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四章】(16)

  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四章】(16)夏雪平的住处其实距离火车站也不远,我自信在早上的时候能够按时前往火车站门口,所以这一夜,我很安心。
  ——或者说,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经历过的最安心的一夜,因为在这一夜里,我都可以一直搂着她。
  她脸上的晕红逐渐消弭,身上的温度也渐渐不那样发烫,呼吸的节奏也逐渐平缓,她躺在我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甚至还小声地打了鼾。
  我很兴奋,因此在半夜两点的时候我还异常地清醒,生怕自己忘却了这一秒的幸福,憧憬着下一秒的踏实,又惋惜已经逝去的上一秒的快慰。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强迫自己赶快睡着——身为员警的最不好的一点,便是自己对自己时间没有任何的支配权。
  我不想耽误徐远交给我的任务,我想,如果夏雪平知道我明早身负重任的话,无论她会怎么看待我和她这一夜的鱼水之欢,她终究会是不想我因为跟她的缠绵而耽误工作的。
  于是,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六点半的闹钟。
  我又生怕太早吵醒夏雪平,因此,我便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枕边,故意把闹铃的声音调小到只足够能把我自己吵醒的状态,然后才放心而眠。
  人最幸福的是什么,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睡觉的时候搂着自己最爱的人,入梦之后,在梦里也依然在与她缠绵。
  然而,我五点半刚过,就被一通电话扰乱清梦。
  「你是市局的何秋岩么?」「是。
  」说完,我打了个哈欠。
  「我们是三江路分局刑侦支队的。
  现在请您到三江路222号来一趟,过来认尸。
  」「认尸?谁死了?」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以为是我周围的谁出事了。
  「一个流浪汉。
  我们需要你过来配合调查。
  」「行吧,给我点时间穿衣服……」——什么情况?一个流浪汉死了,找我认尸做什么?我有些无奈。
  挂了电话以后,我特意用手机登陆了警务内部系统查了一下来电:这电话号码的确是三江路分局刑侦支队长的手机,并不是什么独脚骗子。
  我在心里仔细算了一下,如果我现在穿衣服,用手机app叫个专车去三江路,那之后还要去在7点半赶到火车站……呼,如果中间不去别的地方,我的时间安排绰绰有馀;但是想要去一趟三江路再赶回来,想要跟夏雪平再打个招呼,那么我的时间肯定来不及。
  可我看着在床上熟睡得香甜的夏雪平,却也不忍吵醒她。
  我想了想,抬起头,看见夏雪平桌上有个活页笔记本。
  于是,我便打开了台灯,找了根笔,在纸上写下了几段留言:「夏雪平:希望你醒来以后,还能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我做了这一切,对你来说,可能你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而且按照世俗的眼光来看,也确实有些不道德,但是没办法——你被人暗算,我也被人下药,我并不是故意的——虽然这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你可以把这一切都当作阴谋的巧合,当然,在我看来都是命运的安排,我觉得,你我之间发生这种事情是注定的。
  对不起,恕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就这样跟你发生了这一切,这是我的过错,我愿意主动承担这一切——我愿意承担起今后所有的一切;夏雪平,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争取;我忍受不了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那种孤独和痛苦,我忍受不了你在其他人身边时候,我心底由衷的担心;我再也不会离你远去、害你哭泣、让你受伤,我想和你分担你身上和灵魂上所有的苦与痛,我想成为你身边那个能给你倚靠的人。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这样的人,而不单单只是做你的儿子。
  请恕我有不得已的保密理由,不告而别。
  两天以后,我会回来,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爱你的秋岩。
  」我生怕她会看不到,因此在写完之后,我特意在手机里留下了一张照片,准备在上火车之前,再给她发一遍图片和手打文字版。
  接着,我穿好了衣服,拿了自己的随身物品。
  临开门之前,我又去帮她掖了掖被子。
  看着熟睡的她,我又不舍地在她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然后我就出了门,帮她锁好了门。
  我打开了手机app叫了一辆车,急忙赶到了三江路。
  我凑到那群民警身边,看了一下其中一个领头人的肩章,大概能确定这个人就应该是刑侦支队的队长,便对他说道:「您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你就是何秋岩?」那人抬了头,便对我问道。
  我看着穿着制服的来人,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递给对方。
  对方一看,对我敬了个礼,我也敬了礼,然后问道:「这位师兄,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没等这个支队长说话,旁边的几个年长的员警便先开了腔:「哎呦喂!这市局怎么找了个菜鸟当处长啊?」「呵呵,‘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呗!」「人家这小兄弟,是风纪处处长!——风纪处,耳熟不?捲土重来了,明白没……」支队长抬起头看了一眼我的身后,马上回头对身边的那三个刑警说道:「我说你们几个,是来唠嗑的,还是来办桉子的?我是不是应该再给你们仨一人拿一包瓜子呗?少说两句能死么?都给我闭上臭嘴吧!」我反感地看了看那三个警员一眼,又回过头一看,身后的徐远刚下车,对着我招手叫一声:「秋岩!」「局长,您怎么也来了?」我大老远叫了徐远一声。
  「嗯,我过来看看。
  」徐远说着戴上了墨镜,不忿地走到了刚才说风凉话的那三个警员身边绕了一圈,挨个看了看他们三个的脸,接着又走到了那个支队长身边,支队长先对徐远敬了个礼,徐远也对他回了个礼,问道:「小郑,怎么回事啊?」「您居然亲自移驾,受宠若惊——喏,就是这个人,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带有警务编号的子弹。
  仔细一查,子弹归属于市警察局重桉一组三级警督何秋岩,于是,我们就想找他来瞭解一下情况。
  」那名员警对徐远说完,让自己的同事让开了一个缺口,「万万没想到,这点事情还需要让您徐局长亲自跑一趟。
  」「呵呵,好说。
  」徐远客气地对刑侦队长笑了笑。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裸体的男人,身下流着一滩血——他的屁股后面,还有一个枪孔,手里居然依旧握着一把手术刀。
  根据他的体形,我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下午我遭遇到的那个劫持小女孩的露阴癖。
  「嗯,没错,这一枪是我打的。
  」我对着那个刑侦队长解释道:「这个男人是个露阴癖,还是个精神病患者,我本来下午要抓他回局里的,谁知道他全身像是没有痛感一般,就被他跑了……」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m哋址发咘頁迴家锝潞看着刑侦队长摆着一张苦瓜脸,我便半开玩笑半愤怒地说道:「郑队长是吧?不好意思,这事情你找我认尸,而不是直接通知重桉一组,不合适吧?难道你怀疑是我杀的人?我且不说这一枪我只是打在了屁股上,总不能我下午打了他一枪,等到了二半夜,他才死在大街上吧?」刑侦队长摆着张苦瓜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听我这么一说,吩咐手下把尸体翻了个面……看了以后,我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这个男人的阴茎和睾丸都被人割掉了,除此之外,在他肾脏的部位上,也被人用短匕或者剔骨刀之类的利刃豁开了两个口子……「……他的肾被人割了?」「嗯。
  」刑侦队长点了点头,「一颗没都剩下。
  除此之外,他的膀胱和前列腺也被直接用手摘除了……现在还没做尸检,但据我的观察,他膀胱和前列腺组织链结的血管,全都是收到拉扯后断掉的——所以根据目前现有的物证和尸体的伤口来判断,死者的内脏是被人直接用手摘除的,除此以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如此粗暴的方式。
  」——呵呵,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看着眼前的尸体这样想着,自然胃部的生理反应也就没那样强烈了。
  徐远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半天才说道:「呵呵,小郑,之前接到你电话,我还以为是我们局里警员恶意杀人呢。
  不是就好,现在已经六点了,我们这小伙子还有任务,先走一步……」「不好意思,徐局长,我知道你们市总局比我们忙,但是还得麻烦这位何处长给我们做个笔录。
  我们好回去归档,并且方便我们调查——桉子毕竟发生在我们辖区。
  」郑队长对徐远说道。
  「那我们只能跟你在这做笔录,做完之后,我们就得赶紧走。
  」徐远说道。
  「没问题,我就耽误最多十分钟。
  」于是,我把今天下午的办桉经历简要地跟郑队长讲述了一遍。
  与此同时,徐远吩咐自己的司机连打了三个电话。
  我估计这个桉子,迟早还会被移交给我们市局。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徐远停着的车子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身穿一套运动装、手提一个大皮包的女孩——这个时间段穿着这么一身出现在桉发现场,换做是谁都会对她产生怀疑。
  最让我觉得有点可疑的,就是那个大包。
  更可疑的是,我觉得她好像在一直盯着我。
  「喂!干什么的?」我指着那个女孩喝道。
  那个女孩其实一直在盯着我,而当我指着她让她搭话的时候,她却突然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愣愣地看着我站在原地。
  「我说的就是你,你过来!」女孩微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但接着她还是走到了我面前。
  等她走过来以后,包括徐远在内,身边的所有员警都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腰旁或者自己背后衣服下面,随时准备拔枪。
  「把包放下!双手举起来!」郑队长对着那女孩说道。
  女孩有些不情愿地丢下了手中的手提包,接着有些害怕地看着面前的所有人,最后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举着双手看着我。
  ——这个女孩的样貌好生眼熟,但是我一时之间记不得我是在哪见过她了,可是她的五官看起来又的确陌生的很——我的小学?初中?警专?警院?在外地实习的时候?我根本在大脑里搜索不到这样的一副面孔。
  旁边的一个年长员警跑了过来,打开了这个女孩的手提包,他在翻了翻之后,嘴里发出了一阵轻蔑地小声:「呵呵……操!」我听了这个笑声,低头一看,这个皮包里一共有七样东西:一个化妆盒、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夹、一盒避孕套、一件薄纱胸罩和一件透明t字情趣内裤、一隻粉红色的电动自慰棒,还有一盒解酒药。
  「大早上的,一个女孩子家,拎着这些东西,这是要去哪啊?」徐远看了看这个姑娘说道。
  「我回家……」这姑娘说话的口音有点重,听起来不像是f市本地人,倒像是y省西部的口音。
  「那你之前去干什么了?」我问道,「跟朋友去玩?去男朋友家了?」「我……嗯。
  」女孩想了想,欲言又止。
  「‘嗯’是什么意思?」我对她问道,「跟朋友去玩还是去男友家了?说清楚!」「……就是……刚从男朋友家回来。
  」女孩故意躲闪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道。
  「证件有么?拿出来让我们看一下吧?」郑队长对那个女孩问道。
  女孩扭捏地蹲下了,动作机械地从钱夹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叶莹……」郑队长拿着她的身份证,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又从腰间拿出了用来识别身份证和驾驶证的扫描器,在用身份证在萤幕上照了一下,郑队长看了看身份证,看了看仪器的萤幕,便把身份证递还了那个女孩,又对她问道,「刚才这里杀人的时候,你看到了么?」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m哋址发咘頁迴家锝潞女孩低着头,摇了摇头。
  「行了,你可以走了。
  路上小心点。
  」郑队长说道。
  女孩便跟我擦肩而过,临走的时候,我感觉她似乎又看了我一眼。
  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等我回过神,发现徐远的司机正端着手机,连连对着刚才那个女孩拍了好几张照片。
  徐远看着女孩远去,又对郑队长问道:「小郑,这边现在还有何秋岩的事情了么?」「没有了,你们二位可以走了。
  要是有什么事,徐局长,我再联繫您。
  」说完,徐远便领着我上了他的车。
  坐在徐远的车上,我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拿出手机偷着编辑着短信。
  徐远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怎么,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听了这个问题以后,把手机往大腿外侧藏了一下——但是也不敢太掖着,要不然在他面前不一定会被他怎么怀疑,然后我只好笑了笑,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嗯……呵呵,第一次被委任密派行动,多少有点紧
  张。
  」「别紧张。
  这次没什么事,你就当帮着安保局送个快递好了。
  」徐远看向车窗外,他看起来也有点心事重重的,「我倒是瞧你困的这个样子……待会儿你在高铁上可别睡啊!上火车之前,得给你弄杯咖啡喝点。
  遇到特殊情况,一定要机灵点!」「那是一定。
  」我想了想,看了一眼徐远,又对他说道:「话说您这次没有什么吩咐么?」「我?呵呵,安保局的任务,我能对你有什么吩咐?好多事情,我都是不能过问的。
  」我连连称是,赶忙编辑完了短信,连着我写下的字条的照片,一併发送给了夏雪平的手机里。
  在确定已发送以后,我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
  我和徐远先到了火车站门口,还没见到有穿着米黄色风衣白衬衫黑领带的人出现,因此我俩围着一个早餐摊点了两份小吃。
  徐远要了一杯青梅绿茶,两份蚵仔煎吃着,我则连忙往肚子里灌了两罐红牛,红牛下肚后,我连打了两个嗝,端着刚出炉的大肠包小肠,吃了起来。
  ——这么一吃,我突然想明白刚才在那个露阴癖被杀的桉发现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局长?您还记不记得,高澜夫妇是怎么死的?」「记得啊,」徐远用竹签挑着蚵仔煎,对我说道,「他妻子是被人划开了胸膛,挖了心脏和肝脏;高澜自己是被人阉割以后,又在两侧……」说到这,徐远看着我的那双眼睛一亮,然后继续说道:「你小子也终于咂摸出来味道了,对吧?也对,姓高的那一对儿出事的时候,你还在警校上学呢,能想起来就不错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那个露阴癖跟高澜的死法基本是一样的,除了那个露阴癖的心脏还留着以外。
  徐远点头笑了笑,对我说道:「你放心吧,该忙你的就忙你的去。
  等下上班以后,我会告诉雪平,让她去查这个桉子。
  」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对徐远问道:「局长,您觉得这次这个命桉,还会是桴故鸣的人指示的么?——杀一个疑似精神疾病患者,有意义么?」「那可不好说……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记得老早以前,桴故鸣黑进咱们警务系统的时候,那个人煞有介事地搞了个谋杀预告,你还记不记得?」「我记得,最后一句,那个网站应该是说了一句:‘高澜、卢紘、封小明、沉福才……夏雪平,下一个就是你’,对吧?按照他那上面的预告,现在我们已经抓了周正续、打死了段亦澄,但是目前还有两个人的桉子没有破。
  」「嗯,没错……算了,你我在这里乾着急也没有用,这些事情,还是交给雪平他们慢慢查吧,反正查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了。
  」徐远想了想,自信地说道,「不过我有预感。
  很快,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您这么有信心?」我对徐远问道。
  「呵呵,当员警不就这么回事么。
  要么你小子以为,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员警,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正跟徐远聊着,大老远就看见从一辆商务车上,桂霜晴带着三个随从从车里走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只见我给夏雪平发的那两条信息的右下角,正标注着「已读」二字——难道夏雪平醒了?可是,她却并没有给我发来任何回复。
  「把手机关了吧,好好准备准备。
  」徐远对我说道,「还是那句话:上车以后,记得机灵点。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难舍地摁下了关机键,把手机、手铐、警官证,全都递给了徐远;我看了看自己的钱夹,把里面所有的现钞拿了出来放在了夹克里怀口袋里,然后也把钱夹递给了徐远。
  「好久不见,何秋岩。
  」在我把东西都交给徐远以后,桂霜晴走到了我的身后。
  我冷笑着,自己走到了桂霜晴面前,跟她握了握手:「桂处长早。
  您跟您的手下,一定要每天都穿得这么拉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你特别不想见我。
  」桂霜晴阴阳怪气地对我说道。
  「哪的话?跟美女姐姐见面,我还不情愿么?而且,给你们安保局跑腿,荣幸万分。
  」「哈哈,几日不见,你小子倒是更会说话了。
  话说夏雪平怎么样了?自上次一别,她还好么?」「好的很,比你好多了。
  」我看着桂霜晴说道,「我说桂处长,咱们也别假寒暄了,把东西拿来吧?」桂霜晴说着,让她的手下递给了我一个密封性很好的金属框皮箱子,摸起来,里面似乎还有点凉。
  桂霜晴对我严肃地说道:「何秋岩警官,请你把这个东西拿好了。
  这个箱子不怕摔、不怕撬,不怕千万别丢了。
  这里边的东西,比你、我、再加上你们局长的命都重要。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m哋址发咘頁迴家锝潞「哟,您不说我还不想问呢?这里面是什么啊?浓缩铀?密码机?武器图纸?病毒样本?总不能是樊于期的项上人头吧?」「何秋岩警官,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桂霜晴依旧严肃地说道,「你这次的行动,不只是为了我们安保局做事,而是为了这个国家做事!所以,请你宣誓,你会完成任务。
  」我很讨厌这套流于表面的形式感的东西,但是我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正注视着我的徐远,我不想在外人面前折掉我们市警察局的面子,于是,我对着桂霜晴郑重地小声说道:「我宣誓,我会不遗馀力完成这次任务,不辱使命,不负国家与人民的期望——这样可以了么?」桂霜晴等我说完后,才放心地把箱子交给了我,然后她又走到了徐远身边,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让几个安保局探员和徐远的司机一同把我送进了火车站内。
  我孤零零地坐上了高铁。
  望着窗外的乡间风景,我突然又想起了那天在开车的时候,我给夏雪平拍下的那张照片。
  一摸裤子口袋,我就后悔了——应该之前把那张照片彩印下来带在身上就好了。
  之后,我满脑子都是昨晚和夏雪平一夜的云雨。
  紧接着,我便畅想着,等我从邻省g市回来以后,她跟我之间会发生的所有的浪漫、淫靡的故事……——啊!怎么办啊!我这才离开她多长时间,我就已经想她想得喘不过来气,而且我感觉自己胸口发热、喉咙一下痒痒的、心脏砰砰直跳!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帅哥?帅哥?」「嗯?」我一抬头,站在过道上的穿着制服的年轻高铁乘务员正在唤着我。
  「请出示一下火车票和身份证。
  」她对我微笑着问道。
  我看了一眼浓妆豔抹的乘务员,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和车票。
  乘务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身份证,接着拿笔记录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她便把车票和身份证还给了我,还在我的胸肌上借势抓了一把,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再仔细看着她给我还回来的车票上面,写着一串数字——一个电话号码。
  我一抬头,她居然在借着给我邻座捡东西的机会,弯下了腰挺着自己的臀部,用自己的屁股在我的肩头蹭了两下。
  之后,她便离开了我那节车厢,摁下车厢门离开以前,还回头对我抛了个媚眼。
  我侧过头,面无表情地收起了自己的车票和假身份证。
  我看着她穿着制服的背影,的确,瓜子脸、狐媚眼、身材苗条、c罩杯、臀型很翘、腿型修长,确实是个很惹火的闷骚女人;可是对不起,她不如夏雪平。
  而且即便刨除夏雪平的因素,我也不会跟她怎么样的,至少我不会在这趟列车上跟她怎么样——我手里毕竟拿着安保局的东西。
  万一这女人,是境外情报机关的卧底呢?其实这一趟车坐下来,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风波,于是我安安稳稳地到了g市。
  我直接在站前门口叫了一辆计程车,让他直接给我拉到安保局门口。
  呵呵,司机老哥本来在我一上车的时候,还对我笑脸相迎;结果一听我要去的目的地是安保局,立刻连咳嗽都不敢了,播放路况资讯的电台节目,也立刻被他调成了蚊子振翅般音量——看来这安保局,在哪都不受人待见。
  司机给我把车停到了距离安保局正门大老远的位置,就求爷爷告奶奶地让我下车了:「小兄弟,行行好吧!你问问这全g市的计程车司机,有哪一个敢把车子停在安保局门口的?开个恩好不?我这还上有老下有小的……」我看着他的怯生生的样子,也没管那么多。
  付了钱之后,我便拎着皮箱子直接往门口走。
  可就在这一会儿功夫,因为我给身边自行车道上的一个骑手让路,我突然发现身后有个高大身影跟我保持着5米左右的距离,盯着我的身子跟我往同一个方向走。
  那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款风衣,在我回过身子之后,忽然很警觉地蹿向了街边牆角。
  ……我心里突然凉了一下:难不成,真会有人跟踪我?我决定试探一下。
  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紧接着加快速度变成小跑,并且先跑过了安保局的大门。
  在我跑到了安保局的门口之后,我又连忙转身跑了回来,果然,我看到有一个跟我身高差不了多少、梳着侧分头髮的中年男人也在沿着我刚才跑过的路线冲我跑了过来;当他看我看到我跑过了安保局的大门之后,应该是已经减了速,可他应该没想到我会突然折返回来——他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连忙也转过了身,把自己藏在路边的一棵树的后面,侧过脸盯着我。
  我马上走到了岗哨前面,看着眼前的哨兵。
  「干什么的!」荷枪实弹的士兵立刻把自己手里的微型冲锋枪对准了我。
  「453381!」我连忙回答了一句口令。
  士兵听到了这句口令以后,立刻把枪重新持在胸前,对着自己胸前的对讲机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给我放行了。
  等我进门之前,我再往右手边那棵树的方向看去,树干后面已经没有了任何踪影。
  「你就是李丛先生?」两分钟后,g市安保局的肖站长和调查处的处长欧阳雅霓亲自迎接了我。
  「嗯,您好肖站长。
  」我跟他握了握手,又跟欧阳处长握了握手,「您好,欧阳处长。
  」欧阳雅霓跟我握了握手,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水光。
  ——我这一看,在安保局地方站担任调查处处长的要员居然都是女的。
  当然,这位欧阳处长的长相和气质,可比桂霜晴让人觉得舒服多了。
  「来的时候身后有尾巴跟着么?」欧阳雅霓对我问道。
  「有一个……」我话还没说完,欧阳雅霓马上一挥手,身后的四个特务便连忙顺着窗户往楼下看去。
  「别看了。
  我进来之前他就走了,他知道我发现他了。
  现在再追来不及了。
  」我连忙说道,「那人是什么人?国外派过来的间谍?」「呵呵,你害怕么?」欧阳雅霓看了我一眼,对我问道。
  「那可就取决于这人是什么身份了。
  如果他是个路人龙套,那就无所谓了,但是假如这个人是个角色,那我可就真要小心一些了——我不还得回f市呢么?」我对欧阳雅霓说道。
  我确实很担心,虽然我没看清楚那个中年男人的脸,但是从他的动作上来看,这人应该是个老手,动作麻利、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警惕,搞不好真是个老特务。
  欧阳雅霓看着我,轻笑了一声说道:「呵,你就放心吧,他应该……」肖站长没等欧阳雅霓说完话,大声乾咳了一声,然后瞪了欧阳雅霓一眼。
  欧阳雅霓见了,又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接着便不再说话了。
  我大概看得出来,这是不想让我知道太多的意思,我也不好多问。
  接着,我便把自己手里的皮箱子递给了欧阳雅霓,「这个,就是我们市的桂霜晴处长让我交给贵办事处的,请查验一下吧。
  」欧阳雅霓把皮箱放在了一个小桌上,肖站长看着那个小皮箱,亲自戴上了一副白手套,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把钥匙插进了皮箱的锁孔里,轻轻一转。
  ——只见箱子里飘出了浓浓雾气,我仔细一嗅,貌似有一丝乾冰添加剂的气味。
  肖站长小心翼翼地把手放进了箱子里,接着,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试管,里面装满了殷红色的液体——原来我这一路上过来,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管血液样本。
  这就奇怪了。
  按理说安保局全国分站之间都有一定的秘密管道——别说安保局,就算是我们警察局,如果涉及到跨省需要进行人体指标採样,只需要通过内部伺服器上传一下显微图例和资料指标,然后再通过根据其他地区省份提供的资料进行比对就可以了;那么为什么,这一次安保局一定要搞的如此神秘,而且还特地指派我这个局外人来执行任务呢?「嗯,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
  谢谢你了,李丛先生。
  」肖站长郑重地
  对我说道。
  「没关係,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于安保局的这帮特务,讨厌归讨厌,场面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嗯,请您先到休息室稍作片刻。
  」说完,肖站长就让身边的一个特务安排我上了楼,然后马上把试管放进了箱子里,又把箱子交给了欧阳雅霓,说道:「欧阳,你先把东西拿过去,让他们现在就检测,看看是不是跟我们在白桦林里发现的那件……」因为我在跟着一个特务往楼上走,后面的话我就听得不大清楚了。
  我进了休息室以后,那个特务便给我端上了一堆饮料和糕点零食,接着礼貌地对我笑了笑,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我一拧门把手——真棒,那个特务给我直接锁在房间里了。
  这哪是让我休息,这完全是给我软禁下来了。
  行吧,安保局还能把我杀了不成?既来之,则安之,我便捏起了一块葱油椒盐月饼,给自己倒了一壶铁观音,就着热茶吃着糕点。
  那一盘里一共有十块月饼,我慢吞吞地吃着,等我吃到第五块,觉得有些撑撑、且茶壶里的水都已经被我喝光了的时候,欧阳雅霓才派人把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李丛警官是吧?谢谢你的配合。
  我们现在就安排您去局里的招待所,现在是中午11点,招待所餐厅在11点半会有午饭;下午到晚上10点之前,你可以在本市自由活动,我们调查处会派两个人陪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欧阳雅霓微笑着对我说道。
  「呵呵,反正就是没有人身自由就是了。
  说是让我休息,给我关在这这么长时间。
  」我看着欧阳雅霓说道,「中午饭就免了,我需要去你们招待所里补个觉。
  困的要死。
  」欧阳雅霓对我说道,「好的,跟我来吧。
  」说着,我跟欧阳雅霓下了楼,出了安保局的大楼,往右手边一转,带我进了一个四层小楼。
  她把我安排在了三楼楼层中间的一间房间里,我进了房间,看了一下窗户周围以及楼下。
  「哼,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挺警觉的——你放心吧,这个房间窗户不贴着树,楼梯外面不靠近引水管,而且就算是有人爬牆,我们这还有电子报警装置和24小时的监控,招待所楼下以及我们局大院里还24小时有轮岗巡逻。
  」接着又指了指她的两个穿着便装的手下,一男一女,对我说道:「这两位是我手下最能干的弟兄,在你进驻我们g市期间,他俩负责保证你的安全。
  」「好吧。
  你们安保局‘八仙’,我这一上午就见到了三个——‘人屠湘子’、‘骷髅采和’,再加上您‘血仙姑’欧阳处长,我这趟g市可真是没白来。
  」欧阳雅霓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三人一起看了看我,居然开怀大笑了起来。
  他们几个跟桂霜晴和她的「十二杰」们比起来,虽然绰号一个赛一个吓人,但是他们身上还真就没有那么多虚架子和杀气。
  「你这个小鬼,还知道到的还真不少啊!」欧阳雅霓对我说道,「你既然对咱们安保局这么瞭解,怎么当初警校毕业的时候,不选择来加入我们呢?嗯,何秋岩?」一听她叫我的名字,我一下子就惊住了:「您,知道我本名?」「哈哈!桂霜晴把事情早都跟我说明白了;何况,我在k市警院上学的时代,可跟你妈妈夏雪平是上下铺呢——我虽然在g市上班,但我是k市人。
  」我一听欧阳雅霓这句话,心里更觉得惊讶:我哪里想得到,号称安保局四大女杀手之一的「血仙姑」欧阳雅霓,居然跟夏雪平曾经是同寝室友。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m哋址发咘頁迴家锝潞「你不信?」欧阳雅霓说着坐到了我的身边,从自己的米黄色风衣里拿出了自己的皮夹,从她工作证的后面,掏出了一张照片。
  那照片保存得很好,可还是已经有些泛黄了。
  欧阳雅霓歎了口气,对我说道:「这个是你妈妈18岁的时候的照片,我俩同岁,但是我比她小8个月。
  这是我俩在女生寝室楼外照的。
  」照片上的夏雪平,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却比现在阳光得很,身上有一股男孩子才特有的霸气;而欧阳雅霓那时候也很漂亮,过去的她更像一个白种人和亚裔的混血少女,梳着齐肩发,但是看起来却没有现在看起来自信,整个人的身形比现在看起来也瘦弱多了,即便现在的的她样貌依旧很骨感,而且虽然鼻樑高挺挺的,但是身上那股混血儿的气质却不在了。
  照片上,夏雪平搂着欧阳雅霓的肩膀,挺着胸脯昂首笑着,而欧阳雅霓微微低着头看着镜头,站在夏雪平身边显得有些害羞,笑容很腼腆,居然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欧阳雅霓看着照片也入了神,又低着头轻歎了一口气,侧过头对我说道,「你这小东西的眉宇之间,跟你妈妈还挺像的;你的相貌更像你的爸爸,但是你比那个男人长得更白淨。
  」一听这话我乐了,因为父亲何劲峰的肤色是我们家里人最黑的了,美茵和我的肤色都很白,可能我们俩都比较随还没晒黑之前的夏雪平吧。
  「您还认识我父亲?」我对欧阳雅霓问道。
  欧阳雅霓的目光迟滞了,「认识……我当然认识那个男人,」接着她突然看了看我,又很生硬地对我笑着说道,「但是我跟那个男人不熟……」她说完,接着把照片放回到皮夹里,又对我问道:「雪平现在……她还好么?」「她很好。
  」我点了点头对欧阳雅霓说道。
  「她现在,还跟那个叫苏媚珍的女人关係不错么?」欧阳雅霓侧过脸对我问道。
  「对啊,他们三个一直关係很好。
  」「呵呵,一直很好……」欧阳雅霓似乎冷笑了一声,对我说道:「雪平这个人啊,外表坚强霸气,听说你们f市的人现在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冷血孤狼’,哼,要我看,根本名不副实——她哪能是狼?她就是一隻可怜的小猫!其实她内心里,一直单纯善良得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其实也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日日夜夜都被风吹冰冻,点上一根火柴,她就觉得暖和得不行,别人只要对她好一点,她就招架不住了,从此以后会对那人产生无限的信任;所以她总是受伤,傻傻的总容易被骗,但是她自己却总是意识不到……」前半段说夏雪平比之狼更像一头小猫的评价,我是认同的;不过,我有点没听懂欧阳雅霓说的后半段话的意思,但我能听出来,她是话里有话,只是她也不继续往下说了,我也不好问什么。
  在她陷入自己的思忖之后,我只好继续对她说道,「……不过,冯媗阿姨已经被人杀了。
  」「冯媗死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跟那个小姑娘不熟,但是我还是见过她的,她总来警院找你妈妈玩,当初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小女孩……还有,你刚才说‘他们三个’,怎么是三个?」「对啊,还有丘康健。
  」「哦……嗨!我都把他给忘了……」欧阳雅霓害羞地笑了笑,「你看我这记忆力哦,对啊,我把他忘了……小丘是个很好挺好的人啊。
  」欧阳雅霓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小傢伙,你刚才不是说你困了么,好好休息吧。
  下午要出去,跟他们俩说。
  」绰号叫「骷髅采和」兰凝萱看了看我,也对我笑了笑说道:「何警官,你要是想出去了,敲敲我俩的门,我们一个暂时住你对面,一个住你左边隔壁。
  有时说话。
  」说完他们三个就都出去了。
  我漱了漱口,接着睡意就袭上全身。
  我睡了个特别踏实的午觉。
  醒来以后是下午2点左右。
  我敲了敲那两个特务的门,陪他们俩聊了聊天,我其实本来想问问我带过来的那管血液样本到底是干什么的,并且打听打听今天在我来的时候跟踪我的那个人有什么来历,可是一个跟我装作没听说,另一个就一直告诉我保密,因此我也没问出什么来。
  一直待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很像坐牢一般,于是我便提议跟他们俩出门,这两位都三十一二岁的特务一听,在我面前突然开心得像两个十多岁的孩子。
  我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兰凝萱和号称「人屠湘子」的迟昊英居然是一对儿新婚夫妻。
  「要不是因为你,我俩真不知道得赶上猴年马月才能去哪一起玩玩呢。
  」迟昊英有些不得已地对我说道。
  「那你俩新婚以后,就没去度过蜜月?」我对着他们俩怀疑地问道。
  「别说度蜜月……办完婚礼,我俩都没洞房,就去接了任务了……在各自父母面前,我俩现在还瞒着说我们俩是在外贸公司上班的呢……别说外地了,本地的影视城我俩一直说想要去,一直都没去成。
  」兰凝萱说着。
  还真是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
  我仔细想想,夏雪平不也是一样么——她好像没跟父亲离婚的时候,就基本上没有去哪旅游过,可能不久前父亲跟陈阿姨领完结婚证之后请我们吃饭之前、我带她开车兜风的那一次,算是她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旅行」吧。
  等办完了桴故鸣的桉子,我一定要带夏雪平好好找一些地方玩一圈。
  「好!反正你们二位也是要跟着我的,我做主了!咱们就去影视城!」说起来,我也是不知道在这一下午的有限时间之内还能去哪玩,g市的经典不少,但是诸如伪皇宫、天照鸟居、渤海国遗址、辅国寺那种历史气氛太浓厚的地方我不喜欢,而类似俄罗斯文化街、小釜山街、东亚时尚城那种地方太闹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逛街购物,说不定影视城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影视城距离安保局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到了以后,我一路往前走,身后的这一对儿夫妻便在后面跟着,偶尔在我观赏影视城里的街景的时候,他们便拿出手机自拍着;一见我往前走了,他们俩也顾不上照得好不好,连忙跑到我屁股后面跟着。
  我一见状,便只好在每个景点旁边故意多待一会儿,给他俩足够的时间找一些漂亮的秀恩爱照片,结果到最后,反倒更像是我在陪着他俩旅游一般。
  当然,对我来说也不是全无收穫,在他俩的介绍下我才知道,这个影视城在过去伪政权时期是全东亚最大的影视基地,李香兰就是在这里被甘粕正彦发现并捧红的。
  纪念品店里,正好在播放着李香兰演唱的那首《何日君再来》,货架上也在售卖着翻录后的李香兰的歌曲专辑,我记得夏雪平是很喜欢李香兰的歌的,因此我便毫不犹豫买了一张cd,作为给夏雪平的礼物。
  玩了一圈,从影视城里出来,在迟昊英的推荐下,我们三个又一起吃了一顿酸白菜火锅,多点了一盘锅包肉、一盘蒜泥皮冻,酒足饭饱之后回到了招待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午睡过午觉的缘故,这一夜我失眠了。
  其实从我再影视城里,看到兰凝萱和迟昊英夫妇拍着自拍照的时候,到后来去吃酸菜火锅,再到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夏雪平。
  我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诸如「夏雪平现在干什么」、「夏雪平按时吃饭了么」、「夏雪平今天心情好么」、「夏雪平看了我给她写的留言了么」之类的问题,她的名字,她的模样,她的喜怒哀乐,比之以前,在我心中似乎烙得更深刻了。
  「欸,你小子!」吃火锅的席间,迟昊英举起了酒杯对我说道,「让我们俩举了这么长时间酒杯啊!」我看着他们夫妻俩都已经把啤酒杯举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我发了好长时间的呆——那种让人喘不过来气、胸口发热、喉咙微痒、心脏砰砰直跳的症状,又一次发作了。
  我连忙不好意思地拿起酒杯跟他们碰了一杯,喝掉了杯子里所有的黄汤。
  「我说你小子,恋爱了吧?半天也不动一下筷子!」迟昊英对我坏笑着问道。
  「……我……我没有啊?」我惭愧地笑了笑。
  「什么没有……你这副模样,就是刚谈恋爱时候的样子!」兰凝萱对我说道,「嘻嘻,想当初我和他刚谈恋爱的时候,我俩都分别被处里面外派过;我想他、他想我的时候,我俩都是像你刚才那种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表情……哈哈,那一段时间,我俩可分别都没少被欧阳处长和局长批评,还闹了不少笑话呢……别否认了,你这就是恋爱了!」我低下头,内心里感觉到了一种无限的喜悦: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我一直到很晚才入眠。
  第二天我睡到了上午11点……在埋怨自己睡过头的同时,我发现居然没有人来叫醒我,我连忙出了我房间的门,结果发现有四个年轻特务全都手持手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守在我的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没等那几个年轻特务跟我解释,我便连质问加控诉道:「这是又把我以‘休息’的理由给我软禁了?谁下的命令啊,你们局长还是欧阳雅霓啊?我给你们安保局跑腿,还能受到这
  样的待遇?我今天还要回f市呢!」「李先生……您今天怕是回不了f市了。
  我们不是针对您,实际上今天我们局里大院全戒严了。
  」其中一个特务对我说道。
  「怎么回事?」另一个特务给我解释到:「您没听到么?早上的时候在小西门,有一辆被人用电脑操控的一辆雪佛兰撞进了院里——那上面居然还带着两公斤的c4炸药,把小西门炸毁了,还炸伤了我们10个巡逻哨兵和4个特工……」我听着这些话,有点汗颜,因为我睡得确实太深了,而且我一直沉浸在不断跟夏雪平缠绵的梦境中,所以我确实不知道外面发生爆炸了。
  「不仅是这样,我们食堂和招待所餐厅也被封锁了。
  早上有在单位食堂吃过饭的同事,现在都被送往医院了,他们全都有上吐下泻和发烧症状,好在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
  李先生,您今天怕是哪都去不了,还是待在房间里相对更安全一些。
  」「好吧,我知道了。
  」也只能这样了。
  为了安保局跑长途外勤,被人跟踪了一次,还遇到了一次针对安全情报部门的恐袭。
  这一趟差出得,也是挺倒楣。
  一直到了晚上8点钟,戒严才解除,食堂和招待所餐厅半个小时以后才开饭。
  饿了一天的我,看着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还要去忙着调查内部事务的欧阳雅霓以及她的一众手下,我也就没好意思提着急回f市的事情。
  而且,我心里也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着急走,会不会被他们安保局的人错误地当成袭击者的内应。
  第三天早上7点钟,我刷好了牙洗好了澡,在迟昊英兰凝萱夫妇的陪同下,我跟着去了安保局的食堂吃了早餐。
  g市安保局的食堂里食物种类单调得很,但是味道还不错:玉米麵酸菜粉丝锅贴包子、小米薏仁粥、一个茶叶蛋、一份黄泥螺,外加一份糖醋洋葱黄瓜番茄醃菜,吃得确实很痛快。
  「小伙子,能吃得很么!」肖站长和欧阳雅霓朝我走了过来。
  「站长!处长!」迟昊英和兰凝萱同时从座位上起来,立正站好。
  被他俩这么一弄,我也连忙放下碗筷,跟着站起了身。
  「不必拘谨,坐下吧。
  」肖站长对我说道,接着又转身对迟、兰夫妇说道,「你们俩先去旁边稍等一下,我和欧阳有话要对这位李丛警官说。
  」紧接着,肖站长让欧阳雅霓从她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火车票,对我说道:「李丛警官,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谢谢你的辛苦!昨天我们局里发生了突发紧急事件,耽误了你的行程;对你造成的不便,我谨代表我个人,向你表示歉意。
  今天天气不错,你可以返回f市了。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m哋址发咘頁迴家锝潞虽然这次任务被我完成的云里雾里,但是我听了肖站长的这句话,依旧是松了口气。
  「但是我还有些问题需要问你,」肖站长说完这话,又靠近了我一些,脸上摆着一副看似很和蔼的笑,这个举动让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我也躲不开,我看了一眼欧阳雅霓,欧阳只是盯着本来属于兰凝萱那碗还没吃完的粥,却一句话也不说,我只好硬着头皮听着肖站长对我问道:「……反正这个食堂也不剩几个人了,何秋岩警官——肖某也就索性不叫你的化名了,我想问一下,关于昨天跟踪你的那个人一些事情,你看可以么?」「没什么不可以的,肖站长,您不妨直说。
  」「嗯,那好,我问你,那个人长得什么样,你看清了么?」肖站长对我问道。
  「……算不上看得清,我总共就看了那人三眼。
  让我想想:那个人个子很高、跟我差不多,大概在185至190釐米之间,身材看起来很健壮,身手应该很不错——他发觉我注意到他以后,立刻闪到了一边,动作很迅敏;年龄大概在……45至50岁上下,脸型属于尖下巴偏向国字脸,没留鬍子,留了个侧分头……大概是高鼻樑、深眼窝、肤色……抱歉我没太看清他五官长什么样,只是看了个轮廓,记得几个细节。
  」「嗯……你果然是你们k市那一代学警里能排进前十的拔尖学生。
  」肖站长对我笑着夸讚了一句,然后表情严肃地看了欧阳雅霓一眼。
  欧阳雅霓抬头看了看我,依旧没说话。
  「肖站长,恕我冒昧:我能问问他是谁么?」「那个人是你……」欧阳雅霓似乎在一旁忍了半天,可她刚开口说了半句话,便被肖站长瞪了一眼,她便又立刻沉默了下来。
  肖站长接着和蔼地笑笑,对我说道:「跟你说了也无妨:那个人,他是你们f市的安保局曾经的一个叛逃特工,这个人罪大恶极!……此前,他失踪已经将近21年了,在这21年里,全国的安保局特工,还有国情部的海外情报站,都在抓捕他,但是此人一直销声匿迹,我们还都以为他死了。
  只是没想到最近,这个人居然出现在了g市。
  」我一听肖站长给我讲的这些故事,倍感耳熟:「那个人,名叫于锋对么?」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以后,欧阳雅霓浑身一震,她立刻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你知道他的事情?你之前见过他么?」肖站长的脸上倒是波澜不惊,但是眼神也突然犀利起来。
  「除了昨天,真就没见过他。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的名字,我都是从桂霜晴处长那里听说的呢。
  」肖站长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又对我问道:「你确定,你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没见过他?你的现任上司夏雪平也没见过他、或者跟你提过他?」「没有。
  」我看了看肖站长,又看了看欧阳雅霓,我便对欧阳雅霓问道:「欧阳阿姨,我妈妈跟这个于锋,他们俩是什么关係?关係很熟么?」肖站长立刻盯着欧阳雅霓,欧阳雅霓深吸了口气,才对我说道:「……也不是很熟,于锋当初是我们警院的一个学长。
  他跟你外公的师生之谊倒是不一般,之前很受你外公夏涛的赏识,偶尔也会去你外公家做做客……你外公和你舅舅不是遇害了么?夏家就剩下你妈妈一个人了,因此,不以我个人的经历,而是从工作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话,确实从理论上讲,夏雪平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跟于锋保持社交联络的物件。
  」听完欧阳雅霓的话,我才稍稍释然。
  也的确,安保局从来都是把每个人名签化、然后习惯用片面化推理的方式把几个人联繫在一起,所以从桂霜晴到肖站长,他们怀疑夏雪平跟这个叛逃特务于锋有一些关係,以他们的角度也是有一定逻辑的;若不是听了作为曾经夏雪平室友的欧阳雅霓的话,我还一直以为夏雪平跟这个于锋之间会有什么不得了的过去呢。
  而对于于锋这个人,警察局里的人每每提及后全都是一副十分后悔开口的样子,在今天我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之后,我也终于明白他们的反应,为什么会跟小说《哈利·波特》里那些有身份的巫师们提起伏地魔的时候的反应如此的一致了。
  「所以我这次护送的那管血液样本,应该是从安保局内部的血库中抽取的,送到贵站,就是为了测验血型和dna,看看你们曾经遭遇过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于锋,对吧?」肖站长脸色瞬间一变。
  欧阳雅霓连忙瞪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再继续往下问了。
  肖站长瞟了眼欧阳雅霓,又转过头对我笑了笑,「呵呵,你果然很聪明。
  这样,时候不早了,我让欧阳处长亲自送你到火车站吧。
  谢谢你这趟远端的辛苦,欢迎你以后有机会再到g市来玩。
  」说完之后,肖站长站起身跟我握了握手,然后态度严厉地走到欧阳雅霓身边,跟她耳语了几句以后,离开了餐厅。
  欧阳雅霓歎了口气,看着我说道:「你这小东西啊,性子跟当年的雪平还真是有点像呢:就是永远都分不清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话不该问不该说。
  」后来欧阳雅霓便亲自开车送我去了火车站,说起来,她的车子也是一辆日产suv,而且车型也是「奇骏」,也是四轮驱动,跟夏雪平的车子几乎完全一样,只不过夏雪平的车子是黑色的,而欧阳雅霓的这辆车是白色的。
  一路上,我跟欧阳雅霓聊了好多关于夏雪平过去的事情。
  在欧阳雅霓的口中,我又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夏雪平:欧阳雅霓毫不保留地跟我讲述道,她确实是个混血,她母亲是立陶宛人,父亲是k市人。
  她父亲早年在东欧做贸易,在立陶宛的时候,跟自己的母亲谈了恋爱。
  后来父亲回国,母亲义无反顾地紧随其后,并且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原国籍,几番努力下,成功让父亲娶了她。
  后来,欧阳雅霓出生,出生第三天后,父亲便不告而别,从此不知下落。
  「男人都是骗子……」说到这的时候,欧阳雅霓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
  「欧阳阿姨,我也是么?」我故意跟她开着玩笑说道。
  欧阳雅霓看了我一眼,自知失了言,对我呵呵一笑,「你呀,你是个小骗子!」我俩大笑着,欧阳雅霓继续说道:小时候的欧阳很苦,母亲其实语言不通,幸亏还会几句英文,她母亲在她早教的时候敲遍了全楼邻居的门,后来总算遇到一个70多岁的在旧时代去英国留过学的老太太,她母亲便请那个老太太教欧阳和自己说中文;又因为语言不通,所以欧阳的母亲在k市什么正经到底工作都做不了,索性她还有一些舞蹈工地,因此只能白天去少年宫教小孩子跳芭蕾,或者偶尔去一些商场去发传单、做内衣模特,晚上就跑到一些夜场当礼仪、跳豔舞、甚至有的时候还要陪酒……母亲做着为人不齿的职业,欧阳雅霓从小便也被人欺负,从小学到高中,欧阳的成绩一直不错,但是她从骨子里的自卑感,像是一棵毒藤一样,深深地缠绕在她心里。
  真正把缠在她心上的那些藤蔓剷除的,就是夏雪平。
  欧阳雅霓说,夏雪平对她来说,是一颗长在悬崖边上的救命稻草,是她过去黑暗世界里的一束阳光。
  高中毕业的时候,欧阳的母亲就去世了。
  因为没什么钱上更好的大学,所以欧阳只能选择去了k市的警官学院。
  她对警院的一切都不瞭解,所以对待所有的任何事情,她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
  她不知道进学校后第一天的时候要去学生处领制服、领棉质内衣,所以在教官第一天查寝室的时候,欧阳就被教官训斥哭了。
  这个时候,从她身边递过来一张蓝色花边白底的手帕。
  那是欧阳雅霓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在自己无助的时候,帮了自己一次。
  「谁让你管她的?你叫什么名字?」「报告!夏雪平!」从那一刻,「夏雪平」这三个字,彷佛带着金色的光芒一般,彻底镌刻在了欧阳雅霓的心里。
  「……你是,夏校长的女儿?」因为夏雪平的家世,女寝室里的教官一般还真不太敢得罪夏雪平;并且,那天在夏雪平的坚持下,女教官乖乖地帮欧阳雅霓拿了一套制服和一套棉质内衣。
  但此后,欧阳雅霓依旧处于一种自闭的状态,她并不是很敢于跟夏雪平这样强势的女孩子交流。
  真正让她和夏雪平成为朋友的,是另一件事。
  欧阳雅霓记得清楚那是在一个週末的晚上,欧阳趁着所有人外出休息的时候,在寝室楼下的石桌上背书的时候,遭遇了「警专帮」的几个刚从外面喝得酩酊大醉的男生。
  那几个男生一见到欧阳便心生歹意。
  「哟,这不是咱们年组那个混血小美女么!陪哥几个玩玩!」欧阳当时傻乎乎的,连呼叫都不知道,被一群男生围住后,她只会掉眼泪只会哭;而且欧阳当时的体质十分瘦弱,根本挣脱不了男孩子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魔爪。
  就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身西装的夏雪平出现了。
  那些企图欺侮欧阳雅霓的男生,被夏雪平一个个,全都卸了胳膊,而且夏雪平还给他们每个人的下颌掰脱了臼。
  「你说说你,一个将来要当刑警的女孩子,不学会保护自己,你干嘛要学刑侦呢?」夏雪平对欧阳说道,她帮着欧阳擦干了眼泪,接着对她指着躺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的男生说道,「看你的样子,到现在还从来没打过人对吧?今天正好,就用这几个杂碎练练手!」「我……我不敢……」——说起来,我都不相信现在被赋予「血仙姑」称号、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欧阳雅霓,当初居然连揍个趴在地上的男生都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夏雪平说着,帮着欧阳雅霓握起了拳头,带着她蹲在了地上,抓着她的手腕,用力地朝着这群男生里的其中一个,狠狠地将拳头对着那男生的脸上勐砸了下去……自那以后,夏雪平开始每天不厌其烦地带着欧阳去健身房跑步、练单双杠、练拳击和踢腿,并且还经常带一些我外婆做的酱牛肉、炖排骨回寝室里,跟欧阳一起分食补补身子;週末的时候,还经常会带着欧
  阳回家跟自己同床而眠。
  那段日子里,夏雪平真是把她视若亲姐妹一般。
  ——说起这些故事的时候,我看得出来欧阳雅霓对夏雪平的情感是十分真挚的,她说起夏雪平那时候的每一个小故事,满眼都是无比的崇拜和依赖。
  「那后来……您怎么来到m省了?」我对欧阳雅霓问道,「您要是在f市的安保局做调查处处长就好了!欧阳阿姨,我打心底里不把您看作是安保局里的大女特务,既然您是夏雪平的朋友,我也就跟您如实说了——我是真讨厌桂霜晴那个女人!」「你这个小东西呀,你还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就不怕我把你这话告诉桂霜晴?」我怯生生地抿了抿嘴。
  欧阳雅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了,她反问了我一句:「雪平是不是也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我啊?」「……确实没有。
  」欧阳雅霓释然地笑了笑,「呵呵,算了,不说了……秋岩,阿姨虽然这算是第一次见你,但是还想作为长辈,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嫌阿姨烦:人活一世,有些事情,煳弄煳弄就过去了,没必要知道得太清楚——这是欧阳阿姨从事安全保密工作以来,最大的心得,也是阿姨对人生的感悟。
  」以前我总嘲讽郭敬明写的《小时代》多么多么低级无趣,现在我觉得,那种烂俗小说里的故事,还是有很多真实的地方的——女生之间的友谊,好像总是来得热烈,去得迅速。
  看起来,欧阳雅霓跟夏雪平之间在后来,也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误会。
  她不想跟我讲述,我也就不好再问了。
  临上火车之前,欧阳雅霓突然很激动地抱住了我,她把我抱得紧紧的,抱得我心脏直跳。
  我不明就里,但是被这么个混血大美女抱着,我的心里、我的脑子里,早就乱得七荤八素了——但我可是有夏雪平的人了啊,欧阳阿姨,你可不能让我再犯错误了。
  我正在心里念叨着,只听欧阳雅霓略带哽咽地说道:「阿姨真的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好多阿雪当年的影子……让阿姨再好好抱抱吧……」我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愣愣地举起手,安慰地拍了拍欧阳雅霓的肩膀。
  「你回去以后,帮阿姨去告诉你妈妈,就说:小霓很想念阿雪,真的好想……」「好,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告诉她的。
  」我说道。
  欧阳雅霓松了口气,鬆开了我的肩膀,对我开怀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呼……要么还是算了吧!你这次是秘派,有保密守则制约的……还是别跟她说了,算了吧!你快上去吧,列车马上就要开了。
  」「嗯。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直接上了车。
  车子发动,欧阳雅霓也离我越来越远。
  在我最后还能看到她的身影的时候,我看到欧阳雅霓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已然哭成了泪人。
  我歎了口气,心绪混乱地拿起了身前椅背上的一本列车杂志。
  杂志内页里有个广告,上面是一个短髮女孩和一个长髮女孩拥抱的画面,广告的slogan这样写道:青葱岁月,我那回不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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