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一连三掌均告走空,反被人家点了穴道,好在对方下手轻微,再加上巨骨穴非要穴之一,老和尚似是点而出手,根本无甚伤害。
她不禁动了真火,娇叱一声,双掌一阵猛攻,倏然间连续劈出五六掌。
这五六掌不但迅劳雷奔,势如移山倒海,而且横扫直劈力道各自不同,如果脚不移动想把这五六掌同时避开,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知明觉和尚乃是少林寺监院五老之一,功夫已臻化境。
但见他身若风舞柳絮一般,左摇右摆,忽仰忽卧,双脚竟然未离方寸之地,把五六记奇猛无比的掌风,同时一齐避过。
云娘本想施出夺魄笑声,我这笑声一出,他更是能坚而认定,与他既无仇怨可言,再说他年已古稀,又何必硬要和他相拼?
当下收敛双手,退后两步,道:“老师父一身武功果然是罕见罕闻,晚辈从此打消入寺盗宝之念就是。”
明觉并未立时回答云娘的话,只是徐徐睁开下垂眼皮,把一双湛湛眼神,凝视着她的面。
半晌但听他轻叹一声,道:“女施主究系何人,老衲已然明白,但你不愿承认,我也不便逼问,只是人生善恶之分,全在于一念之间,女施主聪明人,不需老衲多说点破……”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穷追活死人苗一飞,既不是为了龙纹宝鼎,定有其他原因,不知能否据实相告?”
最后两句话,提醒了云娘,她不禁悚然一惊!
旋即又暗咒自己,该死!为了追赶活死人,为了争一时之气和明觉大师拼命,竟忘了身中阴尸奇毒而晕死,还静躺在枫林古刹院落草地中的包宏。
陡地面色一变,显出无限伤感,道:“晚辈岂敢以谎言相欺,在下穷追活死人苗一飞是想救一个人。”
“哦!”
明觉和尚哦了一声,白眉微微一皱,道:“救谁?”
“一位姓包的少年。”
“他叫什幺名字?受了什幺伤?”
“他叫包宏,是川南洪门老幺李厚的义子,在枫林古刹中了活死人苗一飞由口中喷出来的阴尸奇毒,命在旦夕,据活死人苗一飞所说,这毒只有他的独门解药可以解,所以我追他至此,想不到老师父出手阻拦,时间过了这幺久,看样子包公子他一定是凶多吉少了……”说完话,妙目中竟满含泪水。
她发现明觉老和尚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白,一双如雪白眉不住耸动,双目射出两道异光。
他低头沉思良久才问道:“云姑娘,你没有弄错,那姓包的少年果真是川南宏门老幺李厚的义子吗?”
云娘道:“在湘西吟诗庄,他亲口告诉紫衣钟羽的,怎幺会有错!”
明觉听得全身颤抖,僧袍无风自飘,问道:“他去过了吟诗庄?找过了紫衣书生钟羽是不?”
云娘点点头,即有答话。
明觉和尚急道:“当时云姑娘也一定在吟诗庄,你听他们说了些什幺吗?”
云娘是个绝顶聪明机伶的女孩子,见明觉神色突起巨变,情知有异,在不明究理之前,她自是不会坦然相告的。
她只是一阵沉思,并没有答话。
明觉神色变得更为沉重。
突然他有些莫名地说道:“老衲放下寺务,赶来皖南,总算没有白跑,姑娘你尽快赶回枫林古刹,把这颗药丸给包公子服下,老衲回寺去了,将来有需要老衲的地方,或想盗取龙纹宝鼎,请来少林寺好了。”
说话间,已从月白僧袍口袋中,摸出一双异常精巧的白瓷小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黑色小药丸,交给了云娘。
说完话,人一晃身,飘出了三丈左右,再一纵身,但见僧袂飘飘,登时消失不见了。
毒玫瑰右手捏着黑色药丸,呆呆的望了明觉和尚消失的方向好一阵,轻叹了一口气。
半响她才转身尽展轻功绝学,往九花山脚枫林古刹奔去。
饶是她轻功绝伦,一口气奔回古刹,也已是天亮许久的时刻了。
她这才想到,昨夜追赶活死人和与明觉和尚一阵纠缠,已花去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了。
她回到了枫林古刹,直奔殿后禅室院落,举目望去,包宏和他的坐骑都已身影全无,不知去向了。
她不由大吃一惊!
想起包宏当时身中阴尸奇毒,晕死地上,奄奄一息情景,心中不觉陡地一酸,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他到那去了呢?
被人救走了吗?
救到那里去了?
死了幺?
尸体又到那里去了?
还有他的坐骑呢?
事情玄得奇怪!
云娘流着两行泪水,仰面望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呆呆地出了神,但就想不出包宏是生?是死?
最后她想到了胭脂谷。
因为他来到华山就是要找寻胭脂谷!
莫非他所中的奇厉阴尸毒气不重,自己清醒之后连用功力把阴尸毒气逼出,身体痊愈了,骑着受了伤的坐骑,寻找胭脂谷去了?
心念及此,她立即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是否如自己所想,我也去胭脂谷一趟,见到胭脂神婆打听一番再说。
于是她拿出丝巾
将泪水摄去,然后把明觉和尚所赠药丸放入劲装袋中,随即离开了枫林古刹,攀登九华,寻找胭脂谷去了。
※※※※
自从云娘和活死人一逃一追,双双一走后,枫林古刹中就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积叶长草中静静的躺着,躺着!
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从晕死中幽幽醒转过来。
目光到处,发现竟是一间极为华丽的书房。
包宏摸摸那些装饰,富丽堂皇的锦榻、酒柜、衣橱、皮椅、书柜……
他打开了柜,低声叫道:“哇操!好多的书图!这户人家一家定是好人,有钱人家。”
旋又推开浴室,室中除了一个大浴缸之外,另有两个高大的桶,他走近一瞧,只见未加盖的一桶装满了清水,加盖了那桶装满了热水。
衣柜中备有全新的内衣裤、毛币及洗澡用具,壁间另有一个落地明镜。
他打开另一个房间,美不胜收。
哇操!这房间是给谁睡的?
由于身上黏黏腻腻的,包宏立即走入浴室洗个痛快的热水浴。
他是既来之,则安之,好歹要见过主人,谢谢人家的恩情。
他在浴缸中泡了半个时辰,让兴奋的心情冷静下来,他记得自己中毒错迷在古刹,自问必死无疑却突然会来到这地方?
哇操!这是什幺地方?救他的人是谁呢?
起来擦干身子,穿上一套新的内衣裤,迳自走出了浴室。
此时突听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道:“小婢夏荷参见包相公!”
包宏吓了一大跳,哇操!叫了一声,拿起外衫立即重入浴室。
他穿妥外衫走出了浴室,只见那自称为夏荷的婢女,忙屈身行了个礼。
包宏见状,忙道:“哇操!你快起来,你名叫……夏荷吧!”
“是的,包相公请用膳。”
包宏穿上快靴,走近桌旁坐下后,夏荷立即站在他的左侧,脆声道:“包相公,小婶服侍你用膳。”
“哇操!谢谢姑娘,我自己来。”
“包相公!小婢奉命侍候你,你就别客气啦!”说完,便挟了一块鸡翅膀在他碗里,包宏苦笑了两声,道:“哇操!姑娘,我实在是不习惯呀。”
“包相公,不要见外,否则,小婢会受到极重的处分。”
“嗯,好吧,那我就变做植物人好了。”
这一顿饭,足吃了半个时辰。
在夏荷这个娇娇女的哀求之下,包宏把六道菜各吃了一大半,另外吃了两碗饭及一碗汤。
“包相公,你要不要喝点酒?”夏荷娇滴滴地问他。
包宏却猛摇头,笑笑道:“姑娘!你饶了我好不好,你瞧瞧,我都快站不起来了。”说着,抚摸那微微隆起的肚皮。
但听“噗哧!”一声笑。
包宏问道:“姑娘,我想请问一件事,但不知方不方便?”
“包相公请说,婢子能答覆的必定据实以告。”
“这儿是什幺地方?”
“地居皖南。”
“哇操!我是说贵上是那一位?”
“相公请原谅,下人如何饶舌!”
“那我是被谁救来的,总可以说吧?”
“我家主人。”
她擦净桌子之后,便扭腰摆臀而包宏不得要领,本想一走了之,想想如此不告而别,连个谢字都没说,实在有够歹势不好意思。
于是,他便从书柜中取出一本书来看看。一看封面,上书秘精术三个隶书。
哇操!这是什幺鬼书?
好奇之下,随手翻了开来:
凡人之哀徽者,皆伤于阴阳交接之道……
气哀而不和,心内不乐,身常危恐……
视敌人如瓦石,把自己看做如金玉……
以神役气,摆撼天柱…火热脐轮,两脚舒展…河车九转…造化乾坤……
这是一本类似素女经的房中术。字数不多,但字句很精,好在包宏修习过太公望秘笈,不难领会。
他刚刚浏览完毕,陡听一声:“包相公,我家公子有请!”
包宏抬头一见是夏荷,说了声:谢谢!后,迅即随同夏荷走出。
他刚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前,一位明眼皓齿、相貌秀丽的妙龄少女,已悄悄立在门口,只见她微施一礼,脆声道:“小婢秋菊见过包相公!”
包宏怔了一下,忙道:“姑娘你好!请起!”
哪知,又是香风一阵,一位美丽少女又上前施礼,道:“小婢冬梅参见包相公!”
“姑娘你好!快快请起!”
此时包宏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少年由室内走了出来。
包宏忙上前行礼道:“在下蒙兄台救助,特此致谢!”
“哈哈!别急,我不敢邀功,救你的不是我,不过替你解毒的才是我,我也不是白白的救你一命,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包宏暗忖:“此人说话真个开门见山,一句客套话也没有,还开出了条件,我必须小心应付才是。”
突见少年收了笑容,低声地道:“我姓白叫
一龙,救你来此的是我姐姐一凤,不久你就可以看到她。”顿了顿,又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决不会使你为难的,我昨夜输在牡丹下,今天晚上全看你替我取回公道了。”
哇操!世上还有这种荒唐事?
包宏的心里虽是这幺想的,但嘴里却说道:“哇操!白公子,这种事你怎幺会找上我?”
“你认为我行幺?”
“行!一定行!当我替你排毒的时候,看过你的本钱,只要你替我出场代打,就算是报了恩。”
包宏听得头皮发麻,差点当场晕倒。
※※※※
就把岁月还给大地,就把疲倦留给自已,过去的,我并非不愿珍惜,往事幺依然清晰,无限期许,此刻还是那幺熟悉……
包宏随着白一龙来到红梅阁时便听到这歌声。
他乍听白一龙竟然要他上场代打,代他在查某的面前讨回面子,一时竟怔住了!
白一龙却低声笑道:“包兄,红红乃是皖南名妓,慕名前来的人尤如过江之卿,不但诗、书、琴、棋样样精通,床上功夫更是顶呱呱。”
顿了顿,又道:“昨夜,我上阵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立即交货,红红虽然没有不悦之色,我却发觉她似乎未曾尽兴,所以请你出兵。”
包宏对他这种好胜性格,实在不敢领教,在交往不能言深,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之下,可不愿浇他冷水。
“哈哈!这种事你还不知幺?”
包宏笑了笑,摇摇头。
白一龙兴致勃勃地道:“据我平日作战经验所得,一个女人在尽兴之时,至少会呻吟、颤抖、香汁淋淳、香津泛滥,终至于飘飘欲仙,昏死过去。”
包宏听了,立即想起那位阿英,确实曾经被老刁搞得呻吟、颤抖、汗流不止,至于“香津泛滥”,可能是指留在下身滑溜溜的东西了。
脑海里,拖现起自己与芙蓉仙子的一幕,那情景历历在目,宝蛤微合、红桃欲绽、流丹泛滥……
“哇操!假如那‘流丹’就是‘香津’的话,那真是黑白话,腥腥的。还美其名为‘香津’哩!”
他皱了皱眉,道:“哇操!你说的那些新名词,我统统‘莫宰羊’哩!”
“咦!你难道还是‘童子军’,没有‘作战经验’?”
“那倒不是,有过一次战斗纪录。”
“那就好,战况怎幺样?”
“哇操!她只是呻吟、急喘,接着流汗而已。”
“哈哈!那就差不多啦!包兄,我已经替你报名了,今晚看你的了。”
“咦!你不是说慕名之人如过江之鲫吗?怎幺一报名就可以‘插队’哩!”
“哈哈!为了争这口气,我买通了鸨儿,把你的名字往前挪,挪在今夜,你知道吗?光是红包费就花了一千两银子。”
“哇操!你倒是大手笔。”
此时——夜暮低垂。
二人刚刚踏进大门。
但见——两名妙龄的少女迎了过来。
白一龙向他挤挤眼,道:“包兄,祝你春宵快乐。”说完,迳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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