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冰山美人》(情逢对手之二)作者:朱轻
出版日期:2010年2月11日
【内容简介】
一点点的被爱,男人想要更多,却忘了收好;
一些些的想爱,女人想给再多,却忘了放手。
当爱成为一种撕心裂肺,连呼吸都会痛,
是在他陆飞扬爱上许漫雪的那天开始,
他的世界被倔强的她全然掌控独占。
想他堂堂美国航运界的龙头老大,坐拥万贯家产,
美女倾心无数。女人对他而言从来是温驯听话,
可他却在八年前傻得爱上如冰似雪的她。
谁知,执着的她眼中却从来都没有他的存在,
为了得到她,陆飞扬明白等待只会失去。所以,
习惯夺掠的他,不再让她逃离。床上的她,
娇艳人,细喘求饶都无法教他放手。
这个女人,明明被他捧在手心,细细呵护,
却总是无情的推掉他唯一的真心。原来,
他以为她不爱自己,那么他爱她就足够了,
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当心痛得无知无觉时,
又得不到她的心,高傲的他决定放手。只是这女人,
他都愿意放她自由了,她为什么要像被他抛弃般哭泣,
想爱不能、放手不舍,那他究竟该拿这傻女人怎么办?
第一章
盛夏的傍晚,灿烂的红霞热闹地渲染开一整片天空,此时正值六点左右,笔直的道路上面,只有三三两两晚归的学子,青春洋溢的脸庞上充满着鲜活,向晚的风儿从树梢上徐徐吹送而来,一并带走白日的炽热。
从意大利空运来台的限量款法拉利,停在这条校园主干道上,引来过往学生的好奇羡慕眼光。幸好,现在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很久,不然,只怕他会像团团圆圆一样引起围观。陆飞扬懒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自然轻风从敞篷跑车外吹拂上他的面颊,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开心舒畅。
来到台湾已经整整一个月,每天,他都喜欢开着车子四处闲晃。刚刚从大学校园里出来,他不急着立刻到公司接棒,也没有想好要不要再继续念它几个硕士博士什么的,目前,他只想要给自己几个月的悠闲时光放松一下。
大学里与一干好友玩票性质地开了一家电子公司,竟然成为营收惊人的潜力公司,这让他家老大急得不得了,生怕他就这么爱上了另起炉灶,放着家里的航运企业不理,三令五申地要他回家接班,哪怕不念那什么企管硕士也无所谓。
他身体里遗传自法国母亲的浪漫天性,让他不愿年纪轻轻就受拘束,于是趁着放假,而恰好,柏凌风也要回台湾处理一些事情,他也就顺便到这个自己从未来过的小岛游上一游。
从北部一直玩到南部,一整个月下来,他可以说是将整个台湾玩透透。今天只是随意地开着车,进入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刚好,这里的景色虽然说不上风光无限,但也是小景怡人。这条路上的凤凰花开得满枝火红,衬着灿烂的天空,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车来慢慢欣赏。
轻松随意浏览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个纤细的少女身影上。
一身朴素的高中生校服,简单的白色衬衣和深蓝的短裙,不是多么有特色多么漂亮的裙子,少女的个子在同龄女生里,应该算是高挑的,清清瘦瘦的身子,拎着一个旧旧的书包,慢慢地从道路的另一端走过来。
阳光一缕一缕地打在她的头发上、脸蛋上,还有那朴素的裙子上,与之前路过的学子不同,她明明年轻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这个年纪的稚嫩与活力,容貌是长得算是相当漂亮惹眼,可惜眼神太冷。
陆飞扬轻轻地抚着自己的下巴,懒懒的目光恣意滑过那越走越近的少女。在他天之骄子般的生命里,各式各样的女人都已经历过了,从小在美国长大,他早就习惯了洋妞的热情开朗大方,对于东方这种小女人的放不开,他可没有兴趣。
打量的目光移了开来,继续欣赏着如同抽象大师随意泼洒的作品一样的天空,现在明红已经转为紫红,失去刺目光线的夕阳,慢慢地往地平线下沉去。
这样悠闲没有任何烦恼的日子,是他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他要好好珍惜,细细品味,可是这份安祥宁静,却被人突兀地打断了。
“许同学,请等一等!”年轻稚嫩的声音划破这天地间的平静,急切的嗓音表明他有多么着急与紧张。
“啪啪”的沉重脚步追逐声纷乱地传来,少年鲁莽地拦下少女前进的路。他有满腔的话要向自己心仪的人儿表白,可是一见到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就如同灼热的烙铁被淋上北极的冰水一般,“吱”一声杳然无息。
“我……嗯,那个……”嗫嗫的男音,正处于变声期的尴尬境地。
少女冷冷的目光让他已经流得如瀑布一般的额头更添几道细流。
“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陆飞扬趴在方向盘上,手指在光滑的表面上轻轻敲动,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出明显的少年求偶记,在美国待久了,他都快忘记原来东方人还是比较保守的。瞧瞧,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连向心爱的人表白都可以紧张成这样,想他当时,早就不知道抱着多少金发尤物在床上翻滚了。
嗯,也许,不是少年胆小,而是那个被表白的对象实在是,太过凌厉了。
“你是不是要说你喜欢我,想问我要不要跟你交往?”终于,在他说了一千零一个“我”之后,少女打断了那单调重复的字眼。
声音清清脆脆的,干净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让陆飞扬多看了她一眼。
“……嗯,是……”吃不住她的眼神,少年伸手在书包里摸着,似乎要掏什么东西。
“有多喜欢?”
“啊?”
“你有多喜欢我?”清亮的嗓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耐。
“就……就很喜欢。”这次终于可以说出一点话来了。
“你想跟我交往?”狂点的头让她明白少年的心思。
“那好,你现在走到大马路,找一辆车去撞,如果你没有被撞死,我就跟你交往。”漂亮的手指向校园道路外的那条繁华道路。
“啊?”
“走!”少女动手拉他,想要往那条道路走去。
一时不察,被她拉着走了几步,猛然醒过来,着急地挣开她的手,“许……许同学……”
“你不证明,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少女拎着书包认真地望着他,“我要一个可以用生命来喜欢我的人,你是吗?”准备拽着他继续走。
“那个……我……”可怜的无辜少男,脸蛋涨得通红,不知所措,他是很喜欢她没错,可是,不必要用这样激烈的方式来表达吧?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少年飞一般地跑走了,他、他错了,他不该喜欢这个校园里闻名的魔女,人家知错了啦。
少女定定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抹嘲弄之色浮现在她白皙的脸蛋上,让她精致的五官,在那一瞬间变得娇艳无比。
转过身,往回家的路走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望向那个嚣张地停在路边的跑车,当然,更加没有注意到车里的人。
陆飞扬紧紧地盯着少女的背影,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她说的那句话,“我要一个可以用生命来喜欢我的人,你是吗?是吗?是吗?”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她,而她,甚至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可是却在一个不经意间,狠狠地叩动了他的心。
二十岁的陆飞扬,正是青春年少,光芒四s,含着钻石汤匙出世的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凡的命运。
也许,他的五官不能说是俊美,但是混血儿天生就拥有更为立体深刻的五官。他的眉里眼间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有着强烈的个人风采,英姿飒爽,站在人群中,总是有一股特别的潇洒。
他聪明嚣张,读名校、开名车,成绩一流,还要命地家世优到不行,从小到大,他的崇拜爱慕者无数,他也乐得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恣意地挥霍着老天爷的恩宠。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一个情窦初开的青涩男孩一样,每天都默默地跟在自己心仪女生的后面,观察她、喜欢她,却不敢上前跟她说一句话。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拳头伺候。要知道在美国,他可是麻省理工的风云人物,运动学业一把罩,多少火辣性感的洋妞争先恐后地扑向他。他一天光是用看的,眼睛都可以花掉。
可是现在,在他看着那抹单薄纤细的身影时,心跳的频率告诉他,陆飞扬,你完了,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心动了呢?心动于一个这样的女孩子。
依然是那一身朴素的校裙和那一个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的书包,他一整个月的默默观察,也不是没有成果的,至少他知道她的名字叫许漫雪,就读于这所公立高中。这还是在她无数次利落地打发掉那些白目的告白者之后,得到的讯息。她的吸引力,在这一个月里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他面前,每天都有苍蝇飞上来表白,她也真狠,每次都有办法干净爽快地打发掉他们,手法多样,连眉毛都不曾皱过一下。
她的家住在离学校大约四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可是她每天却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去,她家的条件,很不好,这是他亲自跟踪过后得出的结论。
越了解她,他就越喜欢她,只是每天这样默默在观察她,他都可以觉得非常开心,变态一点地说,他甚至享受起这样一种安静地看着她的感觉,只是看着,就觉得生命是丰盈的,心里全都满满的。
“你搞什么?伤成这样还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干嘛?”柏凌风对于好友的执着感到非常奇怪。明明暑假已经过完了,而陆家大老不断地打电话过来催他回美国,可是这个陆飞扬,理都不理,每天待在这南部小镇,谁都请不动。
当初,陆飞扬是跟他一起回到台湾,所以如今,他得负责把人给带回去。真是够了,就因为他陆飞扬不知道搞什么鬼天天待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他柏凌风就倒霉地陪他耗在台湾,天知道,他要处理的事情,早就处理完了,可是却天天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生命。
昨天要不是与严君尧他们一起跑过来将陆飞扬架走,只怕他还在这小镇上不肯动一步,可是也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他们是成功地将陆飞扬拖走,跑去飚车刺激一下。可是这小子完全状况外,频频出现失误,到后来,还大意地连人带车都撞上了安全岛,搞得右腿小腿骨骨折。
刚在医院打好石膏,他就嚷着要回小镇上,陆飞扬固执起来,无人可以与之抗衡。无奈,他只好开车送他回来,可是明明受伤要好好休息,放着豪华大饭店不去住,陆飞扬却要求他将车子开到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贫民窟的地方,不知道在搞什么。
不理会好友火大的抱怨声,陆飞扬抬眸紧紧地盯着她房间的窗户,六楼那微亮的桔黄灯光,让他动荡的心突然变得安宁起来。两天,整整有两天没有看到她了,他没有一分钟是过得舒适的,满脑子都是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如此磨人、如此痛苦的事情。
可是现在,仅仅只是看着那个有她的房间,他的心就奇异地平静下来,不理会好友的疑问,他只想看着有她在的地方,安抚一下自己空荡的心。
那里,有她在,想到这里,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
“见鬼的,你是不是连脑子也撞坏了?”柏凌风见他笑得那么温柔,心里一阵发寒,跟这个小子,从小就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飚车、一起泡妞也一起疯狂,陆飞扬一向都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阳刚之气是他身上最明显的特色,可是,温柔,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陆飞扬身上还有温柔的细胞存在。
“走吧。”有柏凌风在,他想好好看看她的想法肯定不能实现,要不是自己受伤的部位是腿,不能开车,他根本就不会让柏凌风送回来。虽然相比较而言,柏凌风比严君尧的好奇心要少太多,只是他现在还不想将对许漫雪的感情,对好友分享。
柏凌风利落地打挡倒车,想要快点离开这个让陆飞扬变得很不对劲的地方,由于是深夜了,路上根本没有行人,他的油门就直接踩到底,蓝宝坚尼优越的跑车性能此时发挥到了极致,时速从零加速至一百公里,短短不过几秒时间,流畅的车身像箭一样直直地s了出去。
这里的住宅分布凌乱,从这里绕出去,要开好大一个圈,当柏凌风绕过那个弧形之后,加速准备在不太宽敞的路面上飙起来,事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一旁的暗巷里,突然冲出一抹纤细的身影,直直地撞上速度惊人的跑车!即使,柏凌风绝佳的反应能力让他快速地重踩刹车,可是,事情发生地太快,漂亮的车子还是撞上了冲出来的少女。
“砰”地一声闷响,伴随着尖锐的剎车声,蓝宝坚尼一个利落的停车,陆飞扬在刺眼的车头灯的照耀下,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被撞上的少女,竟然是许漫雪!
陆飞扬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失去,当他看见许漫雪浑身是血地躺在路面时,他的心跳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到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喜欢许漫雪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他根本无法想象失去她的后果。
爱情,就是这样毫无预兆,毫无理由地降临了。年轻的心,不害怕爱情走近,却怪异地在乎一些琐碎的细枝末节,他不愿意让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坐着轮椅的情形之下。
所以,在许漫雪受伤住院期间,他从来都没有在她清醒的状态下去看过她。每天在她熟睡之后,他都会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脸蛋,失去血色变得更加苍白,心脏怪异地疼痛着。
这次的车祸,让她伤得非常厉害,如果不是有严君尧在,他无法想象,她的生命,是不是就此终结了。
修长而干燥的手指,慢慢地抚过她光滑的脸蛋,“漫……雪。”这个在心里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他知道她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心痛于她小小年纪的悲惨遭遇。放心,从今以后有我疼妳、爱妳,我一定会把妳捧在手掌心里,细细地呵疼,不让妳受到一丝的伤害,妳的所有苦难与悲伤,我都会帮妳分担。
轻轻的吻,落在了那片饱满光洁的额头之上,就如同初夏刚刚破蛹而出的蝴蝶一般,既温且柔。
漫雪,等我,等我可以站起来,完整地出现在妳面前,那时,我会告诉妳,我喜欢妳,我要追求妳!
两个月后,是许漫雪出院的日子,也是他陆飞扬经过辛苦地努力,终于可以健步如飞的日子。捧着一大捧雪白的海芋,想象着他们的初次见面会是个怎样的情景,微勾的唇角,让他立体而阳刚的脸庞,变得出奇地英姿焕发。
洁白的海芋,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吸引了他的目光,就像她一般,既纯洁又高傲,娇媚入骨却又清纯无比。
他要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许漫雪,我喜欢妳,就像这束纯白的海芋一般,我要永远把妳捧在手心里怜爱。爱与不爱,对于年少气盛的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开口的事情。
一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心仪人儿的背影,一身的洁白,就如同他捧在手里的花儿一般,他含着笑迎上前去,却戛然止步。
“柏大哥,我喜欢你。”一向清脆的嗓音,第一次带着女孩的娇羞与青涩,许漫雪一身纯白的棉裙,裹着娇弱的身子,大大的裙襬被调皮的风儿吹动着,让她就如同仙女一般美丽。娇艳的脸蛋上,带着浅红,看起来让人心动不已。
明媚的大眼,直直地望着眼前这个卓尔不群的男子,少女的初心,在她漂亮的脸蛋上表露得清清楚楚。这一个月的相处,柏凌风这样天生的俊美不凡的男子,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而且这个月来,他对她关爱有加,让她感动不已。
柏凌风深邃的黑眸定定地望着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她坚强聪明、有时脆弱、有时冷淡,许漫雪是一个不得不让人心疼的女孩,别的女孩正是依偎在父母身旁撒娇耍赖的时候,她却要面对一个破碎可怕的家庭,着自己成长。
就是那份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让从来都不正眼看女人的他,对她刮目相看。可是,这种欣赏,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漫雪,妳还太小,喜欢不喜欢还言之过早。”
这算是拒绝吗?生平第一次的心动与告白,被人很委婉地挡掉了,她绝美的脸蛋上浅浅的粉色褪去,“柏大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当然不会。”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如同真正的大哥一般,“妳还记得我之前跟妳提过的吗?如果妳愿意,可以跟我去美国,那里有更好的发展。”
因为他的一时贪快,让许漫雪整整住了两个月的院,几经辛苦才捡回这条命。对她,他有责任,尤其是当他知道那晚她为什么会深夜从小巷冲出来之后,他就知道,她对于他而言,不再是一个偶尔相遇的小女孩,她是他要负担的责任。当然,他也并不是那么伟大的人,许漫雪是一支值得长期投资的绩优股,他可从来不会看错。
“你是为了要补偿我吗?”大大的眼儿里,满满都是失落,“如果是的话,你做的已经够了。”这次事故,错的根本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拼命地逃,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而柏凌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他其实什么都不欠她。
“漫雪,我是一个商人。”他平静地望着她,“我从来都不会作亏本的生意,妳有着聪明的头脑,还对数字非常敏感,如果好好培养,妳会成为一个绝佳的帮手。像妳这样的人才,我真的不愿错过。”她低下头,默默无语。
“如果跟我走,妳就可以摆脱现在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有一个重新的开始,妳,不想吗?”他,击中了她内心最为脆弱的地方。
她想!她怎么可能不想?从母亲带着她走进那个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她每分每秒都盼望着自己有一天可以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事后,让她再回去,根本就是连想都不敢再想。
“话,我已经说完了。妳自己决定吧。”柏凌风不是那种热情的性子,就算许漫雪是个人才,他也不会去反复说服,要走要留,全凭她自己选择,他绝不勉强。
“我……”抬起头,望向那张让她心动的脸庞,他如同童话里斩妖屠龙的王子一般,在她生命最黑暗的时候对她伸出了双手,说,漫雪,来,我带妳离开。
他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多么美好又多么让人憧憬的画面,而她又怎么会不愿意跟他去看另一片天空?只要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她就已经满足了。
“愿意。”坚定的声音里,有着少女的认真。
现在的她,还不够优秀,不够资格与他并肩,他不喜欢她,没有关系,她愿意努力地改变自己。那么,她相信总有一天,她可以得到他的认可,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
他们站在夏日片片的树荫下,认真对视,至少在这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再无旁人。
男的高贵优雅,女的青春绝美,这是多么漂亮的一幅画啊!
远方,花朵悄然落地的声音,被夏日的微风吹散开来,无声无息,就如同,那颗掉入黑暗之中,猛然死寂的心一般。
第二章
“新一批的药检报告已经做好,放在桌上,蓝色的档案夹。”
清淡的女性嗓音在这宽阔得惊人,气派得慑人的办公室里响起,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女性特有的娇柔成分存在。
“嗯。”快速翻动的纸页声,为清脆的嗓音做了最佳背景音乐。
“巴黎分公司的richard九点整打电话过来,询问季度汇报的具体时间。”
“告诉他,下个月五号我会飞过去。”
“是。”纤长的手指在轻薄漂亮的银色pda上快速点动着。
“十点整,有一个高级干部会议,资料已经放在桌上,灰色的夹子;十二点,与a&t的alex先生有一个午餐餐叙;三点整,欧洲和亚洲地区的视讯会议;晚餐订在明日餐厅,环球的eewin先生。”简洁清楚的吐字,很快就将一天的行程报告完毕。
“你还有五分钟可以准备一下十点的会议。”收好老板已经签妥的文件,许漫雪看了看手表,提醒道。
“晚餐取消。”
手儿顿了顿,“是。”笔在屏幕上一点,关系到整整十三亿美金的合作案就这样搁了下来。她是秘书,没有权利过问老板的决定。
“我的咖啡,端到会议室。”
“是。”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低头处理公务的男人一眼,她安静地退了出去。
这是开阳企业纽约总公司无数个忙碌的早晨之一,她许漫雪做为柏凌风的得力助手,总裁助理,从来都是一天到晚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要仔细算过。有一个工作狂老板,虽然薪水高得让同行眼红不已,但她的时间,也在大把大把地抛掷到工作上。
不过,她从来都不以此为苦。
早晨例行汇报之后,看着桌上层层迭迭的档案,漂亮的眉儿只是微微皱了皱,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面一丝情绪都没有。
多久了?跟在他的身边有多长时间了?仔细数数,截止到今天,竟然已经过了整整八年,好漫长好辛苦,却又好幸福的八年。
原来,她已经在他的身边待了整整八年,从最青涩最单纯的年岁,到如今,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在很多人眼里,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计算机里轻微的响声唤回了她游离的神思,看到不断闪烁的邮件提醒,她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想这些干嘛?还是工作吧,毕竟只有工作努力,才能换得一个让她心跳不已的浅浅回眸。而她,却余愿足矣。
再次投入工作,在紧张得让人透不气来的忙碌之中,时间飞快地流逝,再次意识到时间时,巨大的玻璃帷幕外,天色竟然已经微微变暗,十一月的纽约,一向都黑得比较早。
有几分疲惫的眼儿在擦得闪闪发亮的世幅帷幕上轻轻一扫,一双漆黑的男性眼眸,映s在暗色的玻璃之上,就这样突然看到,让她吓了一跳,迅速地回过头,凝入那潭深不见底的池水之中。
即使满心不愿承认,但眼前这张男性面孔,不是俊不是帅、不是优雅不是高洁,他全身上下每一丝线条,都淋漓尽致地诠释着阳刚二字。
陆飞扬这样的男子,虽然只是斜斜地倚在一旁的办公桌边,就有着强烈的存在感,偌大的空间,因为他的存在,竟然怪异地显得局迫起来。
“陆总裁,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稳住受到惊吓而加快一点点的心跳,望向那个一身黑色的男子。名贵的意大利纯手工西装,将他衬托得更加气势不凡,陆飞扬,在某种程度上,与她那个不可一世的老板,有着相似的惊人气魄。
他纯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懂的色彩,“刚到。”低低的男性嗓音,听在许多女人的耳里,都会觉得性感得不可思议。她曾经听过最匪夷所思的话语,那是在一场私人晚宴上,一位在社交界以大胆出名的女人说,光凭陆飞扬的声音,就可以让女人达到高c。
当时她听到这句话时,差点喷出嘴里的酒y。好吧,她承认,对于纽约名流那种表面上光鲜亮丽高贵不凡,私底下却什么都敢说敢做的所谓上流生活,既便在此生活了整整八年,自已还是很难接受。可是就算私下再如何大胆如何放纵,但在那种场合,公开发表那样的言论,也实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她当时真是吃惊不小。
从那以后,她就怪异地对陆飞扬的声音很敏感,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时,都不由自主地会想起那句话。
他的声音很特别,不像柏凌风那样,充满着优雅和磁性,他是那种很低沉很男性的声音。听过一次,就永难忘怀。
“总裁刚刚出去了。”抬手看看手表,“大约在半小时前。”她努力将自己从他的声音里拔出来,调整情绪,做一个尽职的秘书。
陆飞扬与柏凌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感情亲密得比亲兄弟还要好,所以对于他没有经过总机的通报而直接上来的行为,她并没有感到多吃惊。虽然,这位航运界出名的铁血总裁,也不是太有空闲经常来开阳晃就是了。
“我等他。”陆飞扬定定地望着她,却并没有移步往总裁室走去。
看来,柏凌风取消今天的晚餐,是跟好友有约,想到自己老板,她清丽的眼眸泛过一道温暖的色彩。
他漆黑的瞳孔在看到她那抹温柔之色时,忽然紧缩,转身往总裁室直直走去。
许漫雪对他突兀的行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个陆飞扬脾气一向古怪,对于他的喜怒无常,她也不会太过惊讶就是了,起身为大老爷泡茶,这些大头头们的生活习惯,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非常了解。
柏凌风喜欢喝咖啡,越纯越好,而陆飞扬,这个在美国出生,美国长大的人,却对于乌龙茶情有独钟。这两个人,对于吃的东西,都挑剔到让人发指的地步,对于泡茶的讲究,只怕那些对茶道钻研多年的人都自愧弗如。
在这样长年的培养之下,许漫雪也练就了一手的好茶艺,当她将热气腾腾的茶摆上黄梨桌面时,橙红的茶汤、浓烈的果香,慢慢地在室内晕开来。
他拿起茶杯,浅浅地喝上一口,并没有马上放下来,手指在上等的瓷器边缘轻抚。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她就知道自己泡茶的功力没有减退,能让挑剔闻名的陆飞扬满意,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看来,做柏凌风的秘书,不仅要十项全能,连这些零零琐琐的事情,都得全包。
“陆总裁你请自便,我先出去了。”拎着茶盘,她微微点个头退了出去,身后寂然无声,她也没有想过会有回应。这个男人之寡然少语,尤其在面对她时,他的冷淡更是冻得人连话都不想开口说,所以,非到必要,她一般都不会与他交谈。
开阳里面那些说她冷如冰山的人都可以来看看陆飞扬,比起她的冷淡,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的手指,慢慢地抚上瓷杯精巧的手柄,那里似乎还留着一丝淡淡的余温……
低低的音乐,淡淡的灯光,营造出一派慵懒与舒适的氛围。
这里是纽约市中心的某个高级私人会所,能进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如果仅仅只是有钱,只怕是一辈子都摸不到这里的门边,这里的会员,每一个都拥有着绝佳的身世。贵族与平民的分别,有时候其实还是存在的。
“听说你打算回台湾?”严君尧天生的桃花眼微微地挑着,笑望自己的好友,虽然几十年前就已经将总公司迁到纽约,不过柏家的根还是在台湾,柏老太爷还时不时回台湾与三五老友聚上一聚。
柏凌风淡淡地点个头,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漂亮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着透明高脚杯的杯身,浅黄的酒y在纯亮的杯中轻微地晃动,伴随着浓郁的酒香。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休憩中的野生豹,在自己的同类面前,坦然地随意着。
严君尧深有意味地望了望那个从进门就不发一语的男子一眼,再次问柏凌风,“会带漫雪一起去吗?”
“嗯。”浅浅地喝了一口杯里的威士忌,饱满的口感让他英挺的眉舒展开来。
这些年许漫雪跟在他的身边,随着他世界各地到处飞,每次他去各个分公司处理事务,都会带上她。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许漫雪已经由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女孩,褪变成精明干练的成熟女人,她的成长,他一直都看在眼内。
“这次要去多久?”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严君尧只好再八卦一回,谁让,他就是心思细腻,见不得好友难过呢?
“你问这么多干嘛?”
“欸,关心一下而已。”斯文俊朗的脸庞闪过一抹淘气的促狭,“这么久见不到你,我可是会想你的。”
“哼!”柏凌风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个严君尧从来都没有个正经,谁会相信这个男人是医学界赫赫有名的“鬼才”?
“任什么时候过来?”懒得跟那个人扯一通言不及意的话,柏凌风直接问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男人。
陆飞扬也回他一个冷硬的哼声,不理他。
“搞什么!”脾气素来称不上好的柏凌风也回敬他一眼,这几年来,他与陆飞扬的感情,越来越奇怪。有时感觉就像以往一样,大家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可是有时,他强烈地感觉到陆飞扬对他的敌意,时好时坏,就完全可以形容他们之间这几年的友情。
猛然推开的大门,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严君尧惋惜地叹息声中,任昊东直接在陆飞扬的身边坐下,“你们飞扬是不是准备投标意大利的新航线?”
“嗯。”
“马利斯家族也是竞标者,你要小心。”任昊东端起斟好的酒杯,轻轻摇了摇杯里的冰块,清脆的撞击声传来。
“这我可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杰瑞,不是好惹的。”有的话,点到就够了。
陆飞扬是个什么人,向来嚣张惯了,谁也不放在眼里,当然不会怕这些什么所谓有黑道背景的竞争对手,不然他还混什么?
“我家老头有打过招呼,不能直接跟马利斯家对上。”任昊东舒服地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淡淡地提醒道。
“那个专案,我志在必得。”目前他们陆氏在欧洲运输界,虽然发展地不错,不过意大利这次新航线的招标,是一个很大契机,可以让他的事业版图再次扩张,他不可能也绝不会放过。
“飞扬,你知道,我就是欣赏你这种调调。”严君尧笑着递过来一杯陆飞扬最爱的absolut。
冷冷地哼一声,接过酒来仰头喝掉,那圆润的口感,让他的嘴角微勾。
“小心一点。”任昊东认真地叮嘱一声,他出身于黑道世家,对于黑道人物惯用的手法了如指掌,而且这次与陆飞扬对上的杰瑞,在道上以不择手段闻名。他知道陆飞扬作生意一向都以冷硬闻名,他就是担心飞扬有时太过不情面,只怕会带来后患。
“放心。”这次回答他的,是严君尧,他轻拍任昊东的肩膀,“能让陆飞扬认输的人,可不是那个什么马利斯家的。”
话音一落,隐秘而奢华的包厢里,响起轻浅的男性笑声,伴随着一记响亮的拳头声。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长的时间?
抚过冒着透明淡雾的茶杯,许漫雪突然想起曾经在某本书里看到的一个词,一眼万年。是的,真真正正的,一眼万年。过尽千帆后,心里住的,还是最初的那个人。
回到台湾已经一个月了,对于这个自己出生成长的小岛,她的感情是复杂的,最痛苦的回忆,留在了这里,可是最甜蜜、最开心的回忆也同时发生在这里。
有多久没有好好在这里待过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跟着柏凌风东奔西走,每次到台北分公司都只是逗留个一两天马上就走。
可是,这次不同了,这次是她主动提出要留在这边处理事务,原因只是一个月前,她看到柏凌风眼睛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季度汇报,为什么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看到柏凌风一向无波的黑眸里,闪烁着对那个叫夏怡航的女人的强烈兴趣。她跟在柏凌风的身边有整整八年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即使是复杂难懂的柏凌风,在某种程度上,她也称得上是了解他的。
她从来都没有在他眼中看到那样的光芒,那是男人对女人的纯粹欣赏,那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可是他却在那样一个瞬间,给了别的女人。
即使他在会后没有做任何表示,当天就飞回纽约,但她却知道,有的事情在悄悄地发生改变,这种改变,恐怕会让她这长久坚持的信念悉数崩溃,她受不了这样的结局。生平第一次,情感战胜了理智,她对柏凌风要求,要留在台湾一段时间。
她是一个要求不多的下属,所以对于她仅有的一次请求,他没有问原因,直接同意了。
她想了解,那个引起他兴趣的女人,究竟拥有什么样的魅力。
多么可笑又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理由,谁能想到,一向以冰冷绝情闻名开阳企业的许漫雪,竟然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这么多年来,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柏凌风,每个字都在她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跟许许多多美丽梦幻的罗曼史小说里不同的是,她与他的相遇,并不是那种布满粉红爱心泡泡的美丽纪念,而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最绝望的日子。
就如同无数的狗血八点档剧情一般,她在还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为车祸而过世,来不及留下任何钱财给纤弱的妈妈和她,没有任何能力的少妇只好带着年幼的她再嫁。
然后,开始了她的悲惨人生。
整个故事贫血苍白到让人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也许,不是所有的继父都是坏人,不是所有的继父都会对漂亮非凡的继女产生色心,可是陈金财会。
在她十七岁那年,妈妈加班没有回家,她就被那个欠了一p股赌债,无齿到想拿她做抵押的男人,准备卖到夜总会去。当然,他也准备好了,在将她卖出去前,自己先拔个头筹。
于是,经过奋力挣扎与撕扯之后,她侥幸地逃了出来。
在以后无数次的回想中,那样一个黑暗沉沉的夜晚,她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有那盏亮在路边的灯,明明很微黄很黯淡,可是却照亮了她的人生。
直直刺眼的车灯印入她的眼帘,然后再是尖锐的剎车声和她身子撞飞的巨响,很奇怪,明明被撞上的是她的身子,可是在那一刻,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暖暖的路灯,照亮着那个打开车门朝她走来的男子,年轻、俊美、优雅,如同守护神一般,走入了她的生命。
“……许漫雪。”男性优雅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恍然地回过神,望进那双如墨玉般漆黑的眼眸之中。
她有几分迟疑地望向他,双眸散发出与平时的精明不同的茫然,似乎不太明白,刚刚还只是在脑海中浮现的男子,怎么会突然走出回忆直接站在她的面前。
“fj的合约,拟好没有?”似乎对她的走神没有看到,男子一如既往地淡淡发问。
“……做好了。”这些年辛苦的训练不是白白付出的,虽然脸上的怔然神色没有完全收敛干净,不过许漫雪还是利落地从成堆的档案中抽出那蓝色的活页夹,递给等得有几分不耐烦的男子。
“给我接新林的did。”丢下命令后,柏凌风拎着文件施施然走了。
她连忙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将电话转接后,她却傻傻地舍不得将电话放回去,只因,刚刚在话筒里回响的磁性声音。
一道黑影投s在她办公桌上,才唤回她飘浮的神智。
“陆总裁。”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纯男性的面容。熟悉却让她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这么多年来,每次她失神的时候,好像他都会突然出现。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皱起好看的细眉,望向那个一脸高深莫测的男子。他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跟着总裁来台湾?难道今天早晨与总裁一起搭机飞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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