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百蝶谷深处闪过,身形飘逸轻盈,速度很快,在丛竹之间穿梭。白无情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来闯谷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批了,可是这一次他听见笛号声后,竟然开始坐立难安,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出谷,身上的伤痕似乎比平时更多了些,而这些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百草屋的那个人,是否安全,果然,在还没来得及出谷的时候,又传来破阵的信号,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将自己的阵法给破了?!
白影落在百草园中,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去换件衣服,而是直接奔向竹屋,百草园很安静,虽然平时也是一样,可是他却感觉少了那个人的气息,果然,竹屋之中空无一人,清冷的俊脸一下子变得阴暗。
百草园中种了许多中药,虽然不是稀罕少见的,却也是治疗各种奇难杂症的,白芍视其如宝,每天认认真真地侍弄,白芍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闯谷的人儿影响到,就在摆弄着这些药时,忽然一阵空灵的响声传来,那是用空心竹做成的风铃,白芍恬静的脸色有些暗了,放下手中的水瓢,飞身到前院。
“先生?!”白芍看着眼前的白无情,忍不住心惊,她从来没有见过先生这么狼狈的一面,一直都一尘不染的白衣此刻被刮破了几道口子,似乎是某种动物的利爪所致,而且还渗着血丝,白衣上沾染了许多污垢,然而长身如玉,依然风姿翩然,只是清冷是俊美容颜依旧变得不悦,连那平时不会出现任何变化的暗灰色眸子都有一丝丝隐怒,白芍似乎能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了,她微垂着头。
“人呢?”白无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不带一丝情感地问道。
白芍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异光,袖子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她微抬头道,“今天有人闯谷,破了阵法,我和白芨要过去查看,云姑娘威胁要跟着。”
白无情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白芍抬起眼睑偷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闯谷的是一对男女,身份不明,是来求医的,我和白芨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又有一批人来闯谷,似乎是冲着那对男女来的。”
“人呢!”白无情还是没有问闯谷的人,而是继续刚才的问题,然而这一次,他清冷的嗓音又寒了几分,身边的气流都转变了,白芍用牙齿咬了咬下唇,似乎极力在忍受什么,慢慢道,“我和白芨将那对男女赶走,云姑娘阻止了,她说要救他们!”
白无情修长的眉头微微蹙起,暗灰色的眸子慢慢平静,语气却变得更加凌厉,还有几分恼怒,“然后你就将她留下了!”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到了白芍耳中,就已经变成陈述句,白芍知道他能猜得到,因为很明显了,确实,先生不用问任何其他的,在他的心里,如今只有她,有人闯谷,先生不问是什么人,有人破阵,先生也不问是谁,甚至连她为何留下那个人的原因都不问,白芍心里隐隐地就升起怒火,她没有回答白无情,只是低垂着头。
白无情漠然地看着白芍,他是无情的人,无论是谁,对他而言都一样,他不应该有弱点,也从来没有弱点,白芍也好,白芨也好,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留的孤儿,可是,在他心里,他们依然什么都不是,因为他无心,身边无声地形成一股气流,白芍似乎感觉到了,还没反应就整个人被弹了出去,背部似乎被小石子磕到,很痛,胸口也很痛,似乎有股什么要冲出口,却让她强行咽回去。白无情依然用那很冷漠的眼神看着白芍,这个眼神,比身上的痛,还要让她难以忍受,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只是淡淡的质问,足以致命,“我走的时候交代了什么?我走的时候吩咐了什么?人不在了,连话都不用听了是吧!”
“不是的!”白芍咬着唇,摇头力地解释道。
可惜白无情什么都听不下去了,拂袖离开,只留下白芍在院子里,还跌在地上,没有人看得到,她一把抓住地上的沙子,紧紧攥在手中,那种微微的刺痛,还不足心里的万分之一,直到白无情从屋里重新出来的时候,白芍抬头看着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白衣的白无情,清冷俊美得出尘。
“下一次,你就自行离谷!”白无情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就飞身离开,没有留意身后的白芍缓缓露出一丝苦涩绝望的笑,眼泪随着脸颊滑落,却没有自觉,他从来,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却为了她!白芍不怕他责骂,不怕他责罚,惟独是害怕他会将她赶出谷,无论是他还是白芨,离开了百蝶谷,连生存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懂,除了侍药。
百蝶谷除了深谷之处,其余的地方皆是以青竹为主,林立的青竹林便于保护百蝶谷,阻碍外面的人侵入,用竹林来做阵法,是最好不过,白无情并不担心人家闯谷,因为他有把握解决,但是他讨厌那些人影响到他的生活,他喜欢清静,别人的生死,本来就与他无关,而此刻,白无情却似乎有些厌倦了平时喜好的青竹,正因为密集林立的青竹林,导致他寻找起人来,都格外劲,此刻已经是傍晚,天色渐黑,百蝶谷虽然没有深谷中的虫蛇野兽,但是却还是有许多意外,比如只有晚上才会密集倾巢而出的萤蝶;而且,那些人闯谷的时候是清晨,距离此时已经过了四个多时辰,白无情无奈,明明知道她的伤势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担忧,看来,他确实是“中了毒”,一种,他解不了的毒,原来他医仙,还是有解不了的“毒”。
另一方面,云玦见天色黑了,肚子开始有些低声咕叫,看看旁边的白芨,因为她,如今也是“有家不能回”,再看看那对亲昵拥抱的“有情人”,心里又一次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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