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迷情》第 6 部分

  任宽突然单腿跪在地上:“那么嫁给我!”
  “形式,形式,这是必要的流程。”
  “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任宽站起来,把她拉在怀里,说:“说你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然然,你有没想过,我目前的身份是香港人,住在香港。”
  “可是和我住在一起,你必须辞职,离开你的工作。”任宽看见吴欣然瞪大的双眼,理解地说,“我知道要让你辞去工作很难,可是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和我分局两地。”
  “我也并不是十分喜欢这份工作,有些同事让我觉得很势力,很庸俗……但是我很享受工作中学以致用的感觉,那让我觉得我对社会有用。”
  “我也喜欢折腾,所以我们才要在一起好好折腾。”任宽握住她的手,“你可以帮助我一起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那只是一部分。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你不会因为辞去工作而感到无聊。”
  “事实也不错。可以成交吗?”
  “我喜欢沙滩上的别墅。”
  “地势低的话,空气比较潮湿,不太适合我们这些从北边来的人,尤其是老爷子。而且山上的空气和视野会更好。”
  吴欣然羞涩一笑,伸出手:“成交。”
  新婚
  “我可把我的然然交给了你,好好待她。”王景明把吴欣然的手交给任宽。
  吴欣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晒月亮?我亲爱的太太,你实在太有想象力了。”任宽笑起来,放下酒杯,走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天啊,”他握住她的手,“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实在是秀色可餐。”
  吴欣然回头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她害羞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我就知道,我养兵千日,练兵千日,就是为了这时候。”任宽自豪地说。
  新婚期
  吴欣然甜蜜地靠着丈夫的胸膛,看着海上的日落。“亲爱的太太,感觉怎么样?”
  “她现在与结婚有什么区别?”任宽笑起来。
  “当然有。”吴欣然坐起来,歪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任宽。
  任宽捏了捏她的下巴,看着海景:“我们就要到家了。”
  “什么蜜月不蜜月,都是舶来品。你们小两口幸福美满,才是关键。”王景明拍着吴欣然的手,仿佛她还是他的小孩子。
  “你让任义管饭店?”吴欣然惊讶地看着任宽。
  “那我也觉得他极不合适。”
  “随你。”吴欣然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你明天不和姑爷一起回香港?”
  “有什么不好。”
  “爱怎么想怎么想,”吴欣然任性地躺在床上,“事先都计划好了的,怎么又变卦呢?”
  “然然,”王妈妈温和地坐在她的床边,“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了人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夫家……”
  “王妈妈,都什么年代,中华人名共和国都成立了,您还给我灌输清朝的思想?”
  王妈妈笑着说:“其实,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虽然说,姑爷脾气好,对你也很好,但是让他面子上过不去多多少少不太合适,毕竟他现在是你的丈夫,他的面子就是你的面子。”
  新婚期2
  任宽给吴欣然一个响亮的吻。
  “你的决定让你卑微的仆人受宠若惊。”
  两人相视一笑,藏进被子里。
  “到家啦!”任宽把吴欣然抱进门。吴欣然则开心搂着丈夫的脖子,笑着,要他把自己抱上楼去。
  “不要郁闷了,我和然然给你买了些礼物,要看吗?”任宽让仆人把行李搬进房间。
  兄弟情
  吴欣然从酒会上回来,已经是夜里了,任宽被朋友们拖住打牌,她一个人下了车,又派司机回去等任宽回家。正上楼,看见任义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二楼的走廊,手里攥着一本书。
  “我实在是不喜欢那些人,也不喜欢那些虚伪的交际舞会、酒会……”
  “哦……是……”任义忙收回手。
  “任义陪我边说话边等你回来啊。”吴欣然走到丈夫身边,甜甜地笑着。
  “我知道。”
  “那些人不厚道啊,哪有在背后整我弟弟的。”
  “你和他们有什么仇啊?”
  “可以这么说吧。”
  “是啊,是啊,我不了解。哦,我觉得还是不要让让任义参与这些事情了吧,反正你有我,我可是当年上海社交名媛。”
  “你有我。”任宽听到这温暖句话,躺在床上侧头看着吴欣然,她强韧的腹部有力的张弛着。
  “他跟我说他在翻译一些外国名著,我觉得挺好。”
  “嗯,是挺好。”
  家务事
  “我思考了一下,然然说的是对的,术业有专攻,他可能确实不太适合交际。”
  “夜总会的事情,你筹划的怎么样了?”
  任宽看了看表,站起来,说:“我们出去吃饭,顺便去接然然。”
  家务事2
  “你听说你们家连管家都没有雇佣?”胡少乃乃拿起桌上铜铃,“就靠这个让仆人出来做事情?”
  “老杨?嗯,是。不过你知道,家里有个婆婆,许多事情都要做媳妇的亲自去做。”胡少乃乃随意问道,“没有管家,那么持家的大任就都是你的咯?”
  “您说笑了,这家里一切都是新的,也就我们夫妻二人,没什么需要持的。”任宽帮助太太解围说。
  “胡志远的老婆很能扯啊!”睡觉的时候,任宽开起了胡太太的玩笑,“她一个劲地说自己如何持家的,都可以写书了。”
  吴欣然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没吭声。
  “胡志远还是那么喜欢盯着你的脚看,这让他的太太一定非常吃醋,否则她就不会不断地列举自己的优点了。”
  “因为他有个会做饭的老公。”任宽笑呵呵地走过来,亲昵地把手放在妻子的肩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c心的人一辈子都是c心的命,人家然然小时候就受宠,现在找了个宠她的老公,注定就是享福的命。”胡少乃乃带着怨气。
  回家的路上,吴欣然把手放在车窗上,支着脑袋,望着窗外的风景发着呆。
  “我在想胡志远这个人真是很无耻。”吴欣然回过头气鼓鼓的说。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今天居然用我没有母亲教养来挖苦我?!”吴欣然瞪着眼睛,“简直是……”
  “何苦为一个你从来没正眼瞧过的人生气呢?”任宽握住她的手,“况且,他不过是娶了一个有钱的名声不太好的寡妇,而你可是美国著名大学的高材生,压根不在一个档次的人,犯不着生这个闲气,就当他放了一个p吧,啊。”
  “是啊,放他妈的狗p!”任宽大骂起来,随后开心地笑着,搂着吴欣然,一手驾驶着方向盘,“我知道你是大家闺秀有些话骂不出嘴,以后尽管交给我,我帮你骂。”
  任义
  “我们回来啦。”吴欣然跑上楼来,“怎么样,在家住的?”她翻起任义书桌上的书,“你的创作怎么样啦?”
  “任义,”吴欣然叫住他,挥了挥手上的稿子,“你这篇文章写得很好,为什么不去投稿呢?”
  “只是一些想法……”任义拂开吴欣然的手,关上抽屉。
  “任义,你跟我说过你想做关于这方面的研究,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你的想法和研究结果呢?”
  任义没说话,尴尬地站在那里。任宽则笑着坐在沙发上,听自己的妻子教育自己过于封闭的弟弟。
  “任义,”任宽坐到他的身边,望着他问,“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女人了?”
  “他今天跟我说,因为他不习惯家里有一个女人。”
  “那就是说,他不能习惯看见我们之间有很亲密的举动咯?”
  “我不这样想。我认为他是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我知道,所以我们在尽量帮助他啊,但是你现在担心的是他的私人问题……”
  “那我该怎么做呢?”
  任宽笑起来,把头放在她柔软的胸口。
  伏笔
  “不知蒋委员长所言,五年后打回大陆能否实现。”
  “朝鲜那边,共产党和美国佬打得厉害,你们想想共产党,能打过美国佬吗?等朝鲜战争一结束,估计咱们也就回家了。”……
  “你就不想回上海?”
  “但是,我总觉得,我们肯定会回去的。”
  “呵呵呵呵……”
  “景明,我们都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你还那么想回家?”冯月珍笑着问。
  “我可是听说,你有时候就住在老爷子那里了,今晚怎么就回去了?”
  夜莺
  “在台北住了一个星期,又听了什么新闻要告诉我?”任宽乐呵呵地从码头接吴欣然回家。
  “哪有,我不过打个比方,说明胡少乃乃年纪确实不适合再生育。”
  “一天到晚坐在这里,看些什么书?”任宽敞着睡袍晃进任义的房间,任义看见他敞露的胸膛,不自在地把头一低。“《泉》?”任宽看见摊在任义面前自己的油画册,正翻到《泉》那一夜,画中的少女手举水罐,大方地坦露着自己丰满、娇嫩的茹房,就像……任宽用手抚摸着画,笑了笑。
  “嗯,”吴欣然点点头,“不是你的?”
  “不是,这是任义的字……”
  oneminutepast,andlethe…wardshadsunk……“任宽听见吴欣然用她好听的英语发音念起来,”这是济慈的《夜莺》。“她抬起头对他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任义抽过吴欣然手中的纸,快速地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恨
  “什么有没有?”吴欣然困惑地看着胡志远,“胡志远,你说什么大喜?”王正低下头,看着酒杯,不吭声。
  被捧得开心胡志远,得意地拍了拍任宽的胸口,说:“任兄,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恭喜你?”
  送走胡志远,吴欣然困惑地看了看任宽和王正,没吭声,心里有数。
  “你听他胡扯,这个人没什么酒力,喝几杯就找不到北了。”王正道。
  走进冯月珍安静的办公室,吴欣然立即就被墙上、桌子上的照片吸引了,照片上,年轻的冯月珍风情万种、美艳动人,“咦?”吴欣然看见一张合影,中间站的正是王景明,冯月珍笑靥迷人地站在王景明身边,照片下面印着:《西厢记》剧组成员。“我听说过阿公以前开过电影公司,你是公司最红的角儿了。”她看了看照片右下角的时间,对冯月珍说,“原来你们认识那么久了,怪不得关系那么好。阿公那时候好潇洒哦。”她又看到一张照片,冯月珍正和王景明坐在阳台上的桌子旁边喝咖啡,两人身上均披着睡袍。从角度来看,这张照片似乎是偷拍的。吴欣然没说话,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王景明和冯月珍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听过别人议论,只是她不愿过问,一来她不喜欢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二来,以自己对王景明的了解,王景明恐怕也不会告诉她,三来,万一结果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还不如这样稀里糊涂的好。但是冯月珍就这样把这么暧昧的照片摆放出来,并且请自己看,那就多了一丝挑衅的意味了。
  “是报社偷拍的,我花钱买下来的,我喜欢这种悠闲的感觉,两个人做在自家阳台上喝咖啡。”
  察觉到冯月珍语气里的强硬和挑衅,吴欣然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毫不示弱地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冯月珍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敢亲热地喊阿公‘景明’的女人。但是,我向来不喜欢过问别人的私生活,所以你告诉我或者不告诉我,我都不会干涉,不会影响或者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们。”
  “怎么会不影响呢?”冯月珍笑道,“二十多年了,我一直被景明严格控制行为和言辞,都是因为……”
  “你等等,”冯月珍一个箭步越到她面前,“像我这样的情人怎么了?”
  “你们在做什么?!”任宽冲进来,站在两个女人之间,不安的问着。
  “什么叫‘像我这样的情人?’”
  看见冯月珍眼中的怒火,任宽挡在妻子身前,打着圆场道:“冯姐,今天是你夜总会开业的日子……”
  看到妻子无辜的神情,任宽仍是堆着笑脸,对冯月珍说:“冯姐,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语,何苦……”
  冯月珍心一虚,松开手,放开任宽。
  看见任宽严厉的眼神,吴欣然委屈地拉开门就跑。
  矛盾
  “你又不是没看见,是她今天我说的!”
  吴欣然冷笑了一声:“你什么都不清楚就来指责我的不是!你可知道,冯月珍今天是怎么样告诉我她和阿公二十年来的感情,那简直是挑衅!”
  “她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
  “她凭什么就认为我毫不知情?!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毫不知情?!”
  任宽没说话了,他的确把吴欣然想得过于单纯了。
  女儿
  “然然,这么早起来了?过来看我和任宽下棋。”
  吴欣然微笑着坐在二人身边,任宽抬头不安地看着她,听她说道:“阿公,我结婚也有快半年的时间了,老让您一个人呆在台北真是不放心,您岁数又有这么大了……”
  “什么话,我老头子一个人过得多清闲。”王景明呵呵地笑起来。
  “阿公,说实话,我是挺不放心您一个这样住的。”
  “傻孩子,家里又不是我一个,还有王妈妈和那些个仆人。”
  “这倒是,这些个仆人不懂事,还要好好调教才是。”
  “阿公,王妈妈年轻也大了,仆人们又,按您的话说‘不懂事’,您让我怎么放心。”王景明笑着,继续下棋,“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愿意,干脆找个伴得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景明生气地站起来,“你们这群孩子,少管我老头子的事!”
  冯月珍笑起来,看着手里的茶壶片,哄道:“没什么大不了,回头我找个师傅粘一下就成了。”
  冯月珍一听,笑出声来,问:“挺好的啊,反正你一个人这么久了,也是该找个伴了。”
  冯月珍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此话何意。
  “月珍,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吧?”王景明抬起头,一双犀利的眼镜注视着她。冯月珍没说话,傲慢地把头一扬,点燃一根香烟。
  夫妻
  “你和任宽……”吴欣然轻微皱了皱眉头,任义就没继续问下去,事实上,任宽已经两天没有回自己房间睡觉了,他知道他们正在冷战。听不到吴欣然铃声般的笑声,他总觉得这个家欠缺些什么。他忽然想起任宽让他找吴欣然的目的,刚想开口说话,可是一见吴欣然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他又不知如何开口。吴欣然垂着头,略微噘起的嘴唇,有点翘,让任义想起法国女人发“moi”这个音的时候,那迷人的上唇。吴欣然用手,卷弄着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突然,任义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往楼下跑。
  “哎,你干嘛?!”吴欣然没想到任义会有这么个举动,也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手无缚j之力的任义的劲居然不比任宽差多少。正想着,已经被任义拽到楼下,看见一架r白色的三角架钢琴停放在客厅的一角。“啊!”挣开任义的手,吴欣然立刻就扑上钢琴,欣喜地将钢琴打量、抚摸个够。
  任义痴痴地望着这对打情骂俏的年轻夫妻,顿生无限遐想。
  回忆
  看到包里那只粘好的茶壶,冯月珍坐在椅子上抽起烟来。“女儿?!”她嘲讽地笑起来,想起第一次看见王景明,那时候的王景明成熟、儒雅,就像一个风度翩翩的文人雅士,在生意人中,或者说在夜总会,十分罕见这样的男人。在和姐妹们的聊天里,她才知道,这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是夜总会的买家。
  像姐妹们一样涂抹着鲜红的口红,烫着大波浪,穿着高跟鞋的自己那时候一定显得特别傻,不然他不可能一眼就看出自己真实的年纪。“这么小,还没我女儿大,应该去读书。”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说进她的心坎,她顿时冷如泉涌,哭花了妆容。把自己家也曾是小康之家,父亲是中学老师,姐妹兄弟六个,一家和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就被捕了,再没回来过。为养家糊口,自己才辍学当歌女的委屈和曲折向这个和蔼可亲的男人一股脑倒出。王景明就提出送她读书,可是那时候,她年纪轻轻,爱慕虚荣,贪图名利,想要当明星,王景明就送她去明星学校学习表演,又为她成立了电影公司,包装、捧红她,一时间,上海滩到处张贴的是她冯月珍的海报,到处播放的是她冯月珍的唱片。来追求她的男人也多了,富商、政客、军官……然而王景明总是适时地为她拒绝一些应酬,他说她还年轻,是正经的演员,不应该学那些浮夸风,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既耽误青春,又毁了名誉。他就像父亲一样保护她,爱护她,没有从家里得到的温暖在王景明这里全部得到了。他凭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在和男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冯月珍还从没遇到过这样毫不索取的男人,年轻的冯月珍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比自己已故的父亲对自己还要好的男人,她封闭多年的,敏感的,年轻的心悄悄为王景明打开了。比起那些沽名钓誉、浪荡情场的男人,王景明成熟、儒雅、细心又顾家。他经常拿自己女儿和外孙女的照片给她看,说起家人的时候,眼里满是幸福。这个时候,冯月珍就会觉得,自己和他隔离开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永远无法像家人一样深深扎在他的心头。于是乎,成为他的女人的想法油然而生。那时,二十几岁的冯月珍像其他深受小说、电影影响的女学生一样,要用自己整个人来报答王景明的爱。这个过程是多么曲折与复杂,对于自己的暗示王景明总是置之不理,甚至在公开场合说过要认自己为义女的话,从不发脾气的王景明在冯月珍心里就像古代的文人一样,很有韧性,不轻易屈服于自己的原则。
  然而改变就在大革命那一年,几乎同时失去女婿和女儿的王景明崩溃了,原先乌黑浓密的头发一夜之间就花白了,那一个月里,冯月珍觉得王景明像个枯萎的老头,直到他从自己身上重新汲取年轻的力量。这种关系维持了短短几年,直到吴欣然能到处乱跑,结识并开始融入到王景明的生活圈子。后来王景明就说出于为冯月珍考虑,决定结束两人的关系,要冯月珍早些嫁人,过普通女人生活。因为赌气,冯月珍离开王景明,开始和各路男人打交道,纠缠于他们之间,开始尝试做生意……几年后,再尝尽不寻常女人之路的辛苦与不易之后,冯月珍才意识到王景明当年为自己的打算,与王景明和好,但是也仅仅是恢复良师益友的关系而已,再不可能像从前大革命的时候了。即使吴欣然出嫁,她在王景明家里小住,也是住在自己的单间,对于近八十岁的王景明,冯月珍什么都不图,只是想做个伴,陪在他身边,享受家人的关怀。
  嫉妒
  一大家子坐在客厅里,吃着糖果、聊天,维持着面子上的开心,听着吴欣然坐在钢琴前弹奏曲目。王景明看见任义走到钢琴前,趴在钢琴上看吴欣然弹琴,才开口说:“月珍,然然嫁人的这些日子,都是你陪我老头子,还要多谢你。”
  “景明,您这是什么话,不是应该的吗?”
  “呵呵呵,……唉,月珍啊,你还年轻,总不能老陪着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子吧?”
  “哪里敢。”
  冯月珍苦笑着,颤抖的吸了一口烟,笑道,“王景明刚刚要我嫁人。”
  “命,都是命!”冯月珍咬着牙,狠狠地望着正在弹钢琴的吴欣然,一会儿,她竟笑起来,对任宽说,“要说你和任义哪里像兄弟?唯独对女人的口味,你们还真是一致。”顺着冯月珍的目光,任宽看见任义目不转睛盯着弹钢琴的吴欣然。“呵呵,这你也嫉妒?”任宽开着玩笑问。
  年
  好好,到时候,我们就把老爷子和王妈妈都请过来,然后我亲自下厨好不好?……嗯,但是你要给我打下手……呵呵,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我去接你。“
  “冯姐,我给您添点水吧。”秘书勤快地为冯月珍的茶杯里加了些开水。
  “开户头我去找刘锡,然然和晴云在他家里,到时候我直接接她就行了。”
  “怎么过,凑合着呗。”
  “你希望她和我们一起过年吗?”任宽征求着她的意见,看见吴欣然没说话,他开导道,“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你已经邀请过她了吧?”
  吴欣然冷不丁地丢了这么一句话,让任宽有些窝火:吴欣然还没意识到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不是住在台北的王景明,这让任宽觉得自己有点倒c门的意味了,但是他又不好发作,他不是那种对老婆发火的男人,这是原则。
  “不完全是我,汤是王妈妈煲的,然然和任义也打打下手。”
  “然然,这牛r是你切的吧?”王景明夹起一片切得不均匀的牛r笑着问,一家人就笑起来,“小子,你真好脾气,找了个连菜刀都拿不好的女人还跟得了宝似的。”
  “哈,真难得,任义主动祝酒,”吴欣然兴奋地站起来,“任宽,这杯酒我们要喝完。”
  “然然,我听说那位冯小姐也搬到台北去了,她也是一个人,怎么没叫来一块过年?”李丽莎问。
  寸金
  过了正月十五,李丽莎等人就回美国了,任宽和吴欣然还在忙忙碌碌地串门拜年。突然一日,任宽收到一封电报,就开心地对吴欣然说:“然然,我干儿子要来香港了。”
  “嗯,”任宽递给她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抱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孩子,身后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有点面熟,是个商人吧?”
  “很复杂,不是又参杂着国仇家恨,谍报y谋的吧?”
  “差不多?我跟你讲,任宽,一个有本事的女人要是离开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只有可能是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有一方不在人世,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男人伤害了她。”
  “呵呵呵……”任宽笑起来,“这点你放心,上海滩那么多小报记者都没找到我的私生子,你就能找到?除非……除非在你这里。”任宽的手不安分地放在她的腹部。
  “小报记者算什么,我是作家,专门写你的故事!”吴欣然跳到床上。
  “承蒙太太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今晚一定好好表现。”
  半夜三更被笑声惊醒是一件让人打寒颤的事情,但是当任义意识到是谁的笑声后,脸上就火辣辣得烧起来,他把头蒙在被子,堵着耳朵,却又热得睡不着,折腾了半宿,最终他掀开被子,跑到楼下客厅,贴着夜里凉凉的皮沙发,才渐渐有了睡意。
  寸金2
  “寸金,这是我太太吴欣然。”任宽介绍着,“然然,这就是寸金,这是小华。”
  吴欣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寸金,真是名不虚传的美人,整张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集合在一张鹅蛋脸上就是显得楚楚动人,骨子里透着江南女子的秀丽。冯月珍也是美的,但是和她比起来就过于俗艳了,寸金的美,是水墨丹青勾勒的仕女之美,毋庸置疑,不容亵玩。“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吴太太。”听到寸金的声音,吴欣然方才回过神来,赞美道:“您真是太美了。”
  寸金似乎已经习惯别人对于她美貌流露出的赞美,谦逊的说:“您也非常漂亮,而且比我上次看见你更漂亮了。”
  “你们见过面?”任宽为二位女士拉开椅子,请她们就坐。
  “三五年在《梁祝》的庆功宴上,王老先生带着你,你还要了我的签名,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你才这么高。”寸金微笑着用手比划着说,“后来几乎每年的圣诞party都能看到你。”
  寸金笑笑,说:“四八年春节,商务局的酒会上,人家告诉我那边那个舞跳得很好的女孩子就是任宽的心上人。”她朝任宽看了一眼,“没想到,到今年我们才正式认识。任宽,你太不会安排了。”
  “怎么都能怪我呢?那时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又不来。”
  寸金嘲讽地看着他,笑着对吴欣然说:“你这个任宽仗着自己长得好,又懂女人心思,那时候,有很多女人喜欢他呢。”
  “乖得很。”
  “嘘,”任宽摇摇头,低声说,“这个事情冯月珍和然然之间有过不愉快……为此,我也有时间没有和她怎么联系了。”
  “我明白,”寸金点点头,“其实,是冯姐自己傻,她不明白这种家里有钱有地位的人家。”
  “在这一点上你远比她明智。”
  “我也是这种家里出来的。”寸金说,“但是冯姐傻在不懂得放手,不达到目的不罢休。这个亏她吃了二十年了!”
  “是的,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小孩子,没心没肺的样子。”
  “任宽,我知道有时候你夹在你太太和冯姐之间挺难做人的,冯姐对你有恩,你不能忘记她的好,但是你太太……你要好好对她,不然,我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就绝望了。”
  “寸金倒是个很平易近人,不像小报上写的。”寸金走后,吴欣然和丈夫说起她来。
  “然然,冯姐有恩于我。”
  威胁
  “那当然要认真,阿公既然把这些事情交给我,我就不能做得比冯月珍差。”
  “你在暗中和她较劲?”任宽终于明白这个漂亮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了。
  “我不要你参与,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吴欣然倔强地把手一收,放进自己的抽屉里。
  “你不觉得你这样和冯姐较劲很没意思吗?你给自己假象了一个敌人。”
  “任宽,”吴欣然抬起头望着他,“我知道她对你有恩,但是我做事情有我的方式,我不想在她面前落下风。”
  吴欣然闷闷不乐地整理着桌子上的报纸,一声不吭。
  任宽刚刚把茉莉花摆放到院子里,就看见了冯月珍的高跟鞋。“冯姐?”
  “您这话说的,简直是折我的寿!”冯月珍亲密地挽起王景明的胳膊,“最近不是比较忙嘛,又怕打扰您老人家怡享天年。”她朝吴欣然看了一眼,“昨天听王公子说你这几天关节炎犯了,就过来看看。”她扶着王景明坐在沙发上。
  “月珍,你自己的事最近怎么样了?”王景明发问了,主动把握起家里的气氛。
  “什么我自己的事?”冯月珍故意问。
  “景明,你说笑了。”这回表情尴尬的是冯月珍了。
  距离
  “你怎么这么凉?”任宽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虽然对于王景明他心有不快,但是对待自己的老婆,他还是疼爱的。
  “任太太啊,”金太太好心好意地提醒她,“有些事情,我们外人是不多问的,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年纪轻轻,不太了解——你怎么可以让自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跑到另一个地方谈生意呢?”
  “我最讨厌嚼舌根的人了。”逛街的时候,吴太太说。吴太太凯瑟琳是中美混血儿,美女,算是半个上海人,又是大学生,因此和吴欣然十分投缘。“各人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说人家闲话算是什么?!话说回来,然然,任宽有钱有势,长得又英俊潇洒,哪个女人不喜欢?有点风言风语也是正常,你别太往心里去。”
  “啊什么?按着你们这岁数,正是最旺盛的时候,如果任宽有半个月没和你……那就有些反常了。”
  “不相信。”她趴在床上,自信于自己的夫妻关系。
  吴欣然暴露在月光下的胴体此时此刻似乎失去的吸引力,为此,她的自尊心收到了伤害,她固执地认为任宽和冯月珍之间的一些相似的经历或者一些共同的生活让他们俩之间有种坚不可摧的默契和友谊,是外人无法改变的了,即使他曾万般宠爱,无数次抚摸过的身体。
  信任
  “然然,然然!我的书终于要出版了!”任义一进宾馆门就激动的喊道,满面春光,任宽多年没见过任义僵硬的脸上有如此之多的情感,巨大的快乐像都要把他的五官压的扭曲,他径直朝吴欣然站着的梯子奔去,“我的书终于要出版了!”他对吴欣然摇摇手里的书,“你看!”吴欣然从梯子上爬下来,拍了拍手,捧着任义递来的书,“这是样品书,封面就按你讲的那样去做的。”
  “那太俗了!”任宽有意刁难着。
  “不早了,昨天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会有暴雨。”
  “嗯,”吴欣然点点头,拿了自己要的书去结账。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吴欣然换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正对着镜子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粉扑扑的,面若桃花。“我亲爱的大小姐,怎么还不出场呢?!”任宽笑呵呵地推门进来,把手放在她白嫩的肩膀上。
  “那挺好的。”吴欣然腼腆一笑,放松下来。
  “你还没吃吧,我去叫点吃的送过来。”
  “不用,我现在不饿,我早上起得迟。”
  任宽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拿起任义的衣服走到门口,突然把衣服往沙发上一扔,从后面抱住吴欣然。
  庆功宴
  今年的台风刮得过于猛烈了,吴欣然一头困兽一般望着窗外花园里被折损的花花草草,想起王景明的风湿腿,不禁心疼着。“唉——”
  任宽拉着她坐在自己怀里:“我本来就是个细心的人呵,对你尤其细心。”
  吴欣然瞪了他一眼,笑着走上楼,自从台风来了她就有点嗜睡,不过被困在家里也无事可做。
  “这是她写得文章?”
  “是李密的《陈情表》,讲孝道的。她写了两幅,写得好的那副送给老爷子了,这幅就留在家里了。我觉得好,就给她挂起来了。坐。”
  冯月珍坐在任宽对面,借了任宽的火,抽着烟。
  任宽欣喜地接过冯月珍递过来的合同书,翻看着。听见门外的声音,任宽翻了一遍,点头说:“这个我晚上研究一下,过两天再给他们答复。任义回来了,他这几天正忙着出书的事情,我去问问。”
  读懂任义脸上的表情,冯月珍脸上的笑僵硬了,这个小子跟她漂亮的嫂子一样,傲慢到骨子里,看不起自己。
  “我不太适合这种场合,不是吗?”任义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是适合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百~万小!说。”
  “可是你总是要让大家分享你的想法啊?”吴欣然挽起任义的胳膊,朝人群中走去。
  任宽先是一愣,随后笑起来,“这话说得真不好听,”他的手也落在胡志远的肩膀上,“我可是公平竞争。”两个男人都笑起来。
  怀孕
  王妈妈笑着搂着她,拍着她的肩膀,道:“平时我和老爷在家着急,为什么你和任宽结婚一年还没有动静,现在有了喜事,你还跟我说是什么意外!真是……”王妈妈点了点她的额头,心疼道,“然然,如今有了孩子,你不再是姑娘了,就是女人了,你要真正成长起来,勇敢起来,想什么,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要知道你还有个孩子……”她抬起吴欣然的脸,用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珠,“你看,任宽和老爷子知道你有了孩子,多高兴啊,你也应该高兴起来,做母亲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和使命……”
  流产
  任宽笑起来,说:“你怎么可能是过来人?傻!”
  “你怎么了?”吴欣然回头困惑地望着他。
  “以前的事情,”见吴欣然脸上有疑色,他解释道,“寸金和周律明的事情,你想听吗?”
  “不想听。”吴欣然舒心地靠着丈夫,幸福地微笑着。
  “可以从香港那边调厨子过来帮忙,只要你们这里的厨房配合,厨师配合就行。”
  冯月珍面无表情地看了二人一眼,说:“那行,到时候你们派人过来就是。舞台那边在调试话筒和音响,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吴欣然在舞台上试音的时候,冯月珍微笑着对任宽说:“要恭喜你了,任宽。”
  “你们说什么呢?!”吴欣然及时走来打断冯月珍的眼波。
  “你早就应该这样了,天天把我关在家里,我会发霉的,台北天气又这么潮湿。”任宽耐心地听着妻子的牢s,心里却是十分甜蜜。
  “太阳都快下山了,你们这个时候来不是来当监工的吧?”胡志远从楼上的办公室下来,远远地望见二人,笑着说。
  “我们是来看海的。”任宽笑着把妻子一搂。
  “海边有些冷吧,让你多穿点又不愿意。”任宽理了理吴欣然被风吹乱的头发,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因为我喜欢看你穿衬衣。”
  “因为……”她的小手停留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这样可不好,太太。”任宽挑逗地看着她,拿开她的手,“做了母亲的人要正经一些。”
  “mypleasure。”任宽殷勤地跑去给她找水喝。
  坐在沙滩上望着海,吴欣然深深吸了口气,空气充满了海水的味道,咸咸的。她舒服地躺在沙滩里,四仰八叉的。
  “怎么就你一个人?”
  胡志远抬起头,迎上吴欣然惊慌的双眼,却泄露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喜好,吴欣然显然是被他赤ll的目光吓坏了,她慌张地朝任宽走的方向跑去。
  “你想多了,吴欣然!”他大喊道。
  “胡志远,你简直无耻,你对不起你死去的妻子!”
  决意
  “你命好,没有付出就拥有这么多,上天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总有一天,是要还回来的!”吴欣然突然睁开惊恐的双眼,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
  被眼泪冻结住的棕色眼睛看到三张模糊而熟悉的脸,她冰凉的手被一双温暖而粗糙的大手紧紧握在手心,“你终于醒了。”温度顺着手心穿达到心房,终于融化了眼角的泪珠冰凌,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
  “好,我进屋歇会,你帮我把我的花伺候好!”王景明笑呵呵地从吴欣然身边走过,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想回家。”吴欣然轻轻的说,像任宽耳边吹过的一阵风。
  流产后的吴欣然就像香港的y雨天,抑抑郁郁,失去了神采。待吴欣然的身体休养好之后,和任宽一起去了马来西亚,任宽认为马来西亚的阳光对她很有帮助。似乎是这样,在玩耍嬉戏的时候,吴欣然又变回以前任宽熟悉的那个爱疯爱闹的小女孩,但是一旦沉静下来,她棕色的眼眸里还是透露着一股凄凉。直到一天夜里,任宽晚归回来,发现吴欣然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你怎么还不睡?”他坐到床边问,这些日子吴欣然经常从睡梦中惊醒,还伴着一句梦话——“命!”“又做梦了?”他把她抱在怀里。
  任宽愣了一下,才冒出一句“开玩笑吧?”但是吴欣然脸上毋庸置疑的神色让他竟有些发毛,“为什么?”
  “我不喜欢她。”她冷冷的说。
  “台北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管我这里!”
  梁国涛
  “谁啊,这个时间没有预约啊?”任宽头也不抬的问,继续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看见办公室门被关上后,任宽才笑着捻起梁国涛的名片,说:“陶国良,你这个名字起的有意思啊。怎么来香港,不是单纯地旅游了吧?”
  “然然?”任宽快乐地把办公桌上的合影递给梁国涛,“这是我们那年蜜月在巴黎拍的,身后是埃菲尔铁塔。”
  “先别管任务什么的,中午我做东,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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