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工商局局长叫马万里。
“马局长,你好。我是王春艳,来办成立公司的事。”王春艳热情的伸出她的手。
“哦。知道,胡秘书长上午打了电话的。”马局长正在忙着签一份文件,对她伸出来的手视若不见。王春艳很少受到如此礼遇,正在旁边有些委屈。待文件签完,马局长觉察到王春艳的情绪变化,连忙说:“对不起,这会儿事情有点多,怠慢你了。来,到会客室谈。”说完带路先行。王春艳只好跟着他走。
“王律师请坐。”马局长在局长会客室客气的接待了她,并把企业科的杜科长和小李叫到会客室。
“这位是王律师,今天下午你们二人专办王律师申请成立公司的事。这事你们要认真办好,市委领导特地打了招呼的。”
“知道了,局长。你放心,我们会办好的。”杜科长和小李一口应承下来。
马局长交待完毕,让王春艳在会客室耐心的等,自己回办公室办事去了。办公室其实就在会客室的隔壁,中间设了个门而已。
杜科长对王春艳笑笑,和小李拿着王春艳提供的资料出去了。
王春艳就在会客室百无聊赖的等候。开始还坐得住,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不见杜科长他们上来汇报审查结果,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王春艳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好几次想进去问问马局长到底结果如何,又怕这样做适得其反,只好忍住了。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杜科长见没请他喝茶,故意刁难一下。就后悔上次走得太匆忙了,没把杜科长这小鬼侍侯好,却又责怪起贾总他们来,自己走了,他们应该破费一下的。这样烦躁的想着,不由自主的在候客厅内来回的走动。只听见她脚上的高跟鞋底与地板之间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那马局长坐在里面也真沉得住气,并不出来制止,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继续看自己的文件。
终于,离下班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杜科长和小李进来了。他们直接进了局长办公室。王春艳准备拉住杜科长询问一下情况的,杜科长却冲小李的背影努努嘴,抱歉的对她笑笑还是进去了。
王春艳只好在会客室继续等待。她听见杜科长和小李在向马局长汇报中提到:她的材料中还有许多地方不符合成立公司的条件,其中就有竭诚会计师事务所的验资报告是否属实的问题。
王春艳在外面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头骂起杜科长千刀万剐来。所有材料中,王春艳最担心的就是这份验资报告,她可不希望工商局去核查清楚验资报告是否属实。还有一点,就是竭诚会计师事务所的这次业务费用,她已经报经胡宝亮同意上午就交付清讫,如果市工商局在审查中发现他们弄虚作假,不但交付的费用收不回来,竭诚会计师事务所理所当然会受到处罚,连带她自己也不知会受到什么处罚。
王春艳又在心里埋怨起胡宝亮来,打的什么招呼嘛,人家根本不当回事。
王春艳的担心一会儿被证明不是子虚乌有。杜科长汇报完后,就出来对王春艳说:“王律师,局长请你进去,他有话对你谈。”王春艳此时有些忐忑不安了,不知道马局长会对她说些什么,或者会对她采取什么措施。
她进去后,发现马局长对她仍然很客气,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心里才稍微放心。
马局长态度温和地指着桌上资料说:“小王啊,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提供的这些材料,恐怕还不符合成立二级房地产公司的条件。你看,资料中所载明的这些专业技术人员的具体内容不够详细,齐备;成立二级资质房地产公司要具备从事房地产开发经营三年以上的经验,你们的资料中对这些内容好像都没有记载;另外,你们的验资报告中核实的注册资金有二千五百万,据我们了解,这家竭诚会计师事务所的业绩不大好,验资中存在弄虚作假的行为。我们去年的企业年度检查中,有个企业明显存在抽逃资金的情况,这家会计师事务所却为这个企业出具了验资合格证明。所以,对于这家事务所的所有验资报告,我们都要认真审查。为慎重起见,我们可能将对你们的公司资金情况再次核准。小王,你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没有?”
王春艳听了马局长一番话,如云堕冰里,心里寒到极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此时,她又把竭诚事务所的那负责人又不知骂了多少遍,这该死的!居然没把这些情况告诉她。但事已如此,骂人家也没用了,眼前的难关还得过。王春艳表面上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马局长,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差的材料回头再补起,今天真是让你费心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立即收拾桌上的材料,马局长见状站起来,一脸的歉意。
“小王,真是对不起了。你看,没把胡秘书长交待的事情办好。我回头专门向他就此事表示歉意。”
王春艳不知道马万里说这话究竟是何用意,含含糊糊的答应着,给马万里说了声“再见”,怏怏地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王春艳从工商局出来直奔田园农庄。胡宝亮早就在那儿等着她,两人原拟着单独庆祝一下的。
谁知道王春艳一进屋,气呼呼地把坤包往桌上一摔,坐下来什么话都不说。胡宝亮估计事情办得不顺,王春艳还受了些委屈,就起身为王春艳倒了杯红酒,单手擎着姿势优雅地递到王春艳面前。王春艳心里头有气,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恨恨啜了一大口,然后发泄心头之气。
“这个马万里,真是太不给面子了!他居然对我们公司的材料说三道四,这不对,那也不对,说什么不够办二级资质的条件。”
完了又丢了一句话给胡宝亮。
“反正我已是尽力了,我看这事呀,只要有这个人在,就没法办成!”
胡宝亮听了王春艳的气话,知道了个大概。看来马万里没买他的账。胡宝亮的脑海里闪过马万里这个人的经历:马万里,退伍军人出身,现年五十六岁,上一届当过城乡建委副主任,据说和市里汪副市长私交很深,这才能稳坐市工商局长位置。
这马万里既然可以对市委秘书长的招呼阳奉y违,他再出面拉拢他显然行不通。这事又不能就在他那里卡壳了。怎么办呢?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等马万里这届任职满了再办这事,明年年底就是换届选举时间,到时无论如何都要换掉马万里,c上听话的人;二是立即找到马万里的短处,借机换掉马万里,谁让他挡着自己的财路呢。
胡宝亮想到这里,y冷的笑了笑。王春艳见他这般神色,心里头有些发毛。恰巧胡宝亮向她投来y骘的目光,连忙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心里头害怕着,不知胡宝亮这时打的什么算盘。胡宝亮盯了王春艳一会儿,犹豫着拿不定注意,似乎又否定了这个念头,目光收了回去,转向别处。
两人就在偌大的房间里对坐着,谁也不说话,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这一夜,王春艳是和胡宝亮在一起睡的。王春艳不敢忤逆胡宝亮的意思,顺从的先洗了澡,在床边等着胡宝亮。胡宝亮洗了澡出来,按倒王春艳就在床头一阵狂吻,两人自是驾轻就熟,龙腾虎跃折腾了一番,然后相拥着进入梦乡。
王春艳这几天工作量太大,加上一晚上的折腾,体力早已透支了。第二天早上很晚才醒来。抬起手表一看,都十点半了。起来四处看看,胡宝亮早已不知去向。
床头边留下一张纸条,写着:
宝贝,这几天辛苦了,我没叫醒你,先走了。饿了就叫经理给你安排好吃的东西。胡宝亮。
没写日期,‘胡宝亮’这三个字写得倒是很潇洒,龙飞凤舞的。
王春艳觉得字如其人,胡宝亮还真是个人物,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又想着昨夜的风流快活,不觉下面已是流出一汪水来,羞惭着又到洗澡间冲洗了一下。
王春艳冲洗了出来,肚里咕咕直叫,就给客堂经理打电话,吩咐立即送点吃的来。
不大一会儿,服务员就把早已准备好的餐点端来了,竟然是西餐。有牛奶、炸牛排、j蛋、汉堡包,还有她最爱吃的水果沙拉。她确实太饿了,看着可口的餐点,差点当着服务员面流出涎水来。
这一餐,王春艳是中餐和午餐一块儿吃的。吃完后又觉得太饱,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脑子里却钻出了张渝的影子来,那个男人这时在干什么呢?
“传声器”麦家庆
阳光,照在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大楼那一幅耀眼的落地式百叶窗上,反s着白光,犹显得庄严。大楼前面竖着的旗杆,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旗杆顶端迎着微风许许飘动。
张渝自从任命为副庭长之后,人也似乎精神了许多。他上任后在短时间内把庭内的工作安排得井然有序。
民二庭的积案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全乾德负责的时候,大家很少进行业务探讨,疑难案件就越积越多。
张渝把民二庭历年来的积案收集登载了一下,抽空组织大家进行业务探讨,迅速把这些疑难案件处理掉了。大家以后轻装上阵,办起事来得心应手。
而且,张渝还定了这么个不成文的制度,每周星期三的下午,是庭里研究讨论案件的时间。于是大家讨论时,各自都把办案中遇到的疑难或是平时心中困惑的问题拿到桌面上来,经人一讨论,似乎都有恍然大悟的感受。大家工作的积极性更高了。
有一次,朱援朝偶尔路过他们庭,听到办公室里面很热闹,觉得好奇,就故意站在门口外面细听了一下。
只听张渝在分析:“我们在审理义信开发公司与中州市商业银行借款合同一案中,我想承办法官先要弄清先期违约的概念。这里我就这个概念简约说明一下,先期违约,国外称anticipatorybreach,英国学者差图(treitel)给它下了个定义,在规定的履行期到来之前,合同一方当事人表示将不履行,或者不可能、无能力履行,这样的行为被称为先期违约,或是预期违约。它的形态有两种,一是默示毁约,另一个就是明示毁约。”
“从原被告双方签订的两份借款合同来看,双方协议约定被告义信开发公司应该从2001年的7月开始还款,分别应于7月偿还借款五百万,12月偿还借款三百万,2002年11月偿还借款三百万,12月偿还借款四百万。这两份合同中2002年11月和12月的还款期限都没有到期,但被告也没有履行前款偿还义务。我认为根据我国《合同法》108条规定……本案中的后期合同部分尽管还没到还款期限,但由于被告一直没有履行前期偿还义务,已经构成明示毁约,原告有理由相信:被告对于后期偿还义务也不能履行,因此我认为原告诉请解除后期借款合同,法院应当予以支持……”
朱援朝听到张渝对案件透彻的分析,不由得点头,对自己挑了个好材料甚是满意。
可是,尽管张渝不遗余力的力图搞好庭里的工作,问题还是出来了。这世上成心设计捣乱之人,大都是心理有缺陷者。刑庭来的麦家庆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此人业务能力不强,仗着是米副院长的小舅子,却是个副处级审判长。
他这次到民二庭来,本来是想捞个副庭长来当当的。他姐姐也在男人耳旁不知吹了多少回枕边风,无奈提了数次党组会上就是通不过。去民二庭时他姐夫私下对他说,先让他在民二庭来换个环境,适应一下:一来熟悉民二庭的业务;二来混个脸熟,为将来提拔副庭长打好基础。
怎奈这个麦家庆天生就不是这块料,他最喜欢搞小团体,打小报告,早在刑庭时就已经四处搞臭了的。同事们背后都叫他“传声器”。
他这个绰号是有来头的:麦家庆最喜欢到处打听新闻趣事,又关不住话。人家闲谈时一不留意透露给他某件私事,像喜欢穿什么内k之类的话题。不到半天,全院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这君穿的什么型号的内k,包括颜色等。气得人家就送他一个绰号“传声器”,还真是贴切得很!
大家都讨厌“传声器”,可碍于他是米副院长的小舅子,惹又惹不起,只好躲着他,尽量不和他说话。“传声器”却不管这些,印帕秤惨捅鹑舜钋唬匀晃蘩从捎稚鲂┦露死础?br /
一个单位或是团体本来团结得很,可要是多了一个“传声器”式样的人物,那团结的紧密度就会大打折扣。和张渝一起提拔起来的,还有个副庭长叫杨兴万。杨兴万和张渝原先关系处得很不错,他对张渝得才华及为人也是挺钦佩的。这次又一道被提拔为副庭长,按道理说,两人都是流年大运,走的是同一命格的人。虽然,张渝负责庭里的全面工作,权力是稍大一些;但那是领导的信任,也是张渝的本事。他对此是毫无异议,绝对服从组织的安排的。谁知道领导又安排了麦家庆来,这样就带出许多麻烦事来。
麦家庆对张渝与杨兴万同为副庭长,张渝的权力却大于杨兴万甚为不满,为杨兴万打抱不平。他决心瞅准机会就要挑拨二人的关系。
星期五下午,按惯例是法院的政治业务学习时间。杨兴万那天下午的确有私事没能参加,又先和张渝打了电话请了假的。偏巧那天另外有个同事有事也没能来,事先却又没请假,这位同事平时工作也有点吊儿郎当的。张渝就在会上说,“大家要注意加强政治思想学习,这位同事组织纪律思想淡薄,这样下去不行,希望同志们帮助一下他。”这话说完了也就算了,大家都认为是该批评一下这种行为。哪知麦家庆听了这话,反复琢磨,认定这话是针对杨兴万说的,并且越想越对路。第二、三天是星期六、星期天,大家都在家休息,碰不上面。“传声器”在家里实在是憋不住了,心里头那话再不从口里传出去似要着火了一样,星期天早上就跑到杨兴万家里,把星期五下午张渝说的话添油加醋,再加上自己的想象乱说了一通,一口咬定那话就是针对杨兴万说的。直把杨兴万和他老婆气得脸青脸黑,都说张渝这样做太过分了,欺人太甚!麦家庆离开杨兴万家时,杨的老婆热情的留他吃了饭再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麦家庆推辞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了,但那下楼的庄重神态俨然自己就是那拯救苍生的救世主一般。
星期一早上,张渝远远看见杨兴万来上班,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杨庭长,早!”杨兴万心里窝着火,装着没听见不理他,神情漠然的走开了。张渝心里纳闷,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仁兄。
以后,张渝和杨兴万这两人的工作配合就不如原先那样默契了。麦家庆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指点迷津
房地产公司成立受阻的这段时间,胡宝亮脾气很是不好,动辄就冒火。但他在市委书记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的,谦虚得就像小学生一样。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他官当大了,逐渐养成些官僚习气。只有张渝和吴吉龙知道,他是在生马万里的气。
王老板体谅胡宝亮的苦处,有意想讨好他,甚至在一次聚会时提出:“登记什么鸟公司?我看不如不登记,直接将城南的地皮拿过来炒算了。”
这个建议刚一说出来,当场被胡宝亮骂得狗血淋头,“猪脑壳!说得倒简单,这没有自己的公司哪成?那么大的一块地皮,又不是蛋糕,说拿来就拿来的。不晓得就不要乱说!”
王老板立即乖乖的低下头。胡宝亮在官场混久了,这点起码的规则还是懂得的。土地是国家所有的东西,任何人要想从国家职能部门那儿划到一块土地,不经过一定的程序,设计得再美妙,都是空中楼阁。
而这个所谓的程序,其实就是国家定制的一个游戏规则,要想跨越这条规则,无异于死路一条。至于顺利通过这条规则,等土地划到手后,如何炒作,那是商人的策划;当然,商人重利薄情,想到的都是赚取那最大的利益。
胡宝亮想,等到那时就算舍去我这秘书长的位置,也在所不惜了。
胡宝亮的心思,被张渝看了个一清二楚。当时胡宝亮骂王老板时,张渝就在一旁微笑不语。不曾想,他的态度却被王老板看见了。
隔了两天,王老板私下就把张渝单独请出来吃饭。
二人在市区内找了家普通的酒店坐下。张渝还是不喝酒,王老板自己叫了一斤花雕酒,独自饮用起来。张渝见这人喝酒如饮可乐,心下很是羡慕。
王老板半斤花雕下肚后,就苦着脸向张渝请教,“张庭长,那天我被胡宝亮骂了,你却在一旁微笑。这里面肯定有玄机,可以告诉我不?”
“是吗,我怎么记不起当时我在笑呢?”张渝故作奇怪的反问。
“哎——我当时看得明明白白的,不会有错,张庭长能否告诉我怎么才能让胡老板高兴起来?”
张渝更加奇怪,这人有旦夕祸福,也有七情六欲,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偏要去消除它?还有,王老板是做生意的人,和胡宝亮根本搭不上边,为什么就这么怕着胡宝亮?心里疑惑,就问王老板:“我看你们都惧怕胡宝亮,为什么非得想办法让胡宝亮高兴起来?他高兴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王老板为人虽然卑琐,但还算是个直性汉子,就把一肚子的苦水倒了出来。
他说:“张庭长,我知道你是雅人大量,你与吴部长不同,这话我不敢问他,但我可以向你请教。今天我就给你打开窗子说亮话罢,我们的事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名下的那个洗脚城哪儿就是我的,那其实是胡宝亮的!”
张渝听得这话大吃一惊,以为王老板是喝醉了,说的是酒话,连忙追问他怎么回事。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哟?”
王老板清醒得很,他见张渝不信,又抖出了个天大的秘密出来。
“哼,还有些话说出来吓你一跳,不但我这个店胡宝亮是老板,贾建设、田耕农他们经营的那个摩配企业也是胡宝亮的哩!哼哼——整天还神气活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还不是和我一样,过着看别人眼色的日子。”
王老板说完这话又把花雕酒猛喝一口,足有二两。
张渝这才回过头来,细细想想和贾总他们在一起的情形,确如和王老板说的一样。他心里对胡宝亮这人更加害怕起来,这个人的底细实在深不可测,以后和他打交道可得小心应付。
张渝见王老板如此耿直,忍不住就把那日王老板挨骂的原因如此这般的说了出来。
王老板听了恍然大悟,着实要感谢张渝一番。酒足饭饱后,非要拉张渝去他的洗脚城轻松轻松。
“张庭长,今天的事——兄弟我——真的万分感谢。要不是你,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原因。你要给我个面子——到我那儿去做个保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费用你不管。这样说吧,您——就是我洗脚城的终身顾客,只要我在,一切免费!”王老板拍着胸脯说,张渝见他有些醉了。
“不不不!我这人身子骨贱,特别怕痒,我受不了你那里服务。”
“张庭长,你这是瞧不起兄弟哦。”王老板坚持要拉张渝去。
“王总,我说的是真的。你也回去休息吧。”
张渝再三推辞不去,一个人独自回去了。王老板心里越发敬佩他。
保龄球馆的y谋
王老板知道是马万里从中作梗后,一心想着为胡宝亮除掉这个绊脚石,立个头功。
他派出手下四下打听马万里的喜好。结果,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报告说,这马万里真是个好官,是共产党的优秀领导干部;他不好酒色,在工商局威望极高;平时上下班时间都很正常,回家后几乎不再外出;有两大爱好,喜欢钓鱼和打保龄球。
王老板接到这样的情报,感到真是棘手。这样的领导干部不比全乾德之流,轻易就能拿下的;但他决意替胡宝亮除去这绊脚石,就动起心思来。先和贾总商量了,由贾总打电话,以捷达摩配公司的名义盛情邀请马万里出来喝茶或是吃饭;但马万里早瞧出他们的动机还是为了成立房地产公司的事,坚辞着不去。
王老板和贾总对碰上马万里这样的硬骨头也是无可奈何,眼看着黔驴技穷了。贾总干脆对王老板说,“这事我干不了了,你一人去干吧。要领功,你一人领去!这样的顽固分子,没有非常的手段,那是不可能拿下的!”
贾总说出的这话本是泄气话,却给王老板提供了思路,也给马万里带来了不白之冤。
马万里这样的领导干部的存在,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社会和老百姓的福气。他可以奋不顾身的彰显正义,阻止邪恶的欲望在社会上的泛滥。但正是因为他的正直无私,势必要阻碍一些人的发财之路。
一张看不见的黑网正逐渐向他张开。
每个人都有一些正常的喜好,也有的人染有不良嗜好,见不得光。染有不良嗜好的人,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像全乾德之流;而马万里几乎没有不良嗜好,王老板就有些为难了。
王老板打听到马万里喜欢钓鱼、打保龄球,就把一门心思放在保龄球上。中州市的保龄球馆他太熟悉了,市里一共有三家球馆,其中一家叫康乐城保龄球馆的,是全市设施最齐备的一家。马万里星期天也经常到那儿锻炼,还是康乐城保龄球馆的会员。这家保龄球馆的老板汤总和王老板是铁哥们。王老板还知道,康乐城保龄球馆内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别服务:客人玩累了,可以在那儿开个单间休息一下,做个保健按摩;也可以叫个小姐提供性服务。但马万里只知道前者,不知道后面的事。王老板精心设计好圈套,就叫手下暗中监视马万里的动向,等着马万里来这儿打球,掉入他的圈套。
这天周末下午,三点左右。
马万里果然又来到康乐城保龄球馆,而且还是一个人。
他本来是和他的驾驶员小黄一道来的,小黄送他到了保龄球馆后,接了个家里的电话,说是有急事。
小黄可怜巴巴的望着马万里:“局长,我妈心脏病又犯了。您看——”
“你把车开走吧,快回去看看。”马万里二话没说,就挥手让小黄回家去。他十分关心他的下属,周末让小黄陪着他打保龄球本身心里头就有些过意不去。
小黄一脸的愧疚,说道:“可是您打完球怎么回去?要不,我打电话让小曹一会来接您。”小曹是工商局另一个驾驶员,和小黄也是铁哥们。
马万里催着他快走,一边说:“你不管我,一会儿我知道安排。”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小黄,你妈住院的钱够不够?”说着就从钱夹里取出十几张人民币来,递到小黄手里,“这点钱不多,你先拿去用急。不够时再给我说,啊?”
小黄接着局长的钱,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似有很多话要说,却一句都没说出来。他默默的转过身,飞快的跑了。
马万里看着小黄跑远的背影,像父亲般慈爱的笑了笑。他像往常一样到会员室换上运动衫,做了做准备活动,就开始打球。
一般情况下,他会打满十局左右,时间大约要一个半小时。他今天状态不错,连击中了三次满贯。打了五局感觉有些累了,就坐在跑道外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服务员,给我来一杯矿泉水。”马万里冲着服务台上喊了一声。
运动中途喝点水,会保持体内的水分平衡,如果等运动结束后再喝效果就不一样了。这也是马万里打保龄球总结出来的经验。
“先生,您要的水。”一名男侍者为他送来一杯矿泉水饮料。
马万里觉得今天的服务员面孔有些陌生,但他没有细想,他委实口渴了,端起杯子就咕嘟喝了下去。今天这矿泉水的味道与往日也有点不同,他不疑有它,还以为是自己口渴的缘故。
休息了一会儿,头却感到渐渐沉重起来,眼皮忍不住要耷拉下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疲惫过。他困惑地看了看前方,感觉视线也开始模糊,看不清出周围的景物。不一会儿,他实在是支持不下去,靠着椅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马万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躺在一张很宽的大床上。他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如何被人扒光了,扔在床下。厚实的窗帘将整间屋子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线都不放进来,只有那墙上猩红的灯仿佛在向他提示着什么——
马万里一惊,立即坐了起来,一瞧身边还躺着一位一丝不挂的年轻姑娘,正害羞的捂住下身望着他。
“你——”
马万里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正准备穿上衣服离开这里。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训练有术的口令。
马万里意识到这是一个y谋,自己被人设计了。现在一切都在别人的控制之中,逃跑和反抗已经来不及,反而授人以把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不慌不忙把衣服穿好,背对着那姑娘说:“别怕,我们什么也没做,快把衣服穿好。”
床上的姑娘听得这话倒显得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找衣服和裤子。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进来的是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不由分说给马万里上了铐子,并把床上那个姑娘一块儿带走了。
中州市看守所里。
两个早已被王老板买通的警察装模作样在作马万里的笔录。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万里,中州市工商局局长。”马万里毫不怯色。
“也呵,你倒挺坦白的,官职不小嘛?”问他的警察有点惊奇,他还以为马万里在这种情况下会掩饰他的身份,编出个假身份来。这样的话他们就有戏了。
“说!为什么要到那儿去嫖娼?”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的,语气也不足,连他自己说出来之后都觉得站不住脚。
“我没有嫖娼!我是到那儿打球的,我喝了水醒来以后就是那样了。”马万里义正言辞的回答他。
“吓!还狡辩,你不是去嫖娼,那你的衣服怎么脱光了?房间里的那个卖y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那人继续色厉内荏的问道。
“这个问题你们不应该问我,我认为这正是你们公安机关要查的事实。”马万里很是气愤,公安机关不去查清事实,却来问他这些无聊的话。
“哼!架子还不小,你看清楚,这里是看守所!不是你工商局,你没有权力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告诉你吧,那个女的已经交待了,她说是你点名要的她,然后又将她的衣服脱了,强行要和她进行性j易。”警察想用攻心计摧垮马万里的心理防线。
“什么,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她是在瞎说!我要和她当面对质!”马万里觉得这事弄得黑白颠倒,急得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你要干啥?坐下!”警察命令他坐下来。
马万里不听,口里直呼:“你们抓错了,这是个y谋!快把我放出去!”
“放你出去?做梦去吧!”
那两个警察见再问也是多余,悻悻地结束了询问。
后来的事,就变得简单而合理。马万里因为个人生活不检点,在保龄球馆娱乐时嫖娼,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人证、物证皆全。任凭马万里如何诉屈都无济于事。
中州市委书记张万林办公室。
政法委书记郭明达对张书记汇报了这件事。
“马万里呀,马万里,你怎么堕落到这个样子啊!?”张万林书记对马万里的嫖娼行为分外痛心疾首。
郭明达问道:“那张书记,您看这事如何处理?”
“这事还用说吗?严肃处理呗!”张万林的表态决定了马万里政治生涯的终结。
但马万里毕竟是中州市的高级领导干部,组织上对他的处理还是很慎重。分管市工商局的汪副市长亲自找他谈话。
“万里啊,今天我是代表中州市委和你谈话,你清楚么?”汪副市长和马万里既是战友关系,又是上下级,今天找他谈这话,心情极为复杂。
“汪副市长,我理解。不管是你还是其他同志找我谈话,我还是要说,我是被人冤枉的。”马万里此时依然很固执,坚持说受人陷害。
“可是,一切证据表明你在保龄球馆嫖——”他没有说出后面那个字,顿了一下,“是事实啊。你说你被人陷害,证据呢?你拿得出证据我就相信你。而且我第一个站出来为你平反!”汪副市长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马万里也知道汪副市长说得没错,自己现在苦于没有证据啊,话说得再多都没意义。沉默了一会儿,说:“事实总会水落石出的,我以一个老党员的名义起誓,我这一辈子没有干过违反党纪国法的事!请党组织相信并考验我。”
汪副市长见事已如此,只得说道:“哎,说什么都晚了。你可能不能在市工商局继续工作了,你有什么想法?”
马万里苦笑一下,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准备接受组织的处理呗。”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一定要找到陷害我的人!”
“好吧,那就这样吧。你也不要背太大的思想包袱,无官一身轻嘛,你找到什么线索可以和我联系,我尽其所能帮助你!”汪副市长的话虽然老套,但态度还是让马万里感动。
数日后,马万里受到比全乾德更为严厉的处分:开除党籍,并且引咎辞职。
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的政治生命,眼见着就这样毁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这边胡宝亮等人却在田园农庄大肆摆庆功宴。
王老板是今天的主角,正得意洋洋的对着大家讲述如何设计让马万里着套的经过。
“哈!这个圈套我设计得天衣无缝,马万里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栽在打保龄球上——”他太得意忘形了,满嘴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散,还嫌不能表其功劳的万一。
在场的张渝听得一脸震惊,后悔着不该把胡宝亮的心事说与这人知道,结果害了马万里。
最后王老板还意犹未尽,惋惜的说:“说实话,那天陪马万里的那个小妞,身材还真他妈的棒!我瞧见了直后悔我怎么没先玩玩她?!”
他那手已忍不住在自己大腿上摸了一摸,似乎已是摸着那妞的大腿了。众人都哄笑起来。
胡宝亮皱着眉头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脸严肃的问王老板:“王总,你说的那个女的,后来是怎么安排的?”
王老板一下变得规矩起来,回答道:“她已经从局子里保出来了,还在汤总那儿干活。老大,你也想玩玩?”
私下里,王老板都叫他老大,贾总他们有时也这么叫他,但那是他高兴的时候。
胡宝亮此时恨不得踢他p股一脚,怒道:“瞎扯蛋!说什么话?马上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中州市。”
“好,我马上安排这事。”
王老板吓了一跳,不明白胡宝亮怎么突然一下冒这么大的火,只得唯唯诺诺答应下来。不敢再说这方面的事。其他人见胡宝亮生气了,也避开这个话题,大家谈起下一步成立公司的事来。
待众人散后,胡宝亮特意留下王老板。
胡宝亮交待他:“这个女人留在中州市,对我们终究是个祸患,说不定哪天,她向警方说出是你设计陷害马万里的事,到时你我都有麻烦,明白不?”
“明白了,老大。”
王老板终于弄懂了。胡宝亮的话他哪敢违拗,就是实在不懂他也得照办。
三天后,这个女人就再也没出现在中州市。
马万里一倒台,市工商局局长的宝座就空缺了出来。
市工商局副局长牛大同暂时任代理局长,负责全面工作。前一任局长姓马,代理局长姓牛,这二位的姓氏倒也匹配,似乎工商局的领导都与马牛羊这些温顺的动物有缘。
但牛大同与马万里平日里实是合不来的。马万里作风硬朗,原则性强,敢得罪人;牛大同却是个好好先生,随大流,没主见。马万里在任时,经常批评牛大同没有主见,人云亦云。牛大同表面上笑着接受批评,心里头着实不高兴,可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马万里是一把手呢。
如今可好了,他做梦都没想到,马万里会在如日中天时栽了跟斗,更没想到这梦寐以求的局长乌纱帽会落到他头上。
按常规排位,市工商局排在他前面的常务副局长还有一个,可那位竟无这缘分,而让他这个日落西山的好好先生拣了个便宜。牛大同不由感慨万分,真是人生无常,旦夕祸福,这运气来了,任谁都挡不住呀!
其实,牛大同心里也很清楚,他今天能坐上代理局长这个位置,还得靠市委组织部那位吴副部长的提携。
那天吴副部长找他谈话时,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
吴副部长说:“牛局长,这次让你代理局长一职,是组织上对你的的信任,当然以后根据你的表现有望提正。我希望你在下一步的工作中拿出成绩来,以报答组织对你的培养,你要禁得起组织的考验。”
“是是!吴部长说得非常对。”牛大同点头哈腰的回应吴副部长的话。
吴副部长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提拔你的这事,我在上面费了不少力。你知道你们局比你有资格和能力任局长职务的人大有人在,所以这次提你当局长反对的声音也不小——”
牛大同太明白吴副部长的弦外之音了,当即向组织表决心和态度,“吴部长,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上和吴部长的期望,向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吴副部长知道牛大同已经领悟了他的意思,两人又私下作了番密谈,牛大同不知不觉已成了吴副部长的死党。
第二天,贾总就出面宴请牛大同,吴吉龙理所当然作陪。
贾总在觥筹交错时对牛大同说:“牛局长,我们最近要扩大生产经营方式,想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各方面都筹备好了,就差你们工商局的手续,你看能否帮个忙?”
吴吉龙就在旁边暗示,“牛局长,你就大力支持一下吧?”
牛大同焉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分量?这就是吴副部长指的所谓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好的,吴部长都支持,我肯定要支持!”牛大同硬着头皮答应了。
贾总喜出望外,又敬了牛大同很多酒,把个牛大同喝得稀里糊涂。
但胡宝亮又动了新的心思,他竟要把原来的中州市中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中州市去掉,换上中国二字。
他对王春艳说:“中国中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这名字听来大气得多,也有利于今后业务的开展。”
张渝听了后阻止了他,张渝给他解释,“照这样起名的话,工商局那儿是通不过的。因为企业名称前像‘中国、全国、国家’这些字样是不能随意加的,凡是企业名称前加上这些显眼的字样都不会获得批准。”
王春艳也是这么认为,但胡宝亮还是不听。
张渝见他一意孤行,也不好再劝,暗忖这胡宝亮在中州市可谓权可通天,说不定他还真能办起这个‘中国’什么公司的。
事实确非如胡宝亮所愿。
当王春艳把中国中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申请向工商局提出来后,那杜科长顿即傻眼了,说:“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也作不得主。”
杜科长于是就和王春艳一道向牛大同请示。牛局长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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