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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平息韩睿康的怒火,她道歉得嘴巴都干掉了。最后还搞得她对着公用电话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引来过路行人地侧目,看精神病人一样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电话那边的语气才缓和过来,冯晶晶趁机喜滋滋地告诉他自己表演艺考第一名的事情,电话那端倏地沉默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冯晶晶迟迟听不到那头的声音,还以为是电话出了问题,急忙用手晃电话线,“喂,你还听得到我说话么?鬼电话该不是坏了吧!”
“没坏。我听着呢。”韩睿康的声音有点没精神。
“那你怎么不说话?嘻嘻,为我高兴不?我可是7625考生里的第7625号哦,就我这最后一个号码成了第。喜悦都传给他。要他为自己欢呼。
“嗯,不错的成绩。”韩睿康只是不冷不热地应着。
冯晶晶心里猛地一沉。口里却略微夸张地说道:“什么不错,简直是太好了,好不好!哈哈哈哈,明天我请你和胖大海吃校门口的麻辣烫,先说好了你们每人不可以超过3钱一碗哦!”
“知道了,你快回家吧,晚了不安全。”那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淡意。
“晓得啦,我挂电话喽。”冯晶晶表现地依旧兴高采烈。
“挂吧!”话音一落,那边挂电话地声音随即传来。
冯晶晶对着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忙音声,怔忪半晌,才举起话筒,无力地挂上电话。
她走了几步,又蓦然回首,望着周遭华灯璀璨、往来热闹非凡的a城火车站。
b城是她梦想的。,对于这些来到a城的人们,这里又何尝不是他们地梦开始的地方?而那些与她一样,为着自己梦想奔赴其他城市的人又不知凡几。
朝来暮去地人们,就这样从一个地点的火车站抵达另一个地点的火车站,为了梦想穿穿梭梭,但愿他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随即,冯晶晶旋身向前走,毫不眷恋地,把这城市朝来暮往的图景远远抛在身后。
现在,她要回她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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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张最新出炉的冯晶晶出a城火车站站口的照片,摆在了李家祖宅书房的楠木书桌上,而书房的玻璃墙被白幕覆盖,其上赫然正演着黛眉微蹙地虞姬自说心境,“虞姬伴随大王沙场征战多载,风霜侵袭,红颜渐老,蒙大王不弃,宠爱如旧,可终非长久。若大王得定天下……”
“慕,我们的小晶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了啊!”李容慵懒邪魅的声音里含着淡淡地欣赏,而眼睛则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李慕的反应。
“确实。”李慕赞同着,异色地瞳仁不自觉地微缩,手里的两张照片捏出了折痕。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放映机的光直s白幕,把李慕华贵俊美的脸庞映照得或明或灭,透出几许危险的气息。
借着屏幕的反s光大约可以看清楚照片的内容,一张照片是清丽的少女蹲在一个墙角下拣塑料瓶子,另一张照片是两个长得相似的少女在国立电影学院的放榜区前相拥欢笑,背景则是二人身后耀眼醒目的几个字“第一名,7625号,冯晶晶”。
“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们做为回报送给她的惊喜?”李容笑得邪气,话是顺着李慕的方向说,但笑却是另有他意。
那个小卒子是他费心放在她身边的暗棋,连小卒子自己都不明了自己的棋子身份。
所谓暗棋的最高境界,即,身为暗棋的棋子,自己都不明了自己的暗棋身份,做着最为本色的演出,一切都在不知不觉当中推动进行。
他需要一个间接走进她心灵的人,他想要多多了解她,不仅限于凭借底下人对她的跟踪报告来推测,推测往往产生误差,因此,小卒子是个不错的人选。
“呵呵,应该不会喜欢。”李慕不知李容的私心,他闲适地躺在摇椅里,浓长的睫毛半阖,投下深幽的暗影,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叩扶手,配合曲子《夜深沉》打起了节拍。
“哎,偏偏大师兄家的韩小子不能动,真是伤脑筋。”李容半真半假地叹息。
李慕哂笑,“小孩子的把戏,当不得真。我之所以改变原来的资助安排,是因为她演戏演过头了。呵呵,她把我李慕当什么人?给她点小教训。”
“还教训呢,至少我们给了她一栋新房子。慕,你偏心哦,要是我处理,干脆连新房子也不留给她。”李容故意指责。
“你忍心让她露宿街头?”李慕笑得戏谑。
“慕,你干嘛把话说白了,无趣。”李容附和抱怨着。
“我们俩的心思是一样的,我偏心,不就是你偏心吗。”李慕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
李容耸耸肩,算是认同大哥的话,他接着又说:“哈,小丫头最致命的弱点就是缺钱,不知道这回她怎么渡过难关?亦或是像我猜的那样,向韩家小子和她那个胖大海同学求助?”
“呵呵,拭目以待吧。”李慕凝视前方虞姬缓缓倒下的影像,耐人寻味地笑了。
“好,我们拭目以待。”李容也笑了,异色双瞳似有流光划过,黑暗魔王再度张开了巨大的羽翼,遮挡天空正午的太阳,大地无处不笼罩在他的y影下。冯晶晶,你不要怪我心狠,你的测试已到来。
第二十三章 归家下
冯晶晶坐车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九点三十分,千家万户的盛亮非常。
新家在不用爬楼梯坐电梯的一楼,所以,当她付了车资下车,双脚落地已然站在了新家的门口。
几许比其他家庭黯淡得多的暗黄光线从门内透出,或许,旁人会认为他们家小气,但是,只有她知道,她专属小屋里的灯光绝对比大部分家庭的客厅灯光还要亮,因为,父亲怕念书的昏暗灯光伤了她的演员之眼。
冯晶晶看到熟悉的暖光,心里的喜悦不断涌动,这是她内心庞大情感、勇气和力量的源泉呵。
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以绝对优胜的姿态回来了!
她高兴地掏出钥匙,c入匙孔,轻轻转动,突然推门而入,大声说:“爸爸妈妈,我回……”
后面的话噶然而止,只见夫妻二人在客厅里默然相对,神情泫然欲泣,一副坐困愁城的模样,猛看去恍然老了十岁不止。
再看四周,依然是家徒四壁。
难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李慕容又对她的家做了什么?
冯晶晶的心“咯噔”地猛跳一下,她看情形,立刻联想到致使她“家庭灾难”不断、有累累前科的李慕容身上,她的神经立马提了起来,她要上大学的非常时刻,他又来捣乱了?
正当冯晶晶神色不定,吕秀茹已经反应了过来,她抹抹眼,起身迎了上来。接过女儿手中的剑囊和身上的背包,她强颜欢笑,“你这孩子。要回来也不打电话给小韩让他通知我们去接你。考得怎么样啊?”
吕秀茹的眼睛红通通地,泪水俨然,显然是刚才还在哭,一个月未见,尖瘦的脸上那种苦难的皱纹更形加深了,两只高高地颧骨好像要把脸皮顶破,原有的宛如萤萤之光漫溢希望的眼睛,也像被大风即将吹熄的烛火,全然没了燃烧的心气。
再转眼看冯庆余,他似乎不敢看她。铁塔似的男人一含胸低头望着斜前方的白瓷砖,好似那儿比刚回家的女儿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是,那铜紫侧脸抽搐的灰白络腮胡和不停颤抖地手将他出卖。
冯晶晶恍若未见,她咯咯笑。故做神秘地对母亲眨眼,“妈,你猜我考得怎么样?”
女儿的笑容像一把刀。在吕秀茹的心头剜着,她几近哽咽地说:“我们家晶晶是最好的,肯定考得好。”
她撒娇地拉着母亲的手摇晃,“妈,你猜我是第几嘛!”
“妈妈猜不出,你告诉妈妈,你是第几啊?”吕秀茹勉强止住哭意,配合着女儿。
“妈妈!”冯晶晶拿回母亲手里地剑囊和背包,放在了地上。
吕秀茹空着两只手,愣愣地望着她。
冯晶晶轻轻地把母亲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妈妈,你要是想哭。就不要笑了。”
女儿比她高出许多,她仅到她的胸口。她地身上还有风尘仆仆的气息,可是当年,她在她怀里小小的,就像小猴子似的,在她还未察觉的时候,女儿竟然这么大了,还能安慰她……
吕秀茹再也难以控制,泪如雨下,“晶晶,妈妈爸爸对不起你,我们对不起你……”
“妈妈,你不要难过,”冯晶晶把母亲带到父亲身边,一齐坐下,一手搂着母亲,一手揽着父亲,“妈妈爸爸,只要我们家人安好平安,天大的事儿也能过去的,你们不要伤心。我们家人完好,才是最重要的。”
“晶晶,”吕秀茹喊了一声,蓦然放声悲哭。
“晶晶,我跟你说,”冯庆余艰难地开了口,他揩拭眼角,“我们上当受骗了,所以,不管你考了第几,我们都没法供你念那个艺术大学了,连普通大学都没法让你念。我和你妈妈曾经想把新房子卖了,得的钱拿出来给你念书,但是,我们去登记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们,开发商和原工厂有合同协议,5之内不允许搬迁户卖新房子……”
“爸爸,我们地3元怎么被骗了?”冯晶晶出奇地镇定。
“庆余,我来说吧。”吕秀茹哑声说,她情绪稍稳,把眼泪擦干。
冯庆余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一支烟,点燃,沉默地吸着,喷出的惨白烟雾悲咽地久久不散。
吕秀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晶晶,你还记你北上的前一天,我们家请了你苏叔叔来吃饭吗?”
“记得。”冯晶晶安抚性地拍着母亲地肩膀,减轻她沉重的精神压力,防止她再像6年前那样面临精神崩溃地境地。
“老苏前一两个月经人介绍参加了瑞士天富基金会,这个基金会是募集资金的,用多余的钱来生钱。
他说他把自己的3元投了进去,第一个月人家给了他300的利息,第二个月给450,以此类推,每下个月的利息比上一个月的利息多150,规定必须加入半年,半年之后,如果再把钱投入基金会,那么第一个月的利息450,以后每下一个月的利息比上一个月的利息多20元。
我和你爸爸听了他的话,把3元交给他,让他介绍我们进去。你爸爸给了他钱,然后,第二天找他商量点事,谁想到却没发现他人,我们这才知道,他拿着我们的钱跑了。
我们去打听那个瑞士天富基金会,警察告诉我们那种是私募基金,不受法律保护,所以,我们家被骗了……”,吕秀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晶晶,你爸爸现在这个年纪干苦力活别人都嫌他岁数大,还有六年前被打伤的腰一直没见好,他干不动这些子重活了,只能陪着我摆地摊。我和你爸爸对不起你。不能让你受高等教育了……”。
冯晶晶听罢,咬得牙齿咯咯响。
,|在我家安c一个眼线,又把我家这一带的地皮买下,规定五年之内不可卖新房子……
你是想让我走投无路,还是在观赏我怎么样脱困啊?
tm个混蛋!
冯晶晶只觉得心头一把邪火在狂烧。
她确定他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要不然,以他那么强大地势力,弄死她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那里会允许她活蹦乱跳地蹦跶。
这个因素,唯一的解释是。他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筋疲力尽之后,任由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她又何尝不是在耍欲擒故纵的把戏?!
呵呵,李慕容。你对我乐此不疲的兴趣,是建立在我独立的人格和不轻易低头示弱的骨气之上,你有兴趣充当别人命运的神。老娘偏不让你得逞。如果,我向你示弱,只怕我还没有复仇,我的悲惨结局已经到来。
容我提醒你,你恐怕忘了,千里之堤溃于蚁x,老鼠也能把大象杀死……
正当她苦思对策之际,冯庆余熄了烟,铁塔似的身子佝偻在椅子里,虎目蓦地滚下一颗浊泪。“晶晶,是爸爸没用,错相信人。害你不能继续念书。”继而,他无不绝望地说:“是爸爸拖累了你。如果杀了爸爸能让你去读书,爸爸自杀。爸爸去买一份保险,然后让别人杀了爸爸,到时候……”
此话一出,把母女俩吓得魂散天外。
吕秀茹扑到冯庆余身上狠狠抓着他,哭喊:“庆余,你可不能做傻事,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去了,我们母女就更没指望了。”
“可要不是我拖累你们,那3元怎么能不见呢?”冯庆余话音带着飘,眼睛愣直直。
说到拖累,是我拖累你们才对,如果没有我,你们怎么会遭受这么多地苦难呢,冯晶晶在心中难过地想,若不是我一心要去读国立电影学院,你们也不会贸然把钱投入基金会,让人把钱卷跑。归根结底,是我拖累了你们。
冯晶晶猝然落泪,“爸爸,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们。”
冯庆余慢慢转头看着她,声音发虚,听着让人落泪,“你是我的女儿,那有做儿女拖累父母的说法,是爸爸鬼迷心窍,妄想发财。我这种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挣钱……”
“庆余……”
霎时,三人抱头痛哭。
隔了好一会,冯晶晶擦干眼泪,说:“爸爸,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吕秀茹也紧跟着说:“庆余,你这不是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吗,怎么能这么说……”
“爸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钱不要紧,关键是我们都要好好的。”冯晶晶坚定慎重地说道。
“是啊,庆余听听晶晶的,不要乱想。”
“我是不想乱想,”发泄地哭过,冯庆余听进劝说,情绪微转,“现在那个艺术大学咱们读不了,可是一般地大学不能不读吧,家里现在这个情况,问谁借钱去?”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男人的担子不能用死来撂下,压断脊梁骨也要挺过去。
吕秀茹似想到什么,她偷偷瞄冯庆余一眼,涩然说道:“晶晶,银行是不可能给我们贷款地,亲戚朋友更不可能借给我们,你能不能开口问小韩和小庞借?”看冯庆余望着她,面色不好,她又急忙说:“就借一个学年,这一年我们拼命挣钱把你读大学的学费搞出来,庆余,你说是不是?”
冯庆余面色稍缓,“这个主意可行,晶晶,你试着问问看,如果不行,就算了。毕竟,他们也是孩子。他们父母有钱,是他们父母的事,孩子手上拿不了这么多。”
“晶晶,你去问问吧,好不好?”吕秀茹满怀希望地望着她。
面对这个提议,冯晶晶霍然沉默了。
进入国立电影学院表演系就读是她的梦想和复仇的希望所在,一般的导演都喜欢去那儿选角,演出机会比较多,等她参演的电影电视剧多了,公众认识她,她也有一定知名度,那么,李慕容想要c控她就不会那么容易。
可是,她的希望现在轰然坍塌了,这条路被他封死了。
她的出路在何方?
她该怎么办?
这都是应该考虑的现实问题。
不消说,问韩睿康和胖大海借钱绝对能够借到,但是又能怎样?
难道,她还要像生前一样,读一个自己丝毫不感兴趣地科系,然后,出校门,按部就班地找工作,接着,再等着李慕容来轻而易举地摧毁她煞费苦心得来的成果?
再说,她不想问他们借钱。
金钱一旦与感情扯上关系,终归不是好事。
两个人对她都不是单纯的友情,一个是她地朋友,问他借钱有利用他的情感因素在其中,因为她无法回报他等同地东西,作为出借金钱的那方,他心里肯定对她别有期盼,在不能回报的情况之下,那会让她觉得自己背负了情债;另一个是她认可的恋人,恋人之间牵扯数目较多的金钱会比较麻烦,同时,问他借钱会令她在心理感觉上低他一等。
问张晓明借?
不,不可行。
自霍瑞儿提醒过她,李慕容在监视她之后,她断绝了与张晓明的一切往来。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破事,令他“天降霉运”或是陷入危险的殒命之境。
既然路已被李慕容封死,她也没有必要再读书考大学,那是白费工夫的事儿。
于是,冯晶晶说:“爸爸妈妈,我不想考大学了。”
“除了读书,你还能做什么?和我一样干苦力?”冯庆余不赞同地反对她。
“世界上的路这么宽,我们何必背着债务走那条独木桥?”
“你一个高中毕业生出去打工和我做苦力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我们家背着债务,就算过得清贫点,我也高兴。”况且,李慕容还等着她自投罗网,为他的电影公司卖命呢!他不会允许她的境况一路糟糕下去。
她这一辈子,除了以演戏为终身职业,不做它想,学历算个p,不读国立电影学院,照样演戏,只是路走得弯点罢了。
冯庆余哪里知道这些道道,他只知道要提出最实际的问题,“那好,既然你要出去打工,我问你,你要干什么工作呢?”
是啊,她要做什么工作呢?李慕容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观赏她怎样摆脱困境,她不能让他看轻了,她得向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有价值,才能令他契而不舍地追逐她。
她应该做什么工作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第二十四章 资助的条件上
清冽的三月春风展开双翼飞掠滑过深青似靛的落日天穹,绯红的霞光缭绕惊鸿的流云迅疾飞渡,开阔出通透的天幕,不夹一丝散淡云絮,如此,仅仅是望着天际,也能令人衷心地生出好心情。
可是,有一个临窗而坐的少年却隔绝了此类情致,他冷俊灵秀的面目上尽是一片晦色,任由那前方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师口沫横飞,甚至数度对他投来关爱的目光,他也无动于衷,一径地歪头注视着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然,不用猜也知道,他脑袋里想的肯定与这位班主任老师所讲的内容无关。
“喂,覃老师注意你了,快点看黑板。”坐在他后排的胖大海以课本为掩护,用钢笔戳了戳他,小声提醒他。
韩睿康犹如石柱,动也不动地维持原态,仿佛感应不到外界的刺激似的,他一意沉浸于自己翻滚的思绪里。
三天以来,他的手机没有关过,几块电池轮流跟换,保证24时开机,可是,始终没有接到过冯晶晶的一个电话。
冯晶晶不来上课,是不是与他那晚在电话里的态度有关系?
她生气了?
她的心眼没那么小吧?!
就算他的态度不对,她也应该给他一个电话啊。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那样挂电话的,只不过,他一想到她真的考上了,而且还是第一名。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可讳言,他其实压根不希望她考试成功,他之前地表态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想扫她的兴,心里实则恨不得她快快的失败,等她考试失败,他再来安慰她,然后劝她死了那条心,与他读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系,再做同班地同桌。
他讨厌那个,她最好也离得远远的。
她为什么非要学表演呢?
人生的路有千万条,她为什么非要独行于那一条?
她这么聪明的人,走哪一条路不行呢?
难道。她就那么虚荣地享受别人的掌声?
是啊,每次她谢幕听到下面热烈的掌声,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陶醉,仿佛整个世界在她怀中。他见了害怕,因为。那个痴迷独立的世界里面,除了她自己,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他被无形地隔绝在外面,纵然他在其周围碰得头破血流,也闯不进去,甚至感应不到她的气息,他被她所遗弃。
他恐惧这种被她遗弃地感觉,他为什么不能是她重要且唯一的存在呢?
矛盾的是,他也爱看她表演,沉迷于她的每一个戏剧表情,再看到周围观众的表情,他又有一种攀登到幸福制高点地感觉。无论如何,那些人只能是远观,而他则可触碰他们接触不到的她。
如果。她要的只是掌声,而不是掌声背后地东西。那么,只要她单独为他而演,他愿意终生为她而鼓掌,也只为她鼓掌。
也许,他应该去找她,向她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
韩睿康望着窗外被晚霞烧红的流云,心中仿佛也被炙烙,发出焦炭般的气味,他在心里痛苦地呐喊:冯晶晶,你别不理我,我会孤独,我会害怕,我会恐惧,我会失去方向。
方向?!
对!
她就是他的方向!
他怎么能失去自己的方向?!
是的,他要去找她。
这就去……
韩睿康想到激动处,猛然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课桌和课椅都发出了抗议的声响,打断了覃老师的讲课。
顿时,全班人都看见了覃老师的地中海脑门上“突”地暴起一根青筋。
“韩睿康……”,覃老师正要训话,“铃——”,放学铃兼下课铃霍然大响,截断了他即将要出口地话,害他只能鼓着两只死鱼眼,抡圆了瞪着韩睿康。
韩睿康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他抱歉地低下头作尴尬状,幸好,后面的胖大海来救场,虚头虚脑地在他背后悄声提了几句,他马上便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怎么把覃老师应付过去。
待铃声一过,韩睿康张嘴就说:“覃老师,我认为这道题目还应该有别的解法。”
“唰——”,顷刻,全班地哀怨目光齐齐朝韩睿康投去。
哇,大哥,不要吧,老师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都懂啦,知道你的脑袋构造和我们不一样,平时你就是说上三种不同地解法,我们也愿意听啊,但是,今天周五诶,高考生要放松一下,你就放了咱们吧!
讲台上,覃老师覆盖在地中海的三屡头毛差点站起来立正,死小子,以为我看不到你们在干什么吗?你们的小动作,我看得清清楚楚,要不然,讲台是做什么用的!
想是这么想,覃老师也不能让学生下不了台,尤其这个学生还是他作高三班主任达成录取率的加薪指望,就更不能让其下不了台,当然嘛,也要顾及其他学生的想法,周五放学不能做招人怨的事……
所以,覃老师咳了一声,硬扭了过去,“韩睿康,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考试时间有限,我们做题目要的是最便捷快速的方法,本题的最佳解法,我刚才讲完了,你的其他方法,我们可以留到下周一时再讨论。好了,你坐下吧。”
等韩睿康坐下,覃老师逡巡一遍教室内的所有同学,直到那些渴望的目光炯炯s到他身上,他才微笑着说:“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好,下课!”
“老师再见!”入蒙大赦般的同学们全站起来,兴高采烈向覃老师说道。
“同学们再见!”
说完固定用语,早已提前收拾好书包的同学们潮水般涌出教室门,霎时间。教室内几乎退了个一干二净。
胖大海对韩睿康唧歪了两句,韩睿康摇摇头,他便拿了书包先走。留下韩睿康在教室里自己收拾书包。
韩睿康见他走了,三扫两刮,把文具一类的东西全兜到书包里,把它斜挎在身上,才步出教室,下了教学楼,打算去冯晶晶家找她。
正走出教学楼没几步,故意等着他的覃老师从另一个方向出来,叫住了他,“韩睿康。冯晶晶从b城回来了吗?”
“还没有。”韩睿康顿住了离去地脚步,刚转身就看到了班主任老师的地中海头顶,“覃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倒没有。”老师不自觉站得离他远一点,这个韩睿康什么都好。就是冷了点、傲了点、高了点,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恐怕就是班上那个迟钝的庞大海和鬼灵精冯晶晶受得了他。
看刚才韩睿康地举动。
准的班对,唉,只要不妨碍学习,能够相互促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现在的孩子不好管啊,逆反心理特重,又敏感。什么话都得旁敲着说。
接着,覃老师例行咳嗽一声,打开话头。“啊,是这样的。虽然她学习成绩不错,但是考完试就赶紧地回来上课吧,耽误复习不好,都一个月了,第三次模拟考试快开始了,艺术考生也要注意学习,你学习好,要多多提醒她……”。
s。礼貌地听下去。
傍晚的春风开始有寒意,覃老师覆盖在地中海上的三屡发丝被它撩成三个长长的感叹号,在风中颤笑的感叹号把身后晚霞的冷红勾在了太阳落山地天际,无比滑稽可笑。
但是,韩睿康笑不出来,他心中有事。
韩睿康蓦然开口,面色抱歉,打断覃老师的话,“覃老师,真对不起,我家请了家教,帮我复习冲刺,我再不赶回去吃饭的话,会耽误上课时间的。”
“哦,好,那我就不多说了,学校取消你们的晚自习就是为了让你们抓紧每一分钟地时间,好,很好啊,每个同学都应该向你学习。”听韩睿康提到学习方面的事情,覃老师很高兴地打住了念叨,要是个个学生都像韩睿康这样,那他这个做老师的少c很多心啊。
“老师,再见。”
“好,再见,回去吧。”
冯晶晶曾告诉过他新家地地址,所以,韩睿康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家。
他站在她家的门前,只要想到她人在那扇门的背后,就感觉心里那种想要急切看见她,紧紧拥抱她,感受她在他怀中的心情已将他完全淹没。
冯晶晶,你别因为一个电话,就对我赌气!
韩睿康敲响了她的家门,不一会,门开了,是冯晶晶本人。
“晶晶,谁啊?”伴着锅铲声,厨房里传出吕秀茹的声音。
“没有谁,敲错门了。”冯晶晶一边敷衍,一边把韩睿康推出去,“妈,我出去走走,闷得慌。”她绝对不能让他和父母见面,万一说起借钱的事情,两边夹击她,要她读普通大学,她可受不了。
“那你快点回来,饭菜就要做好了。”
“知道了。”冯晶晶应声,赶紧把家门关上,拉着韩睿康疾步离开。
韩睿康默不作声,任由她带着他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冯晶晶看看四处没人,这才松开他,长吁了一口气。
他才没她那么多顾忌,二话不说,一把搂住了她,紧紧地,密密地,把她镶嵌在他的怀中,她那里也去不了,她是他一个人的。
冯晶晶被他直白地动作勒得差点喘不了气,但是,她心里甜如蜜,行动更甚语言,他的动作已说明,他自动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在她面前。
韩睿康地头很自然地埋在她的肩颈处,仿佛她从未离开他身边半步,两人生来便是如此地亲密,他低声问:“你不怪我了?”
“怎么会。”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回搂他,她才没那么小肚j肠。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今天覃老师还问我,你考试回来了没有。”韩睿康声音有点闷,也有点不高兴,既然她不怪他,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笨蛋,打电话花钱。”她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其实,这几天她都在绞尽脑汁考虑怎么摆脱目前的困境去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的。
“你这家伙就爱当骗子,你曾经对我和胖大海说你没钱打电话,要我们在手机接到固定电话的时候,一定不能接电话,主动回拨。你少跟我说你的借口。”韩睿康毫不留情面地戳穿她的谎言。
啊啊啊啊啊啊……,英明神武的她居然把这个忘了。
冯晶晶心虚地干笑,“你听我给你说……”
“我听着,你最好说实话,你要是再说谎话,别怪我吃了你。”韩睿康磨牙说,声音里不觉带着一丝恼意。
“呃,是这样的……”,冯晶晶把家里的钱被人卷跑的事情告诉了他,巧妙隐瞒了李慕容在其中起的作用。
“所以呢?”他追问。
“所以,我现在不能读书了,我要去打工赚钱,分担家里的经济负担,让我爸爸好生休养,他为着这个家做了半辈子的苦力,搞得腰伤不断。我已经是18的成人,该是我为他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了。”冯晶晶说出自己的打算。
“不行。”韩睿康马上反对。
“为什么不行?”
“我给你钱,你需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你就是要我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你可以拿着那些钱去孝敬叔叔阿姨他们,但是你要和我读同一个大学,和我做同学做同桌,不再去读那个什么国立电影学院。”韩睿康趁机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冯晶晶闻言,浑身一僵,“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要把所有的钱给你去读大学,但是你不能再去公众场合表演,你要是想演出,我可以做你唯一的观众。”韩睿康郑重地说。
冯晶晶双手撑开他,微扬着头,凝视他良久,好像要重新把他看仔细,把他看通透,然后,才徐徐退后两步,她含笑望着他,眸光却是冷极。
尽管她不要他的钱,但她还是必须得问清楚,“这是你借钱给我的条件?”
“当然。但这钱不是借给你,而是无偿地给你,不需要你还。”他很肯定地说,紧接着,他向前一步,不让她离自己太远,他喜欢他们之间保持亲密的距离。
她既然缺钱,就不应该拒绝他的条件。
呵呵,无偿?!冯晶晶讥讽一笑,清丽至极的脸庞蓦然迸s出一股犀利的容光。
“谢谢,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她毅然决然地再退后一步,划下二人之间的无形鸿沟。
第二十五章 资助的条件下
“谢谢,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她毅然决然地再退后一步,划下与他的无形鸿沟。
“怎么会是施舍?”韩睿康略皱眉,说道:“我们俩的关系比一般朋友亲密吧,你用我的钱很正常啊,再说,就算是一般朋友借钱给你,也谈不上施舍,而是帮助你渡过难关。我是自愿地给你,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安,我们可以写欠条,但我是不会要你还的。”
冯晶晶横眉冷笑,“无偿?那我问你,如果,我要拿你给我的钱去读国立电影学院,你会不会同意?”
他们之间,向来是无所不可言,同时,韩睿康也不想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干脆把窗户纸捅破,如果,他们不能就这个问题达成共识,以后还是会发生争吵,不如现在都说清楚好了。
他皱眉,坦白承认,“不会。”
“所以,你怎么能说是无偿的?你这是在买我的梦想。”冯晶晶又退后几步,高高昂起的头颅透出几分孤傲,她冰冷而犀利地说道:“我们俩的认知有差距,我知道你讨厌演艺圈,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打着剥夺我梦想的主意。很显然,这六年的时间,还不足以使你了解我,这其中我做错了不少,你提出的“生日愿望”,我从没拒绝过,造成你习惯性的对我予取予求。你现在提出的,我姑且称之为条件吧,根本是侮辱我的人格!”
说完,她一顿,深深吐出一口气。激越的情绪略缓,望着他难以置信的模样不由说:“你不要做出这种受伤害地表情,也许你自己还意识不到。但事实就是如此。”
时下有些女孩找长期饭票似的找男友嫁老公,甚至还美其名曰“人形提款机”。仿佛对方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为自己刷卡买单,殊不知,这是在把自己物化,当做了男人地附属物,活得可怜。而不自知。
因为,任何东西都是对等的,就算暂时看起来不公平,供给方屈居下风,但是它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回来,世情就是那么地奇怪。
他既然提供给你金钱,那么必然要你付出什么,除了情感受他控制,思想、心理和生理不自觉地就低了一等。
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不求回报的男女之情只发生在小说的故事里,冯晶晶这个活过一辈子的女人绝对不相信、也没见识过存在完全不求回报地情感。
就算是什么默默的暗恋,以朋友的掩护名义伴在身旁左右。其人所求的,还不是心仪之人偶然的一个回眸眷顾?
可得到了回眸眷顾。人心的不满足又会促使其索求更多……
如此追溯。索求又何有终果?
某一部分的小三,就是这么来的。
暗恋如此。何况其他?!
韩睿康提出的条件,换做另一个所谓迫于生活压力地少女,可能就得逞了吧!
有些人心怀高志,屈服于现实和妥协于命运,却说着不得已的话来表示自己的无奈,而假如开始不喜欢,只要他再强势一点,那少女也就半推半就地从了吧,可另一面又在怨天怨地,恨命运时运不济,却不想想当初之时为何不奋力一击?!
接受他地“资助”,放弃梦想,真的能扭转家庭和她地困局,但是,她不是那样地人呢。她厌恶打着爱情的旗号援助自己,而行控制身心之实地行为。
她是一个有着人格尊严、独立自主、自强的女性,她有自己的双手,尽管生活很艰难,也很需要别人的帮助,但是,她不需要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她的恋人,提供的暗含条件的伪善拐杖。
也许,她这样的女人在男人眼中显得不够可爱,不能满足男人的心理,但是,谁在乎呢,为满足男人的欲望而活着,是件再痛苦不过的事。
也许,在平常相处的时候,她可以因为爱他,为了让他高兴而掩饰自己真正的本性,恋人之间的此类行为是情之所钟,但是,碰到原则性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想到此处,话意不觉悲凉起来,看向他的目光里也带着怜悯,“你没有成长啊!”
冯晶晶一番话说得极重,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是犹如一记耳光扇在了韩睿康的脸上。
顿时,他的面颊涌上火辣辣的热红,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反驳她,可等他张了嘴,却一句话都没有出口。
无话可驳!
于是,他转了一个方向,试着说服她,“那我6年前给你钱,你为什么不拒绝?当时,我和胖大海一共给了你一万五千元……”
“我不拒绝是因为:一、那是胖大海欠我的命钱;二、你对我是友情上的帮助,没有包含任何条件和目的。你以为12岁的冯晶晶能做什么工作去赚到医疗费?我爸爸,”提到“爸爸”,她的声音大了起来,“做苦力养活我们全家,他挣来的……挣来的……血汗钱……”
说到“血汗钱”三字,冯晶晶不禁哽咽,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因为她想起了父亲平日卖苦力的辛劳,腰伤不断也从不吭声,只是一面卖了药酒让母亲搓揉,还一面严父模样地告诉她要好好读书,家里攒的钱全是为了给她读大学用的。
现在那些钱,被那个姓苏的和他背后的李姓王八蛋卷跑,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对老实忠厚的父亲,对一心为着女儿前途着想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有钱人的变态游戏,制造地玩弄性打击差点要了父亲的命!
父亲每日挣的钱,虽然不及她两个朋友地零花钱的零头。但是父亲挣地每一分钱都凝聚着血汗,是实实在在的付出,她从来都是不舍得花的。
而不得不花钱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自己手里拿的钱,是沉甸甸。仿佛能淌出淋淋血汗地,把它们花了,就是把父亲的血汗送到了别人的手里,花的时候,心里格外的r痛。
她扬扬头。把眼泪控回去,勉强抑制住情绪,讲完下面的话,“我爸爸挣来的血汗钱,不是为了给胖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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