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军服系列之九 水华之巅》第 4 部分

  他的双臂依然在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膝盖也有点找不到感觉。
  不过他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补充体能后,他必须重新进入第五空间,继续使用远程跳跃的方法赶上爸爸的舰队。
  用仪器探测了一下,确定外面的空气适合人类呼吸,凌卫打开了驾驶舱,攀爬下银华号。
  入目是大片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样子有点像棕榈树,但它的叶子呈现奇怪的粉蓝色,树干的下半部挂着许多吊铃似的果实。
  这种陌生丛林多半会有进化的野生动物,其中一部分也许还具有攻击性,凌卫并没有把这个看在眼里,对于他这样受过严苛训练的军人来说,进入丛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把镭s枪和一些必须的小型仪器,例如袖珍食物测毒装置,带在身上,很快找到了探测地图上显示的水源。
  喝了一点水,吃了许多那种吊铃似的果实,这种果子非常酸,还带着一种可怕的涩味,不过测毒装置显示它是可以供人类食用的,凌卫咬牙皱眉地吃了一大捧。
  咕咕叫的胃,总算被安抚下来。
  然后,他倚在一棵大树下闭目眼神,希望在再次航行之前多少能回复一点体力。
  天下间的美食莫过于凌涵煮的菜,可惜凌涵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如果现在他可以出现,手上端着一碗面条就好了。
  凌卫的脑海里浮现凌涵端着面碗对自己微笑说吃吧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想象,却异常清晰,甚至可以描出他嘴角每一丝微妙的纹路。
  凌卫差点想伸手在无形的空气中去摸。
  尾指间轻轻一动的时候,脑海中的画面忽然消失了。
  是你吗?
  凌卫下意识地问。
  不明白的人看见这一幕,也许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但实际上,这个问题有着非常直接的对象——卫霆。
  精灵号上,卫霆在大难临头的关键时刻向他发出了警告,那是原体和复制人之间第一次心灵对话。
  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另一个灵魂可以和自己对话,这样诡异而不可解释的事,凌卫很难弃之不顾,从佩堂。修罗那里获得银华号后,只要在这种休息的空暇,他总会不自觉地想看看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是不是还……醒着。
  大概也是路上太寂寞,也太焦虑了吧。
  他一路上单枪匹马,跨过遥远的星河,追寻自己的家人。
  茫茫宇宙,随时会送命的第五空间,还有渺无人烟的荒芜星球,这一切无形中冲击着凌卫绷紧的神经,身体上的疲累,同时也附带着心灵上的疲累,有时候,他觉得也许这是一场孤寂到极点的梦,梦见惊心动魄的背德之爱,沉沦堕落的欢乐,和两张让他感到安心,甜蜜的俊脸。
  但为什么每次伸手想抚摸熟悉的脸,却什么都摸不到呢?
  爸爸妈妈和他隔了很远,凌谦和凌涵都不在身边。
  此刻,能支持凌卫的只有回忆。
  和他相伴的,只有回忆。
  他所依赖的,只有回忆。
  假如,现实终成飞灰,再没有别的,只有对幸福锲而不舍的,苦苦执着的,不愿失去的回忆……
  一股碎裂般的绝望涌上心头。
  凌卫霍然睁开眼睛,猛地在树下坐直身子。
  是不是你?
  他用力抓着左胸的衣料,好像抓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呼吸急促。
  卫霆,一定是你。凌卫说,你太小看我了,我不会接受你的暗示,你的这些伎俩,在我这里不会成功。
  几只黄羽毛的小鸟被他的声音惊动,簌簌飞过树梢。
  我才是这身体的主人。我现在,是因为体力消耗,才可能让你钻空子。
  没有人应该是另一个人的所有物。
  你也曾经是杰出的,有尊严的联邦军官,希望你不要再做不讲理的事。
  凌卫就像在对着空气说话。
  周围静悄悄的。
  和过去几次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凌卫叹了一口气。
  凭着过去打交道获得的经验,他已经知道卫霆的潜意识很虚弱,简直就快到了烟消云散,重症末期的程度。
  在精灵号上的示警,也许又消耗了卫霆意识的力量。
  如果卫霆经常这样和自己做心灵对话,估计很快会真的消失到不留一丝痕迹。
  看来不到迫不得已,卫霆是不会再浪费能量地和自己打交道了。
  但是,不管卫霆肯不肯和他说话,凌卫要表达的态度,还是必须表达出来。
  说我是复制人也好,没有独立人格也好,总之,我会一直坚持下去。我有我爱的人,只要可以一直守护着他们,别的我都不在乎!
  凌卫在小溪边掬了一掬水,喝了两口,洗了一把脸。
  然后站起来。
  他已经休息了四个小时,这远远不足以回复身体状态,但不能再耽搁了。谁说得定爸爸的舰队什么时候和帝国兵团撞上?
  凌卫循原路回到银华号停下的地方,登上驾驶舱。
  关上舱门,目光扫过以柔和光线亮起来的显示板,他愣了一下。
  刚刚到达时太劳累了,又急着去找吃的,他没有去注意显示板上的宇宙坐标,现在他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离白塔星大概有两光年。
  决策力居然把他送到白塔星附近来了。
  这是曲形路线呀。
  凌卫只想了一会,就把这个想不通的问题丢开了,并不是他没有研究精神,但决策力和他体内的卫霆一样,都是不开口的角色,现在把时间浪费在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上,是错误之举。
  既然选择了信任这个莫名其妙的决策力,用决策力在第五空间导航,那就信任到底吧。
  是否可以和家人重逢,就看它的了!
  他启动银华号,离开这颗星球的大气层,选择了一个环形轨迹点,在太空中让银华号稳定下来。
  坐在驾驶舱里,凌卫神态不动如山,控制着悠长缓慢地呼吸,做最后的身体调节。
  眼神渐渐变化。
  神光闪闪。
  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凌卫毅然按下红键,跳入第五空间。
  平静的宇宙荡然无存,一切如恶魔忽从地狱苏醒,狂怒的宇宙风暴张牙舞爪,嗜血而来。
  银华号在紊乱暴躁的力场中勉强维持稳定,四具引擎同时启动,机身颤动不休,勇敢地迎向风暴边缘。
  展翅前行!
  第十章
  联邦王宫接到了艾尔。洛森少将要和女王陛下进行一次谈话的申请。
  一般来说,王族公关部秉承矜持而优雅的作风,尤其是和女王陛下单独见面之类的活动,为了凸显陛下的高贵,需要经过一系列繁琐的审核和礼仪策划。
  但也对某些特别者例外。
  例如,对手中握有重权的军部人士。
  艾尔。洛森少将不说别的,仅以他是洛森家族的指定继承人这个身份而论,就足以受到特殊的礼遇,至少他的申请无需排队,而是立即获得了批准。
  让王族公关部的负责人有点诧异的是,他以为洛森少将要求的谈话,是以远程视频形式进行,但实际上,在提出谈话申请时,少将本人已经悄然到达常青星。
  在他抵达常青星王宫的大门时,联邦王族才知道他的到来。
  这不啻于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示——不管王族自以为本事有多大,但军部的一些人却可以无声无息进入王族的大本营——常青星。
  王族公关部的负责人亲自出面接待,他久经风霜,练就了一双慧眼,完全可以在少将平静的眼神下看见毛骨悚然的危险。
  艾尔。洛森和联邦女王的私人会谈,安排在二楼一个名叫夜蕾的小型会见室里进行。
  当然,这里也布置有反监听设备。
  没想到你会忽然出现在常青星,艾尔。洛森少将。屏退司官们后,女王陛下端详着对面沙发上年轻而充满威严的高级军官,淡淡地说。我以为你正忙着寻找失踪的前任指挥官。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无聊的寒暄就省了。我到底是什么人,你也心里清楚。
  少将以令人听了会大吃一惊的,毫不恭敬的冷淡口气对女王开口,我来这里,是要弄清楚精灵号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的是王族的巡回飞船,精灵号吗?它在航行中出现意外,王族派出的小组正在进行原因调查。既然你这么迫切地到王宫来,是要过问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根据幸存者的说法,飞船遇上了螺旋磁场。
  少将盯着女王的绿眸。
  那是极为冷静的目光,甚至无法从中察觉到任何情绪。
  正因如此,更令人产生一种仿佛他正看着一具尸体的淡然无情。
  王族的巡回飞船上有先进的侦查设备,却没能避开一个螺旋磁场?
  这是宇宙航行,少将。宇宙充满了各种意外。请问王族的飞船意外,和军部有什么关系呢?你可不像是来表示哀悼之意的。
  我调查了一下,精灵号出意外前,最后一个停泊点是伯沙基地。
  这个我并没有详细了解。女王纤腰挺得笔直,显得从容不迫,不过,假如这是它最后一个停泊点,我可以保证,它在你所说的那个基地有合法停泊权限。
  它是有停泊权限。但是,少将顿了一顿,就在它停泊的那个晚上,在同一个停泊点附近,发生了一场基地内部斗殴事件。
  有王族工作人员参与了斗殴?
  不,引起事件的人是基地的一个临时军官,他不但挑起事端,而且不听宪兵劝阻。在宪兵把他制服并且搜查后,竟然还发现他的佩枪不见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过来,向我说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军官叫叶子豪。他是凌卫在镇帝军校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凌卫最好的朋友。现在他还在伯沙基地的审讯室里,虽然他一口咬定他的佩枪是不小心弄丢的,打架也是因为加油的人刁难他,半夜在基地出现,是要把手头刚刚完成的文件交给上级。但是,那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解释,我一个字也不信。
  女王微微一笑。
  她可以完美地控制精致脸庞上的每一条神经,作出各种恰到好处而不失优雅的表情。
  精灵号已经消失在螺旋磁场中,所有证据灰飞烟灭。
  即使艾尔。洛森起疑,但他不可能找到任何可以指控的证据。
  现在,女王脸上的表情,是维持着礼仪,同时却又对正进行的话题略显乏味。
  这分乏味是她故意流露出来的。
  即使她的血已经变冷,但当她闭上眼睛时,总会心脏微缩地想起这残酷的事实——那个和卫霆酷似的,正直的指挥官,已经葬身于y冷漆黑的宇宙。
  命运在既定的轨道上越偏越远。
  如果给她一个回到从前的机会,她是否会做出另一个选择?
  时间线大概就这样连,凌卫在洛森庄园失踪了,于是,他的好朋友忽然失心疯,在伯沙基地停泊的精灵号附近,制造了一场吸引众人注意力的斗殴。然后,精灵号立即改变了原来提交的时间表,提前启程。它并没有回常青星,而是一头撞进了谁都知道不能靠近的螺旋磁场,尸骨无存。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艾尔。洛森忽然站起来。
  他的行动不算很快,但站起来的动作充满了震慑性的力量,当他走近女王时,她感到一座布满刺刀的山峰正缓缓向自己压来。
  小型会议室中的空气为之凝重。
  少将低下头,在女王耳边宛如情人般温柔地开口。
  不管你干了什么,你最好向联邦王族的祖先们祈祷凌卫安然无恙。灼热的男性气息喷在耳廓,却令人血y结冰。艾尔。洛森咬着牙,一字一顿轻轻地说,因为假如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我会向所有的罪人开刀。第一个被我开膛剖腹的,一定是你,尊贵的陛下。
  第十一章
  感觉到体内的奇异冲动再次涌现,凌卫毫不犹豫地从第五空间跳跃出来。
  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他已经被第五空间的狂暴力场折磨得双臂酸软,随时有被风窝吞噬的危险,不过很幸运,决策力每次都能在他支撑之前给出提示。
  银华号在第一空间闪现,凌卫下意识地扫了地图一眼,诧异地发现,自己跳跃出来的地方,远远偏离了正t极一号防线。
  一号空间,这个最平常,人类使用频率最高的空间,此刻似乎平静温柔得令人流泪。
  但事实并非如此。
  随着银华号上的警报器刺耳地响起,在银华号周围,忽然出现了许多光圈,几十架微型战机现形,迅速把银华号团团包围起来。
  糟糕!
  撞上军部的追捕小队了!
  凌卫立即要启动跳跃键,重回第五空间是逃离包围的唯一方法。
  他们绝对不敢追进来。
  就在这时,控制台上的通讯器忽然被接通了,一把欣喜若狂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天啊!是银华号!哥哥,我是凌谦!
  凌卫一怔。
  无法形容的惊喜涌上心头。
  凌谦……凌谦!是我!是哥哥!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竟然忘记了按下答话键,愣愣地冲着通讯器喊。
  包围着他的微型战机中,其中一架忽然脱出队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贴近银华号,两架战机的金属外壳轻轻一撞,力量和速度控制精准到极点,就像彼此亲昵地碰了碰肩膀。
  那架微型战机急速地转腾,以优美利落的动作围着银华号团团转了三四圈,做了一个后滚翻,最后稳稳悬浮在银华号驾驶舱的正前方。
  这一连串动作需要极出色的战机c纵技术,一瞬间,这台和其他同伴外表看起来毫无二致的黑鹰型微型战机,笼罩了异常鲜明活泼的人性特色,就像一个兴奋到快疯掉的大孩子。
  有这种令人惊叹的本事,又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来的,还会是谁?
  除了凌谦,再没有第二个!
  透过正前方的弧形舷窗,看着活蹦乱跳的微型战机,逃亡以来的种种经历涌上凌卫心头。
  一路上不管多艰难,就算面临死亡,他也不曾软弱地掉过泪。
  但此刻,眼眶骤然微热。
  视野竟模糊了。
  哥哥!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哥哥!我是凌谦,快回答我!凌谦在扬声器里大呼小叫,开始充满不安。
  黑影微型战机呼地冲到银华号前,以毫厘之距擦过银华号的外壳。
  这是微型战机之间的轻抚。
  凌卫颤抖的手指启动了通讯,你这个……笨蛋……
  啊!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哥哥,我要抱你!
  还没有正式对话,你怎么确定驾驶舱里的人是我?如果银华号的驾驶者对你有敌意的话,像你刚才这样,很容易会被伤害的,就这样站在银华号的激光炮发s口前面。太……太不小心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的凌卫,张口说出的竟是刻板的教训。
  发紧的喉咙抽动。
  凌卫觉得自己真是一谈糊涂。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凌谦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欢快地笑着,看见银华号我就知道是哥哥了,只有哥哥才能有这么帅的悬浮姿态,哥哥的战机c纵是我教的嘛。不行!不可以再说废话!我想哥哥想到要爆炸了!我要立即抱哥哥抱个够!抱三天三夜!我还要……
  凌卫为凌谦毫无顾忌的豪言壮语而脸红耳赤。
  却没有勇气切断通讯。
  千辛万苦,披荆斩棘地赶来,他总算听见了凌谦的笑声,就算凌谦说出再令他难堪的话,他都舍不得断开通讯。
  ……刚才告诉你的纬度,我们在分队指挥船上碰头。快!哥哥!
  按照凌谦传过来的位置,凌卫驾驶起银华号。
  刚刚把银华号包围起来的微型战机分队,现在得到队长凌谦的指示,知道来者是联邦的英雄凌卫指挥官,都作出欢欣鼓舞的战机飞翔动作,簇拥着银华号,众星拱月般向分队指挥船迅速飞去。
  他们的目标飞船,是一艘联邦的中型飞船。
  虽然体型不大,但就型号而言,是属于联邦最先进的。
  不过,爸爸的承云号到哪里去了呢?
  凌谦应该跟随爸爸前往正t极一号防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远远偏离正t极一号防线路径的水华星系附近?
  凌卫在登上飞船前,已经隐约感到不对劲,事情仿佛和自己预期的有很大偏差。
  把银华号停入飞船内,刚刚从驾驶舱攀着金属梯下来,就一把被迎上来的凌谦激动万分地紧紧抱住了。
  热唇不由分说覆盖上来,堵住了凌卫所有的疑问。
  这是一个浓烈无比的吻。
  仿佛奶油遇到烧红的烙铁一样,理智,还有一直硬撑着的身体,忽然间就被融化了。
  膝盖不可思议地发软。
  体温,透过轻盈透薄的驾驶服从指间出来。
  哥哥,我想你……
  凌谦有着灵性的舌头急切地撬开牙关,深入到口腔,贪婪地卷吸、扫舔。
  真的是你吗?是真的?
  断断续续地,不敢置信地喃喃问着。
  答案直接从甜美的津y里寻找,从最渴望的,独一无二的气息里寻找。
  舌尖被吸到发痛的程度。
  肺里的所有空气都被挤走,只剩下终于得到宽慰的思念在胸腔,火一般燃烧。
  这个狂热的吻持续了似乎有一个世纪,凌卫却从未觉得它过于漫长,孤身千万光年的奔波后,这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大的奖励,一丝一点,都不想拒绝。
  直到严重缺氧的晕厥感袭来,两人紧贴的唇才不得不分开。
  凌卫端正的脸庞被红云笼罩,黑眸氤氲,军人微妙的性感散逸在整个舱房,他轻轻喘着气,下意识扫视他处,忽然,整个人僵住了。
  舱房的入口,一道人影立得笔直,灯光下气宇轩昂,神色内敛。
  联邦高级军官的一丝不苟的装束和发亮的长筒军靴,和他冷傲的气质相得益彰,烘托出令任何人都不敢轻掠其锋芒的气势。
  凌卫看向他的方向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朝凌卫这边匹练般一掠,瞬间平静了。
  凌卫的肩膀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一只手移过来,很快又从肩膀下滑到腰部,凌谦意识到某种威胁似的,用力搂紧了他的腰,和他像连体婴一样站着。
  少将缓缓走过来,停住脚步。
  哥哥。
  凌……凌涵?!
  麦克不是说凌涵被当成人质躺在医院里吗?
  不是说一直昏迷吗?
  怎么可能出现在飞船上?!
  无数的问题在凌卫脑海中轰鸣,又在凌涵平静而温暖的目光下融化,搞了半天,凌卫只能拾凌谦的牙慧,不敢置信地问,真的是你吗?
  听见这个傻气的问题,凌涵唇角一点点地扬起来。
  露出见面之后的第一个微笑。
  哥哥,你这个……笨蛋……
  有趣的循环。
  凌卫和凌谦所说的第一句话,恰好也是这个。
  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笨蛋……
  凌谦咳嗽了一声,凌涵,哥哥是我从路上捡回来的,你……
  凌涵恍若未闻,在凌谦把示威声明说完之前,他已经靠近,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哥哥的目光,勾起哥哥消瘦的下巴,吻住每天都要回忆无数次的香甜味道。
  呜……
  凌卫不自禁发出轻轻的声音。
  如果说凌谦的吻是草原上无法扑灭的烈火。
  那么,凌涵的吻,就是无声流动的熔岩。
  唇的接触,舌头的纠缠,津y吸吮的声音,还有弟弟发丝在脸颊上擦过的触感……一切都让幸福感越攀越高。
  凌卫大脑一片空白,精神和身体不知不觉陷入激昂。
  深吻结束时,他沉浸般的怔怔然,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担心一开口,梦一样的重聚就会被惊碎。
  凌涵宽宏大量地容他松一口气,把脸往后挪了一点,用深吻稍解思念之苦后,他再次恢复成从前那个冷静无比的凌涵,并且开始追究那个第一眼看见哥哥就觉得很碍眼的东西。
  目光变得犀利。
  这是,凌涵把手指勾住凌卫脖子上的异物扯了扯,眯起眼睛,私人俱乐部用的宠物项圈吗?
  在重逢的巨大惊喜下,凌卫完全忘记了项圈这回事。
  被凌涵一问,头皮猛地发麻了。
  第十二章
  艾尔。洛森这条卑鄙的野狗,居然在哥哥脖子上戴这种下流的东西!震惊的瞬间沉默后,凌谦勃然大怒,爆发出一声怒吼。
  啊,这个……不是艾尔。洛森。是佩堂。修罗他……
  哥哥你遇到了佩堂。修罗?什么时候的事?凌涵眯起眼睛,透出几分危险。
  凌谦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凌卫身上,像玩具被人碰过的小孩子一样大发雷霆,这种修罗家的脏东西,快点脱下来!
  等一下,凌谦,这样是扯不下来的,我试过很多次了。嗯?呜——
  项圈被凌谦任性地一拽,凌卫身不由己地随着项圈倾斜,唇重重贴在凌谦的嘴上。
  凌谦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投怀送抱,吸吮着甜蜜的津y,吻完后,还露出又享受又气恼的矛盾表情,英挺的鼻头不屑地一皱,嘟囔着抗议,果然是很适合调情的玩意。哥哥这种任人鱼r的性感样子,再亲一口。
  不要胡作非为!放手!凌卫红着脸呵斥他。
  谁愿意像小狗一样被弟弟抓着项圈转来转去呀?
  凌谦胡作非为的时候,凌涵却表现得很专业,消失了一会后,他再次出现,手里拿着一个袖珍探测器。
  哥哥,过来。
  看见探测仪,凌卫暗赞凌涵的警惕性够高。
  我已经用银华号里的仪器探测过了,里面应该没有追踪器之类的东西。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靠了过去。
  被甩到一边的凌谦很不满意,哥哥你为什么只听凌涵的!
  凌卫苦笑。
  没办法。
  在潜意识里,总是愿意遵照凌涵的话去做。这也许,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了。
  凌谦也知道对于来自修罗家的东西,必须谨慎小心,测试还是慎重一点好,所以他识趣的没有在行动上阻拦。
  不过,内心的委屈必须发泄。
  偏心鬼!
  早知道就不带哥哥到指挥船上了。
  凌涵,哥哥是从第五空间跳跃出来的,哼,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哥哥的决策力倾向我!他是赶来和我会合的!
  先说好,和哥哥做a的顺序,按照见面顺序来排。今天我要做第一个。
  凌卫一头冷汗地听着二弟在一旁毫不脸红的说话,而眼皮子底下,是最老成的三弟的薄唇和挺鼻梁,在近得可以闻见彼此气息的距离里,凌涵的表情总是万年不变的冷静从容。
  测试器贴着项圈缓缓移动,显示着各项数据。
  滴滴地发出轻微声音。
  凌涵的指尖,偶尔在脖子上很温柔地一触,宛如电流穿过,令人产生晕眩感。
  凌卫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对不起……凌卫说。
  嗯?
  项圈,我真是太没用了,让人在脖子上戴了这种东西。你一定很生气吧。凌卫不安地扫凌涵一眼,我一定尽快把它取下来。
  联邦早已废除奴隶制。
  但是在他们的敌人,帝王统治的帝国那里,少数地域还保留着千万年流传下来的恶劣的奴隶旧俗,项圈常常被视为失去自由和耻辱的象征。
  佩堂。修罗在自己脖子上挂这个,未必像凌谦想的有色情的含意。
  反而可能是想以此来羞辱凌家。
  只是,他如果想打击凌家,为什么又放自己走呢?甚至还奉送银华号?
  这应该没有追踪和窃听功能,不过质地很坚韧,高纤维混合柔性金属的现金材料,没有配套的控制器,强行取下来,会伤到脖子。凌涵把袖珍探测器放下来,露出令人疑惑的微笑。
  忽然勾住项圈把凌卫拉到自己这一边。
  凌涵你……
  不要学凌谦的坏习惯!
  还没有把话说完,耳朵就感到热热的接触。凌涵的唇刷过耳廓的同时,声音也泉水般淌过,哥哥这么在乎我的感受,我很高兴。
  啊?
  你刚才说的那声,对不起。是充满对我的爱的话,我可以感受到。
  喂!有话光明正大的说,干嘛咬耳朵!
  不甘心的叫声在另一个耳朵忽然爆发,凌卫耳道被震得嗡嗡作响。
  凌谦两只手伸到中间,把贴在一块的两个人分开。
  你们两个,给我规矩一点!
  这宇宙里最不规矩的家伙,居然要别人规矩一点,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轮到我了。
  什么?
  刚刚凌涵摸了哥哥那里,我也要摸。
  看见凌谦指向的地方,凌卫脸色又红又白,简直是蒙冤受屈,别开玩笑。
  明明凌涵摸了,我也要。一想到可以爱抚哥哥令人激动的男g,让哥哥脱掉死板的军人尊严,在怀里眼泪汪汪地露出媚态,凌谦浑身的j皮疙瘩都激动地站起来了,为什么凌涵可以,我就不可以?
  凌涵没有摸呀,真的没有,凌谦,我不会骗你。凌涵,你澄清一下。
  凌涵淡漠地无言。
  傻瓜哥哥,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凌谦无中生有,故意撒娇占便宜?
  长期的分离,极度的思念,凌谦久已压抑到快崩溃的情感,正在借着令人头疼的任性宣泄出来。
  摸了。凌涵面无表情地说。
  凌涵,你在胡说什么啊?凌卫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
  看,连凌涵都承认了。我要摸遍哥哥全身!凌谦得意地欢呼,直接把凌卫扑在战机停放舱的地板上。
  住手,不要放肆,凌谦,你……
  唇又被占有了,这一次吻到唇瓣微肿,嘴角也被狂乱地轻噬。
  凌卫陷入被小色狼上下其手的窘况。
  他情不自禁地呼吸急促。
  凌谦他不会……现在就想做那件事吧?!
  真是。
  要命……
  他在艾尔。洛森的魔掌中逃脱,与螺旋力场搏斗,和心机叵测的佩堂。修罗打交道,拖着疲倦透支的身体,啃着不知名的酸涩难咽的荒星野果,穿越风暴肆虐的第五空间。
  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抵抗宇宙残酷的定律。
  可是,在弟弟激烈的渴望面前,却软弱无力,如枝头度过一整个春天,随风飘落的满足的叶。
  即使这渴望,如此地放荡不羁,不该纵容。
  纵容凌谦完全不理会现实情况的任性,这违背了凌卫身为军官的最宝贵的原则。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么多的疑问!
  舰队为什么会出现在偏离的方位?
  爸爸在哪里?
  躺在医院的凌涵怎么能在指挥舰上现身?
  许许多多的问题塞满脑子,刚才就应该抓紧机会问出来,但从银华号下来后,就是一连串亲密暧昧的状况,直到现在,被压在地板上,感受着身上沉甸甸的雄性力量,耳边只听见凌谦悦耳诱惑之中,带着一丝隐约的急切地哀求。
  哥哥,给我吧。
  给我吧。
  给我吧。
  给我吧……哥哥……
  凌卫感到心里蓦地发疼,视线斜斜往上,他看见凌涵修长笔挺的身姿,脸上的笑容欣慰而无奈。
  电光火石间,凌卫似乎明白了,凌涵刚才为什么要撒谎。
  凌谦如此不安,不顾一切的求欢。
  这种时时刻刻煎熬内心的焦虑,宇宙间只有凌卫的气息,才能安抚。
  哥哥,给我吧。
  凌谦压制他的身体,看似强悍不讲道理,却没有真正动手去摸最关键的部位。
  嘴唇在凌卫漂亮的鼻梁上哀求地蹭来蹭去,指尖潜入驾驶服的后领口下,细细地摸索。
  他和凌卫都明白,摸不到的。
  那个,曾经烙印了谦字的地方。
  那个熟悉的,有着美好印记的地方,已经清空了。
  他抚摸着心爱的人肩后带着韧性的光滑肌肤,那里,有过自己的印记,又被强迫抹去。
  那是一种,茫然无措的空白。
  凌谦。凌卫心里蓦地一跳,举起手,摸向自己头顶上方的英俊无伦的脸庞。
  时间算什么?地点算什么?
  那些现实中迟早可以弄清楚的疑问,算什么?!
  可以把凌谦从煎熬中释放出来的,只有自己。
  能够满足凌谦愿望的,让他快乐的人,只有自己。
  凌卫终于被彻底带坏了,他第一次觉得,世俗的原则不过如此,有时候,荒诞就荒诞,不羁就不羁。
  相比于囚禁在地下室的日子,这一刻就是天堂。
  为什么不珍惜?
  只是……
  该说什么好?
  凌谦,抱我。
  不,太恶心了。
  凌谦,哥哥不反对。
  不不,太生硬了。
  凌卫意识一片混乱,耳里回响的只有凌谦锲而不舍地声声催促,哥哥,给我,给我吧。
  嗯,给你。以为难以启齿,居然,就这样简单地说出来了,还是以无可奈何的溺爱的口气。
  凌谦一怔,简直乐疯了,毫不客气地开动。
  剥开驾驶服,露出精壮柔韧的肢体,他两手握住凌卫胯下袒露的男性,低头膜拜般虔诚地亲吻顶端。
  唔……
  敏感处被若轻若重地亲吻,凌卫腰肢无法承受刺激地微颤,呼吸越发紊乱。
  这是凌谦,在吻自己男性的地方。
  这是,凌谦仿佛长着倒刺的灵巧舌头,在挑逗地滑过褶皱……
  凌卫急促地喘气,大脑软如热化的奶油,爱意芳香扑鼻,连羞涩也是甘甜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够了!
  来自内心的怒吼,势可震山,迸s的能量几乎把狂跳的心脏震成无数碎片,凌卫反s性地猛然坐起,把俯首在胯下殷勤开心的凌谦一掌打开。
  然后砰地倒下,赤l身体在冰冷地板上慢慢收拢,痛苦地蜷缩。
  有人,在自己身体里,凄厉地吼叫挣扎。
  是他,是那个人。
  卫霆!
  哥哥!感到不妥的凌涵第一个冲上去抱住他,哥哥,你怎么了?
  被一巴掌从天堂打下地狱的凌谦,懵了一会,也捂着鼓起五指山的脸,关心地挨过来,哥哥?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他在旁观。凌卫在凌涵臂弯里,双手抱着快痛到爆炸的头,艰难地开口。
  谁在旁观?
  卫霆……
  这是卫霆和他建立心灵联系以来,凌家兄弟第一次身体亲密接触。
  三兄弟的y乱,卫霆从前也许也能感知和愤怒,却无从表达,如今,经过艾尔。洛森的不择手段,y差阳错之下,局面终于改变。
  被严重刺激到的卫霆,在察觉这个身体即将和厌恶的人做a时,不惜耗费剩余不多的能量,把自己对性a的唯一感觉,强硬地塞给凌卫。
  那也是卫霆对性a的第一感觉。
  二十年前,内部审讯科,毫无人道的凌虐。
  被秘密逮捕前仍是处男的卫霆,对和男人之间做a的唯一的感觉,只有痛苦。
  极度的,痛苦。
  卫霆不愧是极有毅力的军人,利用对性a的极度憎恶,激发出自己潜在的灵魂力量。
  他以加速自己这个脆弱灵魂的毁灭为代价,终于顽强地,把他昔日的痛苦传递到凌卫这里,只为了表达一个鲜明而强烈的信息——不允许!
  只要艾尔,只能是艾尔。
  除了艾尔,任何人碰我,绝对,不允许!
  第十三章
  再待在战机舱里是不理智的了,凌涵打横抱起凌卫,走进隔壁的小休息室,把他放在有着柔软坐垫的长沙发里,然后自己坐下,让凌卫的后脑搁在自己大腿上。
  发现孪生弟弟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凌谦撇了撇嘴,但现在不是争宠的时候,刚才凌涵又暗中帮了自己的小忙。
  他把手在刘海上随意一掠,关上休息室的门。
  喝点水,哥哥。凌谦倒来凉开水。
  拒绝了凌卫自己伸手拿杯子的动作,他有点执拗地亲自用嘴对喂了凌卫两口。
  一分钟后,明显感到凌卫的身体没绷得那么紧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哥哥说卫霆在旁观。这个时候,凌涵还抚摸着哥哥的额头问。
  掌心感到轻微的潮湿。
  那是凌卫渗出的冷汗。
  在休息室微黄的灯光下,微湿的麦色肌肤反s着迷人的光泽。
  三人沙发已经被坐着的凌涵和躺下的凌卫占据,凌谦索性盘腿坐在靠近沙发的地毯上,抓着凌卫的手。
  没什么,我只是……
  只是?
  感觉到他很生气,或者说很痛苦,凌卫动了动,想坐起来,但是被凌涵黑夜般的目光制止了,他只能继续用暧昧的姿势躺在凌涵强壮有力的大腿上。我在洛森庄园里遇到了一些事,后来体内的那个不属于我的灵魂,我们就直接叫他卫霆吧,他有几次在我心底和我说话,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弟弟们的口才,对自己的遭遇从科学上也解释不通,凌卫说起来显得凌乱。
  从他躺着的位置,只要睁开眼就看见头顶上方的凌涵,那双沉静犀利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没有一刻移开过。
  莫名其妙的压力变得很大。
  刚才和凌谦在战机舱地板里忽然涌起的狂放的勇气不翼而飞,现实种种难题重回大脑,像是把颅骨撬开猛地往里面塞了十几团乱麻一样。
  分离得太久。
  经历的事情太多。
  如果要细说,也许要说上几天几夜。
  相见的恍然和激动后,此刻忽然安静下来,才发觉现实经过发酵,滋味越发复杂。
  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以怎样的情绪和表情去说,关于复制人、y谋、欺骗、原谅……还有,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希望从前的一切都不曾改变,这有点天真和胆怯的期待……
  只有凌涵,永远是如此理智,能找到准确的切入点。
  刚才被凌谦打断了,哥哥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样遇上佩堂。修罗的。算了,还是从最前面开始,在哥哥和我们分别后,先说洛森庄园里的事。
  凌卫失神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就是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
  在洛森庄园地下的回忆在脑海中凄厉闪现。
  被解剖的复制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金属解剖台上分崩离析,如同被拆开的不值钱的血r玩具。
  被另一个男人强吻、拥抱,玩弄到羞耻不堪地s精。
  还有,全身浸泡在培养y里,透明管深入身体,刺透每一个脏器的痛苦。
  记忆是红色的。
  血色一片。
  这种令人心悸厌恶的颜色,欲死不得的羞辱,不想让自己爱的人知道。
  地下室里发生了什么?
  都说了,没什么。
  哥哥,放松,凌涵拇指滑到凌卫的太阳x上,缓慢地按压,语气蓦地异常温柔,你全身绷得像石头。你在紧张什么?
  才一见面就被自己的弟弟当犯人一样审问,这不是紧张,这是生气。凌卫再次企图坐起来。
  凌谦把胳膊横在他胸膛上,不许他逃开,眼神却充满了怜爱的痛楚,不要紧的,哥哥,凌涵迟早会知道。
  你说什么呀?
  哥哥在艾尔。洛森那里受到的伤害。刚刚你说卫霆和你说话,虽然我弄不清楚来龙去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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