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霖当然没有把我扔出去,恰恰相反,他还哄着不让我出去。
为了不惹我生厌,他也就隔一段时间给我送送药水,偶然唱个小曲儿讲个故事给我解解闷,我要独处,他也就摸黑乖乖走了。
除了地底下黑暗了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么在地洞里闷着,我就有些无聊,之霖在旁边唱唱小曲,我听着听着就想起我们两个初识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父亲是魔修,母亲也是魔修,他们修为都不高不低,是一个小门派一对小鸳鸯。我头上有一个兄长和一个阿姊,如果不是双亲脑子一晕多生了个我,我家人虽然难证大道但小日子应该能过得挺好。
我认识空寂道友不过在十几岁的光景,他来我宗门做客。说是做客,其实他身份地位在我宗要高很多,算是惹了半个祖宗。那时候我鲜嫩又年少,加上长相算是伶俐可爱,偶遇上了空寂道友,对方就客客气气过来和我交朋友。
我年纪虽小,但却并不算什么天真烂漫,何况早知道之霖修的是欢喜禅,初时我对他的亲近反而是心生厌烦,但躲不掉少年骄傲,他待我与常人不同,我看他的神情也渐渐不同了起来。
他惯会调情,和我相处少不了吟风赏月,时不时拿壶小酒坐屋顶看星星。
他是宗门的贵客,要求不过分时我最好顺着他,于是他吟诗我会附和,他指着满天星辰论道我也点头称赞。
我那时候年少骄傲,哪里知道这样谈谈天我渐渐会就陷进去。
之霖是正经修欢喜禅的,他身边人自然少不了,他与我相处时总有些避讳,我并没有真见过他身后莺莺燕燕的大军,某日误打误撞瞧见他与宗门里某个同样鲜嫩的小辈**论道,我心一慌眼一热,哆哆嗦嗦就想着报复这个小弟子。
小弟子修行时日比我还短,加上是凡人出身,我刻意打压他,他也惯会装凄惨,来来往往让之霖知道了这事情,他也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和我解释了一通。
他说他看我并没有什么不敬重的意思,只是真心拿我当朋友,他握着我双手话语依旧是柔情蜜意,我心生愧疚,往后便真的没再把他往那边想过。
这时候我心中还有些痴缠,我天赋不低,相貌也好,因为我心思不正总与之霖一道腻歪,他温柔可人也由着我瞎腻歪,一来二去,我就打破了他后宫莺莺燕燕的巧妙平衡,大概又过了十几年,妖族那个修为比我高身段比我好脸蛋还比我漂亮的小道友就上门与我讨教了。
他在那边一番拷问,我心中却突然澄澈,甚至还临阵突破让修为高了一小截。
但那小道友敢上门和我较量自然有倚仗,我与之修为差的可不是这一小截,我只能哭哭啼啼任由他小刀刀在我身上脸上划拉了几遍。
他知道之霖是不喜欢我的,到最后没意思了把我放出去还善心地帮我治好了伤。
那小道友许是觉得心里的烦闷比身体的伤痛要来得难捱,走时候还留了一句话“我与空寂大师留了十数条音言,他理都不理,只找了个更漂亮的小道子,你到底没有多特别,不该说的话就少说两句吧。”
他说的没错,这事情的确是我自作自受。
要不是我天天把那日他捧着我手说的那句“阿沐你总是不一样的”颠来倒去炫耀,时不时还狐假虎威惹惹是非,我到底也不会被这位道友盯上。
修道之人,除生死无大事。但这小道友一番折磨到底给我留了心伤,我花了不到十年破了这层业障,再看之霖,似乎也不甚喜欢了。
这经历大约是我年少时最浓墨重的一笔,然而放在魔修中却委实不算什么,大约在我百岁左右,我偶尔已经能把它当玩笑讲了。
古时候灵气贫乏集灵修道,道行大约分了七等,如今道法昌隆不忘古训,分级的方法也沿用了下来。
以音修的入梦曲做例子,一级是有识,基本上只有安眠的效果,还不一定次次管用;二级是入境,入境修士弹起曲子手到拈来,但效果也就是能让他针对的人睡一个晚上,且那人的境界一定是要低过他的;三级是机巧,这个等级的修士弹同样的曲子,若是狠心发力,应该是能让普通人入了梦就醒不来的,对上同级但是修为相逊的修士也是如此;四级是变通,这个级别的修士已经是很厉害的了,一曲入梦应该能让一座城的凡人都醒不来;五级是灵转,同样的曲子,应该可以催眠一座城的低级修士;六级是忘生,能把一个国家的人,不论是不是修士,直接拉入梦境,开辟出一个梦之国来;第七级成愿,这境界圆满就入了渡劫期,几层劫数过了便能立地飞升。
之霖修道勤勉,他三百岁时也只是灵转境界,这在魔修中已经算是天资过人了。我一百岁变通圆满,不大不小也算是天才,人家把我往上面引荐我也总高高兴兴地过去,认识了不少忘生境界的大能,不小心就入了魔尊的眼。
我人生至此,境遇就开始急转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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