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芳菲2》第 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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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生,不知遇到过多少大事,可是,从来也不曾如此慌乱过。半晌,见她睡下去了,这才慢慢走出去。
  外面,太子左等右等,父皇也不出来,简直心急如焚。这时,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尖锐的声音,他吓一跳,侧耳一听,却听不真切,那是芳菲的声音,一直在尖叫。
  他站起身,走几步,却又不敢走到门口。
  北国游牧民族起来的,当时又全是鲜卑贵族主政,高官大臣之间尚且都是直呼其名,根本没有南朝人那么严格的规矩和礼仪,一切都很粗疏。可是,再怎么粗疏,太子贸然去看年轻的皇后,还是有些不妥,他也只好在外面干等着。尤其听到她大声地尖叫,更是慌张。
  好一会儿,罗迦才出来。
  太子急忙迎上去,十分不安:“父皇,皇后她有没有事?”
  罗迦摇摇头,在龙椅上坐下,长叹一声:“皇后情绪很不稳定,不让任何人靠近。皇儿,你下次再来探望她吧。”
  太子没有做声。
  “唉!真不知是不是天意。她上一次怀孕,也是因为朕的过失受了那么多痛苦;这一次,又出现这样的意外……”
  太子慌忙跪下,也不知该怎么说。皇后,是因为出宫探望自己才遇到刺客的,而且,刺客又出自太子府。若是她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尤其是腹中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办?
  倾诉2
  “皇儿,你起来吧。”
  他小心翼翼地,侧身在父皇所指的旁边坐下,心里完全不是滋味。以前,父皇也不是不曾这样赐坐,唯有这一次,如此地坐立不安,仿佛凳子上有一根刺,狠狠地扎着。
  罗迦叹息着,声音也沉下去,“皇儿,朕也不瞒你。皇后怀孕后,朕非常期待,希望她能生下一个小女儿。朕有好几次做梦,都梦见月亮入怀,心想,这一次一定是个小女儿。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朕老了,就越是希望有个孩子承欢膝下……昔日的小公主们都长大了,嫁人了,朕还在南征北战的时候,她们就出阁了;再后来,朕不想给神殿借口,所以,不让妃嫔们再怀孕……”
  太子这才明白,为何在芳菲出现的这几年,皇宫都没什么小孩了,原来,父皇害怕生下女儿,又给了神殿的人借口,要收什么“圣处女公主”,所以,后来侍寝的女人,一律下令不许再孕。左淑妃当年受宠之时怀孕,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是异国来的公主,联姻的国家,信仰也不一样,她就算生下女儿,也不会作为祭祀的备选人。可惜,她也被林贤妃害得小产了。此后,除了芳菲之外,后宫再也没有任何女人怀过孕。
  “朕当初想的是,已经有了那么多儿子了,你,三皇儿,还有你的几个兄弟……可惜……”人生无常,皇家那么多的儿女,继承人当然是不成问题的。不料,一些儿子病死,一些儿子流放,现在留在宫里的,便只得这个儿子了。纵观自己这一辈子,竟然和儿子之间,向来是没有什么亲情的。
  和儿子们之间,也是地地道道的君臣之间的关系。
  互相猜忌着,彼此从来不敢敞开心扉。
  本来,以前,是从不这样想的。
  可是,因为有了妻子——发现能和妻子没有任何的距离了。便滋生了贪念——希望有一个孩子,也是如此的亲密无间。
  倾诉3
  尤其是得知她怀孕,尤其是和太子滋生芥蒂的时候,这种愿望就更强烈了。那是一种非常不安全的感觉,希望急于找到一个替代品。
  希望那个孩子,按照自己的理想:勇武,孝顺,聪明,智慧——当然,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和父皇一心一意!
  可是,后来才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那是一种天敌!
  父亲和儿子之间,是一对天敌。
  永远都在严厉和威严,抗争与对立之间!
  所以,心思便转移到了女儿身上——父亲和女儿,当然是不那么对立的。
  “朕老了……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和孩子们亲近过,皇后怀孕了,朕就特别期待有一个小女儿,就像她小时候一样,顽皮又伶俐……唉,朕只有这一点心愿,不料,却这么艰难……本来,朕是不相信什么天意的,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报应,也许是报应……”
  太子几乎从未听过父皇这样的一面!自己骂父皇,骂芳菲,可是,何曾想到过,父皇的要求其实那么简单?不过是希望一个小女儿承欢膝下,安度晚年。
  自己汲汲于太子之位的不保,和父皇滋生芥蒂的时候,几曾真正相信过芳菲?原来,怀疑才是最可怕的魔鬼,曾几何时,自己连对芳菲也失去了信任?
  太子不由得泪流满面:“父皇,这些,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糊涂,给了敌人可趁之机……是儿臣害了芳菲……”
  “皇儿,这不关你的事情。这些,都是朕的错……”他的声音很慢,想起芳菲的斥骂“你想杀我,你灭了我们燕国,你是我的仇人,我恨你……”
  他微微闭着眼睛,这些东西,都是二人之间昔日最深刻的伤痕。她之所以一直淡化,漠视,只是因为没有办法,关在神殿那么久,无法反抗。也或许,是因为她那个匪夷所思的“公主身份”!所以,对于过去,不是那么看重。
  倾诉4
  因为不懂事的时候就已经国破家亡了,甚至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的国家哀悼,一切就成了过去。但是,这并不代表,那些事情真的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它就像深深隐藏在某一个角落里的魔鬼,也许,一不小心就冲出来了,会把人吞噬得干干净净,连骨头也不吐出来的。
  真没想到,她回宫,做了皇后,都以北国人自居了,还会在迷乱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早该想到的,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本来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而是一个小魔鬼。
  太子见父皇欲言又止,更是慌张,根本不知道,父皇在这之外,到底还在担心什么?难道是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父皇,皇后她是不是很严重?”
  “不!她的伤势并不严重,也没伤及胎儿,就是精神不好。皇儿,唉,朕也不知该怎么办,朕今天才知道,她还在恨朕……”
  恨?
  芳菲还在恨父皇?这是从何说起?
  “父皇,怎么会?儿臣曾和皇后发生争执,她都一心向着您,而且……”这话是很艰难的,可他还是说了,“而且,儿臣发现,皇后现在已经是真心开始喜欢您了……”犹记得,父皇当初也是说过的,就是那一次父皇犯病被皇后治好之后,曾那么欣欣然地告诉自己,皇后已经慢慢地开始爱上他了。
  当时,太子还不以为然,以为是父皇的一种示威——那种父子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芥蒂和尴尬!
  罗迦摇头,一时有些茫然。
  爱么?
  如果有爱,也是自己没有来得及护住。
  “唉,皇后,她一直纠结于她的身世……的确,朕真算得上是她的大仇人,也不指望她就完全忘了……以前,朕又那样恶毒地骂过她……唉,以后无论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朕都不会再骂她一句了……”
  倾诉5
  太子一震,立即明白过来。想必,正是自己昨日那样骂她,让她伤了心,耿耿于怀。甚至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发狂,失控。那些话,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说的,她一介女子,什么由得她她做主呢?
  她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而已。
  他暗骂自己愚蠢,如果父皇是她的敌人,难道自己就不是么?
  自己又算什么呢?
  可是,这话,怎能当着父皇的面说出来?
  他面色惨白,垂着头,竟然不敢面对父皇的目光。
  罗迦当然不知道二人之间还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争吵,沉思了好久才说:“皇后,她并不知道。这些年,朕曾派人回以前的燕国打听过。包括以前的宫人,太监,他们都不太清楚芳菲的身世!朕早就疑心,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而是老燕王当时胡乱搪塞给朕的一个小宫女……”他自嘲地笑一声,“唉,其实,小宫女也罢,公主也罢,朕根本不在意她的身世,只是希望,她不要那么恨朕……”
  太子完全无言可答。
  有一些语言,比鞭打更厉害。
  心里十分慌乱,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
  好些日子的芥蒂,终于逐渐地在消散。
  太子说:“父皇,你精神不太好,今日的辩经大会,就儿臣代您出席吧。”
  罗迦疲倦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亮色:“皇儿,你去?你的身子吃得消么?再说,这些日子,玉屏那孩子的事情,让你心力交瘁。”
  “儿臣没事,只是前些日子服用了大祭司的圣水,神思恍惚,不过,皇后治好了儿臣,已经没事了,”太子的态度十分坚决,“父皇,就让儿臣替你出席吧!现在皇后身子不好,儿臣什么都没法为她做,这一次,总要为她做点事情。父皇,您今日就安心陪陪她吧。”
  倾诉6
  罗迦何尝不知道,儿子这一次出席,那就是完全表明了立场。
  其实,他心底,并不希望儿子如此旗帜鲜明的,那是一种政治哲学,必要的时候,需要暧昧而模糊。
  儿子现在根基不稳,在顽固派和一些激进派之间左右摇摆,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平衡牵制,真要彻底表明了态度,以后的日子,便不是那么好过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太需要来自儿子的支持了。
  父子二人,几乎一辈子也不曾如此心无芥蒂。
  他眼眶濡湿:“皇儿,多谢你!”
  太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父皇请安告退:“儿臣以前被吓糊涂了。这一次,再也不能糊涂了。父皇,您就放心吧。”
  “好,今日,你就替朕出席。待皇后身子好一点,朕再来。”
  “是,父皇请放心。”
  太子告辞出去,罗迦伸展了长长的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看着太阳升起来,慢慢地,到了日中。
  午膳时间到了。
  宫女们摆上来十分丰盛的食物,都是很清淡的。
  一色的水晶猪肚丝、水晶鸭子、水晶肘死,獐子r和鹿r丝,以及盒子里切好的细丝酱菜、熏菜、白切j、山j等。
  青菜也准备几种,鲜绿脆嫩,看起来十分清爽。
  粥点也准备了好几种,她最喜欢的燕窝粥、牛r粥、莲子粉、红糖豆腐以及三种花糕。还有特意为了在秋日润燥而炖的一些甜汤,每一样都准备得非常精美,让人一看,食指大动。
  因为天气凉了,又准备了热锅子,装在小火炉里熏着,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煲汤,还有芳菲平素最喜欢的苹果干炖r。御厨们学了很久,已经做得跟她差不多了,一揭开盖子,便有滚滚的浓香扑鼻。但是,罗迦挑剔,总是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
  倾诉7
  罗迦看了看,觉得还算满意,这才走进去,只见床上,芳菲已经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门口。一见罗迦进来,眼神忽然有些如释重负。
  他又惊又喜:“芳菲,醒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睡了这一整夜;早上又喝了燕窝粥,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不少。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只是,一时想不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再看四周,也是那么陌生,根本不是自己熟悉的立正殿。
  “芳菲,这是养心殿。昨晚来不及回去,就在这里住下了。你要不喜欢,等你好点,我们就马上回立正殿……”
  “陛下,我这是怎么啦?……”她一惊,才发现手微微不便,包裹着的纱布有隐隐的疼痛。脑子里,一下浮现了昨日的场景,那在树枝上攀援的刺客,一切,都那么离奇。
  罗迦见她开口,声音是正常的,不似早上醒来那么混沌,很是高兴,几步跑过去坐在床前,扶住她的肩头:“傻东西,你睡了好久了。”
  她果然觉得嘴巴是苦涩的,习惯性地一伸手,才发现一阵疼痛。
  “小东西,可不要乱动。你想做什么?”
  “我想梳洗一下,好难受。”她的嘴唇是干的,说起话来,声音十分干涩。
  “好好好,朕马上叫人。胡太医说,你这几天,都要静养,决不能乱动乱走……”
  还要静养好几天?岂不把人憋坏了?
  守在门口的张娘娘听得吩咐,立即轻轻一拍手,那是宫里的手势,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大呼小叫。她们伺候芳菲已久,彼此早已有了默契,后面,红云等人立即端来温水和洗漱用品。
  洗脸梳头漱口,全套做完,但觉身子也轻松了不少,嘴里也没有那么苦了。
  罗迦见她精神好了不少,这才略略放心,柔声道:“芳菲,现在好点没有?”
  倾诉8
  环顾四周,发现这养心殿,果真是有些不同之处,没有任何繁杂的地方,布置得十分清雅。窗明几净,空气清新,一缕淡淡的罗汉果安神香。
  这一切,倒让人有了仙风道骨的感觉。
  尤其是外面,竟然还有一片很大的花圃,色彩斑斓。
  “芳菲,那花叫‘灵冬’,是一年四季都会盛开的。但是,说来奇怪,它只能种在养心殿,其他地方就种不活……”
  “真的么?这花儿真好看。”
  “你要喜欢,以后常来养心殿看看。芳菲,现在养心殿也归你了。”
  她很是好奇:“陛下,你也来么?”
  “朕当然陪你。”
  罗迦见她精神好了不少,这才略略放心,柔声道:“芳菲,现在好点没有?”
  “好多了。陛下……”
  “先吃饭。”
  “陛下……”
  心里许许多多的疑问,憋着,不问就不舒服。可是,罗迦根本不让她问那么多,一个眼色,御膳已经上来。
  平城天气寒冷,旁边的御塌上常年有一个很舒适的小炕。上面摆放着案几,左右对坐的是两个柔软的饿垫子。因为皇后身子不适,旁边的壁炉早已添加了微微的炭火,屋子里的温度好好恰到好处。
  热气腾腾的饭菜,满桌子都是平素可口的菜肴,还有好几味新鲜的瓜果。芳菲看一眼,还是无甚胃口。可是,想起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不吃,它可不能饿着,便强打起精神。
  “芳菲,来,先喝点汤,朕吩咐他们过滤了上面的浮油,一点也不腻。”
  那是胡太医开的药膳,温和滋补,安胎凝神的。
  芳菲喝了半碗,味道还不错。
  这碗汤下去,胃口便起来了,又吃了小半碗红米粥,据说,那是用某个地方的温泉水浇灌出来的,有一种清香的味道。
  吃饱喝足,精神更是好了几分。
  倾诉9
  吃饱喝足,精神更是好了几分。
  罗迦见她脸上终于带了笑容,也很高兴,抱着她再次回到床上。
  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觉得那么温暖,那么可靠。忽然想起什么:“陛下,今天不是辩经大会么?”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了。我一直记得。”
  “那就好,那就好!芳菲,你受伤了,朕今日陪你,哪里都不去……”
  “陛下,你连辩经会都不去?你不去给通灵道长扎场子了?”
  辩经会是在神殿的广场举行的,虽名义上是一场辩经会,却是两方的对垒。通灵道长一方,大祭司一方。到时,北国的一些贵族们也会选择出席某一方——名义上,是各自的信仰,和政治无关,可是,具体选择哪一方去参加,却是大有玄机的。
  可以预料的是,那些顽固的老贵族们,一定会选择神殿一方;再加上三长老的出席,他们完全会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而通灵道长这一方,就只有陛下压阵。现在,陛下再不去,那岂不是变成了彻底的陪衬?
  陛下在,其他人好歹会忌惮七八分。如果陛下不去,几乎就表明是向神殿示弱了!
  陛下打的什么主意?
  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示弱才对啊。
  她的眼珠子转动得飞快,自言自语道:“陛下,你不去,神殿更要趾高气扬了……他们刺伤我,得你不能出席,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他们的胜利……唉,大祭司好可恶,我真是看不得他得意洋洋的样子……”
  “太子代朕出席。”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太子!太子竟然代陛下出席?
  他不是很恨陛下么?他不是已经跟神殿一伙了么?为什么忽然态度转变这么大,会代陛下出席?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难道他再也不怕让那些老贵族们“失望”了?
  倾诉10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会不会,是代陛下去——加盟大祭司一方?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住了,却不敢说出来。这时,已经完全理清了思路,太子,他服用了神殿的圣水,精神恍惚,现在却要代表陛下——谁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罗迦见她表情惊异,好在没有像前两次醒来那样胡言乱语了。
  “芳菲,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她说不出来。此时,说自己不信任太子,那就是很明显的挑拨离间了,而这,是她所不愿意的。有关于会加深父子之间裂痕的任何事情,她都不愿意说出来了。
  “芳菲,昨夜真是把朕吓坏了。朕和道长商量事情,本是要出宫接你的,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放心,朕已经派人层层把守了皇宫,再也不会让坏人混进来了……”
  刺客的脸,亮晃晃的利刃。一切都那么清晰,却不害怕。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陛下,我看到刺客了,那刺客好生厉害,他可以拉着树枝攀援,跟猴子似的……好厉害……”
  罗迦听得这话,简直不可思议,又忍不住几乎笑起来,嗔怪道:“小东西,你还管他厉害不?”
  “真的!陛下,他好厉害,可以像猴子那样,攀着树枝晃动,他跟着我,就在轿子上晃动,如履平地……”
  罗迦骇然,简直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
  他不可思议:“芳菲,难道你当时不害怕?”
  她摇摇头,当时,真的没有觉得害怕。
  “他的聪明,是你难以想象的,他估计已经瞅准了我来回的路,就躲藏在那棵大槐树上,然后跳到轿子的顶端,周围都是那样的大树,光线很昏暗,他就这样一直攀援着……要不是他探头进来,我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她描述得绘声绘色,罗迦听得是心惊胆战。
  “陛下,唉……”
  她忽然不说话了。
  倾诉11
  脑子里一闪,刺客一刀下来,仿佛有人抱着自己,就地一滚。用身子挡住了利刃。就连他倒下的时候,都是身子朝上,不让自己摔着,也正是如此,腹中的胎儿才得以保全。
  心里有一瞬间,那么迷茫。
  那是太子!
  是太子啊!
  他那么恨自己,恨陛下,恨自己腹中的孩子,可是,那个时候,他竟然是那样的选择!
  “芳菲……”
  罗迦连续叫了两声,她竟然都没注意到。
  “傻东西……”罗迦惊骇地看着她,是不是吓傻了?
  她清醒过来,强笑一下,扶着头,微微闭上眼睛。
  他好生紧张:“芳菲,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朕,朕马上叫御医……”
  她嘟着嘴巴,声音细细的:“疼,就是这里隐隐做疼……”
  她指着左边的肩膀。
  罗迦略略放心,侧身抚摸查看她的伤势,发现一切都是好好的,再也没有裂开,才叹道:“小东西,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该死的大祭司,朕这一次非把他宰了不可。”
  “对,就是大祭司,是他!陛下,我好恨大祭司。不过,他也可真厉害,能把人训练成猴子……”
  罗迦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绷紧了一夜的心弦,慢慢地放松下来。
  芳菲却忽然想起什么:“陛下……孩子,孩子呢?”
  她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吓得面色惨白。孩子,自己的孩子,有过一次难产,就再也不愿意经受第二次的丧子之痛了。真不敢想象,如果再一次的流产,自己该怎么办!而陛下,也是如此热烈地渴望着这个孩子!
  罗迦这一次是真的笑起来了,这个糊涂的东西,都这么久了,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陛下,你笑什么?”
  他的脸严肃起来:“朕不高兴了。”
  “为什么?”
  倾诉12
  “你都问了辩经会,问了大祭司,连刺客也讲了,可是,到这么久,才想起孩子……”他的手轻轻挥动,在她额上拍一下,“傻东西,你太不关心它了,以后孩子又不喜欢你了,哈哈,它只喜欢朕,朕比你关心它……”
  “哼!”她哼一声,手扶着肚子,自己也笑起来,心里那么柔软,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是忘了它,而是没想起它的危险。
  “小东西,别怕,御医说了,没事,你放心。”
  她吐出一口气来,头依旧软弱地枕在他的臂膀上,声音嗲嗲的:“陛下,我吃饱了,又觉得好困”。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芳菲,今天我们偷懒,朕陪你午睡,好不好?”
  她嘟囔着:“你陛下,你这些日子,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陪过我了。”
  “芳菲,朕是有要事,而且,每晚都早早回来了的。以后,朕也都永远陪着你,再也不陪别人,再也不找任何别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找了!只要你一个,也不骂你半句了,好不好?”
  她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这一刻,是那么软弱,陛下,他一直陪着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陪着自己。
  甚至连太子的辱骂都忘记了。
  也许是她苍白的笑容那么绚丽,他心里忽然急切起来,那么急于要安慰她,让她欢喜,“芳菲,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朕悄悄带你去看辩经会,让你看通灵道长请来的高手,如何驳倒大祭司……”
  她的眼睛亮起来:“真的么?陛下,我可以扮成一个小太监跟着你么?”
  他板着脸:“胡说,哪有挺着大肚子的小太监?”
  她吐吐舌头。
  他笑起来:“芳菲,到时,你正大光明地跟着朕一起去!你是皇后,当然有资格去看辩经会!”
  以皇后的身份出席?
  她心里一震。
  ps:今日到此,明日也基本是8点以前更新:)))
  擂台1
  以皇后的身份出席?
  她心里一震。
  “陛下……”
  “芳菲,不藏着掖着了。你就是皇后,一辈子都是北国的皇后!谁敢为难你,谁便是跟朕过不去!”他笑着,若无其事的。这事情,翻来覆去,不知想了多久了,与其被人当做把柄,不如就此摊开,一劳永逸!
  芳菲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是要彻彻底底地公告天下——公告大祭司,公告三长老——她就是朕的妻子,是朕的皇后!
  没有什么圣处女公主!这里只有皇后!
  哪怕天下人都跟自己作对,也在所不惜。
  难道陛下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让他身败名裂。
  心里那么酸楚,又甜蜜,浓浓淡淡的,在心里千回百转。本是曾经那么恨他的,甚至在这一次遇刺的时候,也是恨过的。
  为何,此时偏偏恨不起来了?
  “芳菲,你可要好起来。御医说了,你伤势不重,只是划破了皮,一点外伤。孩子也是安然无恙的。你看,这岂不是祖宗保佑?”
  她乖乖地闭上眼睛,声音也是软软的:“知道啦。陛下,我又要睡着了。”
  “乖,再睡一会儿,睡醒了,朕就陪你起来去果园散步。很多果子熟了,非常香。”
  “嗯。”
  她乖巧地应着,手轻轻地撺着他的手,就如一只最最听话的猫咪,在他的怀里,完全地信赖着,依赖着。一个女人,此生如此,自己,孩子,不依赖着他,还能依赖谁呢?
  也亏得大祭司这一番谋杀,自己,才一步步,更加看清陛下的心——那是绝对不容怀疑的!
  申时三刻。
  秋阳已经走到了西边,绚烂的晚霞,微微的秋风,吹来远处瓜果的飘香。这是秋日一个非常宁静的晚上,但是,神殿的广场却人山人海,几乎如了一般。
  擂台2
  成千上万的北国人拥挤在广场上,穿戴着红红绿绿的衣服,秉承着他们一贯的疯狂的嬉闹。很多人的衣服非常奇怪,那是一种洒满了猪血,j血,甚至一些诡异的带着腥味的东西。小孩子们赤足奔跑,一些女人也穿着光了一只膀子的衣服,整个都是盛装,但是,那些盛装,在外面的人看来,却是如此的奇怪。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欢乐里,期待着,盼望着。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一次没有酒,因为陛下早已下了禁酒令,就算是辩经会上,也不许喝酒。没有酒,很多事情就无法达到疯狂的地步。
  昔日狂欢节上,万众醉醺醺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饶是如此,那些远道而来的僧侣们也被这番景象吓住了。
  无论是道教、佛教还是其他教派,辩经会都可以和热闹很激烈,但是,绝不会那么疯狂——现在,汇聚到神殿的这些人们,全是如在过一个盛大的狂欢节一般,互相打闹,嬉戏,彼此之间,做着一些非常残忍的动作。好些信徒,脸上,身上,都划破了十字形的伤口,鼻梁骨上穿着骨质的项链,由于长期的甩打,整个脸庞都严重变形了。
  这就让他们看起来,更是粗犷而彪悍。
  大祭司的辩经台,也是经过特殊搭建的,一轮高高的圆台,上面能容纳三五百人,铺着垫子,居中,是一排主席之位,也就是辩经会的开幕式上要邀请的国宾。几乎所有人都在翘首企盼,到底会有哪些贵宾参加。
  与之相反,对面通灵道长的辩经台就寒酸得多了。围观的人,也少许多。只是一块露天的台子,无论是规模,还是装饰的气派,都远远比不上神殿。但是,那是严格按照八卦阵铺排的。八卦阵,在北国的很多地方都有应用,很多祭祀的重大场合,也能看到服侍上的八卦图案,就连神殿,也有许多方面是有关八卦图案的。大家对此都不陌生。
  擂台3
  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南朝过来的信徒,他们迁徙北国之后,照样信奉道教,佛教。而通灵道长请来的高僧们,也是许多一般人根本就闻所未闻的。不过,大家对那几个老僧老道,却是非常好奇的,一个个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真正掀起一点小高c的是嵇阮。
  就在众多的北国人欢欣鼓舞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施施然地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
  一身雪一样白的服饰。
  刺绣着淡雅的暗纹,九转的一只苍鹰,从身前绕过。然后,是朱红色的领子。
  我朱孔阳!
  为公子裳。
  仿佛活脱脱从《诗经》里走出来的古老的王孙公子。
  再看他的脸——别人顾不得看他俊不俊,丑不丑,先被他的那双眼睛震住了——那是一双十分男人的眼睛,果敢,坚毅,却偏偏带了一点桃花,双眼皮下,温存地,默默地挑起来,不说话,光看一眼,人的魂儿就消失了一大半。
  然后,才是他的相貌,但见,那真是龙章凤姿,姿容俊美。
  甚至他的行走。
  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儒雅和气质。
  活脱脱真就是人们脑海里想象的仙姿风范。
  北国民风开放,女子也是可以外出的,加上这几年,废黜祭祀法令后,对于男女的分祭问题,更是没有任何限制。大家又以为辩经会纯粹是一场秀,而非是祭祀大典,当然就没有那么多前瞻后顾了,所以,许多女眷也出动了。
  这些女人,也都说不上是谁的信徒,但见丈夫支持谁,当然也就支持谁。
  不料,竟然忽然看到这样的一个人物!
  仿佛天上忽然飘下来一个绝美的男子。
  不知是哪个少女忽然惊呼一声,人群里,立即乱了套。女眷们,立即前呼后拥,大家奔涌着就向这边的展台跑来。
  擂台4
  不知是哪个少女忽然惊呼一声,人群里,立即乱了套。女眷们,立即前呼后拥,大家奔涌着就向这边的展台跑来。
  近了,近了。
  妙的是,那白衣的美男子,竟然挥起手,轻轻挥舞。
  那神情,那举止,仿佛他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丝毫也不惊讶,落落大方,风采翩然。
  北国男人向来粗狂,说好听了是彪悍,实际上,都是喝着烈酒,在寒风里纵马飞奔,杀人不过头点地的莽汉,看上什么女人了,就去抢。一辈子,也没有个怜香惜玉或者温存体贴的。
  但是,女人的心思,从古至今,却都是相通的。
  此际忽然见到这么一个男子,相貌俊美,身形高大又不输给北国男子,俊秀之间,更是充满一种傲岸的阳刚之气。
  要想她们不疯狂,实在是太难了。
  别说女人,就连北国的那些普通男人,都愣神好久,甚至忘了呼喝自家的女人。
  那边厢,正在招呼客人的阿当祭司,见己方阵营忽然乱了,不由得一看。他在高台上,远远看去,只见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皱眉:“来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从正要出去,拉法上人匆匆而来,面色很不好:“是嵇阮来了!”
  “嵇阮是谁?”
  “南朝有名的名士,大才子,着名的美男。据说,他每一次出门,妇女们都要拿瓜果鲜花扔他,每一次架着空马车出去,都是满载而归,比当初的潘安还胜一筹。”
  阿当不可思议:“他来做什么?”
  拉法上人没好气:“谁知道这个绣花枕头来做什么?”
  可是,心里却好生郁闷。这个绣花枕头,就算真是个草包,也太可恶了,别的不说,竟然先让自己这一方乱了套,人都跑了小半了。虽然说,都是妇人,可是,自己国家的女人,都去看南朝来的男人,这简直更令人不能接受。
  擂台5
  “这些女人,好水性,简直丢北国人的脸。”
  他气得一口唾下,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就算想逮住烧死她们,可是,那是几百上千的妇人,能逮得了谁?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是北国大大小小的贵族、官员们的家眷,妻子,女儿,姐妹等等。能来这里的女人,当然都是有点地位的。
  “这些南朝的牛鼻子,一个个怎么妖里妖气的?”
  “尤其是那个嵇阮,完全是个妖精……”
  “牛鼻子到底请的是什么人?”
  ……
  南北朝的审美有很大的差异,尤其是在男子方面,见到嵇阮这样的人物,简直是严重地打击了他们这些以自残身子为美丽的大神的审美观。神仙也有江湖,而且,北国的大神教,还不是什么四大皆空,皮囊臭躯的,也因此,众人就更是愤愤然的,心里也难以言喻的妒忌。
  这时,大祭司正匆匆走来。
  拉法上人正要上去跟他说事情,却见一个人从人群里匆匆挤过来,跑到大祭司身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大祭司面色骤变。
  失败了!
  竟然失败了。
  他咬牙切齿,一号等了那么久,竟然也会失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现在,皇宫上下都传开了,抓住了刺客,要找出幕后的凶手。
  幕后真凶!
  如果被陛下抓到了把柄,就是偷j不成蚀把米了,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刺杀皇室成员,便是一个天大的罪行,因为,祖宗留下的规矩,那是决不许和皇权直接对抗的。
  这个一号,竟然如此地不济事。
  真没想到,在辩经大会之前,竟然遭到如此的打击。
  拉法上人上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一片铁青。
  拉法上人好生意外:“大祭司,出了事情?”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头生生挤出来的,“没事,一切照旧!”
  擂台6
  拉法上人明明觉得不对劲,却又不好再问。只得转移了话题:“殿下怎么还不来?”
  大祭司的心里更是紧张。在他面前就死贵宾席,居中的便是太子的位置。那是早已约定的,太子会来。任城王,京兆王,东阳王都会来。
  “乙浑来不来?”
  “这家伙首鼠两端,靠不住,先不管。不过,只要殿下来了,其他人统统不来,也是没有关系的。”
  这倒是真的。
  北国的习俗,还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奴隶联邦制,也就是说,其他大贵族也有不小的权利,所以,才敢于用信仰的选择,来达到给陛下施加压力的目的。
  目前,神殿最拿手的便是太子这张王牌。大祭司本是充满信心,太子一定会来,因为他服用了神殿的圣水,那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自己都舍不得多用。凡是服用了一定剂量圣水的人,灵魂上,就那么接近大神,能听到大神的召唤了。太子,他也应该听到伟大的大神的召唤了。
  本是笃信的事情,却因为这一次刺杀的失败,此刻也不那么确定了。
  就在这时,忽然发现里面的风铃——那是挂在高台上的一架巨大的黑色铃铛。唯有大祭司才知道意思。此时,看到那铃铛摇曳,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他心里一震。
  又是一名侍从悄然而来。
  二人来到内室。
  大祭司迫不及待:“情况到底如何?”
  “刚有人从皇宫里出来,陛下陪着皇后住在养心殿,据御医方面的消息,皇后已经无恙,而且……”他压低了声音,“据说皇后已经怀孕了……”
  “天啦!”
  大祭司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怀孕了!
  那个女人竟然怀孕了。
  大神的祭品,怀孕了!
  而且,还是陛下的孩子!
  “大祭司,怎么办?”
  擂台7
  “!!!”
  侍从又重复一次。
  大祭司这才说:“立即去报告朝晖上人。”
  “是!”
  侍从一走,大祭司在屋子里停留了好一会儿,手不停地转动着骨头的项链,紧张得几乎要汗湿自己的重衣。
  这在北国的历史上简直是从未有过之事!
  一时,就连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如果皇后怀孕了,这个计划,到底该怎么实施下去。按照三长老的意思,那是两套方案,只等着良辰吉时一到,便会由他们出马。可是,那时,是不曾考虑到皇后怀孕的因素的。
  如今,这计划还有效么?
  可是,看看铜壶滴漏,时日已经快到了,再也容不得他考虑下去。
  他缓慢出去。
  门口,拉法上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心里一股怒火,这口气,偏偏又无法对任何人诉说。
  唯有这一次的辩经擂台了!
  他左顾右盼,这时,一些大臣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先来的是京兆王、任城王、陆泰等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朝廷里非常有分量的人,每一个人的到来,都会引起一阵轰鸣。
  京兆王的兴致非常高昂,他大步流星地上来,众人注意到,他竟然穿的一身神服!
  完全是神殿的服饰!
  那表明,他是匍匐在大神脚下的。
  大祭司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笑容。然后,漫不经意地看着展台上的那一挂风铃——黑色的铃铛,被落日的余晖映照,发出灿烂的,辉煌的光芒。
  然后,是东阳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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