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本公子的意思?
微微摇了摇头,柳寒江把目光放在了另一位需要安抚的谢凯子身上:“子游,你那是什么表情,太没风度了吧?注意形象!形象!”
谢子游一向潇洒的笑容有些扭曲,手中折扇啪啦、啪啦地扇啊扇:“风度?哥哥在你面前在乎过什么风度吗?寒江啊,有事儿谢大少兜着,嗯?反正惹祸了,要惹就惹大的,小了不值得,啊?你倒是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大少长得像个凯子?”
柳寒江眨巴眨巴眼睛,我看哪里都像凯子!浑身上下都写着“来宰我啊,来坑我啊”!当然,这些话柳寒江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嘴巴上是坚决不能说的。
考虑到他谢大少此次来金门毕竟又给他带了一匹汗血骥,还把房钱全包了,还有处理了王举人的事情,还要后边继续帮他擦屁股解决打人的恶果,柳寒江一向冷清的脸上顿时扯起谄媚的笑容:
“子游这话就严重了,咱们这是在为黎民百姓办好事!怎么就扯到了凯子头上了呢?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子游上次提过的那种画卷我前些天又画了不少,不知道子游还要不要了?”
“嗯?”谢大少的桃花眼突然间变得噌亮,手中扇子猛然一停,啥扭曲都没了,笑得那叫一个花团锦簇:“寒江说得对,为黎明百姓造福、造福!这样吧,等会儿我亲自带着兵勇,把王四唐送交给地方官府。至于打了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哥哥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帖!”
这脸变得可真有水准,柳寒江自愧不如,心里头再加了一句,果然还是个凯子!
一旁佩诗四人纳闷地听着两位贵公子打哑谜,好奇心一起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赶紧偷偷溜到老油条福伯面前追问那到底是什么画卷。
福伯脸色有点儿不自然,微微转身,背对着柳寒江,对四人小声说了句:“就是那种画卷!”
“哪种?”
“那种啦,就是你们跟谢公子一起那个的那种啦!”
“到底哪种啊?”
“……小兔崽子,非让你福伯说白了?告诉你们,春宫图!”
轰隆隆隆隆!佩诗的耳朵红了,佩书的脸颊红了,配画的脑门烧了,配琴直接成为了人形红苹果!天哪,原来公子房里的那些个异常逼真的春宫图竟然是柳公子画的!
佩诗等四人顿时连看向柳寒江的眼色都变了,原来、原来柳公子竟然是个比自家公子爷还要好色的超级大色狼!
“阿嚏、阿嚏、阿嚏!”柳寒江连着三个响亮的喷嚏从嘴巴里喷出,疑惑地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竟然连着两天都打喷嚏,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赶紧提醒福伯道:“福伯,晚上别忘了给我送一碗生姜红糖水到房里头。还有,以后我的衣服多加一件!夏天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福伯低眉顺眼,完全没有出卖主人的不安,果然是个厚脸皮的老油条。
待得荭景和一众兵勇把那些士绅们都拾掇了,柳寒江把人全都交给了谢子游处理,自己则亲自去了趟湖边,组织众船户,马上运粮回乡。
谢凯子为人绝对够意思,又让陈总兵派了好些个兵勇前来押运。柳寒江考虑到那些兵勇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人,打打架、耍耍威风还行,真处理起事情来恐怕还是有点儿玄,就让福伯也跟着随船回去,特别嘱咐他要让顾笑春亲自负责点收粮谷,结清账目,一律按照官价发给各户粮款和各船户的运费,不得短欠。
众船户一时间皆都欢天喜地,直呼柳寒江柳公子是个大好人,是菩萨坐前的善童子转世。一个个地谢过柳寒江,马上扯棚开船。
湘杨湖上一只接一只的大船,挂着高高的白帆,运着满舱的粮谷,日夜兼程地向白沙铁矿商会的矿厂方向使去了。
柳寒江办完这件事情,心情很是舒畅,带着荭景特地到金门城内走了一圈,又到书肆中去买了几本书籍,等回到望湖楼客栈,才发现荭景神情有些不妥。
荭景原先待在师傅身边时,成天只是没黑没白的刻苦练武,从来没有单独处理过事情。这些天来,柳寒江的一言一行,都在他天真纯洁的心灵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是这些印记有好有坏,让从小接受疾恶如仇教育的荭纯纯很是无法取舍。所以才会愁眉苦脸,很是苦恼。
柳寒江正好闲着没事儿,干脆把荭景拉到了自己面前,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在会馆里还神采飞扬的,现在就这么愁云满面了呢?
荭景跟柳寒江一起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疏离感,于是就把自己的心事全说了出来。
柳寒江皱起了眉头,这孩子还处于青春发育期,正是世界观、人生观成型的时候,作为主子,他可不能让荭景不小心走上歪路,他柳某人有义务为自己的书童指出正确的道路!
琢磨了一会儿,柳寒江拿出刚买的书籍,在荭景面前晃了晃:“你认为这是什么?”
“书?”荭景被柳寒江的问法弄得摸不着头脑,连回答都很是不肯定了。
柳寒江又指了指荭景自己,问道:“那你又是什么?”
荭景被问得都有点怕了,哆哆嗦嗦地回道:“人?”
柳寒江摇了摇头,眼神冷冽地道:“这不是书,这不过是个东西而已,你也不是人,你其实也是东西!”
荭景难以置信地猛然抬头,直勾勾地望向柳寒江。
“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东西,就能在书肆里买到书、就能在牙街上买到人、就能在杀手那里买到你的命!你说你不是跟书一样是个东西,又是什么!”柳寒江一字一句说着这番让人毛骨悚然的论调:“你所烦恼的所谓是非黑白,在剥去了名目的外衣之后,剩下的也只有钱……还有权!”
柳寒江恶狠狠地盯着荭景:“不要跟我说什么仁义的大道理,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穿,都是些糊弄人的狗屁!这世上,只有有了钱,你才能买吃的、穿的、用的,你才能活下去!只有有了权,你才能不被别人欺压,才能活得滋滋润润!你看看这世上受苦的、受穷的不都是那些没权没钱的穷人?真正活得潇洒的只有那些有钱人、有权人!”
荭景彻底蒙住了,从小到大亲眼所见的经历确实如柳寒江所说的,活得好好的都是那些富人、官员,越是穷苦老百姓反而越是过的苦日子。可是要是这个世界真是柳寒江讲的这样的话,那师傅以前的淳淳教导又算什么?
“你好好想想吧!”柳寒江看到荭景一脑门混乱,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于是起身走出了房门,让荭景自己待着静想。
直到走进自己房里,柳寒江的肩膀才忍不住开始发抖,嘿嘿嘿嘿,误人子弟、毁人不倦的感觉果然好爽啊!可怜的荭纯纯,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却很片面,也就震震天真的荭纯纯了!
若是这次荭纯纯能够被他柳寒江洗脑,以后恐怕让荭纯纯去昧着良心干些杀人放火的事情都不是不可能!哼哼,他柳寒江身边不需要什么单纯正直的侠客,他只需要完全听从自己吩咐的忠心手下!
柳寒江可不希望荭纯纯永远那么正直下去,这种愚昧的正直加上荭纯纯的爆仗脾气,说不定某天就会惹出天大的祸事,那他悠哉游哉的闲人日子也就不用过了!为了咱的幸福日子,忽悠个荭纯纯算什么?还是那句老话,他柳某人为了自己的富贵闲人生涯,什么都能豁出去!
暗卫
柳寒江翻开刚才给荭纯纯作演示的书籍,正要仔细阅读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却是谢子游办完了事情,回来跟他要画卷了。
两人嘻嘻哈哈聊了几句,谢子游顺便就说道陈总兵临时有事,约好的相思楼宴请恐怕得取消,柳寒江本就对这种应酬无所谓,正好借势推掉,说了些感谢陈总兵和他谢大少此次大力帮忙之类的话,就打发谢大少回房去欣赏画卷了,自己则窝到了被窝里继续看书……没办法,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感冒了总得多注意保暖。
柳寒江并不知道谢大少回房后根本没看画卷,而是随手放在了桌上,一直保持在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淡淡地扫了眼屋里头陷入昏迷的佩诗等人,谢子游朝着身前的空气不悦地一哼:“黄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本少爷的侍人都敢下手!”
随着谢子游的话落,顿时空气中鬼魅般出现了一个白影,那是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人,脸上虽有鼻子有嘴,但却完全没有凹凸,整张脸就跟拍平了似的。皮肤则是病态的透明,透过外面的表皮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细小的血管。
白衣人黄斐僵着平板脸,木纳地回道:“少爷,属下只是点了您侍人的睡穴,并不碍事。老爷有口讯,让您马上去京城,别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京城中的乱党已经越发猖狂,急需您去主持事宜。”
“哦?感情我还发作错了不成!”谢子游仿佛被触及了逆鳞,莫名其妙地无理取闹着,犀利的目光冷冷地盯在黄斐的脸上:“这次点睡穴,下次是不是就干脆点死穴!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少爷!不通报一声随便进我的房间不说,竟然连本少爷的侍人都可以顺手料理,那以后你岂不是对本少爷也可以随便动手了?!”
谢子游倒豆子似地噼哩啪啦一通呵斥发泄而出:“至于乱党,什么时候抓不是抓?再说了,在你们这些暗卫眼里,又有哪个人不是乱党?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未必不能是!这乱党恐怕永远都抓不完、抓不净!”
“是,少爷教训的是。”黄斐毫不犹豫地低头认错,嘴皮子微掀,继续没有丝毫感情地道:“还请少爷息怒,务必马上上京主持大局,皇上已经对暗卫的办事效率不满。老爷让少爷此次一定要将所有贼首一网打尽,平息皇上的怒气。另外……”
黄斐以一种近乎变态的眼光扫了地上躺着的佩诗等人一眼:“老爷让黄斐提醒少爷,作为暗卫的主子,少爷除了对皇上的忠心,不能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感情!若是少爷仍不自重,宠溺这些娈童的话,黄斐不妨越俎代庖帮少爷做个了断!”
怪不得谢子游大发脾气,却原来是谢大少早就从黄斐的行事上发现了不妥!若是黄斐要单独跟他谢子游说话,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不行,非得特意把佩诗等人点倒了才现身?
“了断?了断什么!本少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谢子游一巴掌狠狠打在黄斐的脸上,黄斐不敢运功抗拒,惨白的脸上马上浮起通红的掌印,仍是那般呆板地站立,一动不动。
谢子游恨恨地背手来回走动,眼光霍得一闪:“你回去告诉老头子,就说本少爷都知道了,明日就启程,以后本少爷的私事不用他费心!还不快滚!滚!”
“是!”黄斐的身子仿佛失去了重力一样,凌空飞起,烟雾般消失在了窗口。
“暗卫……皇上……呵呵呵呵……”谢子游一个人站立在阴暗死寂的房间里,脸上浮起</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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