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第 1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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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说,这得问问汉州镇才行,现在的农民也不容易指挥了。
  梅初山说:“”马上给汉州镇书记打电话,看他们能组织多少人,反正要搞得热热闹闹,千万不要冷冷清清。“梅初山原来设想是搞全市性的,现在看来只能某个乡镇搞了,而且机关学校也不参加,他心有点凉。
  政府办公室主任问过汉州镇书记后说,他们说最多能出500 人,镇属单位干部100 ,农民400。梅初山一听就生气了:“这怎么行,几百人修水利有什么看头,修水利的还不比参观的人多!”他想了想命令说,“市直机关学校还是要上,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全民动员修水利要是错了,我向上面检讨。”说完望着常务副市长曾远。
  自那次研究贺奇才毛路等人任免一事之后,梅初山跟曾远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平时互相见了面往往招呼都懒得打,但现在是开会,作为市长,梅初山还是要做做姿态的。曾远刚才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现在梅初山望着他,他才说:“搞水利是造福老百姓的事情,只是现在杜书记不在,不知杜书记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件事用不用跟他说一下?”
  梅初山心里想,这家伙是不是死心塌地跟着杜赞之,跟着杜赞之有什么好处呢?他得意地说:“我们每天都跟杜书记联系,他能回来当然好,如果还不能回来,到时我们电话跟他说一下就行了。”他说的是“我们”。
  “如果汉州镇人太少,把参观点放在汉东镇行不行?”政府办主任问,他跟汉东镇书记胡雷私交较深,他知道胡雷喜欢也善于搞这种名堂,便想成全胡雷。
  梅初山突然想起似的,说:“对,要不就在汉东镇搞,汉东镇的农民,镇机关干部,还有中学的学生都参加,让各乡镇书记乡镇长和分管农业的领导和市几套班子领导陪省领导看现场,听省领导作指示。”他要政府办主任马上跟胡雷联系。胡雷一听就满口答应。梅初山就将具体工作任务布置给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和政府办公室主任,要求务必做到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机声隆隆。“要多c一些彩旗,否则没有气氛,锣鼓起码要两套,让有气有力的人敲打,推土机铲泥机要一齐上。”梅初山说,好像前面已看到了热气腾腾的冬修水利场面,他两眼放出兴奋的光。
  省领导一行10多个人先一天晚上就到了汉州,地委副书记贾沙带着地区的对口部门一行也来了10多个人,再加上各级报纸电台电视台记者,当晚将汉园宾馆都挤满了,外围的工作人员只好到汉州宾馆去跟老鼠蚊子一起住。省领导来到汉州的当晚,杜赞之也回到了汉州,但除了容棋之外还没有人知道。吃饭时省领导不见杜赞之,便问杜赞之哪里去了。梅初山说到广州检查身体了。省领导感到有点意外,事前没有人跟他说过市委书记不在家,他问杜赞之身体有什么问题,知道不知道他到汉州来。梅初山说知道。
  容棋补充说:“杜书记知道你来检查工作,说今晚飞回来,但不知到了没有,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省领导伸手做个制止的手势说:“别打,飞机上是不得打电话的,他回来就先让他休息吧,明天再见他也不迟。”
  梅初山陪省领导吃晚饭时杜赞之和任在娜正在汉南的海鲜馆吃海鲜,10点钟,省领导回房要休息时,杜赞之悄悄地敲响了他的门。
  省领导看到是杜赞之,显出几分高兴,他说:“听说你检查身体去了,检查出什么名堂没有?”
  杜赞之说:“虚惊一场,我自己摸着有一块东西,人家一看说是脂肪。”
  省领导说:“没事就好,检查一下放心。”。
  杜赞之给省领导带了两听茶叶,他知道省领导嗜茶,他将茶叶放到省领导的面前说:“知道您来汉州,顺便给您带点茶叶。”茶叶还是任在娜给选的,共花掉3000多块钱。
  省领导拿起茶时仔细端详着,他说:“茶叶是上等的茶叶,但也用不着那么大老远给我带。”他将茶叶随便放到一边,“我听庄嘉说,你们这里冬修水利搞得不错,无论如何让我抽空来看看,我本来很忙的,有时一天要开几个会,市县请下去的也比较多,但这次无论如何先来汉州了,人山人海的现场多年没见过了。”
  杜赞之想,梅初山能让省领导来汉州看冬修水利现场,说明他有能耐,讲话小心翼翼地肯定了梅初山:“我到广州好几天了,市里的工作都是梅市长具体抓,梅市长不但有干劲,工作也很踏实。”
  省领导说:“我是到了才知道你去广州检查身体的,其实你不必那么匆忙赶回来,身体没有问题正好在那边放松几天。”
  杜赞之说:“有几个朋友一定要我在那边玩几天,我说省领导要到汉州检查工作,硬是回来了。难得您来一次,早知道您来,我早回来了。”
  省领导说:“没事的没事的。”两眼笑成一根线。
  早餐是杜赞之、梅初山和容棋陪着省领导吃,大家吃的少讲的多,一个简单的早餐一个小时也吃不完。杜赞之还一个劲地向省领导讲汉州的风土人情,文物古迹什么都讲成故事传说,让省领导听来不时发出愉悦的笑。
  “传说汉州古时候出了不少人才,有个妒忌心很重的宦官得知后派出风水先生来看,回去说这地方是犀牛地,宦官便让人在汉州建了个几十米高的塔,像根扬起来的犀牛鞭,将犀牛赶走了。”杜赞之说。
  点时,梅初山终于忍不住让容棋打断了杜赞之的关于犀牛鞭的故事,容棋说:“社书记,现场会9 点钟要开始了。”杜赞之说:“看现场迟一点不要紧,让大家多做一点,首长会看到多一点。”
  省领导说:“那是。”他听犀牛鞭的故事意犹未尽,“那犀牛鞭是否顺路?”
  杜赞之说:“正好在路上,我们顺便去看看。”
  犀牛鞭其实是一个八角形宝塔,建在路边的坡地上。省领导站在高高的山地上听着杜赞之的讲解,举目四望,若有所思,良久,他点点头说:“真是好地方,汉州我来过,但第一次登k 这地方,如果不是你介绍,可能要遗憾终生了。”
  杜赞之笑起来,他想起任在娜在桂林讲的一个笑话,说的是有人到广西桂林游漓江回来,别人问他怎么样,他说,不去将终生遗憾,去了将遗憾终生。问他为什么,他说,大家都说那么美,你不去看看不觉得终生遗憾吗?但去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原来心目中的好形象都没有了,这不是遗憾终生吗?
  梅初山的手机不停地响,每次都是向他报告工地的情况。最后他只得又在容棋耳边说:“工地那边不妙了,修水利的人走了。”
  容棋马上传给杜赞之,杜赞之忙对省领导说:“开会的人都到了,我们是不是就去现场?”
  省领导说:“好吧,有空这地方我再来好好看看,还要拍几张相。”
  汉东镇的水利工地选择山脚下的一条水沟,汽车可以直接从水沟边经过,不用走路甚至不用下车就可以看到现场,这是有关领导为了方便参观者而特地选定的。但弊端也很明显,由于沟太深,人工根本无法施工,挖出来的泥土无法扔上去,只有挖土机才能发挥作用。全体民工都按照通知9 点钟进场,那时场面确实大,包括中小学生少说也有6 千人,水沟两边c上彩旗,锣鼓队来了,挖泥机也有了,的的确确做到了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机声隆隆。
  单位和学校里接到的通知是修一个小时的水利,干部职工老师们在水沟上面走去走来,待参观人员坐在车上绕现场转一圈到镇里之后,就开始有人撤退,这种场合很多动作都带有“传染性”,大家互相观望,只要看到有人走就一窝蜂似地回去了。市里的领导镇里的领导出面让大家不要走,但又不明说省领导还没来看,只说让大家再等一等,民工乱糟糟的,谁也控制不了局面,最后竟走光了。
  杜赞之和梅初山陪着省领导来到现场时,彩旗还在飘,挖土机还在挖,但锣鼓哑了,人少了锣鼓手就不好意思再敲打。省领导下了车,问跑上来跟他握手的汉东镇委书记胡雷:“不是说有近万人上场吗,都在哪里?”
  胡雷额头上沁着汗珠,他急得只好实话实说了:“我们当初考虑这工地是让车辆容易走,没有意识到民工无法下去,大家来做一会见没有功效就回去了。”杜赞之认识胡雷多年,第一次听到他讲实话。
  省领导“哦哦”点了点头。
  梅初山站在旁边一脸尴尬,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说。
  杜赞之望着胡雷微笑,他觉得这次水利组织得不好,省领导要怪罪下来,主要责任也在梅初山,他刚从外省回来,省领导是知道的。他有点后悔,昨晚已经说了梅初山的好话。
  参观后的会议在汉东镇礼堂里召开,有关乡镇介绍自己冬修水利的情况,胡雷也说得眉飞色舞。省领导一点不感兴趣,不时间杜赞之一些事情。省领导讲话时,他对冬修水利竟一字不提,专讲其他经济工作的建议,尤其是招商弓d 资上项目,他说:“农业要搞,但农业毕竟只能解决吃饭问题,要富起来,就要上几个大项目,培植税源,增加财政收人。”
  吃午饭时,省领导和杜赞之梅初山庄嘉容棋几个人同桌。当菜一道道端上来时,省领导突然自己笑起来,大家都不明白省领导笑什么,省领导解释说:“我想起一个笑话,就几句:红旗招展了没有?锣鼓喧天了没有?人山人海了没有?机声隆隆了没有?”省领导讲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会,“山珍海味端上来没有?”
  在坐的人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杜赞之也紧张起来。
  “不知你们刚才注意到我的讲话没有?”省领导说,“我没有提冬修水利,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可我这次本来是冲你们的冬修水利来的。我可以说,你们的冬修水利还在搞形式,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一套!”
  没有人敢吱声,大家都故意板着面,生怕没能跟领导保持一致。梅初山和庄嘉的脸色都不好看。梅初山见省领导生气了,忙检讨说:“都是我的错,以为场面搞大一点就有气魄,我接受首长的批评。”
  省领导看看杜赞之,杜赞之还没有意识到省领导对他的态度,只是回以一笑。省领导的脸沉下来,手上的筷子放到了桌子上。
  “这事主要是我的责任,我向首长检讨。”杜赞之马上做出很痛苦的样子,尽管这事主要是梅初山在家里c作的,但他作为市委书记,他也有责任,何况,他实际上是带着任在娜在外面玩,家里工作出问题,他多少有些内疚,见省领导也没给他好脸色,他就不得不来个认识大转弯了,“我这段时间不在市里,昨晚回来了也不过问。”
  省领导忍不住说:“这不是昨天今天的问题,而是指导思想问题。”
  杜赞之说:“首长刚才不在会上批评我们,已经够给我们面子了,过后我们要开几套班子会议,将首长对我们的批评向大家传达,好好吸取这个教训。”
  省领导要离开汉州时,梅初山还单独向他检讨一次,梅初山说,具体负责冬修水利现场的是常务副市长曾远,曾远对杜赞之任书记有看法,不希望省领导来汉州,说现在的领导都喜欢走马观花上电视。
  省领导说:“他说得有道理嘛!”
  杜赞之送走省领导回到办公室,董为正等着他。董为今天听到一件关于卢业萌的严重事件,他想无论如何这件事要告诉杜赞之。
  第二十九章
  被割掉舌头的男人总算保住了性命,但话讲得怪声怪气让人听了忍俊不禁。被敲掉牙齿的男人嘴巴深深地往里面陷,看去像个老太婆,他们拒绝向任何人提供任何情况。事情竟然不了了之。卢业萌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将情况向董为汇报时,董为并不强调下一步要他做什么。布维鹰说,这两天你幸苦了,今晚赏你。下午没到下班时间,布维鹰开车和卢业萌进了边皂德的娱乐城。还是上次那个包厢,边皂德已等在那里,胡子平头和马脸也在,另外还有几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像初中生,高瘦高瘦的,但胸部已经很丰满。卢业萌被安排坐在她的旁边。
  “小燕子,你今晚的任务是照顾好卢大队长。”胡子吩咐那个女孩子说。
  小燕子看一眼卢业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桌上摆的全是酒鬼,不分男女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大杯,大杯旁边是小杯,大家都自斟自酌,你一小杯我一小杯。小燕子说她不会喝,从来没喝过酒,大家不放过她一定要她喝,她刚喝了点就呛咳起来。
  “你可以请人代喝。”胡子说着望一眼卢业萌。
  卢业萌说:“我不行,我自己的都难完成。”
  胡子说:“今天不行也得行,英雄救美人。”
  卢业萌说:“我不是英雄。”
  小燕子说:“我也不是美人。”
  布维鹰说:“现在不是等一下就是了。”捧起杯跟卢业萌碰。卢业萌只得喝。布维鹰再次拿杯,敬的是小燕子。小燕子犹豫着,她那样子有点害怕,布维鹰喝过后她咬咬牙也喝下了,但喝完脖子就变粗,脸涨红得厉害,半天回不过神来。
  卢业萌说:“她是真不能喝。”他突然产生了对小燕子的同情。接着边皂德跟小燕子碰杯,卢业萌就说:。“我替你喝吧。”此话一出,大家起哄,都说:是不是,英雄了。于是又喝了一轮。
  小燕子后来还喝了一杯,但喝过后就歪在沙发上动弹不得了。边皂德让两个女服务员扶她回了房。
  接着气氛越来越热烈,卢业萌酒量本来还可以,但今晚他喝得急,也比别人喝得多,不多久他就醉倒了。边皂德对胡子使个眼色,胡子就扶他进了小燕子那个房间,让他们两个同睡到一张床上,还将卢业萌的手放进小燕子的胸衣里。
  卢业萌迷迷糊糊地睡一会,觉得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感觉很好,慢慢再清醒一点,终于意识到他是跟一个女的睡在一张床了,他的手还摸着人家的茹房,他的血y加快了流速,气突然喘起来,手不自觉地揉她了,而她还没有清醒,任着他怎么动作,只是软软地躺着,卢业萌按捺不住了,他翻了身就动手脱小燕子的衣服,几下子船就人了港。小燕子也许是感到疼,嘴里嚷着,两只手也本能地推着卢业萌,但哪里推得动。卢业萌完了事全身松弛下来时,小燕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已经意识到刚才发生什么了,全身抽搐着伤心地哭起来。
  卢业萌这时完全清醒了,知道自己已将这只稚燕吃了,他像罪人一样小心翼翼地要替小燕子穿衣服,小燕子用手抓他,用脚踢他,他一点不生气。
  ‘我要了你,我娶你还不行?我刚才也喝醉了。“卢业萌说。
  “我要告你,我才15岁,我还要读书。”小燕子哭嚷着。
  卢业萌很害怕,如果她告他,他就成了qg犯,他就完蛋了,他现在怎么办呢?
  门突然开了,门口上站着布维鹰、边皂德和胡子他们,他们看着卢业萌和小燕子衣冠不整呆在床上,个个面呈喜色,看了一会才又拉上门走了,布维鹰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笑意,胡子甚至干咳了两声。卢业萌突然明白,他是掉进他们的陷饼里了。又仿佛从一座山峰上滑下来,一直滑进深不见底的冰窟窿里,浑身都冷透了。
  小燕子今年初三,她父亲嗜赌如命,家里能换钱的东西都被他变卖了,昨晚又在娱乐城借了两万块钱高利贷,不到两个小时就全输了。他要走,债主问他钱怎么还,他突然哭起来。债主说哭也没有用,借钱还钱,如果不还,就按规矩自己找个地方将舌头割掉或者将牙齿敲掉,免得麻烦别人。想到割舌敲牙,他心里就打鼓,想去想来,他想出一个办法,就找边皂德求情,希望边皂德帮他还了这个债,他说他有个女儿长得还算标致,让她来娱乐城做工顶数吧。边皂德开始不同意,说要做多少年工才顶得了两万块钱。他父亲说,随你吧,我把她带过来交给你就是你的人了。
  边皂德想了想说,要是没有其他办法,你就带来看看吧,我不愿看到你没有牙齿也不愿看到你没有舌头。
  小燕子的父亲回到家,对女儿说,我给你找了份工作,家里太穷,你不要读什么书了。女儿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说你没有钱我读书也不问你要。
  父亲说,你不问我要可人家问我要啊,你爸欠了人家的钱要是还不了,可要割舌头敲牙齿啊。女儿说,你又赔钱了。父亲说,谁赌钱了。女儿就不吱声了。父亲说,现在就跟我去,到了那里好好干,听人家的话。女儿说,我不去。父亲说,你不去我只好死给你看了。说着拿过一根绳子做出要上吊的样子。女儿哭了一回就跟着父亲到娱乐城来了。
  小燕子还在哭,卢业萌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卢大队长,边老板让你过来一下。”胡子在外面叫道。
  卢业萌不知道边皂德找他干什么,心里有点害怕,但又不敢不去。他磨磨蹭蹭半天才来到边皂德的休息库,边皂德靠在沙发上正满脸堆笑。
  “边老板你找我?”卢业萌不敢抬头望边皂德。
  “大队长你坐。”边皂德对站在旁边的姑娘说,“给大队长斟茶。”
  尽管没有看到边皂德跟以往有什么不同,但卢业萌坐下后心里还是感到不安,他担心人家拿这件事做文章。
  “恭喜你了。”边皂德笑嘻嘻地望着卢业萌,“是正呀吧?”
  卢业萌还是低着头:“是个学生。我刚才是喝醉了。”
  边皂德听出来了,卢业萌是担心这件事。边皂德马上笑起来说:“她以后是你的人了,你让她在这里于也行,你把她带走也行,她父亲把她交给我,我现在就把她交给你。”说着拿起早已放在茶几上的一个信封袋递给卢业萌,“你带她出去玩玩,需要买点什么就买,她碰上大队长,算她造化了。”
  卢业萌内心充满了感激,边皂德不但不抓住这件事为难他,还这样成全他,这样的人这辈子也许不会再碰到第二个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报答边皂德。
  “你去吧。”边皂德说,“叫她不要哭了,把她带到这里来,我先跟她谈谈。”
  第三十章
  谈话谈话,又是谈话。
  “纸厂上马前,意见很不一致,尤其是常务副市长石梓,他曾提出过反对意见,但没有人听,情况是不是这样?”吕国标问。
  杜赞之觉得这个问题提得好笑,他说:“我们是集体领导,不是个人说了算,就是我这个市委书记的意见都常常被否定,一个副市长的意见,能一说出来就让人照办吗?”
  吕国标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事实已经不幸地被石梓言中。这个纸厂是在什么情况下办的?你谈谈吧。”
  杜赞之想,纸厂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当初不是省领导给汉州介绍来的吗?他最早是听容棋说的,容棋是听梅初山说的,而梅初山又是听庄嘉说的,他同意办这个纸厂,但具体怎么c作,他并不清楚。
  “纸厂的事最好找市政府了解,具体情况他们比我清楚得多。”杜赞之说。
  “据说,上这个项目,除了刚才讲的石梓反对之外,班子内的其他人反对也很强烈,但最后还是上了,你是领导小组组长,你怎么说?”吕国标说。
  杜赞之说:“我这个组长是挂名的,我们的国情是领导小组比常设机构多,什么事都要成立领导小组,组长副组长一定又得书记市长兼,我至今身上有多少个领导小组组长的衔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绝大部分的领导小组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也不用向我汇报,就是这个纸厂,我至今没参加过他们的任何活动。”杜赞之说。
  “那是失职。”吕国标一字一句地说,“后来,纸厂办不下去了,要卖给外商,你知道不知道?”失职就是不称职。吕国标也不称职。昨晚儿子不回家,以此表示对父亲的抗议,妻子说,你没能力帮他,他自己去办你又反对,你这个父亲像父亲吗?说着就嘤嘤的抽泣起来。他这辈子最窝囊的也许就是这件事了。
  杜赞之说:“这事我知道,我记得还召开市委常委会讨论过。当时主要是要处理债务。”
  吕国标说:“纸厂投入了近6000万元的资金,结果才1000多万就卖了,卖给谁你知道不知道?”
  “不是卖给外商了吗?”杜赞之反问。
  “边皂德是哪里人,他是内商还是外商?”吕国标问。
  “这个我不知道,我们是跟外商谈的,钱也是从香港汇过来的。”杜赞之说,“其实内商外商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合同就是那样签了,谁买都是那么回事。”
  “你从中得了多少好处?”吕国标问。
  这次“两规”他,说不定也跟卖纸厂有关,但卖纸厂他有什么不对呢?一切都是按程序按规定办的,因此好处就免谈了,好处跟事情没有因果关系,谁又能说那是受贿呢?杜赞之觉得他们问话有一个共同点,不是问“有没有”而是问“有多少”,往往你不小心就掉进了套子。如果是张东明这样问他,他可要提意见了,但现在是吕国标,而且他曾多次告诫自己,不要再轻易发脾气了。
  吕国标说:“群众议论,这几年汉州市怪事不断,杜书记不知你怎么看?”
  杜赞之说:“群众的意见,听听就行了。”
  吕国标说:“有些事,确实也只是听听就行了,但有些事,不能不引人思考,比如说,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跑到市委大院门口上自杀,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杜赞之想了想说:“这事我也觉得奇怪,但公安方面有结论了,其实说怪也不怪,如果一个人的神经不正常了,什么事不可以做出来?”
  “你相信这个女孩子是自杀的吗?”吕国标说着微微一笑。
  “这由不得我不信,这是职能部门经过取证得出的结论。”杜赞之说。
  “盘小琳你原来认识吗?”吕国标问。
  “不认识。”杜赞之说。
  “据我们所知,杜书记曾见过盘小琳,你是不是回忆一下?”吕国标说。
  杜赞之想起那天与边皂德跟她一起吃饭的事,心里就害怕。“你说见过,这也不奇怪,我一天里不知见过多少人,但我对这个女孩确实没有什么印象。”杜赞之说。
  “盘小琳曾在边皂德的环球开发总公司干过,后来又去了纸厂,纸厂对她特别照顾,房子给最好的,工资又是全厂最高的,上班还可以不到办公室,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不正常吗?”吕国标问。
  杜赞之说:“用什么人,分什么房,发多少工资,这都是纸厂的事,而我又不是厂长。”
  “盘小琳服的是安眠药,大白天,在市委的大院门口上,肯定有人发现,怎么竟没有一个人有反应,按理说不会个个人都麻木到这种程度吧?”吕国标说。
  “但事实偏偏是这样,只能说是巧合了。”杜赞之说。
  “那天听说她到你办公室找你,但找不到你。”吕国标说。
  这事怎么没有人跟他说过。那天下午他没有到办公室,盘小琳出事时他正跟宋双在床上。“每天找我的人都很多,大部分我都不认得。”杜赞之说。
  吕国标还是不接杜赞之的话,他说:“盘小琳死后,家属有不同意见,当时的公安局长董为也很关心这事,据反应,董为正是要了解这事才被杀的。”
  杜赞之不自觉地陷人沉思。吕国标也突然想起心事来。吕国标担心儿子不回来了,但第二天还是回来了,他大喜过望,答应忙过这几天,一定好好跑跑这件事。妻子说你还有闲的时候吗?他说,只要办完这个案,最忙也要为儿子联系好工作,尽尽父亲的责任。人家有本事让儿女出国,他没有这个能力,但相信在国内找份工作还可以,差点就差点吧。
  奇怪,他们怎么对这件事了解得那么清楚?杜赞之想。
  第三十一章
  冬修水利不久,地委组织部一个科长带着几个人来汉州考核干部,那个科长在汉园宾馆住下就找朋友聊天,让那几个从外单位抽调的临时人员找人谈话。现在的组织部就像攻读研究生的领导干部,随时可以请人捉刀。民间组织部议论杜赞之和梅初山肯定有一个要离开汉州,但迟迟没有确切的消息,当大家猜去猜来没有了兴趣的时候,地委常委会的决定才突然传出来:曾远调任地区残联副主任,沈实调任地区政协法制委员会副主任,石碑被任命为市委常委并提名为副市长候选人,接任常务副市长,安玲玲接替沈实任巾委组织部长兼市委常委。此外,还提名汉东镇委书记胡雷为市政府副市k 候选人。
  据说,石梓本来没有上地委组织部的方案,肖遥倒是上了方案,要调任地区文联副主席。地委常委开会研究时,有人说,石梓是这次民主推荐意见最集中的一个,怎么没有提,胡雷反对意见那么多却提上来了?我们使用干部历来以官意为主,但没有一点民意也很难自圆其说。有人说,石梓是不错,但是不是太年轻了?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最后贾沙说:“我们来个折中的做法吧,石梓提上来,胡雷也提上来,肖遥就先不要动,怎么样?”
  肖遥的邻居的弟妹是贾沙姑姑的一个亲戚。
  胡雷将要做副市长的消息传出来,有人向纪委告状。纪委书记说,胡雷的告状信是不少,但我们派人查过了,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现在的案子,说你有问题,你不能没有问题,挖地三尺也要把问题找出来,说你没有问题,任你怎么查也不会有问题。胡雷任市乡镇企业局局长时,曾有1000多万不知去向,当时纪委派员调查时说不是胡雷任上的事,群众问:那就查胡雷的前任嘛。胡雷的前任早提拔了,胡雷的后任也提拔了,都没有事。现在胡雷也提拔了,那1000多万看来是上帝花掉的了。
  杜赞之和梅初山都相安无事。杜赞之让容棋拿任在虎进工商局的商调表让梅初山签,这次梅初山没有问什么就签了。
  任在虎的事情办妥后,任在娜即给杜赞之打电话,说想他了。
  肖遥对安玲玲说,安部长支持我们宣传部一个人吧。安玲玲间他想要谁,肖遥说,让洪妍到宣传部来,我们还缺个副部长。
  “肖部长是不是有贼心?”安玲玲吊着眼睛跟肖遥开玩笑道。
  “有贼心就不要调过来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肖遥说。
  “话是这么说,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安玲玲说,“常委会上你自己提吧。”但肖遥始终没有提,安玲玲知道,即使提也通不过,梅初山曾跟安玲玲交换过意见,下一步准备让洪妍在计生局做局长。当时安玲玲说梅初山有眼光,梅初山说,现在不是流行喜新不厌旧吗?你担心什么呢?
  “五一节”,庄嘉带着那个并不漂亮的女导游回汉州住了几天,梅初山让政府办公室安排一辆小车给他们活动,每天都陪他们吃晚饭。庄嘉走的时候,梅初山还让人给他带回一批活海鲜,青蟹、大虾等。庄嘉—一笑纳,他说:“省领导最近从外省拉了两个项目,我回之让他安排一个到汉州来。”
  庄嘉说到做到,回去没几天就给梅初山介绍来一个戴宽边眼镜的中年人。从名片上看,中年人是一家造纸厂的副厂长。他说他们厂有一套造纸设备,还没用多久,因为原料问题暂时停产了,现在想寻找合作伙伴。“你们省领导跟我们厂长是朋友,硬将我们拉过来了。”中年人说,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梅初山说:“我们这里恰恰是造纸原料产地,不给我们给谁?”一顿饭工夫,意向就定了。
  梅初山让石梓和工业局几个人随中年人到厂方考察,中年人带着他们走了几个旅游胜地还没有去看设备。中年人说,难得你们出来一次,先玩几天再说。石梓说,他没有时间了,如果不能马上看设备,他就回汉州了。中年人只好带他们去了工厂。
  纸厂设备是90年代初从国外进口的,有三条生产线,从资料上看,每年可产各种规格的涂布白板纸3000多吨,年产值可达亿元,利税将近1000万。他们投产不到两年就停产了,停产的原因不是原料问题,而是污染没处理好,现在要完善污染处理设备,得多投资1000多万。石梓回到汉州即给梅初山汇报,他说他不赞成上这个项目。
  梅初山说:“我们研究一下。”让办公室连夜发通知,次日早上召开市长办公会议。自己搞的冬修水利那么糟糕,省领导批评后也就算了,不但没有提议动他,反而给他送项目来了,这是省领导对汉州也是对他梅初山的支持,他对省领导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让项目上马,到时再请省领导来考察。
  石梓的分工是协助梅初山负责市政府全面工作,主管工业、城建、财税等。他在会上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说:“厂方原来说是跟我们合作,实际上是卖设备,他们只负责帮我们调试机器,生产正常了就完事,并不保证多长时间。再说,要花近5000万买这套旧设备也不合算,一定要上造纸项目,我们不如干脆引进新的设备,价格高不了多少,污染处理系统也容易配套。”
  “虽是造纸设备,但不可能是纸做的吧。”胡雷说,“现在财政这么困难,能省就尽量省,依我看,污染问题在我们农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人家大城市人口密集,就怕污染,我们汉州有几千个平方公里,一个纸厂污染得了多少?”胡雷到汉东镇当镇委书记前是市乡镇企业局局长,乡镇企业统计数字在他手上像玩魔术一样,梅初山想要多少他就报多少,现在当副市长管计生才几个月,让上面来抽查说水分是300 %,成为全省计生水分倒数第二。有人开他玩笑,他理直气壮地说:“第一我都不怕,何况第二,既然排名就总得有第一第二。”
  “对污染问题,我觉得要持别慎重,将来恢复生态花的钱,往往是现在获利的5 倍10倍,而且要经历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石梓说,“那里纸厂的污水流人河里,原先清澈的大河水都变黑了,河面上泛着白沫,两岸人民的饮用水无法解决,当地群众不断集体上访。”
  “不上项目,就没有税源。”梅初山说,“但上项目,跟着许多问题就要来。办纸厂肯定有污染,关键是治理。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看先上马再说吧,碰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
  “资金也是一大问题,现在一下子如何筹措那么多钱?”石梓说。
  梅初山望望财政局长毛路又望望工业局长。
  毛路说:“市财政的情况大家是清楚的,目前保工资已经很艰难,很难有钱拿出来搞项目。”
  工业局长说:“现在汉州的工业大家也都清楚,没有一个有利润的了,说什么我都不怕,我最怕的是说钱。”
  “给你钱你怕吗?”市长助理说,“现在要财政出钱确实不可能,让工业局自己筹措这笔资金也不现实,依我看,可以通过三个渠道集资,一是让财政供养的干部职工包括教师出一点,汉州现在财政供养2 万余人,每人每个月惜50元,连续借两年,就可以有1200万是纸厂向银行贷一点,2000万到3000万;其余部分谁做工程谁先垫出来,利息以后可以计高一点。”市长助理原来是政府办主任,在换届时被提名为副市长候选人,但不幸落选,梅初山就让他干市长助理。
  胡雷说:“不愧当了那么多年办公室主任,得来全不费工夫。”
  “银行凭什么放贷,谁抵押,拿什么抵押?”工业局长说。
  市长助理说:“这个,领导要出面,财政局可能还要担保。至于债务,肯定是纸厂的了。”
  石梓说,据说某省某个全国百强县出资8000万搞个电视拍摄基地,让电视台拍电视,以为会带动市里的旅游业,结果不得不以2000万的价格卖掉,还倒贴近千万的各种损失费……
  梅初山打断石梓的话说:“搞工厂跟搞旅游区不同,工厂有投入就有产出,旅游区得等游客来。”
  石梓说:“这事我看还得认真搞一下可行性研究,要投人多少成本,投产后利润收人多少,多少年才能还清债务,设备可以用多长时间等等。如果弄不好,市政府就要背一个沉重的包袱。借干部职工工资有没有违反规定,大家有没有意见还是另一回事。”
  “如果有意见以后就不发工资,工资从哪果来,不是靠收税吗,没有企业哪来税收?”市长助理说。
  梅初山说:“好吧,工业局尽快做一个可行性研究,把有关问题算清楚就行了,不要一搞就半年。这是省领导引进的项目,如果不是庄处长给我们说情,不是省领导对我们支持,项目早给别的县市拿去了。”
  “这是个大事,要不要再听听杜书记的意见?”石梓最后又说。
  梅初山说:“上这个项目,首先是社书记说好,杜书记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石梓还能说什么呢,现在的事,要么谁大谁说了算,要么谁讲话准谁说了算,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打水漂最后说一句经验不足权当交学费就完事的报导都不新鲜,几千万算什么呢?
  会后,梅初山让政府办公室拟出“关于成立纸厂筹建领导小组的通知”,由容棋拿给杜赞之。杜赞之一看,他和梅初山是组长,石梓是副组长,就对容棋说:“这个组长梅市长挂就行了。”梅初山对容棋说:“市委是核心,杜书记不挂怎么行,这是件大事,又是省领导支持的项目。”杜赞之想想,这无非挂个名,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纸厂那个中年人住在汉州老催要快点签合同付订金。梅初山让石梓签,石梓说:“是否拖一拖,等可行性报告出来,大家通通气再说!”
  梅初山当时没有说什么,后来就让工业局局长跟中年人签了合同。“你签更合适。”梅初山对工业局长说。
  中年人临离开汉州时一再说欢迎汉州领导到他们那里去考察,他反复说,很多县市争着上这个项目,他们厂长只是看在省领导的面上才优先让给汉州的,如果自己到国外考察购买设备,要多花许多钱。梅初山送走中年人后即找石梓谈了话,他说现在计生工作上面抓得很紧,而现在分管计生工作的副市长胡雷在这方面不是长项,他想让石梓直接把计生工作管起来。石梓没有说什么,他觉得分管什么并不重要。从此,工业、城建、财税部门的工作再也没有人跟石梓打招呼,石梓要过问,职能部门也不大理睬他了,他几乎成了专管计划生育的副市长。而胡雷却直接将纸厂的事管了起来。
  杜赞之得知梅初山让石梓专管计划生育工作,好像还有点高兴,他对石梓说:“计生也是个重要工作,一票否决,汉州这几年拖了地区的后腿,让你管你就管吧。”
  “要扭转这种局面也不难,少罚些款就行了。”石梓知道,现在汉州计生部门为了创收,如果不是国家工作人员,只要有钱交,生多少个都没事。
  杜赞之觉得现在的计生政策是向素质低的人倾斜,向层次低的人倾斜,向有钱人倾斜,对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整体素质没有利。而计生部门为了创收,往往故意让孩子生下来再去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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