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 第一季完结》第 16 部分

  骆赛放下了箱子:“你好,请问有什麽可以帮忙吗?”
  “我是来接儿子的。”
  “……”走错地方了吧,这位?这里是动物诊所,不是托儿所!
  “帕彼。”
  “医生,牛奶口味的磨牙棒快没有了……”这个时候青年走了出来,三头幼犬趴在他的肩膀上,三颗小脑袋的嘴巴里叼著不同口味的磨牙棒,显然这就是让它们稍微安静了这一小会儿的缘由,当特洛斯一眼看到笔直地站在门口的黑西装男,愣了一下之後立即两步上前一把将骆赛拉到身後,好像对方浑身带著瘟疫般将人隔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地狱去!!”
  “俄耳特洛斯,这就是你对待哥哥的态度吗?”
  对方态度很平静,但不难听出语调里的波涛暗涌。
  特洛斯本来就脾气不好,现在更加像被揪住尖耳朵拉住小尾巴的恶犬:“我什麽态度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黑西装男缓缓摘下了黑眼镜,露出了一张严谨、凡是公事公办不带多余私情的方正面孔,皱起的眉头显现出他对特洛斯恶劣态度的不悦:“看来,在人间这些日子里,你学坏了。”
  青年肩膀上的小帕彼倒没有多大反应,好像已经很习惯於两人之间的暗涛汹涌和随时的剑拔弩张,三颗脑袋都继续“嘎吱嘎吱”地嚼嘴里的磨牙棒,就像边看戏边吃爆米花。
  “……”两只三头犬一只双头犬,这里只是普通动物诊所的大门!不是地狱门口啊好不好?!
  骆医生觉得按照他的情况,现在就应该双腿发抖然後找地方哭去了。
  但是!
  如果他真这样做的话,这里很可能因为无人看管发生狗狗大混战,乃至诊所全面摧毁,作为诊所的主人,他决定稍微表示一下态度:“各位,请安静。”
  居然很有效!
  首先特洛斯反s性地绷紧,就像听到了主人下了“hold”的命令而马上笔直站立一声不吭的杜宾犬。至於黑西装男则也沈默了下来,似乎也觉察到在人类的地盘上吵架非常欠缺考量。
  “我想请问一下,你就是帕彼的父亲吗?”
  黑西装男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麽,然後极具交际礼仪地伸出手:“很抱歉,忘记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刻耳柏洛斯(cerberus)。”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 29…02
  29…02
  “……”难道他现在应该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吗?……好吧,一般来说,看大门的门卫有的时候比坐在办公室的政府官员更不能得罪。
  於是在简短而不失礼貌的握手之後,骆赛不得不按照正常程序邀请客人进屋:“很高兴认识你。要进来坐一下吗?”
  “好。”
  “那麽请跟我来。”
  刻耳柏洛斯整了整领带,跟在骆赛的身後,经过特洛斯身边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地走过。
  两人落座,骆赛很有地主之谊的自觉,给他泡了杯茶。刻耳柏洛斯对中国茶并不拒绝,拿起了茶杯。
  特洛斯则很不爽地一p股坐到沙发背脊处,帕彼在被放下来之後高兴地奔过去刻耳柏洛斯身边。
  正在喝茶的男人放下了杯子,伸手将小狗抱了起来,姿势很熟稔,将之搂在膝盖上。帕彼的头似乎想把嘴里的美味磨牙棒往他手边凑,男人的大手一次过地摸过了它们三颗脑袋,平静地拒绝了它们的好意:“你吃吧,我不爱吃会塞牙缝的小饼干。”
  堪称硬崩牙的磨牙棒怎麽就成香脆小饼干了?……虽然平时特洛斯确实也把这些磨牙棒当成零嘴的饼干……
  骆赛定了定神,很快找到了问题的重点:“请问刻耳柏洛斯先生,你是来接帕彼回家的吗?”
  “是。”刻耳柏洛斯目光笔直地看向骆赛,完全是一副来幼儿园接小朋友放学,遇到了老师不得不应酬地聊上几句的公式表情,“之前因为参加一个跨国研讨会,必须离开一段时间,把帕彼放在家里我不放心。”
  难道把小狗放在离家出走的弟弟暂住的地方门口就很放心吗?!
  其实骆赛也没有要知道的意思,纯粹就是一般言语上的礼貌:“想必是个相当重要的研讨会。”
  “是的。这次研讨会非常具有跨时代意义。由於现代交通方式的飞速发展,时空的距离骤然缩短,随著地球村的出现,人的社会和文化形式也在互相交流中发生了变化。”侃侃而谈的男人看上去非常自信,带著一种高级行政人员的风范,他从桌上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信奉不同宗教的人类在不属於该宗教领域的地方死亡,灵魂的归属问题成为了本次研讨会上的争论热点。研讨会上的气氛相当热烈,关於信仰不同但居住在异国的人死了之後,到底是引渡回原籍所在的地狱还是根据在地管理的原则直接处理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
  他实在是坑爹的太嘴欠了……就不该多问这一句,就因为对方坐在那里看上去太正常,让他完全忘记了上次那封信上面明确的表示过,这位去参加的是──国际地狱使者研讨大会。
  本来漠不关心的特洛斯忽然从旁c了一句:“那你们有结论了吗?”
  刻耳柏洛斯看了他一眼:“非常可惜,由於各地狱元首在几个观点上还存在分歧,特别是在量刑方面始终无法达成一致,因此研讨会上并没有达成相关协议。不过在地狱使者方面,则在互不干涉的前提下,制定了《外属灵魂引渡条例试行办法》,规定了在没有进入地狱之门前,灵魂的去留由地狱使者首先进行判断。”
  “就是说,就算不是冥主哈迪斯的臣民,只要死在这里,最先到达的地狱使者将有权决定死亡灵魂的去留问题?”
  “是的。”
  特洛斯露出了些高兴的表情,眼角扫了扫骆赛,可是很快就烦恼了:“医生绝对会上天堂吧?”语气里难掩失望。
  真是非常抱歉啊!
  他居然没有犯下那些杀人放火、jy掳掠之类的重罪,所以死後没有下地狱的荣幸!
  刻耳柏洛斯沈默地看著烦恼不已的特洛斯,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气氛有些凝重,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语气柔和了一些,仿佛看到自家不成材的弟弟而无奈放下姿态的哥哥:“俄耳特洛斯,如果是之前,你绝对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哼……你有什麽办法?”
  “很简单。”
  刻耳柏洛斯说:“让他堕落。”
  “……”
  “要知道,天堂的门槛很高,但是去地狱的资格却非常容易得到。”
  “……”
  “特别是我们的冥主哈迪斯,是不接受忏悔的。”
  “……”
  “……”拜托啊这位老哥!不要用你那张义正词严,简直就跟政府新闻发言人没啥两样的态度说这种黑暗的话题好不好!你这样比那些满脸横r面目狰狞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恐怖分子更恐怖啊!!
  而且可以当著当事人的面讨论怎麽怎麽引诱他堕落乃至挂掉之後罪大恶极到下地狱吗?!
  骆赛表示很无言,而那边的特洛斯则表示很纠结:“可我还是喜欢医生像现在这样。”
  “这是你的选择。”刻耳柏洛斯并没有一点强迫的意思,“另一方面,你离开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不会回去!”
  “为什麽?”
  “不为什麽!”
  “作为你的哥哥,我不觉得你待在这里会比待在地狱好。这个小房子只有地狱的家一个地砖的大小。”刻耳柏洛斯看向骆赛稍稍点头致意,“请原谅。”
  骆赛扯了扯嘴角,真抱歉,他家连厕所都及不上,也就够得著一块地砖大小。你那到底有多大啊?!需要这麽大吗?……
  考虑到真正的地狱犬种在一些电影里面可怕的硕大,然後他忍不住瞄了瞄窝在男人膝盖上的可爱拉布拉多三头小狗的个头,以及考虑了十年长不出一磅的成长速度,那得多久才成年啊?!
  刻耳柏洛斯像遇到了难题一样皱眉:“你这样,我很为难。”
  特洛斯说:“为难你就不要管,这他妈的就跟你没有关系!!”
  “不可能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是俄耳特洛斯,不止是我,或者妈妈,只要是这个家族里的成员,恐怕都不会放过你。”
  “那有怎麽样?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我是绝对不会按照那些该死的想法去干那该死的事!!”简直就像踩著了爆点一样,特洛斯几乎要暴走了。
  刻耳柏洛斯的声音很严肃:“延续福耳库德斯家族的血裔,这是你必须尽的责任。”
  “见鬼的怪物家族!!”
  “刻耳柏洛斯先生。”控制自家的狗狗让它在生气的时候也不咬能咬人这是每一位主人都必须知道的,骆赛轻轻按住特洛斯的肩膀,微笑地看向刻耳柏洛斯,“虽然我并不清楚俄耳和特洛斯离家的理由,但我想,比起人类,他们更应该拥有自由,没有人能够左右他们的意志,强迫他们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刻耳柏洛斯定定地注视骆赛,似乎到了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人类的存在般,眼神中露出的微微的诧异。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 29…03
  29…03
  男人站起来,把帕彼抱在怀里。
  严肃地向骆赛微微点头:“我们该走了。我不在的时候地狱的大门一直处於封闭状态,现在泰纳斯海角必定挤满了前往冥府的亡灵。”
  是的,请您尽快归去履行职务吧,要知道港口关闭而造成人员滞留是很严重的情况。
  虽然骆赛内心已经很想烧鞭炮了,但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待客态度,站起来与对方握了一下手:“是的。很高兴认识你。”他绝对不会愚蠢到跟对方客套说‘欢迎下次再来’的!
  严肃的男人从西装上衣的内袋中抽出一个小小的圆形古币,放在桌上:“帕彼的事情麻烦到你,这一点心意请收下。”
  “这个……”
  “带上这个,在渡过阿刻戎河时,将这个交给船夫卡戎(charon),他会带你渡过痛苦之河,否则你会在河岸停留一年的时间。”
  就这麽确定他非得下地狱不可吗?!
  骆医生嘴角直发抽。
  “汪汪!汪汪!!”帕彼被刻耳柏洛斯抱起来带到门边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要离开诊所了,四爪爬爬地在它老爸怀里挣扎起来,三颗脑袋一起朝骆赛叫嚷,可抱著它的严酷男人并不允许它挣脱,於是三颗小脑袋费劲地试图突破宽厚的黑西装後背冒出头,极度不舍的眼神x3,同时发出呜咽的声音,杀伤力有够大的!
  骆赛瞬间被三支箭同时s中心脏,疼得他一抽一抽,尽管知道帕彼只是跟著它爸爸回家而已,但是这两个星期的相处,尽管它总是到处找些没用的东西而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还没学好控好“咪咪”和“咕咕”而时常在走廊留下些不该有的味道、活泼到每天一大清早就在他的睡房前使劲挠门,可骆赛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无法忘记这只每次都吃三根磨牙棒、每次吃饭都用三个餐盘、每次玩扔g子游戏都需要三根玩具g、每次出游都需要戴三个颈圈的拉布拉多幼犬。
  “帕彼……再见。”骆赛尽可能微笑地挥手道别,拉布拉多的聪明以及敏感让它们能够通过人的面部表情感受到人的感受,所以他不能露出难过的表情,只想让帕彼离开的时候记住他的笑脸,而不是难过的表情,尽管他明知道这样用处不大。
  “汪呜──呜……”就像人的哭泣声,帕彼的叫声让人心碎。
  “医生,别难过。”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响起,青年环住他的腰的力度足够的有力,带些强硬地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不让他看到帕彼跟它的父亲消失在门扇的那一瞬间。
  虽然作为兽医,这样的分分合合他早就应该习惯,但是……是的!他不习惯。
  “……对了!帕彼的磨牙棒,我答应过它要准备三种口味的份量带回去……”
  “医生。”搂在骆赛腰上的力量依然没有松开,让他无法转身追赶,“你知道,刻耳柏洛斯绝不可能是坐奔驰来的,所以,你不可能追上去。”
  “……”
  “别担心,医生,等你在地狱大门前见到它的时候,它一定还会记得你。”
  “……”
  为什麽!!为什麽他就非得下地狱不可?!!
  勉强从离别的伤感中挣扎出来的骆赛注意到青年语气的截然不同,抬起头注视著青年的眼睛:“俄耳?”
  “嗯。”青年笑得很温柔,边承认边用微微压下脸庞用鼻子蹭了蹭骆赛的额头,“医生,你总是能够轻易分辨我和特洛斯。”
  “怎麽了?”
  “嗯……特洛斯虽然看起来很暴躁,但偶尔会有点小小的脆弱。”
  骆赛很快就意识到不单是他跟小帕彼的分别,对於俄耳和特洛斯来说,帕彼是他们可爱的小侄子,特洛斯虽然表面暴躁但平时跟小帕彼玩得最多,而俄耳也是不辞辛劳地负责给他们两个收拾烂摊子,跟可爱的小侄子告别,相比他们也非常舍不得吧?
  俄耳头部慢慢地往侧旁滑下去用额头抵在骆赛的肩膀上:“对不起,医生……其实帕彼走了我居然觉得有点高兴……虽然我知道明知道它是幼犬,但是每次看到它跟医生亲近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嫉妒……”青年诚恳又带著惶恐的声音,仿佛一只乖狗狗因为偶尔一次的偷食而感到羞愧和自责,然而他的坦诚却又是那样的令人完全无法责备,反而越发怜惜。
  让狗狗产生嫉妒的主人真是太幸福了啊!
  医生马上进入了傻瓜宠物主人模式,搂住自家的狗狗温柔安慰:“是的,我明白,我不会责怪你,事实上你已经非常忍耐了,这很难得。要知道,犬类的领地意识非常强,对於入侵地盘的雄性,无论是幼犬还是成年犬只都会有所戒备。”
  “医生,那你以後还会再养其他的狗吗?……”温和的青年看上去有些不安,“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忍耐没有关系。”
  因为担心主人转移了宠爱而担心忧郁的狗狗真是太犯规了!!
  显然大型犬的成熟懂事跟幼犬的可爱无知一样具有强大魔攻!──医生被秒了,毫无疑问。
  “不会。在你们来之前,我可是完全是没想过要养宠物!”
  “我们是你的第一次吗?”
  高兴到兴奋的狗狗扑倒了医生,健壮的人型地狱犬把骆赛整个压倒在沙发上,骆赛一下子肺部的空气一下子给挤光,顺便内脏也差不多要挤出来一两块的样子。
  显然,这是眷养大型犬的主人又一种难以形容、痛与爱并存的甜蜜体验。
  “……是的。”
  趴在他身上的青年眼睛亮晶晶地带著渴望,仿佛一只看到了r骨头的大狗:“医生,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咬你一口……”忽然他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侧过头,垂下眼帘,像有些生气又带著懊恼:“闭嘴。我知道不可以。”
  眼神重新恢复亮晶晶:“医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要怎麽堕落才能下地狱?只有那样我才能毫无顾忌的咬医生……”
  “……”
  不要。
  参考资料备注:
  刻耳柏洛斯(cerberus):希腊神话中的地狱看门犬,凶残狂暴,嘴巴滴著毒涎,负责看守通往地狱的大门,吃掉所有擅自闯入的人类。
  卡戎(charon):希腊神话中冥河的渡神,负责对把亡魂渡到冥河的另一面去。只要生者付钱给他,他就会将其摆渡过河,对於那些付不起钱的,一律不予理睬。作家的话:坑爹啊,被秒的人是我啊~~~ck亲你的图杀伤力太大……倒地不起……(顺便跳跳求图舞啊~~是这样的,这篇文章一开始的时候是兔兔酱勾起我的兴趣写,可是因为她学习很忙,於是最近都没有萌图提供……导致l很没动力……要知道l最喜欢的东西就是图啊图啊图图图图图~~~求施肥~~~)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 30…01
  《病历记录第三十页:尾随的狼》
  30…01
  虽然诺亚动物诊所因为少了帕彼带来的欢乐而留下了淡淡的惆怅,但对於兽医来说,宠物的迎来送往早是习以为常的事情,非得每次都来趟离愁别绪,他就别去当兽医,干脆每天拿著本诗集待在花园里等花开之後挖坑埋花瓣得了。
  而且他现在正对著电费单头疼不已。
  是的,天气冷了之後屋子里使用了供暖设备,也因为这样电费账单上的数字足以令营业额处於超低水位而日常消耗又处於超高水平的骆医生很有头疼、牙疼、r疼、荷包疼。
  而聪慧的俄耳适时提出了个好建议。
  诊所的原身是居住用的欧式老房子,在大厅的一角有一个传统的壁炉,可是因为常年没有用过就用木板封掉了,但虽然古旧,却还是能用的,只要拆掉木板,清理一下烟囱,完全可以取代电暖气。
  事实上在欧洲的文化中,壁炉,一直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咳咳咳──该死的,这里不是密封了吗?!他妈的蜘蛛是从哪里爬进来织网的?!”
  不断地有黑色的灰尘从烟囱掉下来,顺带还有些陈旧的蛛丝以及缠上一起的枯树叶,青年暴躁的声音从烟囱里响起,隔著厚厚的砖墙,听起来让人产生一种窒闷的错觉。
  很显然,干活的是特洛斯。
  从烟囱里爬出来的青年,蓬乱的头发上还挂了一缕蛛丝,脸颊上横七竖八的炭灰,简直就像刚从地道爬出来一样精彩。大冷天他居然把上衣脱了个精光,幸好体力劳动让他不惧寒冷,背部健美结实的肌r上还冒出了一层晶莹的汗水。
  虽然一脸不爽,但还是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特洛斯,过来!”听到骆赛的叫唤,特洛斯回过头,乖乖地低下去一点,让骆赛给他擦脸,“做得很好。”
  得到主人赞扬的特洛斯一副很不屑可眼里又忍不住流露出得意的表情。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凶狠,一把将骆赛拽到身後,瞪著门口的位置。
  下一刻,玻璃门“叮当”地推开。
  一个彪形大汉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由於身形过於魁梧而胸肩的肌r群相当发达,而令他的背部似乎有点驼的感觉,就像经典迪士尼动画《美女与野兽》里面的那只令人畏惧的野兽,他身上穿著奢华的灰色裘皮大衣,内衬翻领处野兽皮毛绒的质感让他看上去更似一头凶猛的野兽,头上戴了一顶同样以裘皮精制的底绒帽子稍微遮住了他的脸庞。
  在他身後跟进来两个比他稍微矮一点的青年,看上去跟特洛斯差不多高大壮健,但皮肤有著病态的灰白,眼圈极重的青灰,看上去甚至有点像吸食了毒品的不健康,他们神经兮兮地进门就东张西望,仿佛想要在这里找到些什麽。两人的模样几乎完全一致,显然是双生子,但还是能够分开,因为其中一个人左耳朵上穿满了一个个圈的金环,而另一个在右耳朵上穿满的是银的耳环。
  这三个人一进门就散发出一种“我们不是好人”的气势。
  “请问有什麽需要帮忙吗?”
  就算是黑社会,宠物病了也是得带去看兽医的。
  骆赛在之前的宠物医院工作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一大群像黑超特警已经飙进来把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後就因为那个帮派的老大养的吉娃娃狗吃干粮吃太多而导致腹泻,所以现在他倒还是很淡定。
  “我想找一只狗。”
  大概是处於礼貌,对方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更加有“性格”的脸,你都不能想象到底有多凶狞,北欧人种的身形加上绝非善类的脸,上面还要布满绝对超过了十条的疤痕,有从发线後蔓延出来的,有从额头的位置一直拉扯到对角下颚处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像个随时从腰间拉出非常夸张的重型武器一地地横扫一片,所到之处到处血r横飞的反社会恐怖份子。
  宠物医院有弃犬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诺亚动物诊所因为地方相当的偏僻,要特地找来遗弃还真不容易,呃,当然除了某只不算寻常类别犬种的小狗,於是他回答:“很抱歉,最近没有弃犬暂存在这里。”
  忽然,男人身後一直蹲在地上东嗅西闻的左耳朵满是金耳环的青年一脸兴奋地叫喊:“肯定是这儿!我闻到了小甜心的味道!”
  “……”
  你一黑社会不要一脸宅男发现萝莉塔踪迹的流口水模样好不好?!形象很崩坏啊!
  “嗯。”皮裘壮汉很稳重地用鼻音哼了声,显然这是他早已察觉的事实,根本对青年的大惊小怪毫不在意。
  不过在黑社会面前,平民百姓状的骆赛就算想掀桌也只敢掀一个桌脚……
  “很抱歉,我这里没有您要找的犬只。”
  “骗人!这里明明就有小蜜糖的气味,而且还很新鲜!!”银耳环的青年显然因为骆赛的隐瞒而气愤不已。
  对於他们莫名其妙的职责,骆赛很肯定地回答:“我指的是现在。现在,没有。”
  皮裘壮汉抱起两条粗壮得好像能够徒手捏碎人脑袋的手臂:“你的意思是说,没有?”
  “是的。”
  “行了!”特洛斯一把将医生抱进怀里,龇牙,“刻耳柏洛斯不在这里,你要找他,可以到地狱去找。”
  “咦?是来找刻耳柏洛斯的吗?”
  後知後觉的骆赛被特洛斯狠狠瞪了一眼,眼神就是“闭嘴!”。
  是啊,四条腿的狗满大街都是,三颗脑袋的也真是只能到地狱门口去找了。
  “走了?”
  “是。”
  壮汉皱了皱眉头。
  他身後的那俩跟班不死心:“那麽小蜜糖呢?”“那麽小甜心呢?”
  “……”
  “哦──不!!我们来晚一步了!!”两名青年一阵捶胸跺脚,悔不当初的样子,然後互相指责起来:“哈提(hati)!都怪你!叫你别嘴馋!”“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斯库尔(skoll)!你吃得比我还多!!”
  “闭嘴。”壮汉威势十足,那两个叛逆青年虽然很粗鲁的样子,但对他完全不敢违抗,揉著鼻子收了声音。
  他看向特洛斯:“小夥子,你知道我?”
  特洛斯想都不想:“不。”
  “不可能,刻耳柏洛斯一定向你提起过我。”
  毛躁的青年显然非常不耐烦:“我说了,你要找他去地狱,这里是我的地盘!”
  “嘿,嘿,小夥子,别著急。”对方的态度依然从容,就像一头觉得没必要跟露出毫无杀伤力的小爪子的小狗计较的大狼,“我当然愿意追随那个男人的脚步,不过,显然他所属的领域与我不同,而哈迪斯似乎并不是好客的地狱之主。”
  “是啊,谁会欢迎一头吞食主神的魔兽?”
  壮汉的脸部笑纹加深了很多,一副“瞧,我就知道他提起过。”而明明是出言讽刺的青年则因为说漏了嘴而露出不淡定的懊恼。
  “老头!”金色耳环的青年打量特洛斯的眼神露出了阴险,“这家夥有两颗脑袋,跟刻耳柏洛斯该有点什麽关系吧?咱们把他带走,然後让刻耳柏洛斯拿小甜心来换!!”
  旁边银色耳环的青年更加是一脸兴奋:“好主意!”就见他忽然前肢著地,脸型扭曲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身上爆炸般彪出一大堆的灰毛,四肢更变成野兽的爪肢,顿时在屋子里出现了一头耳朵穿著银环的狼!!
  而另外一名青年也不甘示弱般发出一声狼嚎,一甩头,鬃毛迸发,龇牙咧嘴就像恐怖电影里面的狼人变身一样,转眼落地就已经成了一头耳朵穿著金环的狼。
  比犬类尖长的吻,竖立不弯曲的耳朵,一身相当厚重的灰色长毛,犀利并带著邪气的眼神,浑身散发出一种绝不向人类摇尾的野性,如果它靠近,绝对不是为了讨好,只是为了用门牙咬碎喉咙、用裂齿撕裂皮r。
  这绝对不是动物公园里面所看到的那些瘦瘦巴巴、只知道在笼子里面绕圈的野狼,骆赛很肯定地判断,这两头绝对是在野地放养的北极狼。
  它们站在一身皮裘的魁梧男人身畔,诡诈的眼睛一直盯在特洛斯的身上。
  挑衅的态度瞬间惹毛了某只脾气不好的大狗,特洛斯当下发出一声低沈的吠叫,瞬间变化进入地狱双头犬模式,黑色杜宾犬尽管身形上略逊一筹,但升腾出来的充满硫磺气味的地狱火绝对是杀气腾腾,纤长足弓微微弯曲,爪子随意踩踏之处,顿时“滋滋滋──”地冒出被地狱火烧焦的黑圈痕迹。
  他的地板!!骆赛悲催不已地看著被那两头狼像钢一样的爪子刨过拉出好多爪痕以及被滴滴答答的地狱火烧出一个个小坑的地板……拜托打架到外面啊!悲催的骆医生完全进入了坑爹地遇到大侠们打群架的饭馆老板状态。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 30…02
  30…02
  所幸某位大boss也嫌这个小屋子不足以掀起另一场黄昏之战:“行了。那个男人可不会那麽容易就屈服。”
  尽管这两头狼属於怪物级别,但它们显然保持了狼的特性,就是严格的阶级观念。刚才还在龇牙咧嘴的大狼马上就卷著尾巴低下了头,退後地缩到了男人的身後。
  双头杜宾犬的一颗看起来是刚刚睡醒的头打量对方:“你是芬里尔(fenrir)。”
  “呵呵……”男人笑得豪迈,完全没有一点需要掩饰的意思,“你说对了。”他非常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下,两头狼则在他身侧徘徊,“小夥子,你可以告诉我,刻耳柏洛斯什麽时候还会离开地狱的大门吗?”
  “我不能。”俄耳完全没有被他的态度影响到,冷静又淡定地看向显然比他高出几个级别的怪物,“我想你应该知道,像刻耳柏洛斯这样忠於职守的看门者,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理由,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他的位置。”
  芬里尔摸了摸宽下巴处短灰的胡渣:“或者,被强迫?”玩味又带著暴虐的笑意让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危险份子,“我记得一个叫赫拉克勒斯(heracles)的人类英雄曾经令他离开地狱。”
  “凡事总有意外。不过在刻耳柏洛斯身上,意外并不多。”
  “我想,我会是其中一个最大的。”
  “……”这个嚣张又霸道的怪物相当让人无语,俄耳咧了咧嘴,“我不觉得像刻耳柏洛斯这样恪守规则的看门犬会跟一头吞食奥丁主神的万恶之首扯上任何关系。”骆赛在後面默默点头,是啊,那位黑西装地狱官方发言人跟面前这个反社会黑道老大无论是哪个角度看都完全搭不上讪的吧?
  两匹灰毛的大狼一阵躁动发出低吼:“吼──”
  那边的特洛斯则毫不示弱龇牙喷火:“嗷──”
  “不要废话了!快把小蜜糖交出来!!”“对!快把小甜心交出来!!”
  “这里不是甜品店!!没有该死的蜜糖甜点!!”
  “吼吼──”“嗷嗷──”
  比起那边低次元的对峙,这边boss级的对话依然“轻松”。
  被贬损的芬里尔像听到的是赞扬一样咧嘴微笑:“事实上,比起一个奥丁老头硬邦邦的骨头和只有筋络太多的老r,我更喜欢像佛尔塞提、布拉基这样更鲜美的神灵。可惜神灵并不多,所以偶尔,我们也愿意品尝一下人类的味道。”带著精光的视线落在对於怪物来说太过弱小的人类兽医身上。
  优雅的杜宾犬终於露出了獠牙,滴著像银色拉丝一样漂亮晶莹的唾y滴落在地板上,瞬间腐蚀出可怕的痕迹:“我想刻耳柏洛斯一定没有告诉过你,永远不要觊觎属於地狱犬的东西。”隐藏含义:抢主人,那是要看狗的。
  悠著点啊!俄耳!骆赛内心宽条面泪中。
  房东要是看到了很可能就要发飙了啊!他可付不起翻修地板的费用!!
  “看来哈迪斯的地狱看门犬都是些尽忠职守的狗。”芬里尔似乎并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感叹著十指交叠在胸前,翘腿靠背地坐著,一副大佬派头,“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放过那样的一个男人。”
  他稍微侧目地看了身边叫嚣的两条狼,眼珠子深处跳动了一丝幽蓝的火焰,根本不需要吩咐,那两条恶狼瞬间偃旗息鼓地窝缩趴下在凳子边。
  “小夥子,你知道吗?我很不高兴。”
  “……”俄耳不想问为什麽。
  “我知道你们的家族需要刻耳柏洛斯的後裔,但为什麽不来找我呢?与其跟那些奇形怪状又是蛇又是狮子又是羊的怪物上床,还不如来找我,起码我们的形态还比较接近吧?”
  你生得出来吗?!
  作为兽医的骆赛内心咆哮了……
  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魔兽先生,麻烦你看清楚情况啊好不好?!
  就算完全不受不同种群的个体之间因为不同基因型控制基因流动会因为外在的地域、行为、季节或者内在的配字体、染色体、基因不能互相作用等等缘故而受到限制或者阻止的生物隔离机制限制,甚至出现了基因突变、染色体变异或者基因重组等难得一见的族群可遗传性变异,但至少,那也得存在雌性生殖系统吧?!
  就是说,除了精巢、附睾、输精管、副性腺及阴j之外,没有卵巢、输卵管、zg这些也无法完成生殖吧?!没学过生物学,也不要把创造生命想得太简单好不好!!
  跨越了六百万年人类存在的历史里也没一片文献乃至远古的壁画曾经记载过一个雄的高等脊椎动物从肚子里生下过一个娃!你妹的不要太想当然了吧!!
  “……你怎麽知道的?!”
  俄耳表示很奇怪,虽然他奇怪的方向跟骆赛完全不同,但以刻耳柏洛斯那严谨的男人显然不大可能会到处宣扬自己的豔情史。
  笑纹加深让那张满布伤疤的脸显现出一种外露的残忍:“除了生了刻耳柏洛斯儿子的那只雌兽是自己死掉之外,我可是不辞劳苦地为他解决每一只曾经与他有过一次关系的怪物啊……”他拍了拍结实紧窄的腹肌,“害我都有些发胖了。”他看了一眼俄耳,“放心,为了不留痕迹,我的儿子们会把她们连骨头都不剩下一丁点的全部嚼得干干净净。”
  他脚下的两匹恶狼好像再回味那些美味般“嘎吱嘎吱”磨著钢牙。
  “……”
  “可是那个男人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心。”
  他的叹息就像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
  就算为情所困,也是为情所困的黑社会!!骆赛医生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地吐糟。
  解决情敌什麽的,简直就像人类的黑社会老大发现了情人背叛,完全毫不犹豫拔枪就!掉然後灌水泥丢大海……坑爹啊,默默为那些只不过跟一只三颗脑袋的大狗交配了一下然後就莫名其妙死无全尸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的怪物们掬一把同情的泪。
  像你这样搞法,是个正常人都得离得远远的,免得以後晚上跟谁说个话,第二天就连那人就剩下一根小尾指骨了。
  坑爹呢这是……
  “而且我想他也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对那只可爱的小三头犬不利。既然是他的儿子,我当然也会当成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他垂下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灰色的大狼,“事实上的我的儿子们对那只小玩具也是非常喜爱,我想它们应该能够成为相亲相爱的好兄弟。”
  两匹成年的北极狼跟一只未成年的拉布拉多幼犬?
  那能相亲相爱吗?!!
  先反应过来的特洛斯朝那两兄弟又是一顿怒吼:“滚蛋!!敢打帕彼的主意?!我要把你们的灵魂都烧掉!!”
  那两匹狼一跃而起也毫不示弱地嗷回去:“小蜜糖(小甜心)是我们的!!你哪位啊?!”
  “我是他小叔!!”
  “……”那两头狼瞬间停住了叫声,互相对望了一眼,突然“嗷呜”一声扑了过来,特洛斯还没来得及喷火,它们一人挨一边地就开舔特洛斯的脚,完全没了刚才的凶狠反而一副亲近的狗腿样:“小叔你好!”“小叔误会!”
  “滚蛋!!!”
  那边的俄耳倒是冷静地观察了那位魔兽老大很一会儿,忽然说:“我想你来这里之前,已经知道他不在这里。”
  芬里尔没有回答,但俄耳也没有想要他的回答。
  “你来,只是为了要我带话给他。”
  “……小夥子,你很敏锐。”
  “不过很可惜,我不打算回去。”
  “……”
  “我不打算像刻耳柏洛斯那样,为了那个被称为妈妈的女人想要延续血统的欲望,跟那些完全不认识的雌性怪物繁殖。”俄耳的语气带著没有转圜余地的坚定,“我只需要一个,唯一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芬里尔沈默了片刻:“你觉得那一个的存在,足以让你违背整个福耳库德斯家族的意志吗?”
  俄耳并没有再正面回答,反而哼笑著说:“我觉得在诸神的黄昏中率领魔兽军队以巨蹄与铁骑踏碎彩虹之桥,践踏奥林匹斯神殿,吞食众神之主奥丁令亚萨神陨落的芬里尔狼完全没有这样说的资格。”
  “你很有意思,小夥子。”芬里尔忽然站了起来,魁梧的体魄一下子几乎遮挡了所有的阳光,“哈提!斯库尔!走了!”
  还在那里一边磨蹭示好一边被特洛斯踢开的两条恶狼马上回转地跑回到男人的身边,依依不舍地向特洛斯摇动圈著的狼尾巴:“小叔再见!”“小叔保重!”
  “滚蛋!!!!”
  特洛斯喷火了。
  “啊呀!”“哇呀!!”“小甜心的叔叔好凶……”“幸好小蜜糖不像他!”“是啊是啊!”“还好还好!”
  “滚!!!!!!!”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 30…03
  30…03
  “抱歉,医生,又给您添麻烦了……”
  俄耳咬了下吐火吐得很欢的特洛斯耳朵,示意他闭嘴,然後看向医生。骆赛此刻正悲催不已地盯著被狼爪子刨花又被地狱火烧再加上腐蚀性y体浇临後的地板,哦,不……他已经看到那些可爱的纸钞正长出小翅膀“啪啪啪”地从他的荷包里不断地飞向天堂了……
  “没什麽,这只是一点小问题。”虽然r疼,但这毕竟不是俄耳和特洛斯的错,比起好像哈士奇那样喜欢破坏家具的顽皮狗狗比起来,他家的双头杜宾犬也只不过是偶尔咬咬杂志而已。
  然而俄耳依然感到很无比的歉意:“或许我们真该离开,一直都因为我们的缘故害医生没有办法过正常的生活。”
  特洛斯的眼睛注视著骆赛,眼神带著倨傲,却难以掩藏里面的不舍,语气变得很恶劣:“谁要留在这个地方?!我早就想走了!!”可是这话,却言不由衷的虚弱著。
  骆赛愣了愣。
  一想到家里再也听不到特洛斯暴躁的怒吼或者是俄耳温柔的叫唤,他的心脏就很有种被j蛋搅拌器使劲甩打,蛋黄蛋清全都搅一块的感觉。
  “不!等等!”
  医生抱住了狗狗的脖子。
  “医生?”
  “没有你们在,我的生活才会不正常。”
  骆赛的话让两颗狗狗都一下子没了反应。
  沈默在空气中蔓延,但并不冰冷。
  狗狗们把他们的头一边一颗地搁在骆赛的肩膀上,俄耳亲昵地磨蹭著医生的脖子,边嗅嗅闻闻,而特洛斯虽然一副很不甘愿的样子但还是搁在那里,竖起来的耳朵轻轻地扭动。
  “医生愿意跟我们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骆赛毫不犹豫,虽然一开始他们的到来并非他的意愿,但是把他们留下来,一直在一起确实他的决定。
  俄耳眼睛里露出一点点的亮光,记得跟医生的妈妈通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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