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的?”她呛声。“我们正大光明的,又没做什么。”
孤男寡女,不管有没有什么,总是瓜田李下。
他猛灌一杯乌龙茶,凝定心神,接着将餐盒收回袋子里,递还给她。“谢谢你的宵夜。”
“朱在宇,你——”夏海音恼了,她自小就受异性欢迎,男生都是追在她身后百般讨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把她的心意放在眼里,躲她像躲瘟疫。
“你不走,我先走。”语落,他立即转身,背影不似平日英气挺拔,显得有些僵硬。
她懊恼地追上他。“朱在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耍脾气吗?你敢这样对我?从来没人敢这样——”
“嘘!”他忽然警觉地转过身,伸手捣住她的唇。
“干么?”她闷声抗议。
“有人来了。”他拉着她躲进一根柱子后,卡在柱子跟楼梯围栏之间,空间狭窄。
“是谁?”她悄声问,话语才落,便听见两个佣人说笑着走过来,立起一张工作梯,一个护着,另一个爬上去打开阁楼门板。
原来他们是打算在阁楼仓库里找一组很久不用的茶器,两人一面找东西,一面闲聊,好不悠哉,却苦了夏海音与朱在宇,卡在柱子后进退不得。
更尴尬的是,他与她是面对着面,即便光线黯淡,仍能清晰地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
他们还要找多久?
夏海音不安地寻思,手一松,提袋落了,幸好朱在宇动作利落,千钧一发之际用腿勾住,跟着蹲下身捞回便当袋,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握牢便当袋,缓缓站直身子,肩头轻碰她柔软的胸部,她心一跳,直觉挺背贴紧梁柱。
“小心点。”他温热的气息吹在她额头。
“对不起。”她不敢看她,别过脸,却意外擦触他的唇。
他蓦地深吸口气。
她觉得掌心微微沁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佣人却迟迟不离开。
“他们怎么搞的?”她轻声抱怨,吐气如兰,撩拨他敏感的耳际。
他不禁低头看她,她也正抬头,鼻与鼻相撞,两个人都痛,却都强忍着不叫出声。
“痛吗?”他声音放得很低,很温柔。
“嗯。”她心韵加速,脸颊艳红得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羞怯地教他心动。
她微歪着头,柔细的发丝拂过他鼻尖,他心一荡,禁不住凑过去,嗅闻少女的香气。
方唇轻轻地擦吻她的发,以及那藏在发后,曲线玲珑的耳壳。
她感到他的轻吻,身子一阵颤栗,没有躲,小手紧张地扯住他腰际衣衫。
他闭上眼睛,含住她软嫩玉润的耳垂,轻轻一吮。
她动情地轻轻吐馨息,下意识地侧歪螓首,露出少女纤细莹美的颈脖,他看着,眼神瞬间迷离,方唇沿着她美好的颈线蜿蜒而下,然后再往上,攫住她火烫又水凉的红唇。
佣人们走了,这个吻却已经停不下来。他掌住她后颈,重重地吸吮她的唇,一口又一口,每一口,都像要吮进她的全部,占有她的心与魂——
那夜,情窦初开的她与他吻得浑然忘我,无休无止,就连时间经过,也蹑轻了步履,不欲打扰。
那个吻,她至今仍难以忘怀。
夏海音心神恍惚,葱指抵着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他还未给她响应,究竟会答应,还是拒绝呢?他停职这半年,或许是她唯一能利用的机会,她必须好好把握……
助理小香唤回她迷失的理智。“vanesa,差不多要录像了。”
她一震,从回忆中惊醒。“几点了?”
小香看表。“还有十分钟就四点。”
“嗯。”她点头,翩然起身,提起小提琴盒,从化妆室走向摄影棚,女主持人已经差不多准备就绪了,正在现场跟工作人员对台词。
“vanesa,来啦!”女主持人笑着打招呼。“等等你就坐在这张沙发上,摄影机在这里,尽量多看镜头,我们导播也一定很想抓你的特写。还有,你看过访谈的问题了吗?”
夏海音摇头。“我不喜欢事先看问题,这样我会有预设的答案。”
“所以你想诚实、依照自己的本性回答吗?”女主持人欣赏她的坦诚,这也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才会如此。“太好了!这样我们的观众就有福了,他们能看到最自然不隐藏的你。”
最自然不隐藏吗?
夏海音自嘲地牵唇。有些事,有些情,她已经隐藏得很自然了,自然到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清白无欺。
她从琴盒里取出名贵的小提琴,在节目开场前调了调音,也试拉了一小段。
今天,她将在现场演奏十九世界意大利小提琴家vittorio monti的作品czardaz舞曲,这首曲子是著名的炫技曲,尤其是乐曲第二部分,带着强烈的吉普赛风格,连续使用切分音,节奏狂野而奔放,将气氛推往最华丽的高c。
夏海音试拉的便是这段,但不知怎地,错了几个音,拉得不太顺畅。
“今天状况好像不太好呢。”女主持人也是懂音乐的人,听出了旋律中的杂音。
“大概是摄影棚灯光太热吧!”
“是挺热的。等等,我让他们把冷气再调强一点。”
“谢谢。”夏海音轻声道谢,明知不是灯光的缘故让自己拉错音。
她深吸口气,宁定心神,正准备再重来时,女主持人的惊呼拂过耳畔。
“天哪,好帅的型男!”
夏海音扬眸,跟着女主持人惊艳的视线望过去,凌乱的摄影器材后,走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黑西装、白衬衫,打一条斜纹领带,穿着保守,却不显得死板,因为他身材实在太好了,肩线英挺,双腿修长,气宇轩昂。
朱在宇——他来了!
他并没走向她,站在角落,倚着墙,目光横空而来,与她相凝。
远远地,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已懂得他出现在此的用意。
“他是谁啊?”女主持人嗓音透着兴奋。“vanesa,是你认识的人吗?”
她浅浅地微笑。“让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贴身保镳,朱在宇。”
“贴身保镳?你说那男人是保镳?”女主持人眼眸发亮,明显对他有许多好奇与疑问。
夏海音但笑不语,将小提琴架在肩上,弓弦一拉,这回,她奏出最完美的czardaz舞曲,一个音符都没错落。
第3章(1)
节目录影结束后,朱在宇护送夏海音离开摄影棚,搭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她的座车是一辆白色的凌志休旅车。
“你来开吧。”她将车钥匙给他,自己坐上副驾驶座,小香则提着大包小包,钻进后座车厢。
朱在宇发动引擎,流畅地加速,他开车技术很好,乘客几乎感受不到一点颠簸。
“直接送你回家吗?”
“嗯。”夏海音点头。
他瞥她一眼,大概是累了,她脸色有些苍白。
小香在后座忙着跟经纪人通电话、敲行程,他听见她这几天行程爆满,不觉蹙眉,想跟她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启齿。
“刚才你表演得很好。”终于,他找些寒暄的切入点。
她没立刻回答,转过脸来,若有所思地凝睇他。“我没想到朱先生也懂得古典乐,我以为像你们这种男人不会喜欢听这种音乐。”
“我是……”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很少听。”
“那你怎么知道好或不好?”她话锋带刺。
他自嘲地勾唇。“就算没有知识,也有常识。”
他不是笨蛋,不会听不出要多么熟练地技巧才能拉出那般热情激烈的曲调,也不会看不懂当她演奏终了时,现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神态。
“那么,我应该对得到朱先生的赞美感到荣幸了。”
这是讽刺吧?
“我相信你对这样的赞美早就听惯了。”他瞥望她似笑非笑的容颜。“你那些粉丝一定个个都爱死你。”
她闻言,沉默两秒,撇过头。“我的确得到很多人的爱,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倒宁愿拿所有的这些去换一个人的爱。”
是谁呢?
这句话特定指涉的对象吗?还是随口说说而已?
朱在宇心跳乍停,下意识地朝夏海音瞥去,她盯着窗外,他只能看见她的侧颜,冰凝的、无表情的侧颜。
也不知是否感到他的注目,她戴上墨镜,背脊埋进椅背。“我想休息一会儿。”
半小时后,他们回到家,小香跟她报过明日行程,便匆匆忙忙地离开,屋内只剩下他与她独处。
她从书房里取出一份事先拟好的合约,丢在客厅茶几上。
“这个是工作契约,里面条件都写得清楚,你看看,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协调。”
她连合约都准备好了?
朱在宇没想到她会如此正式,剑眉一挑,接过契约式浏览。
合约上注明了她聘请他为专属保镖,工作期间暂定为半年,即日起生效,报酬除了每个月的固定薪水,还有琳琅满目的各项津贴、补助及红利。
他瞪着书面上载明的数字,不可思议。这是给保镖的薪资吗?金额未免也太高了吧!简直是明星级待遇。
“这薪水,你还满意吗?”她在沙发上坐着,双手环抱胸前,姿态高雅,却也带着股贵族般的傲慢。
“太高了。”他老实说。“夏小姐恐怕不太清楚业界的行情吧?”
“我不管业界的行情是多少,我觉得你值的这样的价码。”她答得很干脆。“而且我等于是买断你半年的时间,难道不应该付这样的代价吗?”
买断他半年?他讶然望她。
她面无表情。“合约上应该写得很清楚吧?这半年期间,你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吃住都要跟我在一起。”
“你要我……住在这里?”他惊愕。孤男寡女处在一个屋檐下?
她轻哼,朝他投来一记“这有什么奇怪吗”的注视。“还有,合约期间内,只有我可以决定提前解除合约,你如果想解约,必须支付五倍的赔偿金,另外,我保有对合约各项条款解释的权利。”
意思是她不但可以随时提前解约,还能就内容跟他玩文字游戏?而他只能被动地接受,否则就必须支付高额赔偿金。
“还真是一份不平等合约啊!”他苦笑。
她回他一个绝对甜美的微笑。“所以你还会觉得给你这样的薪资算太高了吗?”
她说怎样就怎样吧。既然决定接受这份工作,就是不打算跟她讨价还价。
“不过夏小姐,你有想过吗?”他直视她。“我可是个‘男人’。”
她扬眉。“那又怎样?”
“不管是什么关系,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住在一起,一定会惹来闲话,而且你也不能保证我不会哪天突然失去理智,变成一匹狼吧?”
他自认是语重心长地提醒她,没想到她听了竟笑了,笑声脆润如敲打窗扉的雨珠。
“朱先生,看来我比你自己还相信你的人格啊!”她笑笑地感叹,而他莫名地心跳一乱。
“你……真相信我?”
“是,我相信你。”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像一根钢弦,揪拧他胸口。
“不过我更相信金钱的力量。”她补充,明眸闪烁近似恶意的光芒。“我相信你这些钱,应该足够补偿你禁欲半年了。”
补偿他禁欲半年?
他为她这种说法感到讶异,她却像是误解了他复杂的表情,笑容骤冷。
“你不会以为这半年你还有机会接近别的女人吧?别忘了你被我买断的是全天候的时间。”
也就是说,不会给他任何偷闲的余裕喽?
朱在宇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懊恼,这情况实在荒谬。
“所以,你到底接受不接受这些条件?”她咄咄人地质问。
他淡然一笑,从西装口袋取出钢笔,洒脱地签名画押。
她瞪着他签名的动作,好似一时之间不敢相信他如此爽快。
签好名,他讲契约书递还给她,利落地起身。“我得开始工作了。”
工作?
夏海音微愣,看着他从随身提袋里拿出一个黑色仪器,仔仔细细地检测屋内,就算是最细微的缝隙也不放过。
“这是在干么?”她问。
“看有没有人装了不该装的东西。”他解释。
她颦眉。“我不是说警方检查过了?没装窃听器也没有针孔摄影机。”
他不吭声,坚持自己扫过一遍才算数。
她耸耸肩,不再理他,走向开放式厨房,取出冰箱里德蔬果,打了两杯健康果菜汁。
他扫描完屋内,没发现异状,她正在喝果汁,指了指吧台上另一杯。
“那杯给你。”
这什么?朱在宇看一眼玻璃杯里颜色像是发霉的y体,微微皱眉。
他嫌弃的表情令她微笑。“放心吧,没毒。是蔬果汁。对身体很好的。”
“谢谢你,我不用了。”他不想喝这种颜色可疑的玩意儿。“你晚餐吃什么?”已经快八点了,也该用餐了。
“晚上六点以后我不吃东西。”她淡淡地说。“冰箱里只有j胸r,你如果不爱吃的话,巷口有家超市,尽管去买你要的食物,也可以叫外卖。”
“所有你晚上就只喝这杯果汁?”他不赞同地拧眉。“这怎么够?就算没胃口,也得多少吃点什么。”
“我说了,晚上六点以后不进食。”
“为什么?减肥吗?”
她不回话。
他打量她苗条的身段,太苗条了,根本瘦到没几两r。“你这样对身体不好,应该多吃点。”
“我吃不吃东西不在你的任务范围,你不用多管。”她辛辣地撂话,重重搁下玻璃杯,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他直觉追问。
她回眸瞪他。“我在这房子里,想做什么、去哪里,也没有对你报告的义务。”
好呛啊!
他目送她高傲的倩影,胸臆蓦地波涌某种异样的情绪,像是无奈,又有几分苦涩。
“夏海音,你要我待在身边就是惩罚我吧?”他喃喃低语,把转着吧台上那杯颜色诡异的蔬果汁,半响,他深吸口气,举杯就口,跟着,一阵恶心。
真的……超难喝!
他佩服她的毅力。
说不吃就不吃,他跟在她身边一个礼拜,没见过她在晚上六点以后进食,早餐时切片水果加谷片粥,中午是j胸r生菜色拉,晚餐也是j胸r生菜色拉,她吃不腻,他都看腻了。
有时候行程太赶,来不及在六点以前吃晚餐。她便池几片苏打饼干、喝几杯蔬果汁填充胃袋。
明明就比一根竹竿宽不了多少,有必要这样节食吗?他实在看不过去,也怀疑她是否拥有足够撑过忙碌行程的体力。
为了引诱她多吃点东西,有几个晚上他故意在家里开伙,准备一席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正常人闻到食物的香气,早该受不了了,至少也该显露出垂涎的表情,但他观察许久,她竟是毫不动摇。
不可能。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饿?
这天晚上,朱在宇微波了焗烤海鲜通心粉,炖了一锅南瓜汤,还买了一盒草莓先奶油蛋糕,他知道这些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
她站在客厅落地窗边拉小提琴,而他就坐在餐桌旁,一边进食,一边盯着她,顺便注意窗外是否有异常的动静。
她练习了一个小时,似乎有些烦躁,放下小提琴。
“累了吗?”他好心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回头,不悦地横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他装无辜。
“为什么问我吃不吃?你明知道我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这里又没人监视你,你想吃就吃,我保证不会告诉你的经纪人或助理。”
“你以为是他们我节食吗?”
“那是谁你的?”
“没人我!”她没好气。“是我自愿。”
“这我就不懂了,你又不胖,何必节食?”说着,他刻意舀一大匙焗烤通心粉,满满地送进嘴里,一副大快朵颐的模样。
她冰冷地瞪他。“我吃不吃东西属于你工作范围吗?”
“不是。”
“那你干么多管闲事?”
“就当是闲聊吧。”他满不在乎地挥挥汤匙。“总不能整个晚上相对两无言。”
“我不晓得你那么爱说话。”她讽嗤。
朱在宇自嘲地勾唇。或许他平时是比较寡言,但现在,他压抑不住劝她进食的冲动。
夏海音凝望他半嘲讽的笑容,像是被牵动了某种情绪,眸光一闪。“明天要拍广告。”
这算是解释吗?
他好奇。“因为拍广告,所以要节食?”
“不然上镜头不好看。”
会有多不好看?他不信。
她看出他的怀疑。“镜头上很容易显胖,脸看起来会比平常圆很多。”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明星积极节食,把自己瘦成一只小鸟?”他不以为然。“你不必这样吧?你又不是靠美貌吃饭。”
她闻言,冷笑。“你又知道不是了?”
“你的粉丝看中的是你的才华,他们喜欢的是你的音乐,不是你拍的广告或演出什么偶像剧。”他顿了顿,问出盘旋心头许久的疑问。“为什么要把自己降格成一个艺人呢?你明明就可以在音乐的舞台上发光,干么还有涉足演艺圈?就这么想当大明星吗?”
第3章(2)
她定定地望他。“你的意思是我太虚荣了吗?”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成这样?”他皱眉。“又是巡回表演又是上节目、拍广告,不累吗?”
“如果不拍广告,不演偶像剧,你认为我会有那么一大票粉丝吗?古典音乐其实很冷门的。”
“那又怎样?真正的知音贵精不贵多,不是吗?”
她神色一沉,仿佛被他问急了,气急败坏地来到餐桌边。“你不懂就不要多嘴!也管太宽了吧?”
他不想管的。她能拥有众多粉丝的爱,他也很为她高兴,但是——
“你真的不吃吗?至少喝点南瓜汤、吃一块草莓蛋糕?”
她咬牙,看着他劝诱的脸,看着一桌她喜爱的食物,呼吸逐渐失去平静的韵律,跟着,他听见她胃袋拧出咕噜声响。
他笑了。“看吧,你饿了。”
她倒抽口气,烈火般的眸光几乎在他胸口烧融一个d。
他知道她生气,她气起来眼眸总是特别明亮,脸蛋微染红霞,艳光照人。
他呼吸的节奏霎时也乱了。
“我、不、饿!”
她忿忿地撂话,像一道强烈的阵风,卷过他眼前,他看着她快步走回主卧房,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她以一扇紧闭的门扉,阻绝他的关心。
她新接的广告,卖的竟然是女性内衣,根本跟音乐八竿子打不着边!
朱在宇站在摄影棚,看夏海音跟导演确定台词及走位,还有个跟她合作的男模,亦步亦趋挨在她身边。
都还没正式开拍,那家伙有必要靠那么近吗?
朱在宇瞪视男模,据说对方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长相不赖,身材也挺有料,胸肌练得颇为结实。
广告的构想是,夏海音练琴练熟了,解开衬衫即可钮扣,露出胸衣细致的花边,当然,还得特别强调半l的r峰。
对这样的美景,她的情人自然受不了,两人在一阵暧昧的来回挑逗后,淘气的她还是选择了小提琴。
“……要的就是那种勾引的fu,让人想要又得不到,尽量展现出魔性的魅力。这个对我们v魔女来说,应该没问题吧?”导演笑道,看来是对夏海音的“演技”很有信心。
“知道了,我会试试看。”夏海音点头应允,跟男模讨论待会儿演出时的动作,两人比划片刻,她觉得有些热,随手绾起秀发,男模盯着她颈脖美好的曲线,一时失神。
朱在宇脸部绷紧,硬生生地收回视线,来回扫s摄影棚周遭。虽然他早就确认过里头绝无可疑人物,还是着自己又查看了一遍。
几次演练过后,正式开拍前,夏海音要求工作人员清场。
“先生,请你暂时离开好吗?”一位女性现场助理走向朱在宇。
他意外。“我也要走?”
“是,夏小姐要求清场。”
他微蹙眉,正想转身时,一道澄亮的嗓音扬起。“他不用走!”
是夏海音,她站在摄影机前,明眸直视他,隐隐带着责备之意。
对了,他应该跟她“寸步不离”。
朱在宇领悟她眼神涵义,只得跟女助理解释。“我是夏小姐的随身保镖。”
“这样啊。”助理点点头,好奇地多瞥他几眼,仿佛在惊叹怎么会有如此帅气的保镖。
既然“雇主”要求他留在现场,朱在宇也只能继续旁观广告拍摄,刚开始夏海音显得有几分紧张,后来渐渐放开了,当着男模的面解衬衫钮扣,也没一丝犹豫。
还真敬业!
朱在宇不知不觉掐握拳头。
灯光师开始调灯光,导演跟摄影师研究怎样的灯光在镜头里最美、该怎么拍才能煽情而不色情,而她就犹如提线娃娃一般,由着人摆弄。
怎么想,这个傲娇的大小姐都不该这么听话啊!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吗?为什么不在舞台上乖乖地拉她的小提琴就好,要来拍这什么见鬼的内衣广告?这样卖弄性感,很好玩吗?
一把火在朱在宇胸口闷烧,煎熬着他,他看着夏海音一次又一次当众轻解罗衫,脑袋像压着颗石头,又昏又沉。
白色的衬衫半敞,露出胸衣美丽的蕾丝花边,衬得她的茹房更加莹白娇美,他闭上眸,脑袋朦胧地浮现一幕来自记忆深处的画面,微黄的色泽,晕着光。
手有点痒,好似还记得当时的触感,那么柔软润泽——她的胸部又发育了些吗?那时好像没现在这么“波涛汹涌”——老天!他究竟在想什么?!
朱在宇猛然睁开眼,但他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她正和男模调笑,挑逗着彼此,男模的唇低下来寻找她丰软的耳垂……
“cut!!”
导演居然喊卡,意味着这样的场景还要再来一次。
朱在宇重重地吐气,然后深深地吸气。
“vanesa,你要再sexy一点,就像这样,动作再自然一点。”导演边示范边解释。“还有,笑容要再俏皮一点、媚一点,有点太冷了。”
“我的笑太冷吗?”她遵照导演的指示,开始变换笑容。“要像这样,还是这样?”
朱在宇注视夏海音,正如他之前想象的,她的确收藏着各式各样的笑容,但为何他会觉得没有几个看来是真心的?虽然她笑得绝对地好看。
“还是不对。想想看,你跟男人接过吻吧?别害臊,像你这样的美女,一定有的,想想看跟爱人亲吻的感觉,你会怎么看他?怎么期待他吻你——”导演蓦地住口。
因为夏海音的表情变了,笑容变了,镜头里,她脸部的线条显得更柔和了,眼眸迷离地氲着水,樱唇微启,吐露着渴望的馨息。
朱在宇可以感觉到现在的空气忽地不再流动了,所有人都呆着、傻着,笼罩在一股如梦如诗的氛围里。
他的心,也跟空气一样,凝结了。
有那么短暂的片刻,他以为夏海音正看着自己,她那极致唯美的笑,是为他而绽放——
离开摄影棚时,朱在宇初次见识到夏海音有多受欢迎。
她的粉丝不晓得从哪里打探到她今日拍广告的行程,徘徊在大楼外,等她现身,当她倩影乍现,尖叫声顿时此起彼落。
“vanesa看这里!”有学她宣传照穿着歌德风蕾丝娃娃装的少女粉丝。
“vanesa,你好漂亮,我~~爱~~你!”有迷弟疯狂示爱。
“海音小姐,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有熟女级乐迷诚恳地请求。
而她来者不拒,帮乐迷签名,笑着对粉丝们挥手。
朱在宇跟小香费了一番劲才排开拥挤的人潮,护送她坐进车子里,她降下车窗,送了个飞吻,粉丝们当场晕眩。
“开车吧!”她跟粉丝们打完招呼,回头吩咐。
“小香还没上车。”
“她不跟我们走,我让她去经纪公司帮我处理一些事情了。”
“知道了。”他发动引擎。
离开粉丝的包围后,气氛顿时沉寂,她单手支颐,闭目养神,他以为她睡了,正想将车厢内冷气调小一些,她忽地轻柔地扬嗓。
“我拍得好看吗?”
他一怔,她是指广告吗?
他将手放回方向盘。“我没注意。”
“没注意?”她冷哼。“你是我的保镖,不是应该盯紧我的一举一动吗?”
他默然不语。
她扬起眼帘,他能感受到那清澈的眸光正锁定自己。
“有看着我吗?”她问。
“……有。”
“看到我都拍了些什么吗?”
“看到了。”
“不好看吗?”
他咽了咽口水,喉咙莫名地干渴。“我不懂广告的好坏。”
她又是一声轻哼。“我没问你广告好不好。”顿了顿。“是问我穿上内衣的效果好吗?”
他一凛,神经线顿时扯紧。
“我不懂你的意思。”很谨慎的回答。
“有这么难吗?”她语带嘲讽。“不过就是问你,我穿上那套内衣好不好看而已——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评断的话。”
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朱在宇搁在方向盘的手指不觉掐紧。
“导演不是说你表现得很好吗?跟你搭配的那个男麻豆眼睛也……离不开你。”
“我问你导演跟男模的想法吗?”她不耐。“我是问你怎么想的,你不是个男人吗?”
当然是。朱在宇苦涩地扯唇。就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才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句话,好不好看?”她偏要问。
“……”
“不好看吗?”
他暗暗吐息。“……好看。”
沉默。
她没说话,一动也不动,毫无反应。
怎么了?生气了吗?
当他觉得奇怪,转过头去瞧她时,这才发现她唇畔漾着无声的笑,笑意清甜,渲染眼角眉梢。
她察觉他的目光,笑容立时凝敛,从包包里取出记事本,一面翻阅行事历,一面宛若漫不经心地说道——
“肚子好饿,找间餐厅吃饭吧!”
第4章(1)
“好吃吗?”
月华如水,悠悠地流过大地,仲夏的风微熏,拂在面上,却又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清凉。
屋顶的花园里,少女与青年相对而坐,青年手里捧着一个便当,很捧场地猛吃。
“这道苦瓜炒咸蛋很不错吧?”少女问。
青年点头。
“我的手艺有进步了吧?”
“嗯。”进步很多。青年竖起大拇指,给个赞。
少女笑了,像夏天挂在屋檐的风铃,清朗地荡进青年心房。“这道菜是我第一道学会的菜,是你爱吃的,我也挺喜欢的,所以我打算把它当作我们的定情菜。”
“什么定情菜?”
“就是情侣之间不都会有什么定情手环、定情项链之类的吗?我们呢,就用这道苦瓜炒咸蛋来定情。”
该说她太浪漫呢?还是太傻气?竟用一道菜肴来定情!
他不禁好笑。
“笑什么啊?”她娇嗔。“我认真的!”
“是,你很认真。”他忍笑。
“我说真的!”她没好气地瞪他。“你也知道……咳咳,总之呢,我脾气不太好,可能家里人从小都宠我吧?大家都让着我,我要什么就有什么,要不到呢,我就会生气,会使小性子。”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他煞有其事地叹息。
她嘟嘴。“对啦,我很任性。怎样?”
“不怎样。”他笑笑。
她拿他没辙,嘴唇噘得更可爱了。“反正我们先说好了,以后如果餐桌上出现这道菜,就是代表……嗯,表示我跟你求和的意思,所以不管到时候我做错什么、跟你耍什么脾气,或者我们正在吵架,你都要……原谅我喔,知道吗?不准不理我。”
“呿,用一道菜就想吃定我?也太便宜了吧!”
“不可以吗?不然你是要多贵才甘愿?”
他耸耸肩,但笑不语。
他不说话,她就当他认同了。“答应我吗?说好了唷!哪,我们打勾勾,不准反悔,做不到的人是小狗!”
月光下,她和他的小指相勾,承诺着一份情意,一个相知相惜的约定。
夏海音恍惚地盯着服务生上菜。
她一进餐厅,拿了菜单便大肆狂点,还叮嘱以最快的速度上菜,不到二十分钟,餐桌上便摆了十几碟菜肴,道道都是名厨料理,其中有一盘是这家餐厅的招牌菜,苦瓜炒咸蛋。
“叫这么多,你吃得完吗?”朱在宇吃惊地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料理。
这女人,要嘛就不吃,一开禁就毫无节制,才两个人,点十几盘菜,吓得服务生下巴差点掉下来。
“你管我!我想吃就点。”夏海音横他一眼,径自举箸挟菜。
第一筷挟的是菠萝虾球,然后是凉拌龙须菜、宫保j丁、清炒高丽菜心、蚂蚁上树……她每道菜都挟,每道菜都尝一口。
他看她不停口地吃,将茶杯捡到她面前。“吃慢点,小心噎到。”
她不理他,继续吃菜,终于来到最后一盘苦瓜炒咸蛋,她伸出筷子,手微微颤抖。
“你怎么不吃?”她发现他还在注视自己,扬起微颤的羽睫。
“就要吃了。”朱在宇拿起筷子,忽然警觉到附近传来一道热烈的视线,独家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周遭,看见对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戴一副银框眼镜,外表显得斯斯文文的,同桌还有几个男女朋友,正交谈着什么,只有他往这边看。
他的目光焦点,当然是在夏海音身上。
是她的粉丝吗?或许就是那个偷拍她私照的staiker?
朱在宇犀利地打量男子,以他职业的敏锐,感觉不到那男子对夏海音怀着过分的热情,似乎只是个普通乐迷。
片刻,男子侧头对身旁的朋友说了些什么,两个同时往这边望来,指指点点,笑了。
大概只是在猜测自己有没有认错人吧?也对能与夏海音共进晚餐的他感到几分好奇。
“你在看什么?”夏海音蓦地落话,嗓音微哑。
“没事。”朱在宇确定那名男子并无威胁性,收回视线,举筷随便挟了一道菜送进嘴里,跟着扒一口饭。
夏海音看他吃饭。这么大个人,吃饭速度也很快,但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他吃相粗鲁呢?他闭嘴咀嚼的时候,半边脸颊鼓鼓的,另外半边梨涡若隐若现,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男孩样的可爱。
她偷觑他好一会儿,眸光回到面前这盘苦瓜炒咸蛋上。只有这道菜,她一口也没吃,他注意到了吗?
“怎么不吃了?饱了吗?”他奇怪地问。
她陷握了握掌心。“谁说的?我才刚开始呢!”又举着猛挟菜。
“广告拍完就不用节食了吗?”他嗓声含笑。“今天吃太多,该不会把胃撑破吧?”
“我的胃够大,不用阁下c心。”她冷哼。“这阵子老是吃j胸r,都快腻死了,我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
“原来你也会觉得腻啊。”他揶揄。“我以为你吃得很开心呢。”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她气恼地睨他,这一眼,波光流转,包含多少哀怨嗔痴。
他心弦一动,正欲说什么,手机铃声忽地规律震响。
他瞥了瞥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学妹啊,有事吗?”
学妹?夏海音挟菜的动作一凝。
“学长,最近好吗?”王子萱清脆的嗓音传来。“上次你说要去当私人保镳,真的去了吗?”
“嗯。”朱在宇点头,下意识地瞥望夏海音一眼,她的容色不知怎地有些冷。
“学长的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
“这样啊……”王子萱欲言又止。
他听出她的迟疑。“有话你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学长,下午朱伯伯来过了,好像是来打听你被记过的原因。”
“是吗?”朱在宇并不怎么在意,他早料到老爸一定会亲自去调查真相。
“他好像很不高兴呢!听说还发了一顿脾气。”王子萱小心翼翼地问:“学长,你没跟你爸解释清楚吗?”
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听的,老爸自有一套思考逻辑。
朱在宇讥诮地寻思。“我知道了,谢谢你打电话来告诉我。”
“不客气,学长。”王子萱顿了顿。“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呢?”
“这个嘛……”朱在宇为难。“最近工作忙,可能没什么时间。”因为他全天候都被某个女人买断了。
“那……好吧。”王子萱藏不住失望。“掰掰。”
“再见。”他挂电话。
“谁打来的?”夏海音问。
“特勤中心一个学妹。”他漫应,手机依然握在手里把玩。
“在发呆吗?”她语锋凌锐。
“什么?”他回过神,有些茫然地望她。
她不理他,自顾自地吃菜,忽地噎到了,一阵咳嗽。
“就要你别吃太快啊!”他连忙递上茶怀。“快喝点水。”
她接过来喝了大半怀,倏然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忘了!
夏海音匆匆奔进化妆室,随便进一间,关上门,凝立深思。
不愿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受伤了,那么傲气的一颗心,枯萎了,隐隐地痛。
以后如果餐桌上出现这道菜,就是代表我跟你求和的意思,所以不管到时候我做错什么、跟你耍什么脾气,或者我们正在吵架,你都要原谅我喔!知道吗?不准不理我。
“真的不记得了吗?你这个坏蛋,笨小狗……咳、咳!”
又开始呛咳了。
她转过身子,额头抵着冰凉的门板,单手紧紧圈握着门把,另一手握拳敲打自己闷住的心窝,很重、很用力地敲着,一下又一下,彷佛想藉此敲去某种深沉压抑的痛楚。
“坏家伙!你真的坏透了、坏透了——”
“好多了吗?”
夏海音走出化装室时,朱在宇正担忧地守在门外,一见她便迎上来。
她别过眸不看他。“我们走吧!”
“现在就走?”他讶异。“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我要去找朋友。”
“什么朋友?”
她回眸,抛给他一记冷淡不屑的眼神。“我要见哪个朋友,还必须跟你报告吗?”
他明知她是在挑衅,神情仍镇定如恒。“既然你聘我当保镳,最好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见什么人,我才好决定警戒程度。”
“我不是说了吗?是去见朋友,你可以不必紧张兮兮地戒备。”
“是什么样的朋友?在什么地方见面?”
“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吗?”她就是倔强地不回答。“走吧!”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一间位于市中心的夜店,入口位于地下一楼,颇为隐密,门口有警卫查核身分,进门后还得经过一条弯曲的通道。
怎么会约在这种地方?
朱在宇皱眉,第一印象就没好感,这地方太私密了,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公开明亮的场所,灯光蓝得很暧昧,烟霭朦胧,dj放的音乐也带着些许迷幻氛围。
夏海音跟前来带路的服务生说了句什么,对方意会地点头,引领两人走往一处偏僻的包厢。
几名穿黑色西装、理平头的男子守在门外,神态警醒,朱在宇一眼便认出他们是自己的同类。
包厢里,应该有着某个重要人物吧?
其中一个随扈替夏海音开门。
“你不用进来了。”她回头命令。
他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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