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渺晕晕乎乎地睡到中午,被梁嘉言的电话吵醒——是催他赶紧上班的,好把和欧洲那边合作的事再整理一遍。去了公司以后,他们就一直在研究和欧洲那边签的合同,再加上梁嘉言前几天刚并购一家小公司,周渺自然是要点心在工作上的。等他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郑平洲刚往锅里下了冷冻馄饨。他见到周渺回来了,主动打了招呼:“要不要吃馄饨?上次张姨包好送来的馄饨,没吃完我就给冻起来了。”
其实周渺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能借此机会,多看看郑平洲,他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好,顺便给我也煮一点吧。”
张姨是郑平洲家雇的保姆,在郑平洲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在郑家工作了,做菜非常有一手,郑平洲大半的厨艺都是跟着她学的。张姨包的馄饨呈元宝形,皮薄馅香,出锅后只需要在上面洒一勺红油,再缀点香菜,就是非常不错的一顿晚饭。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中间只隔着一张桌子,微黄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将两个人的面容笼在暖光中,带上一种说不清的温柔。热气与香味充满了饭厅,两个人都默默地低下头舀馄饨吃,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汤勺碰撞瓷碗、汤水搅动以及细细咀嚼的声音。
周渺吃了几口就微抬着眼,偷偷瞧着坐在对面的人。郑平洲回来得早,换上了在家常穿的灰色家居服,那家居服的上衣有点像衬衫,领口松散着,敞得很开,露出一小片胸膛和后肩,上面赫然是交错杂乱的抓痕,周渺只看了一眼,就火速撤回了目光,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
昨晚那些记忆却不放过他,几乎是轮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不由暗暗感叹,这也太夸张了,郑平洲疯起来,真的是没边的那种。
最后是郑平洲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搅弄着碗里的馄饨,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来:“我最近在筹拍新电影。”
“这么快就在准备新作品了?这次准备拍什么样的片子?”
“爱情片。”郑平洲抬起那双颜色寡淡的眼,幽幽地看向周渺,“讲的是青梅竹马错过的故事。”
周渺捏紧了勺子,掌心不知怎么回事,出了点热汗,他咽了口口水,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话来:“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郑平洲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捞起最后一只馄饨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声明?”
周渺完全没听懂:“什么?”
“就是微博上……”郑平洲忽然停下,看着周渺脸上迷茫的神情,意识到了什么,“你下午都没看手机吗?”
说起这个,周渺不由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腰间也传来一阵疼痛,他打了个哈欠,道:“没有,我下午和梁嘉言核查订单和数据,忙了一下午,没抽出时间来看手机。怎么了,有什么事?”
周渺没把理由说全,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想再看到那些关于郑平洲的猜测,所以就逼着自己专注工作,干脆把手机关机了,图个眼不见为净。
郑平洲抿着唇,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解释,只是嘴比理智更快一步:“你一整个下午,都和梁嘉言待在一起?”
“嗯。”周渺摸出手机,一边按着开机键一边道,“他看合同一向都不太认真,之前和日本那边做化妆品进口的时候,弄错过一个条款,赔了好一笔钱,所以我就帮他看看。”
周渺和梁嘉言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他们掌控的公司都是做外贸的,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关系,所以经常在一起合作和工作。郑平洲一直知道这点,但听到周渺用这种熟稔的语气亲密地数落梁嘉言,他还是非常不爽,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那股冒酸味的火气:“你以后可不可以离他远一点。”
说完这句话,郑平洲也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他结结巴巴地找起各种理由:“啊,我,我是说,你每天也很忙,做这些事很浪时间。还有他……”郑平洲想起那辆非常眼熟的蓝色跑车,接着道,“他私生活好像很混乱,总之,离他远一点。”
周渺好笑地看着郑平洲,刚想说梁嘉言的私生活和他有什么关系,突然想起来早上的那张照片,解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饭厅静了一瞬,就在周渺打算起身离开,不再自讨没趣的时候,郑平洲的声音低低传来,一下就攫取了周渺所有的心神:“昨天晚上江远叫我去喝酒,我们一起去了缪斯酒吧。他挺喜欢那里面一个唱歌的小孩,叫小乔,我看着小乔对江远也是有那个心思的,就去吧台喝酒了。回来的时候江远醉了,我也没法开车,就和小乔商量着把他送回去。那张照片是扶江远进车里的时候我手滑了,差点把江远摔着,小乔伸手扶了一把,狗仔拍得错位了,看起来像亲他而已。”
郑平洲很少说这么多话,周渺不知道的是,郑平洲为了能够一口气说完,已经在心里打了好几遍稿子。他的平洲不屑为流言解释,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撒谎,更何况他已经将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了,周渺就更没有怀疑的理由了,心里的结瞬间就被打开了。
周渺温柔地看向郑平洲,意外地发现郑平洲面上虽然冷淡,搁在桌子上的手却捏成了拳,骨节都攥白了。
郑平洲……难道是在紧张吗?
“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没有别的意思。”郑平洲别过头去,耳根微微发烫,“毕竟我们也是名义上的伴侣,我认为没有必要多添这种误会。”
周渺轻轻一哂:“你说得对。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和我解释。”
他那双桃花眼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刹那间使得整张脸都活泛起来。这笑郑平洲很熟悉,因为在他们要好的年纪,周渺常常会这么笑着看他。但也多了点郑平洲不熟悉的——周渺沉静的眼里,藏着很多郑平洲看不懂的情感,如同末冬时节的河流,面上看着还是一层冰,实则冰下暗流涌动,早就做起了春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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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郑平洲特意拾了一下自己,用掉了江远放在工作室的半瓶发胶,对着镜子给自己梳了个背头。他骨相端正,梳起背头来显得脸更瘦削了些,眉眼少了些艳色,添了几分刀剑出鞘般的锐利,看上去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正当郑平洲翻找手套的时候,江远端着咖啡在他身后幽幽道:“大老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谁料郑平洲听了这话,弯下的腰立刻直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着江远,就差把“你问得好”四个字刻在脸上了:“你真想知道?”
江远本着“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的态度,点了两下头。
“其实是因为……”郑平洲顿了一顿,绷不住地笑了起来,“周哥,他主动来给我涂药了!”
江远:?
郑平洲缓慢地眨了两下眼,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小声道:“就是那个。”
江远想要一起乐和乐和的愿望非但没有实现,还被反手塞了一嘴狗粮,顿感人生萧瑟,遂默默蹲到角落里,继续思索他的小乔去了。
这场商业晚宴是在慈善拍卖后的活动安排,开席时间没有那么早,吴导和郑平洲七点钟进场的时候,晚宴才刚刚开始,不断有人进场。郑平洲和吴导和几个圈内人士应酬了几杯,还没等到星悦的贺总。厅内用的那种香水味让郑平洲闻着发晕,他和吴导打了招呼后,独自去了左侧的阳台放风。
郑平洲两肘撑在大理石扶手上,两条包裹在西裤里的长腿随意地叠在一起,显得人非常高挑。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借此来打发时间。好风比酒还讨人醉,郑平洲独自一人也很惬意,正当他望着漫天繁星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低柔的声音:“这位先生,能借个火吗?”
郑平洲回身,看到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瘦弱男孩,正歪着头冲他笑,指间还夹着一支香烟。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男孩的任何记忆。这时候,男孩又走了一步,将烟移到唇边,催促道:“快点儿,不然待会儿我哥该发现了。”
郑平洲冷冷地盯着这个男孩,心想,这要么是个被伺候惯了的明星,要么是哪家被惯坏了的孩子。可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拿出来了打火机,用拇指弹开盖子,只听一声轻响,一簇火舌猛地蹿起,在晚风中哆哆嗦嗦地驱走一小方黑暗。
男孩咬着细长的烟,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男人,短暂的一束光亮下,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不知怎么的,贺怀景想起一句诗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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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踏出了勇敢的一步(1/1)
公主对梁嘉言的日常憎(chi)恨(cu)(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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