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华浑身沁着汗,带着久未平复的喘息,乏力地躺在男人的床上。
夜已经深了,按照惯例,是他去浴室的时候了。
“我已经交代好司机了,这个周日你可以在外面逛逛。”男人起身时,对一华提起道。
“为什么?”一华一只胳膊堪堪支起上半身,她望着男人的脊背,向他问道,“您不是一直不喜欢我离开宅邸的吗?”
“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不是吗?”男人转过身,带着威严的目光从上方定定地落在她仍然潮红的脸上。
“好的,舅舅,谨听您的安排。”一华颔首,这次是她自己乱了阵脚,不过还好,她一向最识时务。
……
周日一大早,一华便在女仆叫早声中醒了过来。她对这被完全安排好的一天行程兴致缺缺,无打采地任由女仆为她梳洗、妆扮。早餐的时候发现舅舅并没有出现,她也懒得向严守“不听、不看、不说”这“叁不”原则的家仆打听他的情况。
等一华真的做到轿车后座,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渐渐远离模糊,回的眼神又落到自己身穿的洋服上时,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这是她在北白川家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独自出门,虽然说有司机一起。眼下的情况,轻轻触及了下她压抑已久的渴望。也许,她可以暂时放下“未婚妻”的担忧,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一天。
想到这里,一华的心底渐渐涌上丝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只是没多久她便听到司机相田说道:“大小姐,根据少主的吩咐,早上先送您去学校跟嬷嬷们一起做礼拜。”
一华的兴奋卡在了她的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随着她的一声叹息,轻吐了出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专心开车吧,不用管我。”看来她还是不该有所期待。
……
圣玛利亚女子教会学校周一至周六向学生授课,周日休息。不过愿意的学生也可以周日来到学校,跟授课嬷嬷们以及其他修女一起在学校教堂做礼拜。
不过很可惜,貌似没有哪一家的大小姐真的会在这一周内唯一的休息日来到学校参加礼拜。所以,当一华出现在学校教堂的时候,修女们都看了她好几眼,她的授课嬷嬷甚至还在礼拜开始前寻问她是否有受洗的意愿。
一华尴尬地跟着修女们做完了礼拜,便准备向授课嬷嬷们辞别,转首间却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荻原。
“凯瑟琳嬷嬷,荻原老师在这里是?”一华没想到荻原也会出现在这里。
“荻原老师是过来帮忙补壁画的。我的年纪大了,腰和脖颈无法支持我修补教堂里高墙上的壁画,幸好有荻原老师在。”
“荻原老师也会画画?”这就是荻原那晚出现在画室的原因么?能够修补教堂的壁画,那一定是拥有非常优秀的画技了,可荻原不是国文老师么?一华又想起了国文课上,荻原停留过她课桌上的白皙干净的指尖,不像一个画家的指尖。
“你可以过去看看,礼拜已经结束了,他应该要开始了。”
事实上,一华并不是很想在这种时候凑到荻原的跟前。至今为止,她跟荻原的几次接触,不是尴尬,就是有那么一丝意味不明的感觉。
荻原的和服长袖被绳结系起,整个衣服外面又罩着一件白色的防污衫。看到他的这身行头,一华觉得他很可能还带着防污的手套。
可是,并没有。他光洁的手执着画笔,认真细致地调着与壁画相近的色。
“有没有觉得荻原老师这个样子,跟一个人很像?”凯瑟琳嬷嬷和蔼地笑着,向一华问道。
“嗯?和谁很像?”
“看来,你还没有发现。可能一面镜子会告诉你答案。”
“您的意思是,跟我吗?”凯瑟琳嬷嬷的话,让一华很惊讶,她不由再次转头看向荻原。他攀上了修女为他拿来的长梯,临近着观察着壁画,再次调整了颜料色后开始在墙上试笔了。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凯瑟琳嬷嬷看到一华惊讶的表情,不由笑得更加慈祥了,“对了,你上次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了?”
“下节课之前应该可以完成。”那副紫藤花还差最后一点了。
最终一华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跟荻原打了下招呼,可能是因为居高临下,她总觉得他看向她的神色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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