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闲花》蔷薇刑（十）

  因为她有意与大哥置气，每次去书房补习必定要拖上梁宜筠一起。梁裕l看得着却m0不着，如此心痒难耐地挨了半个月，到星期天这天早晨，他派了一个十一二岁，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来找她。
  那小丫头门口探头问道：“四小姐醒了吗？”
  阿碧斥道：“在外面鬼头鬼脑地做什么？有事进来说。”
  四小姐翘着颀长的双腿坐在梳妆镜前，阿碧在身后帮她上五彩缤纷的卷发棍。她薄薄的红嘴唇轻启：“谁叫你来的？”
  小丫头抬着下巴，眼睛盯着阿碧动作，笑道：“是大少爷叫我来的，请四小姐去书房补习，他已经在等着你呢。”
  梁宜玟道：“哦，你回去告诉我大哥，今后都用不着他帮我。”因为她还没有消气，而梁宜筠的国文成绩直线上升，再不肯同她在书房里浪费时间。那小丫头领命自去了。
  阿碧又用细头梳子挑起一缕头发，道：“会不会裹得太紧了啊？”
  梁宜玟安慰道：“不会，倩倩说弄卷发的诀窍就是要紧，你放心弄吧。”
  外面走廊有人向房间内喊：“四小姐在吗？”
  梁宜玟扭过身去，阿碧来不及松手，扯得她头皮生疼，呲牙咧嘴地道：”烦人，我不是叫你告诉大哥——“
  那人m0不着头脑，赶忙答道：”是有位韫小姐打电话来找四小姐，要打发她吗？“
  梁宜玟忙问：“她有什么急事么？”
  那人道：“韫小姐没有说。”
  梁宜玟一gu脑儿地把卷发棍取下来，哗，乌黑的长发短了一大截，那些卷儿卷得过于厉害，曲曲折折地贴着头皮，像极古希腊故事集里的蛇nv美杜莎，她抬手就打阿碧：“si阿碧，你看你给我弄得！拿发绳过来！”拢起大丛卷发，骂道：“作si呢，你还敢取笑我！”随手挽了一个椭圆形的盘发便匆匆走了。
  梁宜玟踩着镂空白皮鞋走得飞快，身上那件有一定褶皱的黛蓝se收腰洋裙随着两条莹白的双腿飘扬，晃出美丽的圆弧，像一只开屏的蓝孔雀。她一进到客室里面便扑到褐se牛皮沙发上，双手接起电话筒道：“喂！喂！是韫秀么？”她对自己向来是很随意的，鞋跟着脚一起上了沙发，两只秃崚的脚踝左右摇动，大腿根部微微敞开，裙缝里露出一角白se的蕾丝底k，若是有心人在场，隐隐约约中亦可看见nv人最娇neng的部分。
  她还在那儿趴着唧唧哝哝地讲电话：”你不参加大考？真是好哟，可是为什么呀，你爸爸不会骂你么？“
  “你要休学？要结婚了？”梁宜玟撑起身子来，圆润的两瓣pgu压在细长的小腿上，她又大声问了一遍：“是不是真的？韫秀你要结婚了么？你等等，千万别挂电话！“她把电话筒搁下，扯着嗓门叫人：”来人啊，快去把三小姐叫来，快点儿啊要快！“
  梁宜玟改成仰躺的姿势，偏着脑袋把电话筒卡在耳朵和肩头之间，一条腿挂在沙发壁上，还在不停地晃荡，道：”哈，王爷？他一生下来就是王爷，没有自己的名字么？“
  电话那头的韫秀，声音细得跟小猫似的，道：”他确实一出生就是王爷。他是小王爷，承袭他父亲的爵位。“
  梁宜玟滔滔不绝地问她：”你们见过面没有？你喜欢不喜欢那个老头子？“突然大腿无缘无故地挨了几巴掌，她嚎了一声道：“你打我g什么，讨厌。喂，是宜筠来了，给你，韫秀她要同你说话。“
  梁宜筠一面接过电话，一面攒着眉头数落她：”整个一流氓样，拜托你有点淑nv形象好不好？“极快地恢复语气，对电话里头的人笑道：”你好吗韫秀，我是宜筠。“
  梁宜玟盘腿坐起身来，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但还是牵着裙角把膝盖下方盖住了。她拿起桌上摊开的早报，紧紧有味地看起上面的花边新闻，嘴里啧啧称奇，感叹当红电影明星竟然认一八十老翁作g爹，腹诽道g爹上了床便是情人。这时，餐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她便把报纸丢开了，径直向餐室走去，拂开珍珠帘幕，笑道：“周嫂，我好饿呀，还没吃早饭呢。“水池边放着一个空的牛n杯，并没有看见周嫂肥胖的身影，梁宜玟眉心皱出两道褶子，因为她看见了餐桌前的梁似鸿，他面前摆着一碗青菜j丝面，已经罕成了青菜j丝g拌面，天晓得他坐了多久。
  他微笑望着梁宜玟，穿了一件米hse的棉布衬衫，右手袖口有一大片h乎乎的油迹，还沾着几片碧绿的葱花。她的褶子更深了，道：“在我们梁家当了这么多年的鸿少爷，你还是改不掉乞丐的习x？真是天生的贱种。”
  梁似鸿脸se也不曾变过，只咳嗽了一声，告诉她：“周嫂刚刚还在这儿的。”
  梁宜玟哼了一声，肚里不由得纳罕此人脸皮的厚度，他是没有自尊心的么？一点儿也没有么？
  周嫂摆动着浑身的赘r0u走进来，把装满青辣椒的竹篼阁在墙角，笑道：“四小姐来吃早饭吗？想吃什么，告诉周嫂。”
  梁宜玟问道：“昨晚夜宵的银耳莲子汤还有么？我想吃那个。”待要从朱漆红碗橱里拿碗筷，她从玻璃面上看见自己头发乱得厉害，盘发鼓鼓囊囊似要冲上天，再一想他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这厮原来是在笑话我哪！
  梁宜玟连忙按住头发，飞快离开餐室，狠声狠气地道：“我不吃了！”
  回到客室，梁宜筠还在同韫秀讲电话，最后挂断的时候，她用具有仪式的口吻对韫秀说：“好，我们大家祝福你。”
  梁宜玟一脸郑se地问她：“神父，请你告诉我，韫秀这孩子可以得到上帝的祝福吗？”
  梁宜筠双手合十，闭上眼祷告，而后笑道：“上帝说他准许了。韫秀她邀请我们参加婚宴。”
  梁宜玟道：“这么快？呸！该si的老y棍就想霸占韫秀的青春r0ut！”
  梁宜筠脸通红，道：“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知羞。“她叹了口气又说：”韫秀的婚期定在明年，她需要一年的时间学习礼仪。“
  阿碧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风风火火地跑到梁宜玟跟前，嚷着说：“花园里面跑来一只小狗！他们都在那儿商量着怎么煮着吃呢！”
  梁宜玟跳脚大骂：“我看谁敢！八辈子没吃过r0u吗他们！”
  阿碧口里称赞：“四小姐真是古道热肠！我这就带你过去收拾他们！”却不等古道热肠的四小姐，扭身先跑了。
  梁宜筠不喜欢一切毛茸茸的东西。她走到餐室里，周嫂正在收拾饭桌，因而问道：“鸿哥哥人呢？”
  周嫂把那碗g涸的面倒进垃圾桶，笑道：“鸿少爷刚刚才从侧门出去了。”
  梁宜筠从侧门追出去，外面是广阔的草地，烈日当空，四下绿熔熔的，树上蓬b0的枝叶也发出晶晶亮亮的光，像抹上了一层清油。她没有寻到他的身影，在檐下站住了，心里生出一点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