。”隋大成说话都不周全了。
“你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酒不喝,那宅基地镇上收回了呀!”稽胜利笑着说。
隋大成一饮而尽,这酒果然好喝。绵软爽滑,好上口,只觉一股暖流,滋溜一下就由喉咙口窜到胃中,把胃里的许多馋虫给引了出来。
“来,再喝一杯!”
隋大成心想这可是天大的面子,镇党委书记亲自斟酒给我这个饭店小老板,不喝可是不识抬举了。于是,一杯接着一杯一连喝了好几杯,喝得头有些晕乎乎了,脸就红得像是猪肝。
这边一个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声音说:“大成哎,我的好兄弟,经营饭店,我老哥支持你点材料,我家有些物资,你正好派上用场。”稽胜利指着堆在院子里拆下来的几十根旧木条和十几根铁管说:“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值3万元,你看着给吧。”
听了这话,隋大成立即瞪大了眼珠子,两眼珠就对在了一起,看着那稽胜利精瘦精瘦的脸,像是看一只马猴。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东西是稽书记去年造这新楼,拆旧房子拆下来的,最多值个几千元钱吧。没办法,这乡党委书记可得罪不起,第二天他乖乖送上了3万元钱。
没想到新房子刚刚落成,稽胜利参加开业庆典,酒足饭饱之后,他剔着牙缝,打着饱嗝视察了饭店一圈说:“大成呀,如今讲精神文明,环境要美化净化,很重要。还要注意卫生,咱这乡也要创文明乡镇呢。我有两盆铁树,两盆大叶兰花,另外还有一个吸尘器,一个电烤箱也处理给你吧,你开饭店正好用得着呢。”
隋大成只好忍气吞声把那些别人送给稽书记的东西抬到了饭店。几天后,稽胜利竟开口向隋大成要5万元钱。隋大成惊得牛眼瞪半天闭不上,只好哭着脸说:“稽书记,我没现钱呢,镇财政所还欠我5万元饭钱呢,如果稽书记您要来就还给您。”
稽书记出面,镇财政所乖乖地归还了5万元欠款。稽书记毫无顾忌地将这5万元钱卷进了自己带的皮包。
隋大成的饭店没过几天就倒闭了。好在稽书记肯帮忙,又帮他在县文化局、工商局批了执照,他们夫妻开了一个小书店,勉强度日。从此乡里竟流传了一首童谣:隋大成大甩b,开饭店净受气,拍马p拍不响,拍到一只铁公j。
铁公j,喔喔叫,不吃糙米吃金粒,吃掉一座小饭店,吃得大成脱层皮。
以后,隋大成这“大甩b”的外号就在乡里叫响了。后来还是稽胜利发话了:“如今兴文明用语,这大甩b太难听了,还是叫大甩子吧。对这种呆里吧唧的j商,我就是要当铁公j,我这是公平买卖,怕甚的。”
这话传到了隋大成耳朵里。隋大成大骂了一句:“这什么稽书记,简直j巴书记,还不是仗着稽昌明的势,不是这老稽书记,他神气个p。”原来这小稽书记就是a省省委稽副书记的儿子。
于是,这“大甩子”就在梨庄乡叫开了。而隋大成则把个稽胜利恨成一个d。
隋大成面对魏武斌和刘鹏凌厉的目光,大对眼竟不敢和他们的眼神相对视。他沉默着,思考着对策。惨白的日光灯照在他黝黑的脸膛上,他低垂着脑袋,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瞟一眼进进出出的稽查队员。队员们正从他租用的那辆改装过的旧公共汽车上搬下一包包的教辅材料,那是他刚刚从双山市装运来的。车子刚进入陵州市的高速公路口,就被公安部门拦截。
那天天下着大雾,车子开着防雾灯开得很慢。打开半导体收音机,市广播电台报道了一条他听了心惊r跳的消息:本台通讯员从双山市报道:王世牛非法出版案由双山市人民法院一审审结。王世牛以非法经营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罚款3万元。广播里的话音像针尖一样刺着他的心,他有着某种物伤其类的同感。他的心在滴着血,世牛可是他在书刊界的铁哥们儿,他可是个人才呢。可惜是时运不济,虎落平阳,那都怪那个j巴子的稽胜利。否则没准咱世牛哥就可能是镇长了呢。那天早上起来,大甩子的右眼老是跳,他也搞不清是右眼跳财还是跳灾,还和婆娘争了一气。结果两人都未闹明白左右之间的差别,还是权当成跳财吧,他自我安慰道。因为他与双山市梨庄镇临港正威印刷有限公司的庄总经理约好,去公司装运一车盗版的教辅材料。这庄老板年纪轻轻,可是有背景的,腰粗得很呢。这公司董事长就是镇党委书记稽胜利,省里的稽老书记的女婿陈宏平都投有股份。由陈宏平出面,公司竟c作成了双山市与香港合资的印刷企业,被市里的朱寿强书记称为双山新的经济增长点。这厂挂在省出版印刷局杨敢之局长的名下,又弄到了省级书刊定点企业的证,所以牛得很呢。这正威厂搞盗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去未改制前由稽胜利的儿子梁长生承包时就盗印过《现代汉语词典》,被商务印书馆查了正着。到头来由市文化局处理,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事。写了一纸收缴处罚通知书,寄到了商务印书馆,那只是给被侵权单位看的,并不准备执行。结果,书偷偷拉出去由大甩子这类个体书商卖了,钱分文也未罚。双山来的人由稽书记出面大吃海喝了一顿,也就走人了。处罚通知书成了掩盖盗版行为的遮羞布,省定点厂自然还是照旧挂着,盗版的勾当还是照样干着。这庄总经理就是牛b,这牛b就是有着粗壮的稽书记做后台,才那么牛烘烘的。大甩子在心中愤愤地想,他发这个盗版教辅读物,不是什么j巴书记稽胜利打招呼,谁他妈干这危险的勾当。这不,被抓住了。他心里恨死了稽胜利,恨得咬牙切齿。他却在犹豫,要不要举报这个狗日的,来一个和盘托出。不过,听说这j巴书记硬得很呢,不要扳不倒他,反被这狗日的再戳上一枪,我这辈子也就完了。王世牛不就被这j巴书记戳了一枪,这不完了。他在心中来来回回盘算着要不要和盘托出,交待出这j巴书记的问题。
想这王世牛老哥案发后,接到有人通风报信,跑了半年多,找了许多关系,最后还是被判了刑。每当想起这位老伙计他就想哭。
咱老王哥原来可不是那样窝囊的,年轻时英俊潇洒,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虎虎有神的大眼闪烁着机灵的光,不到二十岁就当上了镇党委的秘书。他家庭出身好,父母亲都是当年稽昌明当新四军游击队队长的老战士,虽不是什么大官,倒也在乡里响当当的。他人长得精神,又有文化,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小媳妇是大学生,是镇里的一朵花呢。这朵花在镇中学教语文。那时候这世牛夫妇俩深得稽胜利的器重。世牛哥他对稽书记也是忠心耿耿,鞍前马后地效力,巴望着能够提拔个副镇长呢。
王世牛夫妇命运的转折,怪就怪那次杨敢之局长率扶贫小分队下乡捐书。那次杨敢之率领着钱无忌等图书公司的一行人,从市里一路彩旗招展,敲敲打打地下乡捐书。来到了梨庄中学,那时被称为学校一枝花的世牛媳妇被梁灵凤校长推荐为教师代表,负责接待杨局长一行。对市里来人的接待,稽书记事先亲自安排,一一落实,最后还将有一个庄严的捐书仪式要在梨庄中学的c场上进行。
稽书记和王世牛来到学校巡视一周,对校方部署的接待工作表示满意。最后接见校长及一干接待人员。梁灵凤校长介绍世牛媳妇时说:“这是本校最优秀的青年教师宋美霞同志。”
稽书记紧紧握住美霞的手不放,说:“喔,喔,你还是我们镇党委的媳妇呢。世牛啊,你这是金屋藏娇呀,这么漂亮的媳妇,有才有貌的,好好干,前途大大的。”稽胜利学着日本鬼子的腔调说。他手里握着美霞绵软白皙的小手,眼睛却不错珠地盯美霞的那张粉脸笑。那笑有点异样,瞧得美霞满脸红云,赶紧抽出小手,红着脸站在一旁。梁灵凤校长愠怒地看了稽胜利一眼,后悔不该隆重推出学校的校花,这稽胜利没准也是看花了眼。
赠书仪式很成功。杨敢之、钱无忌他们赠送了1500册新版《现代汉语词典》,电视台进行了报道。晚上镇政府在隋大成新落成的饭店设席三桌,招待杨敢之、钱无忌一行。当然市里的朱寿强书记也来了,稽胜利还特别将美霞引荐给了胖乎乎的朱书记。
席终人散,稽胜利送走了省、市领导浩浩荡荡的车队,像是不经意地对王世牛说:“世牛啊,咱家老二长根是个聪明孩子,就是贪玩,今年两门功课不及格呢。这语文、数学可都是主课呢,是不是请你家美霞帮忙指导指导,每星期利用两三个晚上吧!你看怎样?”
王世牛哪有不答应的呢。于是,宋美霞白天到学校上课,夜晚辅导稽家老二长根学语文、数学。她先和长根交朋友,从基本功练起,布置写日记,细心给他改,慢慢地他的兴趣被引发了出来,进步也迅速了。年底期终考试,竟破天荒地及格了。
稽书记全家像过年一样,在大成饭庄设宴招待王世牛一家。宋美霞开始成了稽家不可缺少的一员,梁灵凤也不叫她小宋而是称为美霞妹子了。尤其是稽长根,不叫她老师而叫她阿姨。但是,宋美霞见到稽胜利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到这稽书记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那y邪的目光会在她的胸脯游移。有时在她辅导长根功课时,他又会有意无意地挨近她,扶着她的肩头,拍拍她的背,用游移不定的目光穿透衣领向里窥视。凭她的感觉这男人眼中放s出某种可怕的欲望,这欲望郁积已久,只是等待时机喷发而已。每当她走进稽家的门,她就有着某种预感,这种预感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觉,但是她不敢往深里想下去。稽胜利夫妇毕竟是镇里有权势的人物。这权势如同烈火,有时也能烤化人的良知。美霞把她的不安告诉了世牛。世牛却不当一回事,说美霞多虑了。有了这层心理障碍,这课就补不好了。因为她会时刻像防恶狼一样防备稽胜利的袭击。
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那晚暴风雨袭击了梨庄镇,梁灵凤在市里开会还未回来,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晚上九点多钟,美霞帮长根补完课,天下着瓢泼大雨,风狂雨骤的,一时没有停止的意思。美霞犹豫着是不是要赶回去。
稽胜利笑吟吟地迎出来:“美霞,天色还早着呢,这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你就再坐一会儿吧。”
“不,我要回去了。”美霞坚定地说。
“这样吧,我给你找一把伞,你等等,再喝口水。”稽胜利反身回到卧室。
卧室内传出稽胜利嘶哑的嗓音:“美霞哎,这双梁老师的鞋,你试试能穿不?”卧室内甩出一双白色耐克鞋。
美霞犹犹豫豫地向稽胜利那间装饰豪华的卧室走去。她停在卧室门口,蹲身试穿那鞋。她弯腰系鞋带时,背后猛地被人抱住了。她拼命挣扎,口中说:“不,不……不要嘛。”两脚却被那人拽得离了地。她被强拉硬拽地拖到了室内。房门在她身后沉重地被关上了。
屋外的狂风仍在肆虐地呼啸着,暴雨仍在无情地拍打着地面。宋美霞像是被暴风雨折断的小树,在一阵风狂雨暴的袭击后,孤立无援地在风雨中哭泣。
她泪眼迷离,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整理一下被野兽的爪子扯开的衣衫,眼中闪出愤怒的火焰,看着稽胜利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他上身赤膊,下身正套上长裤在拉着裤扣。为了压一下自己兽欲满足后的狂喜,嘴角歪叼了一根香烟,一脸y笑地和美霞说:“宝贝,你真让我丢魂,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真的喜欢你。你跟了我,世牛他不会亏。镇党委很快要开会,世牛的副镇长提名因此就能通过。我可以给你升级,升工资……”
疯狂的美霞,猛地从床上跃起,伸出纤细的十指向稽胜利那张邪恶的脸上抓过去,稽胜利的脸颊上立即显出五条手抓的血指印。他一个反手巴掌把美霞打倒在地。
“小贱人,不要不识抬举,本大爷看中你,是你的福气,是你家世牛的福气。”强势人物说话的口吻都是强势性的,作贱了别人还要说是赐福于人,还想要人感恩戴德。这就是流氓的逻辑。有如封建帝王玩弄了女性却叫做“临幸”,仿佛是恩赐雨露,还让别人谢主隆恩。这就是权力带来的肆无忌惮。宋美霞不知道这稽胜利就是梨庄镇的土皇帝。于是她还要做无望的抗争。
她声嘶力竭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稽胜利,你这个衣冠禽兽,我要到法院告你qg。”
稽胜利听了这话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你要告得动,你就去告吧!我告诉你,梨庄法庭庭长汪法是我铁哥们儿,是我正威印刷有限公司股东,我是董事长;市里面吗,朱寿强书记是我父亲稽昌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告我qg,你有证据吗?我可以反告你诬陷,不信你走着瞧。”稽胜利的狞笑声在宽大的卧室中回荡着,显示着某种巨大的威力,屋顶的豪华吊灯发出炫目的光,美霞感觉这灯在头顶旋转。她头痛欲裂,哭泣着,掩着面拉开稽家的门消失在狂风暴雨之中……
稽胜利的话果然不虚,状仅告到市里就被打回来。汪法庭长找王世牛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话:“世牛,你告稽书记,稽书记可不是一般人呀,他的父亲可是如今省里的书记。这个不说。我们要依法办事,法不阿贵,这不假。但是我们办案要讲证据,你有人证、物证吗?没有,你不是诬告吗?女人嘛,名声要紧,这事我看就算了。你放稽书记一马,他不会亏待你的。”王世牛听完他这番话,牙齿咬得格格响。他鄙夷地看着这个个头矮小、皮肤白皙,留着三七开小分头的汪法一眼,扬长而去。这时一个圆满的复仇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两个月之后,镇里招待所扩建的梨庄宾馆落成,稽胜利在宾馆大宴宾客,以庆贺开业志喜,梨庄镇正威印刷有限公司的全体董事全部光临致贺。市委书记朱寿强也来了。省里办公厅的陈宏平处长也是正威有限公司的董事,再加上庄洪生秘书长的公子庄晓强、汪法及他在a省外文印刷厂工作的大小子梁长生,所有异姓同姓董事和哥们儿全部到齐了,集合在一起,频频举杯向稽胜利祝贺。那天他高兴,多喝了几杯。
酒宴过后,稽胜利陪着朱书记、陈宏平、庄晓强去卡拉ok包间吼了一嗓子,那天他唱的是《纤夫的爱》。当他拉着服务小姐的手吻了又吻,他感觉自己是喝醉了。他头有点晕,差点没摔倒在包间的地毯上。于是,向他的妹夫陈宏平告辞先回去休息。陈宏平他们兴致正高,拉着他到市里的大富豪桑拿洗浴中心去洗桑拿。庄晓强还说听他老爹讲,那儿有个陈梦桃小姐按摩指法绝对一流,是不是请稽胜利一起去。稽书记大着舌头说:“今天——不——不去了,我——喝醉了,先告辞了,你们去吧。”
他醉眼蒙眬地看着他们那辆银灰色的皇冠轿车,车p股冒着烟,红灯一闪一闪地离开了。他才摇摇晃晃地向家中走去。时间已将近晚上十一点,他走过灯光灿烂的大街,拐进了家门口的那条小巷。他口中哼着小曲:“路上的野花——就要采,不采白不采——”
他一路踉踉跄跄地往回走,两个蒙面大汉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黑衣,黑裤,黑面罩。面罩开了两个d,只露出了虎视眈眈的眼珠,眼珠中充斥着仇恨和杀机,猛一瞧像是美国电影中的三k党徒。这两人手持牛耳尖刀。那声音有点低沉却十分威严:“稽胜利,你小子别动,也不要喊,否则要你的命。”看着明晃晃的尖刀,稽胜利的酒吓醒了一半。他结结巴巴地说:“好汉,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说着,他颤抖的手乱摇乱晃,双腿直打哆嗦,一股热流沿着大腿根部不由自主地一泻而下。
“把裤子脱了。”他已被到了小巷的死角,前后一个人影都没有,他脱了他的凡尔丁毛料西裤,穿着n得湿漉漉的大裤衩。
“衣服解了。”他脱了他的西服,卸下领带,解下衬衣,只剩下汗背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个子高的那刺客拉开他的短裤,“扑哧”一声笑了:“这小子吓得n裤子了。”随后用手掂一掂下面那玩意儿,使劲捏了一下,稽胜利痛得龇牙咧嘴,蹲了下来。高个子刺客说:“把这俩玩意儿给阉了,看他还敢不敢再玩女人。”
稽胜利听了这话,双腿一软,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好汉,使不得呀,使不得呀……”那哭泣的声音像猪叫。个子矮的那个说:“这不脏了咱这刀,放他一马吧!给他活罪受受算了。”
说着两人一起动手脱下他脚上的袜子,塞进他的嘴里,把他的脑袋塞进了他的大腿间,再用他的大裤衩上的裤带系紧了,又将他的手脚用他的领带捆在一起,来了一个老头看瓜。稽胜利挣扎着,“呜噜、呜噜”地却喊不出声来。两个刺客把他装进了麻袋,用筐抬着把他扔到了他的家门口。两人踢了两脚还不解气,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两桶大粪,全部泼在了他家的门口和门口的麻袋上。然后留下一纸揭帖,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凌晨,门口一阵喧闹声惊醒了梁灵凤。她打开大门,一股恶臭直冲脑门,她差点儿翻肠倒肚地呕吐起来。见地上一个散发出恶臭的大麻袋,麻袋里似乎还有什么活物在里面蠕动,发出像公猪叫的那种“呜噜……呜噜……”的声响。有一个围观的群众,在朗朗上口地念叨着那揭帖上的诗句:j巴书记,j巴作痒;欺男霸女,不分对象。
巧取豪夺,昼思夜想;化公为私,自办工厂。
诈取钱财,似虎如狼;吹牛拍马,压下媚上。
五毒俱全,横行一乡;小民有冤,实难伸张。
今有好汉,将其捆绑;揭其画皮,现其丑相。
猪狗不如,粪灌臭肠;薄施惩戒,以儆同党。
莫再为非,坏国纲常;改恶从善,振兴梨庄。
围观者发出一阵哄笑,却没有一人解开麻袋。待梁灵凤忍着恶臭,将捆得死猪一样、只剩裤衩的稽胜利从麻袋中解放出来时,稽胜利已经两眼翻白昏死了过去。于是梁灵凤又掐人中,又做人工呼吸,好容易才使他喘出一口气。随后他一阵翻肠倒肚的呕吐,像山洪暴发那样,将昨晚吃的山珍海味,酒水瓜汁全部变成了秽物吐了一地。那臭味,直熏得围观者掩鼻。随后家人报警,市公安局立案,三天不到,即查出镇党委秘书王世牛主谋,策划了这起恶作剧。
王世牛倒也是一条汉子,对自己组织策划这起事件供认不讳,愿受惩罚。至于另一人,他死也不交待,一口咬定说是他重金雇用的外乡人,雇时未通姓名,完事后,此人拿钱走人不知去向。他在公安局里声泪俱下控诉稽胜利qg妻子,他告状无门,才干出此事,很获市公安局主持专案工作的王副局长同情,后来两人成为莫逆。以后,检察院以诽谤罪起诉,梨庄镇法庭以涉嫌隐私为由,不公开审理。镇法庭判处王世牛有期徒刑四年。奇怪的是,汪法庭长宣布判决后,梨庄镇党委和政府并未同时作出开除其公职和党籍的决定。而王世牛在法庭上则慷慨陈词,痛斥贪官,大义凛然,一副振振有词、为民伸冤的模样。汪法庭长只是微笑,也不反驳,庭审结束,他竟送了一套法律的书给王世牛学习。王世牛成了乡里为民伸冤的好汉,稽胜利由此却获了一个“j巴书记”的雅号。
四年后,王世牛出来了,像变了个人,漂亮的小白脸上留了一脸大胡子,人显得成熟了许多。汪法送他的那套法律书起了作用,后来他参加了律师考试,取得了律师资格。由于他的党籍公职未被开除,在服刑期间竟还发给工资,也算稽书记的良心发现,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竟放出风,欢迎他回镇政府工作。世牛严词拒绝,他和美霞双双到双山市的小商品市场租了一个摊位,下海做书的生意去了。他参加了师专的夜大学习,获得大专文凭,自学花木栽培,在市里小有名气。坏就坏在美霞弟弟在经营书摊时,竟捣腾起盗版教辅材料,把王世牛也卷了进去。偏偏那年不巧的是,他搞的宁夏出版社的盗版教材被宁夏公安厅立案追查,弄到了公安部,公安部责成陵州市公安局协查。这下王世牛倒了血霉,你看巧不巧,偏偏在1999年9月18日,这个多少预言家预言地球发生灾难的那天,被判了五年徒刑。地球没有发生灾难,倒是地球上一个叫王世牛的人遭了灾难。大甩子想想这是世牛他第二次倒霉了。也就在世牛第二次被判刑的当夜,美霞丢下年幼的儿子悬梁自尽了。他心中难受极了,王世牛第一次倒霉,他惶惶不可终日了好几天,想到那晚他和世牛兄的行径,心中就害怕。还好世牛老练,仅仅泼了那j巴书记一身臭粪,写了一张小字报,没有按他的要求,把那j巴给阉了。否则,他非进去不可,而且那伤害罪就不止四年了。
这世牛兄绝对是够哥们儿的朋友。9月18日那天庭审,他隋大成全程参加了。他悄悄躲在大法庭的角落里,目睹着接受审判的老哥被法警押上来。王老兄脸色苍白中带点灰暗,那是在号子里关的,下巴蓄着的大胡子有点发黄,人显得苍老了。那天的公判大会隋大成想到了许多。世牛兄和他在一个小商品市场内,是王大哥把他领到这个市场来的。他们开始捣腾盗版书,这些书价格低来钱快。王大哥人长得精神,头脑灵活,人也仗义。书刊界背后都称其为“好汉”。好汉哥告诉他,盗版的教辅用书要乘中、小学开学之机发到学校去。订价6元钱一本,6万本就是36万码洋,他以两元钱一本批进,3元钱一本批出,转手就是6万进账。至于学校的梁校长、李校长们能得多少,他也就管不了了。这批人心真黑,利用手中的教学管理行政大权,专赚学生的钱。而庄老板这些印刷质量低劣、错漏百出的教辅材料天晓得是些什么货色,管他呢,只要大家有钱赚就行了。这年头谁不奔钱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呀。你看世牛哥他与稽书记有夺妻之恨,为了钱还不是变了法子和稽书记合作了吗,谁不知道他j巴书记是正威厂的董事长,与庄晓强合作就是与j巴书记合作,况且这j巴书记老婆梁灵凤还是梨庄中学的校长呢,世牛兄不是照样和她打得火热吗。金钱这玩意儿神着呢,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使冤家对头化干戈为玉帛呢。
是王大哥介绍他认识在双山市,不,在a省根基深厚的庄晓强总经理。这庄晓强总经理是临港合资的正威印刷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些总经理是什么玩意儿他很清楚,不过,打着镇政府的旗号,搞盗版才更保险,何况是还专门搞中小学教辅图书的盗版书。临港合资的正威印刷有限公司他去过,港方代表就是那个牛b烘烘的陵州市东方书院院长兼香港今日中华出版公司董事长东方道宽先生。这东方道宽讲着一口普通话,人也还精神,小白脸,文绉绉的。说是著名的艺术鉴赏家、书法家,但他听世牛讲这人的字写得不咋样,书法最多也只是三流水平吧。那临港合资,其实也是假合资,是为了享受合资的免税待遇。东方先生投资只是一台二手四色胶印设备,最多100多万元,报价却报了350万元人民币,其中的差价暗中也不知流到谁的腰包中去了呢,听说这事是由庄晓强的爹庄洪生秘书长一手办的呢。这钱将逐步由印制的画册和《香港。大中华》杂志冲抵,现在还得差不多了。这厂的手续,当年是由任镇党委秘书的王世牛一手办的。
正威印刷厂隋大成去过,那是在梨庄镇的西南角,门楼很高大,明黄色琉璃瓦盖顶,大门建得像牌坊,门口一堵墙用黑色大理石贴面,上面镶嵌着“临港合资正威印刷有限公司”几个大字。挂靠在a省印刷物资公司的这个公司,实际只是个镇办企业,这镏金大字就是出自a省吴长昆副省长的手笔。
高大的门脸正面是太湖石筑成的假山,周围是绿叶扶疏的竹林和鲜花盛开的花坛,高大的白杨树排列在厂区大道旁。白杨树后面,粉白和米黄色相间的厂房和办公楼显得宽阔而整洁。那楼在相对贫困的双山市梨庄就像是j窝里的凤凰。这印刷厂的建筑肯定比镇政府要气派。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厂区的大门口竟然还悬挂着双山市文化市场办公室“扫黄打非”和打击盗版的举报箱。工厂大院的西侧是一幢两层办公楼。办公楼显得很朴素,楼下停着一辆银灰色皇冠小车。那牌照号码小得令人肃然起敬。据说这是前省府的副秘书长秦东方坐过的。秦副秘书长调任后,庄秘书长就将车报废了,作价调拨给了这家临港合资企业,算作10万元资金以儿子的名义入了股。其实现在这车是庄晓强总经理在用着。
当大甩子怯生生地跟着老练的世牛哥到厂里去联系业务的时候,矮墩墩、胖乎乎,唇上留着小胡子的庄总经理正在胶印车间转悠。那车间里横卧着四台01胶印机,一台四色海德堡胶印机。胶印机日夜不停地印着教辅材料,四色机在印着《香港。大中华》杂志。他们知道庄晓强经营的正威厂可是镇里的摇钱树,尽管这钱摇得有点不太地道,实际是从出版社口袋里偷出来的钱,是从中小学生家长口袋里掏出来的钱,最后变成了这帮人小团体的钱,再由小团体内部进行再分配,也就成了稽胜利、陈宏平、庄晓强他们个人的财富。这财富可能有更深的政治背景,凭隋大成那堆满槽头r的大脑袋是无法勾画出他们这帮人的关系网,和由这个关系网所制造出来的惊人的个人利益的。这网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休戚与共,唇齿相依,是一个牢固的利益共同体。在这个以经济利益为纽带的网络中,我隋大成和王世牛只是两条走狗,是随时可供牺牲来保全小团体利益的走狗而已。是走狗总是跑在最前面的,可怜的世牛哥和稽胜利斗来斗去,最终还是落入稽胜利的股掌之中,这就是j巴书记脚跨黑白两道,在梨庄左右开弓、权势熏天的奥妙。他总是立于不败之地,我等一介草民就像是来回蹦跶的蚱蜢,蹦来蹦去蹦不出他所圈定的范围,这就是命啊!我们拼着命弄到的那些蝇头小利,只是稽胜利他们华筵盛席上吃剩的一点残羹剩菜而已,而我们却是这豪华筵席外来回转悠的乞丐,动辄被捉,被驱赶。有钱有势者剔着牙缝,打着饱嗝,那态势眼神富有而高傲,投足挥手之间气度非凡,对我们就像是召唤狗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用之为其看家护院,不用之则剥其皮,烹其r,又成华筵盛席上的一道佳肴。由此隋大成又想到了他的世牛哥,他是稽胜利的一条牛,这牛与稽胜利红过眼,但终于还是被套上了笼头,被稽胜利牵着走,如今成了笼子里等待宰割的牛。这头当年是何等聪明何等倔强的斗牛,只要进入了那个利益共同体就被同化了。为了这群乌合之众的团体利益,在牢里愣是不交待稽胜利及其一伙的问题,所有问题都自己扛了下来,当年的夺妻之恨,冤狱之仇,在金钱的化解下烟消云散,他不仅与稽胜利握手言和了,而且还被稽胜利驯养成了一条忠实的走狗。
那天法庭的辩论非常激烈,我世牛大哥也是学过法律的,八年前因为诽谤罪还蹲过大牢。看他站在被告席的样子还很沉着。瞧他手中还从容不迫地抓着几张纸,那肯定是他的自我辩护词,一定是一、二、三、四,条分缕析,非常清楚,他相信世牛哥的口才。双山法院的法官个头魁梧高大,比起镇法庭的那个汪法要气派得多,那小子整天喝得醉醺醺的,浮肿的小白脸上转动着的小老鼠眼眯成了一条线。哟,隋大成还看到了那个省电视台十分漂亮迷人的女主持人南帆小姐,她也来了。看来世牛哥这案惊动了省里市里。南帆小姐正指挥摄像师把摄像机镜头对准了世牛哥。这边关在槛栏内的世牛哥,却迎着法官凌厉的目光,对着摄像机的镜头侃侃而谈。但是,依照他隋大成这个仅有小学文化的书贩子来看,他是在强词夺理。世牛他企图狡辩,声称他对正版书和盗版书辨认不出,所以没有贩卖盗版书的主观故意,不构成犯罪。然而,当他指出书中所列举的公安部门的查禁收缴清单时,又明明白白地说其中有一些是正版书,证明他又是清楚的。其实,书刊界谁不知道呢,这盗版书从印刷质量上一眼便可看出,从进货渠道上,进货折扣上,都能清楚地辨明正版还是盗版书。世牛他的自我陈述,虽然从容不迫,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他是在强词夺理呢。再看那坐在公诉人右侧的鉴定人,这是个长着一张驴脸,听法官宣布叫什么宋瑞诚的来着,是省“扫黄”办副主任呢。好家伙,这小子不仅口才好,而且声音洪亮,那普通话讲得溜着呢,听得隋大成耳鼓发胀。什么王世牛经营书刊未经批准,不具备经营主体资格啦,所采购的教辅材料不是正规渠道啦,所经营的书刊除大量侵权盗版的之外,还有不少是y秽的和有政治问题的啦,等等。因此,所进货的书刊从渠道上、质量上、进货折扣上均可一目了然地认定为非法、盗版图书。然后,这小子很熟练地背诵出一串串国家出版管理的法规。这个驴脸证人真他妈凶,那嘴就像是机关枪,甩出的简直是他娘的集束子弹,弹弹毙命。那两个律师真是包,被宋瑞诚这小子的集束子弹,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这时,世牛哥也只有张大着嘴,显得很理屈词穷的样子。谢天谢地法庭休庭了,审判长终于可以拿下头上顶着的马桶盖帽子,左右扇着风,这鬼天气真热。那天天气很热,大审判庭挤满人。庭内没有空调,只有几台破吊扇,在头顶高高地旋转着。闷热的气浪一阵一阵袭来,使人昏昏欲睡。上午是法庭调查,质证、听证程序繁杂,枯燥无味,听得隋大成几次睡着了,呼噜声惊动法庭,差点没给赶出去。下午法庭辩论,公诉人、鉴定人、辩护人之间唇枪舌剑,高c迭起,才使闷热的法庭掀起了高c,有了几分生气。大甩子是一字不落地听了控辩双方激烈的辩论的。听完后,凭他那不高的文化程度和对法律一知半解的知识,也知道世牛哥这次是栽定了。
没想到9月18日上午,竟很快宣判了下来,他深深地为世牛哥的悲剧性命运感到惋惜。那都是稽胜利这个狗日的害的呀,他在心中一千遍,一万遍地咒骂着j巴书记,要是把他绳之以法就好了。
这庭审听得大甩子大热天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弄点中、小学生的教学辅导书,既不黄又不黑的竟也算是犯罪呢,看来自己要金盆洗手了。
前几天,他是抱着再干最后一次的想法去了庄晓强处,10000元定金是几个月前就付的,学校也已联系好了。就干最后一次,干完也就不干了,没想到栽就栽在最后一次上了。
隋大成在几天前,就感到有点不对劲。他在双山市小商品市场内的文体用品部1414号摊位前,老是看见有几个c南方口音的人在来回转悠。其中有一个圆圆脸的小姐,大概总有个三十岁吧,那张娃娃脸由于有着苹果样的丰满,看不出真实年龄。这小女子身子还挺苗条的。她买了一套海南椰风出版公司出的中小学《周日家庭百测》去,还装模作样地讨价还价一番。看他们那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样子,嘴上说是小学教师,其实一点也不像是小学教师,倒像是两个经验不足的小侦探。
大甩子耷拉着脑袋,他已四十五岁了。肥硕的脑壳推着小平头,头上星星点点的白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气。这一会儿没有人来搭理他。他一个人在惨白的日光灯下胡思乱想,头脑乱得像糨糊,一会儿出现王世牛,一会儿是听完了判决悲痛欲绝的宋美霞,一会儿是稽胜利那张狞笑的脸。甚至还出现了那个路边店和他风流了一夜的小俏娘们儿,小娘子雪白粉嫩的脸,那对稍稍有点吊梢的媚眼,那丰腴的乃子、p股……50元一次够便宜的。想到这里他偷偷地笑了……
一声断喝,把他的春梦给打断了,思绪被拉回到倒霉的现实中来。和刚才询问的人不同,眼前是一位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官。乖乖,三道杠,两颗星星。这警官黑黑的脸膛,有棱有角,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甩向一边还是波浪形,显然是经常吹风吹得仪表堂堂。魁梧的身材,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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