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天行便是龙虎山这一代天师的小儿子。
张天师有两个儿子,但世人只知长子张天龄修为出众又长袖善舞,已是内定的下一任天师。却不知道次子张天行修为更加高深进,只因他性情冷漠古怪又不理俗务,天师府才很少让他在人前露面。张天行成年之后下了山,名为寻找突破契机,实则瞒着家里人考了大学,毕业后又来了这小小的街道办朝九晚五地上班。
等天师府发觉不对的时候,他在街道办工资都领了两年了。
周叔八卦道:“前阵子天行不是请假了么,听说是天师府出了点事,他赶回去处理去了。”
到底也是天师府的一份子,家里出事,张天行不可能不回去。
姜婪道了一声“难怪”。
难怪张天行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堆灵果干和异兽肉干。
姜婪曾听大哥说起过天师府,如果说龙宫在妖族中属于一方强大势力的话。龙虎山天师府在人族修士中的势力就与龙宫在妖族的地位差不多。
而且天师府占据龙虎山,和当地政府合作开发了各种旅游资源后,赚的钵满盆满,简直是躺着钱。
姜婪看向沉迷吸猫的张天行,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竟然会在小小的街道办遇见天师府的人。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张天行看他似乎忧心忡忡的模样,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不仇视妖族。”
姜婪扭头看他,见他虽然脸庞轮廓冷硬,看着狻猊的眼神却很柔和。
如今虽然妖族与人族和谐共处,连过往除魔卫道的人族修士们都搬到了妖管局隔壁做邻居,成了同属安全部管辖的兄弟部门,但即使这样,人族修士里仍然不乏有仇视妖族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古来有之。
并不是所有人族都能接受异类,修士也不例外。
张天行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意外的细心。他大约是看姜婪和周叔嘀咕之后后就忧心忡忡地回来,以为姜婪是担心弟弟跟自己太过亲近会被伤害,才特意说了这么一句。
姜婪没有想到他会误解,愣了一下之后却没有画蛇添足的解释,反而友好地朝他笑了笑。
然后就听张天行得寸进尺地说:“可以让泥泥去我家做客吗?”
姜婪:???
虽然办公室可以让他随便撸弟弟,但让弟弟独自去别人家那是绝对不行的,
姜婪起笑容,冷酷地拒绝了他。
狻猊甩甩尾巴,附和了哥哥一声,两只爪爪前伸,伸了个大大懒腰,之后叼着最喜欢的一袋果干跳回了姜婪的办公桌,快乐地去投喂弟弟了。
张天行顿时失落地看着他。
姜婪看得嘴角抽了抽,难得对弟弟又吃又拿还转身就走的渣猫行为感到了一些愧疚。
*
晚上下班,薛蒙再次提议去聚餐。
这回酷哥没有冷漠地给他闻车尾气,点点头同意了。
薛蒙就是个逼逼机,一张嘴就停不下来,姜婪和肖晓榆一左一右走在他边上,听他叭叭叭个没停。张天行则抱着狻猊落在后面,满眼都是猫,可爱的猫。
姜婪回头看了一眼狻猊,见他还挺享受的,干脆就没管他了。
专心听薛蒙讲八卦。
薛蒙举着手机给他们看:“这个帖子的楼主说,他在逊阳湖看到美人鱼了,你看他还发了照片。”
他手机上是个本地论坛,里面日常就是一些江城本地人发些相亲情感帖或者生活贴。也有分享奇闻异事的。他点开的这个贴子就是个分享奇闻的帖子,楼主称自己在逊阳湖取景的时候拍到了美人鱼。
他还将意外拍到的照片上传了上来。在逊阳湖中心,确实能隐约看到一个纤细美丽的侧影,虽然隔得远,但依稀能看到致的侧脸轮廓。
底下回帖有信的也有不信的,总体不信的占了多数,都在说楼主摆拍炒作。
薛蒙将帖子往下划动,指给他们看道:“很多人不信这个楼主,楼主昨天下午说要再探逊阳湖,去找证据给大家看。”
姜婪听到逊阳湖和美人鱼就觉得不好,听到楼主去找美人鱼时沉默了一下,问道:“他还活着吗?”
薛蒙被他这个问法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楼主不见了?”
这个帖子就是因为楼主忽然失踪了才火起来,飘红了。昨天下午楼主带上了装备去逊阳湖寻找美人鱼,大概是半夜的时候,他忽然回了一条贴子,说找到美人鱼了,但他传了一张黑乎乎的照片之后,就忽然消失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出现。
网上论坛,谁也不知道他是真消失了还是在故意炒作。
一时跟帖网友都在顶这个帖子,呼叫楼主。
姜婪回忆了一下,昨天逊阳湖附近并没有看到活人,他道:“逊阳湖死了几个人,你们没听说吗?”
薛蒙一惊一乍:“没有。”
倒是肖晓榆道:“好像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不确定是真是假,新闻没看见报道。”
姜婪仔细一想也是,找到的尸体都被啃干净了,警方肯定不敢让报道出来,不然根本没法用科学解释。
他叫薛蒙把帖子链接发给他,转发给了应峤。
[昨天下午有人误以为禁婆是美人鱼,去了逊阳湖寻找美人鱼踪迹。帖子现在很多人都看到了。]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妖管局是设有公关部门的,全名叫做公共信息网络安全监察部。是专门应对处理有关妖族的各种舆情的。
消息发出去没过一会儿,应峤就回了:[凌晨局里派的人到了逊阳湖,在距离逊阳湖一公里外的农田里发现了个伤患,应该就是这个楼主,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这人被发现时,胳膊上被咬掉了好大一块肉。也不知道他怎么从禁婆口下逃出来的,竟然带伤狂奔了一公里,最后晕倒在了农田里。还是妖管局去清理现场的工作人员发现不对,找过去才发现农田里还有个伤者,这才把他送去了医院。
既然局里找到人了,帖子应该也会一并处理了。
姜婪便没有再说这事,而是问道:[明晚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先前就说拿到奖金了请应峤吃饭,只是没想到一直有事耽搁了。现在他不仅有奖金,还有四哥给的大笔零花钱。作为一个钱包鼓鼓的有钱人,姜婪觉得自己有必要帮扶一下贫穷的朋友。
顺便跟他探讨一下为数不多的工资该如何正确分配。
应峤不知道姜婪心里的小算盘,见他要请自己吃饭,一面不想让小妖怪破,一面又有些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
小妖怪拿了奖金,第一时间就想着要请他吃饭。
欣慰,满足,快乐。
[应峤:好。]
陈画就见他放的好好的尾巴开始翘来翘去,抬手一把按住,道:“别动,油膏还没涂完。”
应峤闻言只能起手机,但趴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忍不住炫耀道:“小妖怪说明晚请我吃饭。”
陈画:……
他敷衍地回应了一下:“那可真好。”
说话时他手里还稳稳拿着一罐羬(qián)羊油膏,羬羊毛制成的刷子蘸取油膏,均匀地涂抹在应峤灿金的鳞片上。
应峤完全变回了龙形,龙身弯曲地盘在护理床上,一对雪白的翅膀自然铺展开来。这大约是陈画见过他最有耐心且脾气最好的时候。
他似乎对陈画的敷衍不太满意,又道:“明天要出门吃饭,翅膀也重新做个护理。”
又拧着眉毛有些忧虑道:“这个月掉了十根羽毛,比上个月多了三根。”
那语气就跟担心自己脱发变秃的中年老男人一样。
陈画对他的大惊小怪已经习惯,继续敷衍地恭维:“你的羽毛整齐有光泽,状态很健康。十根毛已经是非常掉的非常少的了。我听说重明鸟掉毛都快掉秃了,最近正在四处找生毛剂。”
大概是他说的例子太可怕,应峤终于闭上了嘴。
但是他就安静了三分钟,又道:“鳞片上多涂点油膏,尾毛也涂上,最近有点干。”
陈画:“好的呢。”
他嘴上答应,心里疯狂吐槽。
现在拾的再金灿灿也没有用,您敢在小妖怪面前炫耀一下金灿灿的鳞片吗?
不敢。
所以打扮的这么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
四人找了个烤肉店聚餐。
薛蒙还在追着姜婪问刚才的话题,他敏锐地发觉姜婪似乎知道这件事的内情。
但他追问姜婪,姜婪却含糊过去了。
他心里顿时就跟猫抓了似的,不上不下地痒。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面对这些非自然事件已经没有那么恐惧,甚至都敢好奇一下了。等服务员上菜的空档,他又去刷帖子,结果才看了两页,再翻页时就发现帖子已被删除。
薛蒙:???
他瞅着姜婪,嘀咕道:“怎么帖子就删了啊?”
姜婪见他这样,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那根本不是美人鱼,楼主还活着,现在在医院。”
薛蒙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起手机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他发觉他只是不怕美人鱼,如果是其他东西,他还是怕的。
……
四人聚完餐,便准备各回各家。
张天行依依不舍地将狻猊还给姜婪:“办公室的猫窝太小了,我明天给泥泥换一个吧?”
姜婪婉拒了:“那个是周叔做的,够用了。”
张天行抿唇,又道:“那我给泥泥带点玩具。”
姜婪就看他那么大一个酷哥,剑眉星目不苟言笑的,此时盯着狻猊的表情却活像个被抛弃的流浪猫。
他干笑了一声,这回没有再拒绝,只是对狻猊说:“我们回家了,跟酷哥说再见。”
狻猊听话的歪歪脑袋,对着张天行喵了一声。
“明天见。”
张天行心满意足地走了。
*
次日,姜婪到单位时,就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堆猫玩具。
要不是办公室空间有限,他合理怀疑张天行会把这里堆满。
狻猊倒是自来熟,在张天行的零食攻势下已经跟对方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他从姜婪怀里跳下去,就去挑选自己的玩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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