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个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从山贝尔斯巷的一个破烂的房屋出来,他匆匆行走着,穿过那条充斥着上一代人遗留下魔法气息的街道,往内城的方向走去。他的身材比一般同龄人都要矮小些,身着黑色斗篷,斗篷的帽子和边缘都绣着奇怪的符文,从衣着来看并不像是本地人,斗篷下的衣服十分破旧,那头凌乱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少年匆匆地穿过下城区,渐渐地靠近城堡。城堡高高的外墙上,处处燃起了火把,许多守卫在来回踱步,城堡的入口处亦有重兵把守。少年瘦弱的身躯紧贴着墙壁,他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呼出的气息在冬夜里格外明显,一根云杉木魔杖从斗篷下悄悄地伸了出来,指向那群入口的守卫。
“freezential.”咒语从魔杖主人的口中念出,城门前面发生的一切如同时间冻结了一般,所有的守卫,以及城门口觅食的野猫,甚至火把上的火焰,全都冻结了,这场景就像是有人朝这里施了许多个石化咒一样。
少年快速溜进城堡,他的动作像暗巷中的野猫一样轻巧。少年似乎对这城堡并不陌生,他轻易地避开每个有守卫的走廊,来到城堡地下的仓库。他推开仓库中的第二扇门,那扇门后不大的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珍贵药剂。少年湛蓝色的双眼在这间房间里迅速地搜索着,突然,他的目光停落在一瓶棕色的药剂上,少年抓起那瓶药剂立马往仓库外跑。
“站住,什么人!”一个巡逻的守卫喊道。
“stupefy!”还没等守卫追上来,一个红色昏迷咒就打在了他的胸前,守卫瞬间倒下了。
少年迅速往回跑,穿过城墙,头也不回地往后甩了个反咒,城堡入口处的守卫迅速恢复了原状,他们似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刚才只是自己发了一下呆。
少年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黎明踏着轻快的脚步慢慢从东方过来,远方的天空渐渐变得光亮,少年回到了山贝尔斯巷那个破烂的房子里。房子里有着一间间狭小昏暗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睡着衣衫褴褛的姑娘。少年踏入其中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几乎没有任何光线透入,房间中蜡烛燃烧着,发出刺鼻的气息。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小小的床,床上躺着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她的手上和脚上都被铁链禁锢着。
“姐姐,快醒醒。”少年轻轻地拍着姑娘的后背,“姐姐,起来喝了这药就会好起来的。”
姑娘吃力地爬起身,她的嘴唇和她那张脸一样惨白,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药是哪里弄来的?你又去抢东西了?”
“这药在下城区里根本找不到,姐姐,你被黑魔法物品所伤,只有这药可以救你的命,快喝了吧。”少年感到有些担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其实…我…这药是我在城堡里偷来的。”少年低下了头,“听说城堡的地下仓库中依旧存放着许多与旧教时期有关的魔法制品,书籍还有药品什么的,我就打算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有。”
“城堡?你怎么进去的?你是不是用了魔法?”姑娘眼中充满了担忧。
“放心,姐姐,没有人发现我,你赶紧喝了我们才有办法逃出去。”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粗鲁地踢开,一个满脸胡渣,手臂上布满纹身的高大壮汉走了进来。“你来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不要以为我是什么慈善家,把你留在这里好好的养着。”壮汉凶神恶煞的眼光狠狠地看向姑娘,仿佛想用眼神将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杀死一样,“你明天说什么也要开始接客。”
“不行!绝对不可以!我姐姐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等她恢复过来我们马上就走!”少年急切地喊道。
“闭嘴!臭小子,你貌似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来了我这里的姑娘还能走的了吗?你真把我当成一个慈善家什么垃圾都往我这塞?还有你,不要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今天之内给我滚蛋,否则的话我就把你丢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好自为之吧!”说罢,壮汉狠狠地把门甩上,转身离开。
少年愤怒地想要掏出魔杖,姑娘立马按住了他的手。“你要干什么,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多吗?”姑娘说道,“你听着,不许再在外面用魔法,我们再想办法晚上逃出去。”
“可是姐姐,你的身体至少还要两三天才能恢复…我可以再想办法弄点钱,把你赎出去…”
“不行!太冒险了,你知不知道万一被抓住是要被处以火刑的!听我的话,埃克多.马洛(hector.malot),你听着,别再去城堡了。”随后,姑娘靠近少年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把魔杖藏到了床底,今晚就想办法出逃。”
“可是,姐姐你的身体…”
“行了,你快快走吧,等等再被那家伙发现就不好了,快走。”
少年眼中仍带有不舍,他走到门前,又回头望了几眼,然后才关门离去。少年就这样六神无主地走在这破房子里的走廊,经过每一扇门,他都可以听到姑娘们刺耳的尖叫,亦或是男人们龌龊的污言秽语和笑声。他迅速地跑下楼,跑出这个黑暗肮脏的房子,来到巷子里。少年抬头看了看矗立在远方的城堡,暗自下定了决心。
又到了寒冷的夜晚,少年披上斗篷再次出发了。他轻车熟路,一路上过关斩将,如同昨夜一般,顺利地来到了城堡的地下仓库。他寻找着,仓库里不少黑魔法制品,珍贵的药剂药材,当然也不乏值钱的金银财宝。少年抓起一把金币揣在兜里,然后转身迅速离开。当他正要走出地下室时,恰巧一直巡逻的队伍走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带头的侍卫喊道。
“freezential.!”少年迅速抽出魔杖,一道咒语闪过,巡逻的队伍迅速冻结。少年转身往外跑去。当他跑出来,正要穿过城堡的大门时,几十个侍卫出现在他的眼前,包括城墙上,也站满了□□手。
“把你手上的东西丢掉!除非你现在就想寻死!”领头的侍卫说道。
少年见没有办法,无奈之下,将魔杖丢到了侍卫的面前。
侍卫走上前,朝着地上那根可怜的魔杖狠狠地踩了一脚,那木头断裂的声音无情地刺着少年的耳朵。他不好意地笑了笑,说道:“你真以为自己能连续几天都那么走运么?做事啊,也得做干净些,自从昨天我在走廊看到个被击晕的士兵,我就知道有人入侵了。而且,我还能判断他今天也可能会来。结果,你果然送上门来了对吧?把他带走!”
格拉斯兰的后半夜,是如此的平静,没有一丝波动。然而,在下城区深处的胡同里,一场宛若幻像的世界中,或许波澜起伏。
罗伊纳迷糊地睁开双眼,红色的亮光刺痛着那黑色的眼睛。她努力地看了看,发现自己深处一片树林,树林看不见尽头。熊熊燃烧的火焰从树林中窜上了上百米的高空,很快,又被绿色的火焰所缠绕,两种不同的火焰碰撞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响声,无数火星飞溅,往自己身上飞来。“啊——”罗伊纳尖叫起来,但很快,她就发现巨大的响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格拉斯兰的中心城区。那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他的周围堆满了木柴。轰的一声,又是熟悉的火焰,少年周围的木柴被点燃,他徒劳地挣扎着,人群中的一个年轻的姑娘在掩面哭泣。眼看着火焰就要烧到少年的身上,罗伊纳想伸手去掏魔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不要!”她再次哭喊出来,眼前的火焰越来越大。
“罗伊,罗伊,你快醒醒!”
“罗伊,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罗伊纳听到萨拉查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强有力的手似乎把她从可怕的火焰中拉回了现实。罗伊纳喘着气,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动地极快,宛若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床前的图腾网在她眼前晃动着。
“罗伊,你没事吧。”萨拉查关切地问道,他递来一杯热茶,“是做噩梦了吗?”
“萨拉…我看到…看到一片林子,又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我甚至感受到了来自火焰的愤怒和恶意,后来…后来我又看到中心城区有个十多岁的少年被火焰灼烧…哦…天哪…”
“没事的,那都是梦境不是吗?”
“哦…不,萨拉,那恐怕不是梦境…梦境不会强大到我的图腾网也抵御不了…那是预言…萨拉,是预言,是真的会发生的…”
“你的祖上,有先知血统吗?”萨拉查皱了皱眉。
“有,我妈妈就是个预言家。”
“可是,罗伊你要知道,预言是很难被打破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那个少年…还有那片林子的火焰让我感到恐惧。”
“会没事的。”萨拉查轻轻抓住罗伊纳的手,“预言是梅林赐予的,我们只能尽可能做到我们所能做的,况且,有三个巫师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呢。”
罗伊纳算是松了口气,她喝了口热茶,那温暖而芳香的味道瞬间占据她的口腔。“你怎么没睡?”罗伊纳问道,他听见戈德里克睡的正香。
“我被城堡的钟声叫醒了,大概是有什么人入侵。”萨拉查说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们明天再去中心城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先睡觉。”
罗伊纳还有些许担心,但她还是慢慢地躺下了,祈祷着那可怕的预言不要再次出现,她合上了双眼。
远方的天空渐渐泛白,朝阳渐渐普照格拉斯兰的大地。胡同里的小屋一如既往的温馨,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巫师美食。
罗伊纳心不在焉地捣鼓着盘中的弹跳布丁,似乎想用叉子把它们死死地禁锢住。这些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萨拉查的眼睛,他喝了一口茶,貌似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今天去中心城区走走吧,我们四个。”
“怎么突然想起去中心城区逛了呢?中心城区其实没什么意思的,不过你倒是可以看到许多骑士进出。”戈德里克说道,他认真地解决盘中的那块芝士薄饼。
“那么我想,今天会是中心城区最有趣的一天。”萨拉查微笑着,“昨天晚上城堡的钟声响了,不是整点的那种钟声,连续响了很多次,大概是有人入侵。”
“啊,不会是…就是那个少年,萨拉…”罗伊纳突然放下手中的叉子,“那个少年是个巫师,就是他入侵了!只有巫师才会被执行火刑的!所以他们才要把他们烧死…哦…天哪…”
“什么烧死什么少年…”戈德里克皱起了眉头,“我又错过了什么吗?”
“罗伊纳应该继承了她母亲的先知血统,昨天夜里她梦到一个少年在中心城区被执行火刑然后被惊醒。”
“还有一片树林…”罗伊纳接着说道。
“也就是说,今天中心城区,很有可能有火刑要执行,而我们,可以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援救!天哪太棒啦,格拉斯兰这座城再次点燃了我的兴趣!”戈德里克高兴地说道。
“我只是说去看看,又没有说要去救他。”萨拉查冷笑了一下。
“得了吧,若不是想要去救人你去中心城区干什么?纯围观吗?再说了,也不想想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萨拉查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和戈德里克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是为了救当时素不相识的塔基亚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会冒这么大的险干这么一件事。不过,若不是这次援救,他们四位巫师便不会相识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不过我们也要看情形决定该不该冒险,中心城区执行火刑时四周必有重兵把守。”萨拉查严肃地说道,“贸然行动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被烧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萨拉说道不无道理,我们得看情形找准时机在行动。”赫尔加说道。
太阳渐渐升高,四位身披斗篷的巫师穿过繁忙兴旺的下城区街道,来到接近城堡的中心城区。不出所料,中心城区的广场上已经搭建好了执行火刑时的架子,架子周围摆放着许多木材。这时,几个高大的士兵押着一个身材瘦弱的犯人走了出来,犯人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拥有着一头凌乱的金发,他踉踉跄跄吃力地走着,不知是在狱中受到了刑罚的折磨,还是手脚上重重的枷锁让他行动困难。
“梅林啊!就是他,就是他没有错了…”罗伊纳吃惊地说道,他四处张望着,看到人群中一个同样是金发,穿着衣衫褴褛的女子在伤心地哭泣,“还有那个姑娘,我也有看到她。”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戈德里克说道,“我若是也有这样的天赋那该有多好!”
“哦不…戈尔,这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罗伊纳叹息道。
“萨拉,你有什么计划吗?”戈德里克问道。
萨拉查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慢慢地说道:“计划倒是有。不过不一定成功,有一个旧教的古老咒语…我还没有用过。不过,说实话就算不成功,你们也别干傻事。毕竟,预言是梅林的旨意,不是我们随意可以打破的。”
呯的一声,城堡外墙那华丽的城门被打开了,穿着高贵,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格拉斯兰那年轻的国王从那高高的台阶下走了下来,他的身后跟随着那个有名的大臣克劳狄斯,还有众多臣僚。萨拉查感到心中一沉,那个目前离自己几十米远的仇人就在自己眼前,那十多年前的往事化作汹涌的回忆立即涌上心头,他甚至不得不运作大脑封闭术放空自己的脑袋来平复这股强烈的情绪。
高贵的王爱德华七世来到众多围观火刑的群众面前,他终于发话了:“各位格拉斯兰的皇亲贵族,臣僚,忠臣的子民们,想必你们也清楚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我们在昨天夜里抓住了这个入侵者,他是一个巫师。按照王国的法律,他将要被判处火刑。关于魔法和巫术的危害,想必各位年长的子民们都很清楚。多年前,先王在世之时,旧教的祭司操纵恶龙,将格拉斯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的城堡,民宅,庄稼,全都毁于恶龙的火焰,女人和孩子仓惶而逃,众多英勇的骑士们牺牲在这场与魔法的斗争中。多亏了我的臣僚,亦是我亲爱的朋友克劳狄斯,用黑剑射杀了恶龙,我们伟大的王国才得以复兴。我们必须努力,面对邪恶的魔法,我们不能放弃与魔法的斗争。”
这时候,格拉斯兰的子民们居然鼓起了掌。掌声如雷贯耳,如同有尖锐的笑声刺着四位巫师的耳朵,萨拉查握紧了双拳。
一个拿着火把的士兵向少年走了过去,这时萨拉查才突然回过神来,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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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埃克多.马洛(hector.malot)的名字源于法国著名小说家,擅长写情节剧小说,笔者相当喜欢他的一部作品《苦儿流浪记》。
2freezential是笔者自创的咒语,大概译成速速冻结?这个词以freeze和entire为词根结合,改变后缀而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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