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廷夜总会是城北唯一一家五星级类的夜总会,地处繁华地段,占地近万平方米,装修豪
华奢侈。一楼前街设有引进意大利先进的灯光音响设备的超大型的disco广场;情调各异的
ktv包房,还有风格独到的爵士吧,另有别有特色的数十间贵宾房。相比之下,后街二楼由
国际名家独特的超世纪设计就更显得豪华高雅和极尽奢侈了,一般只对会员开放。传说其中
有几间包房是整个皇廷的灵魂包房,是全黄金装修,连马桶都是金灿灿的,居于二楼迷宫般
的装修,上过二楼的大多数也只知有特殊包房,具体位置无从考证。这就让传说更添神秘色
彩,传到后面,好像能进特殊包房的全市不超过二十人。一楼由前街进去,面向广大人群。
二楼以上由后街进去,所进的除了会员就是特殊人等。
这天晚上,皇廷夜总会后街驶进一张红色法拉利gt敞篷车,流线完美的车驰到大厅门前
的石阶下停下。门口站着的领班看见了,赶紧跑下去殷勤地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问候:“
范小姐,你来啦?”
车上的美女范赛尔有一张完美的脸蛋,精美的脸找不到一点瑕疵,
细细的挑眉下一双秀目顾盼生辉,鼻梁挺拔秀长,红润丰腴的嘴唇。一头及腰的栗色卷发散
披在肩上,一件墨绿色的丝绸衬衫半敞着领口,露出她小麦色漂亮的脖颈,一条细细的白金
链子上吊着一颗翠绿欲滴的玉珠子。她的双脚迈下车,一双七寸高的珍珠色细带凉鞋轻轻踩
在地上,露出她完美纤巧的玉足。 她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颚,性感的红唇吐出的声音清脆
悦耳:“小柯,我同学来了没?”
小柯低着头,看着美女修长的腿在七寸高的高跟鞋上显露出更多的婀娜多姿,可惜目光止于
膝盖上淡绿色的丝质裙上。他有些不甘地咽了咽口水,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除了宗先
生和韩先生以外都到齐了,都按你的吩咐准备好了。”
“很好,谢谢!”范赛尔点了点
头,抬脚跨上台阶,还没动身,大门又驶进了两辆黑色的奔驰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大厅门前
。赛尔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好奇地看了过去。
车停稳,第一辆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清
一色的深色西服,下车后不引人注目地站在了一边。后一辆车前座上下来了一个男人,魁梧
高大的身躯,平头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吸引赛尔的是他左耳上的黄金耳钉。戴耳钉的男人
现在已不少见,但这个很man的男人戴着,给人的感觉却有点诡异,不是说会影响他的气
质,相反却更让人觉得吸引视线。赛尔轻吸了一口气,职业的眼光扫过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和
他身上全套深色的西服,一抹微笑轻轻在唇边荡开。好友简心如果见到这么有型的男人,指
不定会马上跑上去花言巧语,纠缠游说他去做她的模特。
耳钉男人下了车,眼睛随意地
扫视了一番,目光在赛尔身上停留了数秒,然后走到后座,侧身站着,一手挡车顶,一手拉
开了车门。
赛尔好奇心大盛,历来的经验让她感觉这后座的人来头非同小可。先前的两
个男人稍微联想一下不难判断出是保镖,连出色的耳钉男人也要毕恭毕敬的人,会是怎么样
的来头,她的脚不知不觉如生了根一样驻足在原地,好奇地等待着谜底的揭晓。
仿佛一
个电影镜头,前提是伸出的不是一双美腿而是一双铮亮的棕色皮鞋,深灰色的手工西裤,同
色系的裁剪合身的西服,粉灰色的衬衫,斜纹领带。以赛尔的专业眼光,这身行头已经是极
品。最后是一张侧脸,完完整整的男人站到了车下。比耳钉男稍矮了一点,全身上下都散发
出贵族王者气息的男人。他的侧脸让赛尔愣了一下,古铜色的皮肤,浓黑的眉,近似欧洲混
血的高直鼻梁,薄薄的唇,坚毅优雅的下颚。完美的轮廓,平淡的表情却给人不可凛然的肃
然,气势惊人,有不容人忽视的很震撼的存在感。
他下了车,耳钉男人小声说了句什么
,只见他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他们一起走进大厅。自始至终,那男人的目光都没有看向赛尔
一眼,她从头到尾都只看到了他的侧面。轻视?赛尔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股怒气,从小到大
,她范赛尔就被各种目光包围着,宠爱的,羡慕的,甚至妒忌的,第一次遇到这样被当做了
一棵草,一堵墙或是一个闲杂人等的漠视在她几乎是从所未有的,也是不可想象的。这男人
是谁?她美眸中升腾起来的不止是好奇,还有掩饰不住莫名的气愤。
如果不是紧接着发
生的事,这个小c曲她可能几分钟后就遗忘了,但发生的事注定了从此和这个男人扯不断,
深入骨髓的纠缠……
夜总会的豪华楼梯上,棕黄色短发的安西元正从楼道上下来,看
见站在门口的范赛尔,他加快了脚步,拨开楼梯上挡在他前面的两个年轻男人叫着“赛尔”
冲了下来,迎面遇到进来的四个男人。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安西元冲得力道可能大了点,
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一滑,跌跌撞撞倒向中间那男子。
赛尔看见了,才脱口而出:“
小心!”,下一秒,西元的衣领就被那一米九身高的耳钉男提在手中,快得赛尔根本没看到
他怎么出的手。
耳钉男眼凶狠地一瞪西元,还没说话,西元就仰着头涨红了脸说:“对
不起,对不起,不小心滑了一下。”
赛尔忙奔过去,还没近前,耳钉男已抬起头,锋利
的眼睛已经机警地扫视过大厅一周,最后警惕地看着奔近的范赛尔。而随同的两个保镖也立
刻呈扇形包围在王者男人身边,外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赛尔和西元却觉得空气无形中
紧张起来,如临大敌的样子让赛尔更加肯定了那男人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赛尔跑过去,
还没说话,耳钉男大概已经判断出没有危险,抓住西元衣领的手由抓变成放,大手小心地帮
西元整理好领带,厚实的唇边露出个很淡的微笑以示和平:“朋友,走路小心点,要不是遇
到我你就要和地面亲密相吻了。”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转头一行四人若无其事地走上楼梯。
在外人眼中,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莽撞的人差点跌倒,一个路人好心扶了他一把而已的小
c曲。
但当事人可不这么认为了,赛尔已经眼尖地看到刚才那一刹那的接触,耳钉男竟
然以极快的速度搜了安西元的身,她越过正在咳嗽的西元,刚想冲上去对他们的无礼报以怒
骂谴责,不就是撞了他们一下吗?竟然对她的朋友这么无礼。还没冲上去,安西元一把拉住
了她。左手扶上了她的脑袋,右手环抱上她的腰,极近极近地贴进她,在她耳边沙哑地耳语
:“别惹他们,听我的话。”
他们此刻这样的姿势极其暧昧,看在来往宾客的眼中,似
一对相拥抱的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行着拥抱礼。
赛尔被他铁钳般的双手紧抱着,挣扎
无力,眼睁睁地看着那四人一步步上了楼梯,到转角时,那全身充满王者气息的男人不经意
向下看了眼,如鹰隼的眼平和地接触到了赛尔的目光,只是平平的一眼就扫了过去,赛尔全
身却似被一道电流通过,颤粟着升起了异样的感觉。怎样的目光,深,深如不可测的潭水,
怎么也无法到达底端的漩涡。这样的目光是冰与火的极致,冷可以如速冻的冰窟,热可以似
高温的焚炉。赛尔有些失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目光,那人高高在上,低垂的眼似俯瞰众生
的神,远而高不可攀。等到看不到那四人的背影,她恼怒地推开西元,讽刺道:“安西元,
我不认识你。”
西元嬉笑着又靠过来,附耳说出的悄悄话却是极认真的:“赛尔,不是我怕事,他们不是
能惹的。且别说能在一个照面之下就捉住我衣领的人有几个,就说在你干爹场子中能带枪进
来的有几个?我不想你干爹太为难。”
枪?赛尔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夜总会的
老板也就是她干爹刘爷是这几个街区的大哥,他自从二十年前称雄黑道后已鲜少有人在他地
盘上闹事。虽然也有不怕死的人来小打小闹,但敢于带枪前来寻衅的却绝对没有。而看那四
人的样子也不像来寻衅的,是干爹的朋友吗?如果是,那她还真不能惹事了。对于黑道上的
事,尽管有个干爹混黑道,她的习惯也是一向有多远就走多远。
“那你甘心这样就算了
吗?”赛尔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从七年前认识安西元到现在,她从没有见过西元被人如
此无礼地对待过而不还手,这简直类似天方夜谭。
西元耸耸肩:“你难得组织同学聚会
,而且又是在你干爹地盘上,你不会真希望我大闹一场吧!”说到这西元的脸上露出个顽皮
的笑容:“如果真的不介意,我明知道打不过我也上去找那家伙打一顿。不过说真的,那家
伙身手确实不错,可以和杰哥有的一拼。”
“真的?”赛尔又皱眉了。刘老大的大儿子
刘已杰应该可以算西元的师傅,如果耳钉男真的有那么厉害可以和杰哥不分上下的话,不管
是不是真的,也是不容忽视的。那王者男人到底是谁?有如此优秀的手下,又有如此高贵的
气质,怎么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就突然冒了出来。
“虽然如此,但我也不能让你白白受
辱,特别还是在我干爹的地盘上。”赛尔唇角露出一个笑,微微勾起嘴唇的笑,却让了解她
的西元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小心眼的女人真是不能惹的,而范赛尔范大小姐更是最最不能惹
的!
“别!范大小姐,我可不想给自己惹个超大的麻烦。你惹了祸可以拍拍p股走人,
我不像你老人家,一年在家呆不了几天,我可是有根有脚的人。”西元连连摇手,他可是正
当商人,不想为一时意气之争惹来无休止的麻烦,只看对方带枪进入刘老大的地盘如进无人
之境,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出气?”范赛尔直接在他耳边
咬牙切齿,丝毫不管来往客人对他们行着注目礼。
安西元被她的语气吓得一下软了,怎
么感觉范大小姐的语气就像在危险,那群人不好惹,范大小姐的一番好意同样也不能不顾,
于是两相其害取其轻,陪笑道:“好吧,好吧!那男人的领带好像是zegna珍藏限量版的,
你帮我弄来就算帮我出气了,好不好?”嘿嘿,男人的领带也是男人的尊严,看那男人一副
非等闲之辈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取下领带送给范小姐吧!嘿嘿,给范大小姐一个难题,让
她自己失败了再总结原因吧!
“领带?”赛尔若有所思地点头,食指有意
无意地划过安西元的俊脸,微笑着说:“挺识货的嘛!不过,没问题。”她只顾想着怎么取
得领带,丝毫没发现自己和安西元的样子看在别人眼中有说不出的暗暧昧。
“范赛尔!
”
“安西元!”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一上一下在大厅里响开了。范赛尔和安西元一个
看楼上,一个看门外,分别迎了过去。
门外进来的是范赛尔的男朋友韩君培,大学经济
学教授。一米七八的身高,一套米白色的西服,里面一件粉蓝色的休闲衬衫,清爽的短发,
温文儒雅的脸上架了一副无边眼镜,薄薄的唇紧抿着,眉宇间布满了不悦的神情,似对范赛
尔和安西元亲密的动作表示着不满。
“君培。”赛尔有些心虚地迎了上去,心想不知道
他看到了多少。虽然和西元的动作在外人眼里看来可能有一点点暧昧,但她和西元都清楚地
知道他们间的友谊早已经超越了男女关系中的暧昧。任何时候,他们都可以胸怀坦荡地说他
们是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纯友谊的关系是他们之间奉行的最高行为准则。爱情会有结束
的时候,友谊却永远不会,所以这七年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相互打扰对方的生活,却不会干涉
对方的私生活。
“你们要亲热也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吧,难道这夜总会已经生意好的找
不到一间空房间吗?”亦讽亦笑,半真半假韩君培轻抒着怨气,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恼怒。
“那么大方啊,我可是你女朋友哦,怎么感觉有人把自己女朋友往外推啊!你这样说也
不怕人家如卉误会啊!”范赛尔上前娇媚地挽住他的手臂,轻轻地摇了两下,半撒娇地笑着
,眼睛却瞟向另一边,西元和他女朋友任如卉。娇小的如卉似乎生气了,脸上没见一丝笑容
。
“你还知道是我女朋友吗?我还以为我没有女朋友呢!有谁的女朋友三四个月见不到
面,忙得连美国总统都自愧弗如……”韩君培也不知道是久积的怨气得不到发泄还是不满她
和安西元的亲密,讽刺着说。
“嗨,同学们,在夹道欢迎我吗?”一声爽朗的笑打断了
韩君培怨妇般的诉苦,让他不甘地抬头看向来人,这一看,脸上的阴霾又更深了一层。
炫目的蓝色亮绸西服,修长的身材,阳光般明媚的脸,充满笑意的眼睛,半张开的手臂。宗
正宽,范赛尔的另一个男性死党兼好友,律师界的新近名人,据说接了个大案一举成名。此
时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韩君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有些厌恶地退了一步。
“阿宽!”
赛尔却笑着迎上去,伸开双臂和那人行了一个拥抱礼,微笑道:“好久不见,你是越来越帅
了。”
安西元也上去给了他肩膀一拳,笑道:“你小子不够意思,回来也不说声,要不
是赛尔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哼!”韩君培鼻里轻蔑地轻哼了声,和
身边有些拘束不安的任如卉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竟一致的有轻蔑不屑还有某种格格不入的
神情。
“我们上去再叙旧吧,别让其他同学等太久了。”赛尔一手拉着宗正宽,一手挽
着韩君培,微笑着带他们迈上楼梯。
韩君培不悦地挣扎了一下,但赛尔挽得太紧,没挣
开。他回头看了一下,跟在后面的任如卉静静的目光落在他们相挽的手上,若有所思,却波
澜不惊。
如果有人第一眼看到范赛尔,一定会以为她是高傲难攀,还有些许刁钻的
人。一起呆上十分钟后可能会纠正自己的看法,她应该是开朗健谈,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再
呆上一个钟头后可能又要纠正自己的看法,她或许是时尚抢眼的人,骨子里应该是平易近人
,粗线条的恰某某。但到离开时,又可能绕回对自己判断的疑惑不解,似乎很了解她,又似
乎根本不了解她,仍是一个迷,自以为解开了,结果又绕回了。
因为长期都在外跑
,同学朋友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所以范赛尔发起了这次同学集会。说是同学集会,但来
的也不全都是同学,只能说是校友。例如韩君培和萧铁是学长,任如卉和江琳是学妹,宗正
宽,周峻,孟晴是不同系的校友,大家读书时因为常混在一起,所以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同学
圈子,有时间就常凑在一起玩。
陪着同学们叙旧聊天的赛尔有很短暂的一刻是静止的,
她右手用指腹轻捻着食指上的细镶钻指环,左手用食指和拇指圈着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
红酒。领带!一想到要从王者男人高贵的脖子上取下那根限量版的领带,她体内的血y就如
同她在公路上驾驶着赛车狂飙一样兴奋起来。怎么从那男人脖子上取得领带,这被赛尔
视为了一种挑战,且不说那根领带的价值,就说它所代表的意义,那王一样的男人会允许她
肆无忌惮地夺去他的领带吗?不是不了解安西元给她设的套,但她欣然接受时已经把这视为
一种挑战。既然是挑战,那她从不知道害怕的性格,不勇往直前,呆在这七想八想领带会凭
空飞来吗?赛尔忍不住失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才抬起头来,就看见韩君培不知去
了哪里刚推门回来,赛尔微笑着站了起来,高跟鞋在地毯上轻扣了一下,款款走过去,柔声
附耳对他说:“君培,帮我招呼下同学们,我出去一下。”
韩君培低着头,点了点头,
有些不自然的声音微哑:“去吧!”
赛尔扬起下颚,对上安西元会意的目光,两人相视
一笑,西元对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赛尔挑挑眉离开了包房。这样只凭一个手势,一个眼神
,一个微笑就充满默契的会心有时让赛尔觉得有些迷惑不解。和安西元不是因为做朋友太长
而培养了这些默契,而是从认识的那天起,这种默契就深深存在于他们之间。这些默契本来
应该是恋人之间独有的,却偏偏存在于她和西元之间,这让赛尔不能不承认命运之弄人。和
安西元情同情侣有默契却无法相爱,和韩君培没有默契却爱上了,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好友兼死党简心则坦率直白地总结了个中原由:“你喜欢另类,韩君培于你就是另类。”另
类?好吧!她承认,韩君培于她确实是一个另类。他温文尔雅,喜欢白色的电脑,白色的手
机,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家居。擦boss的香水,听ltzhankperlman的小提琴,看《切
。格瓦拉语录》。他的生活轨迹就是学校,图书馆,要不就是校门前的coffoandchick
西餐厅。这样一个男人会让号称“多动儿童”的范赛尔喜欢上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出
来走廊上遇到踟蹰不前的任如卉,一袭白色带蕾丝水裙,晶白的水晶耳环轻吊在白皙的脸颊
旁,晶莹剔透,加上脸上淡淡的犹豫轻愁,整个我见尤怜。赛尔无心地搂了搂她的肩,撒娇
似的将脸搁在她肩上,淘气地笑道:“如卉,你不开心吗?是不是西元欺负你了,等会我回
来帮你出气。”
任如卉有些怪异地看了看她,还没有说话,无心的赛尔看见来找她的小
柯,对她摆了摆手,笑着迎了上去。
任如卉看着她摇曳的背影,踩在地毯上十寸的高跟
鞋,如时装模特般自信的步伐,有些发呆了,本就复杂的目光中不可抗拒地又多了些东西,
呆呆地看着她走远。
“小柯!”范赛尔迎上去挑了挑眉,给了面色苍白,满头冷汗
的小柯一个甜甜的微笑以资鼓励。
“范姐,他们在二一一七号房间,已经按你吩咐安排
了。”更多的汗从小柯头上流下,他有些不负重荷,挣扎了一会还是鼓足勇气继续说:“范
姐,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他们来头不小,我怕你惹……”
“我知道,有什么后果一
概由我负责。”范赛尔含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只听房间号就知道他们进的是特别嘉宾房,
这意味着他们和刘老大关系匪浅。她倒不是想凭刘老大干女儿的面子去捣乱,而是从小到大
知难而退就不是她的性格。
“好吧!”小柯擦着汗离去,终是放下了心,就让范大小姐
去闹吧,他最坏的下场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工作,范大小姐总不会让他失业的。她虽然是女
人,但他从听见她名字那天的同时也听说了她不错的特讲义气的风评。
二一一七号的转
角处,范赛尔靠墙倚着耐心地等着,曲起的一条美腿,高跟鞋朝后抵在波斯手工毯子装修的
墙裙上,戴指环的手轻轻敲着墙,伴着臆想中的节奏敲着轻快的旋律。
一,二,三,该
转了!赛尔放下故意去弄乱头发,撩拨出有些风情的手,优雅自信地迈开脚步,转过弯,朝
着那如期而至的王者男人迎面走去。制造这样的相遇并不困难,一个监控器而已,有违刘老
大的风格,大不了被干爹知道后她多去请几次安。
宽敞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悄无声息,
美女壁灯泛着金黄色的灯光,缓慢接近的两个人,距离在不断缩短。很正常的走廊邂逅,极
近的迎面相逢让赛尔看清了王者男人的全面。帅,酷,英俊这些词赛尔都不想用来形容眼前
的男人,那些词用在他身上显得太稚嫩。他就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年轻却很men的男
人,没有男色的精致帅气,如果搜肠刮肚也要找个词来形容他的英俊,那“性格”,只能用
这两个字来形容了。如果耳钉男有一米九的话,赛尔自信这双被简心称为毒辣的眼睛不会看
错,那王者男人也不会少于一米八六,这样的身高罩在昂贵的西服里,绷起的是充满力量的
肩膀和健硕的胸部,加上他走路时贵态毕显的姿势,再一次让赛尔感觉到他强烈的气场。一
种对力量和权利的完美诠释,“我不为王谁为王!”,一种挑战别人意志力的精神暗示,没
有刻意,就那么自自然然流露出来。这样的气质和他的年龄惹来范赛尔无尽的猜疑,他不会
超过三十岁,但他却沉淀了三十岁男人的所有精华,像一颗闪着悦目光华的黑珍珠。
即
将错过时,那男人微微侧了侧身,尽管在宽敞的走廊里毫无必要,却赢得了赛尔暗暗的称赞
。良好的礼仪习惯,可以再加十分。
深灰色的西服,淡淡的男性剃须水香味擦身而过,
赛尔的视线自然地落在zegen的斜纹领带上,微错的脚步顿住了。“咦!”的一声轻吐,感
觉自己也随之进入了角色。紧退两步,故意失礼地拉住男人,脸上随即挂上了惊讶后的欣喜
若狂。有些佩服自己,这样的表演应该与某金像奖结缘。
“先生,你这领带是zegen珍
藏限量版吗?”
眼睛抬起来,男人的目光却波澜不惊,只是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赛尔抓住
他西服的手,微微点了下头,举步欲走。
傲慢的男人!赛尔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早暗
中用了力,继续卖力地演出:“我好喜欢这领带,可以让给我吗?我寻找它很久了,想送给
我未婚夫做生日礼物。”
范赛尔的美目继续盯着男人,他的眉不出预料之外地轻扬
了扬,性格的面部线条刚毅的唇轻扯:“对不起,我的领带不转让。”他的声音低沉醇厚,
非常令人舒服的音质,如抚摸在上品丝绸上的触感,柔软而性感。
赛尔稍微有些失神,
这男人身上得天独厚的魅力太多了,让她忍不住妒忌。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上天娇宠的人儿
,突然发现原来除她之外上天更恩宠另一人的心里失衡。念头仅仅一闪,她仍拉着男人,这
次换恳求招了。
“求你!让给我吧!我非常非常喜欢这条领带。”软软的声音,有一点
点嗲了,还有一点点伤感的味道,加上一点点欲求不满的恳求,是男人都抗拒不了吧!一个
美女,一张美到极致的娇颜,一个有些暧昧的撩姿,再加上点点性感的泣音。赛尔虽然非常
了解这些对男人充满极端诱惑的手段,但也还是首次试用。在心里有些紧张了,但凡学得凌
姨百分之一的妩媚,今天也要大获全胜才是,要不然还不辜负了凌姨对她的培养!
男人
的眉深皱起来,脸上的线条似乎绷紧了,眉宇间首次露出了和他平和有礼相负的表情,有些
厌恶,不耐了,大概没想到有人敢挑衅他的尊严,违背他的命令吧!
正纠结着,有一道
门忽然打开了,赛尔看到其中一个保镖走了门来,看见走廊里站着不动的他们,以为发生了
什么不愉快的事,刚想过来,男人感觉到了,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那保镖就停留在原地看着
他们。
男人的垂眼扫了赛尔一眼,抬起手,拂去了赛尔搭在他西服上的手,冷冷地抛下
一句:“放弃吧!我这领带不是你能买得起的。”说完,看也不看赛尔一眼,径直走了。
赛尔愣了愣神,还没从男人温暖干燥的手触感中反应过来就被男人语气中的轻蔑不屑激怒
了。不就是一条限量版的领带吗?尽管可能是天价的领带,但也不能这样侮辱人吧!她全身
的穿着尽管没有他那么变态的奢侈,但也没有任何一样给了他消费不起的观念吧!她瞪着男
人的背影,没经过大脑想想就追了上去。男人刚进洗手间,门还没有合上,她接着就推门进
去。
男人听见门响警觉地回头,看见她,脸色就变了,浓眉半扬,却镇定地站在原地看
着她。
赛尔直直走过去,站在男人面前,眼角早在过来时已经扫s完整个空间,除了他
们,空无一人的认知让她稍松了口气,毕竟以她的身份,很容易遇到熟人。
“你想要什
么样的条件才肯转让领带。”志在必得地扬眉,下颚仰四十五度地微翘。该死的他没事长那
么高干嘛,还好她庆幸自己穿了十寸高的鞋才不至于显得太弱势。美眸里已经是倔强的傲慢
和赤ll的挑衅了。她是商人,是斗士,只相信物和人都有价,得到和放弃所有权在自己手
上。得到了,只不过是价值的体现,得不到也不过小小的缺憾,总会找到填补的方式。
男人深邃的视线俯落在她脸上,与她的目光相撞。固执的倔强的无礼的挑衅,还有她高昂的
头,还有这大的变态的超豪华洗手间,紫红色的l体美女模特形的壁灯,甚至还有旁边深红
色地毯上的橘色超大意大利沙发椅,对面墙上播着辣舞的超大型挂壁电视。绕了一圈,回到
美女艳红的唇上。
挑衅!男人脑中不知怎么就觉得这整件事非常搞笑,似乎有些不习惯
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挑衅他的尊严,生平第一次被个女人追到了洗手间。
他唇角微
微上挑,扯动下颚的肌r微微抽搐,黑煤般的双眼攸地闪过戏谑的光,俯视她,她难道不知
道这个微仰头的姿势充满暗昧吗?一瞬间也不知道中邪还是什么的,他坚毅的完美的唇中邪
恶地吐出:“一个吻怎么样?一个吻领带就是你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被人宠坏的富家女
,她该得到一点教训,为了一条领带就可以追一个男人到洗手间吗?
“什么?”赛尔往
日灵敏的头脑此刻似被他一句话就糨糊住了。才看见他唇边泛起的极淡极淡有情色暧昧的笑
,还在想是环境的问题还是她的错觉,下一秒就被男人搂在了怀中。跟着头顶上一片黑影,
红唇上就覆上一对微凉的唇瓣。男人剃须水的味道,舌间残留的龙舌兰薄荷酒的微凉,混杂
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衬衫上温暖的干燥,他身上强烈散发的男性气息一瞬间如潮流一样蜂拥
卷来,她还来不及分辨,就一股脑地淹没了她。
他的手抱着她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放
肆地摩挲着她。灼热,厚实的大掌移到哪,哪里就蹿出情欲的火苗。他的唇技巧地霸着她的
唇,挑逗,啃噬,卷裹,充满了赤ll情欲般的吻让赛尔直接失去了自己的思想。脑海里竟
然迟钝滑稽地对比了这吻和男友之间吻的区别,如果吻分等级的话,和男友的吻只能算幼稚
园小朋友的纯真青涩。
男人宽阔的胸膛紧压着她,隔着衬衫可以感觉到他厚实喷薄着热
量的强壮肌r。充满征服性的吻,和强壮带着侵略性的臂膀。赛尔没想到前一秒还温和如谦
谦君子的男人转眼变成了捕食猎物的狮子,狂野地把王兽的霸气举手投足间轻易地散发了出
来。
迷茫中赛尔直接忘记了字典里还有反抗这两个字,被动木讷地被男人亲吻着。身上
的肌r不知不觉绷紧了,体温急速疯狂地飚高,仿佛遭遇了强烈的磁石,不管天雷地火,波
涛汹涌,想的只是本能,迎上去,再迎上去,即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愿意这样沉沦下去
。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目的,恍然千百年来一直孑然独行着,终于于时间的无涯中遇
到了命定的那个人,记忆可能已经消失在无边的狂野中,唯有本能,身体的本能还记着前世
再前世前前世的相拥相抱。
燃烧的热情,手不自觉地攀进他浓密的黑发中,游进他灰色
西服里,落在他浆挺的衬衫上放肆地摩挲着,血y在血管中翻滚。如果天和地的极限就
是毁灭和被毁灭,那她现在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被毁灭。二十四年的生活化作一段段片段以
急速蒙太奇的镜头掠过,似乎闪过的就是一个梦,一段关于前尘俗世的记忆。生命在这一刻
,在这双火烫的手掌中开始了。如星火燎原,由一开始的点点滴滴迅速蹿成燎原的大火,不
受控制地熊熊燃烧起来。烧毁了信念,烧毁了世俗,甚至烧毁了自尊,自信。
一个吻需
要多长时间?一瞬间?又或是很久很久,久到以为永远都不会结束了!久到可以让彼此忘了
呼吸,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警觉,直到有一只手拍在男人身上,一个调侃的笑突兀地
出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
“哥们,劳驾换个地方继续你们没做完的事,好吗?”
男人抬起头,没有回头,充满情欲和兽性的脸几秒后将泄露的表情全部敛去,然后不动声
色地垂眼看着怀中被情欲焚烧得满脸通红的赛尔。一手仍扶着她疲软无力站直的腰,一手已
拉扯下zegen领带。一分钟后,站在洗手间门外的赛尔手中多了zegen限量版的领带,那男
人关门之前探头在她耳边悄声丢下了一句话:“领带送给你,但我希望它最好别挂在其他男
人脖子上。”
范赛尔茫然地摸了摸被吻得肿胀的唇,握紧了领带,一言不发地逃开了。
仿佛里面那人是毒蛇是猛兽,逃得慢了就尸骨无存。同学聚会的房间也没有回去,匆匆驾车
离开了夜总会,半个钟头后才打电话给韩君培说她临时有急事先走了。当晚,范赛尔二十四
年来首次失眠,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一个吻竟然搅乱了她平静的心湖,而她本能的反应更是
让她在床上大睁着眼莫名其妙,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竟然在那一刻有种强烈地想要那男人的感
觉。就是这样的感觉让她无法若无其事地回去面对韩君培,才让她匆匆逃离了现场。回去的
话她燃烧的脸,身体因为激动掩饰不住的轻颤都会出卖她。胡思乱想,辗转反侧着折腾到天
亮,起床后她直奔机场,飞威尼斯。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自己差点出轨的心!
范赛尔在美丽的水上城市威尼斯呆了两个多星期,因为要答应了凌姨要做她的伴娘,才依
依不舍地告别了这座浪漫的水城。飞机中转时因为临时故障停机检修,抵达到家时足足晚点
了半个小时。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开车去韩君培任教的大学,想给他个意外的惊喜。
韩君培和同事小杨刚走出校门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君培。”他看过去,大
学校门前,一张火红色的gt法拉利炫目地停在路边,车旁站着一个美女。半散的栗色卷发
下一张精致的脸靓丽动人,她穿了一条蓝色的格子露肩裙,腰上系了一条宽宽的银色腰带,
裙长到膝上,膝下是银色镶流苏的长靴,裹了小腿的一半,露出更多小麦色健康结实的小腿
。香车美女图,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那女人却仿佛不知道自己引起了人潮的暗涌,依然笑
得那么灿烂。
同事碰了碰他的手肘,妒忌地笑道:“你女朋友为什么总是那么漂亮,穿
什么衣服都是那么引人瞩目。”
韩君培的视线落在范赛尔长发下隐约露出的肩膀上,皱
了皱眉,和同事分手后走了过来。
“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很淡很淡的
语气,就像对其他人一样的招呼,甚至更为冷淡,一如他常年的风格。
“我半小时前才
到的,飞机晚点了就没告诉你,洗了澡就过来了,想和你一起吃饭。你还没吃饭吧?你想吃
什么?”范赛尔殷勤地拉开车门,侧着头笑着问韩君培。
韩君培回头看了一下校门前,
张望了一会才犹豫地跨上车。范赛尔从另一边上去,边发动车,边探过身来,快速地在韩君
培脸上吻了一下,轻笑道:“君培,我好想你哦!”
韩君培下意识地捂住被亲的脸,恼
怒地看了看四周。还好,因为出来的晚,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回首瞪向罪魁祸首,她正一
脸戏谑的笑容看着他:“君培,你真可爱,这样都会脸红啊!”
韩君培恼羞成怒地瞪了
她一眼,悻悻地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脸皮厚啊!”
范赛尔咯咯咯地笑了,微笑
着加了油门娴熟地打着方向盘,拐上路,边说:“给你们带礼物了,后面长盒子的是给如卉
的,明天你帮我给她。红盒子的是给君爱的,你也帮我转交吧!”
“谢谢!”韩君培迟
疑了一下,说:“嗯,赛尔,明天我不能陪你去参加婚礼了,有个学术会议要开,对不起啊
!”
“没关系!那种婚礼你还是别去的好,会把人闷晕的。”范赛尔侧头对他笑笑,心
里却掩不住有些小小的遗憾。聪敏如她当然知道韩君培不想去的原因,刘老大娶凌姨,第四
次结婚,参加的大都是黑道或者和刘家生意有来往的人,清高如韩君培,自然不会去沾。只
是小小的遗憾,范赛尔从来就不觉得干爹的身份丢人,也不会以别人知道她是黑道大哥的干
女儿为耻。刘老大虽然混黑道,但不沾毒贩毒,不以势凌人,为人大方讲义气,在黑道上口
碑很好。因为和范赛尔的父亲是莫逆之交,据说还是范父的救命恩人,所以两家常有来往。
刘老大有三个儿子,从小就很眼馋范家的小千金,范父就让赛尔认了他做干爹,赛尔从此就
多出了三个异性哥哥。耳闻目睹,虽然没有学他们的斗狠斗勇,但豪气义气多少也沾染了一
些。有时说起来,范父就半嗔半怪刘老大把他娇娇的小女儿弄得有一些男孩性格了,粗犷还
大条。虽然这样,范赛尔以她的独特性格和个人魅力结交到的无数朋友还是让范父颇引以为
傲的。
“如卉最近怎么样?”赛尔转了话题,关于家世背景,有时候是他们两人的
雷区,最好别碰。赛尔知道韩君培不喜欢她家显赫的家世雄厚的财力,因为相比之下韩家算
是清贫如洗。韩父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经营不善破产后一蹶不振,没多久就抛下家人死了
。母亲以前是大家闺秀,父亲死后就出来教书,靠微薄的薪水带大了韩家兄妹。大二韩君培
遇到范赛尔,赛尔推荐他到朋友公司打工,相处中,范赛尔喜欢上了这位勤勤恳恳,话不多
,踏实能干的韩君培同学,主动出击后,两人成了男女朋友,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虽然有
时意见不和,个性相左,但在韩君培的温和,赛尔的粗犷下还能相安无事地相处着。
“
如卉?”韩君培怔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他有些不自然地说:“我不知道。
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了,听说和安西元在冷战。”
“真的?”赛尔脑中闪过同学聚会那晚
看见如卉在走廊上踟蹰不前的样子,不禁猜疑,难道那时到现在他们都在冷战?
“为什
么啊,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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