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灿灿知道,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他会迎来迄今为止最壮烈凄惨的臭味信息素味道。
但他没想到,会是今天。
更没想到的是,这臭味不是猫屎,不是榴莲,也不是臭鸡蛋,更不是鲱鱼罐头。
竟然是!臭袜子!
放久了的臭袜子味!
……
在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向灿灿跟自己生起气,来回弹动四肢砸着床垫,像一条案板上正垂死挣扎的大咸鱼,还一通乱叫,“啊啊啊!”
就这么发泄了几分钟,向灿灿最后死鱼般地挺尸在床上哭丧着脸给舍友发去消息,取消晚上一同去酒吧的局。
而舍友们纷纷回复表示习以为常,祝他今日安好,下周有缘再见,这让向灿灿越发悲从中来。
想着想着,向灿灿就想给一墙之隔的罗洲发消息诉诉苦。
向灿灿啪嗒啪嗒打字,随口胡说,“罗哥,我今天绝对绝对不会踏出房门一步的!绝对!”
消息发出去半晌,响起敲门声,随即不等房里人的回应,来人已开始转动门把。
“啊!”还举着手机的向灿灿听到动静,手一抖,手机堪堪砸在脸上,疼得他惨叫一声,但他顾不上疼痛,坐起身来,冲门口大喊:“罗哥不要进来!”
然而下一秒,门便被打开了,罗洲大步跨进来,神色仓皇地询问,“怎么了?”
向灿灿慌里慌张地又躺了回去,将被子一拉,盖住头顶,从被子地下发出的话略带委屈,“都说不要进来了!”
床边忽然塌下一块,罗洲坐下来,伸手扯了扯向灿灿闷头的被子,没能扯动,“不舒服吗?”
“我看等下不舒服的会是你哦罗哥!我今天臭死了,小心臭袜子酸爽味熏死你!”向灿灿藏在被下,撇着嘴郁闷地乱嚷嚷。
房间里响起了罗洲的低笑声,同时他用力掀开向灿灿的被子,调侃道:“臭袜子再闷就该更臭了。”
向灿灿震惊地看向罗洲,无法相信这样取笑人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哥你说什么?!”
罗洲没答,用手指梳了梳向灿灿额前的乱发,温柔地说,“快起来吃午饭吧。”
“哦……”
这会已经中午了,向灿灿才想起昨晚的失眠。
由于太久没去罗洲家留宿,也很久没在专属客房睡觉了,向灿灿瞅着又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有些怀旧,还怀得过了头,以至于失眠到凌晨才踏实地睡下去。
罗洲家里房间多,客房少说也有五六间,但罗洲卧室隔壁那一间是特地留给向灿灿一人用。
即使两年没来,房间里除了日常生活用具以外,衣柜里仍有许多件向灿灿留下的旧衣服,配合五六岁的小男孩到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再到十七八岁的少年的不同体型,少说也有二十来件,最多的是睡衣和内裤。
向灿灿后来又去翻找其他柜子,发现更多儿时在罗洲家玩后遗落的玩具和课本,均被整理在一处,并小心地按类别纳保存。
望着一样样熟悉的物品,向灿灿顿时感动不已,突然之间觉得小时候自己与罗洲也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不那么亲近,罗洲也并没有老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两人的相处时光细数起来甚至比同井飞的更多。
情绪一下子陷进去,向灿灿差点就要敲开隔壁房门,捞起罗洲一起回味一番,后来想想这大半夜的有些丢人,才堪堪忍住。
结果睡下不久,五六岁时与罗洲作伴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地出现在脑子里,直至熬到天亮,向灿灿都还没回忆够。
向灿灿回思绪,忽然挨近罗洲,想补上昨晚的冲动,用只有在梁芬那儿才能发挥上的撒娇语气,柔声细语地喊人,“哥……”
边喊,边拿头拱起人来,罗洲身体一僵,明显怔了一怔,但却立马回过神来,并微不可查地往旁挪了挪身子。
“哥小时候是不是很烦我?”向灿灿小心谨慎地问。
“没有。”罗洲否认得很快。
“真的吗?”
“真的,一点都不烦。”
听到罗洲语气里的坚定,向灿灿咧嘴一笑,问:“那吃完饭,我们去打羽毛球吧?”
罗洲愣了愣,应了声好,站起身来,笑着揉揉向灿灿的脑袋,“不过,你刚才不是说今天都不要出房门吗?”
“啊!!”向灿灿耳根顿时一红,又把自己闷回了被子下。
犹记十岁左右时,向灿灿喜欢缠着罗洲陪他打羽毛球,但他们的打法与普通的对打不同。
他人是找路边或绿地的一片空地,或租借体育馆,隔着中间的网线,两人间来回对打。而向灿灿则会找一堵罗洲家院子周围的高墙,两人隔着墙对打,彼此看不见对方,只能瞧见上空飞过来又打回去的球。
向灿灿也记不清这是从哪里瞧来的玩法了,也许是哪一天在路边见人这么玩过,觉得十分有意思,小孩子的兴趣一上来,向灿灿就缠上住隔壁的罗洲硬是要他陪着这么打着玩。
刚开始作为小朋友,向灿灿的臂力不够,发出去的球压根跨不过高墙,次次撞在墙面被弹得掉下去,气得向灿灿当场摔球拍,往地下一坐,开始哭鼻子。
罗洲便牵着他,逛了一圈家里的院子,在花园里挑了块矮些的树墙,树墙比两小孩高一些,要垫着脚才能瞧见对方,却能让两人顺利地把球打到对面。
向灿灿这才挂着眼角的泪花,喷着小鼻涕泡,重新笑了起来。
逐渐长大之后,两人没再去挑战过那堵高墙。
向灿灿昨晚想起那段回忆时,突发奇想,想再去试一试。
午饭随便糊了几口,向灿灿就让管家找出羽毛球拍,火急火燎地跑去见那堵记忆深处里的高墙,他让罗洲等在原地,自己则绕了一个大圈子跑到墙外。
到位之后,向灿灿冲着墙上大声喊:“罗!哥!罗!!哥!!”
等了一分钟,没动静,向灿灿正准备提高嗓音再喊几声,突然看见左侧墙头探出一个脑袋,管家先生架上一个高梯,站在顶端,嘴里叼着个哨子,笑着吩咐,“准备了哦!”
与小时候的场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两人已是成年男性。那一堵高墙比小时候望过去低矮许多,不再使人产生压迫感,向灿灿能轻轻松松地将球击到墙的对面去。
可是,一小时后,细胳膊细腿的向灿灿还是输给身为omega才有的体质娇弱,举起双手跟管家先生宣布投降,虽然就比分而言,三十比十二本来就没有任何悬念。
分化前,除了年龄上的体能碾压以外,大家同等年龄下的差距并不大,而一旦分化,仿佛是一道分水岭,alpha与omega之间出现了非常巨大的体能悬殊,这也是向灿灿始终最不服气也最不甘心的一点。
可恶?!为什么他就没分化成alpha呢!?
向灿灿红着脸喘着气跑回罗洲家,见罗洲连汗都没出一滴,嘀咕道:“哥,你都不让让我?”
罗洲看他一眼,干咳一声,接过管家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向灿灿额上的细汗,“已经让了。”
向灿灿:“……”
行吧。
向灿灿干脆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听罗洲告知南子安打过电话给他,便赶忙接过手机回拨过去。
电话通了后,南子安缓缓说道:“灿灿,匹配度报告出来了,结果有些奇怪,你与这位林益先生的信息素匹配度只有0.6%。”
向灿灿:“……”这未低得太离谱了吧!
南子安帮向灿灿道出了内心,语气温和却又显得有些无奈,“数值这么低,我也是第一次瞧见,一般情况下只要是alpha和omega配对,匹配度均在20%以上。”
“南医生,不瞒你说,我也没想到。”向灿灿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比对了你这次检查的数值和以往病例史,并没有太大浮动。所以,我想问……”南子安安静了一会,慎重其事地发问:“他真的是临时标记你的人吗?还是说,情况有变?”
向灿灿:“……”
完了,被白衣天使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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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洲: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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