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想不明白,也不敢再深想下去。
她惊骇地意识到两年前那个深闺怨妇般的自己在卷土重来。
是的,齐执几乎一手造就了秦罗。他从人群中发现了她,然后雕刻了她。从形象姿态、审美意趣到性格风度,她任他下笔,璞玉光华。
但最后的日子里,他也几乎一手毁掉她。
他不见她。那时,秦罗和齐执宿舍距离不到两公里,但齐执总是说在做毕业设计抽不出空见她,最后像是万分无奈的妥协,一周见面一次,吃饭。秦罗怨过,也闹过。她用过无数个18分钟徒步丈量过他们之间的距离,她数得清他宿舍楼下到底有几只猫,她在楼下听到过几度他和室友的笑闹,但没到每周特定的那一天,她见不到他。一个习惯养成不需要21天,很快,每周一度的见面让她如蒙圣恩。剩下的时间她暗自磋磨,不敢向人说。
他不要她。她频频在他口中做实验的时间发现他在和固定的几个妹子打农药——她刚开始打时邀请过他开黑还被他嫌弃过,所谓刀狗最后的倔强。她那时是非黑白分明,拿着战绩截图满心悲愤去质问他。他说她无事生非,小题大做,说恋爱就是要保留一定的私人空间,说恋爱两个人都开心才好,而她这样让他不开心了。她是疯魔了才被他说服,一边自虐似的在游戏记录、共同好友里找寻他的踪迹,一边战战兢兢地扮演有趣,生怕哪里又让他不开心。然后他应了她的分手,头也不回。
她曾因齐执逐渐变得出众自信,也因齐执变得敏感卑微。她那时每天满脑是齐执的冷漠,满心是怀疑与悲凉,偏偏自己伏得比尘埃还低,觉得配不上他。
而这一瞬间,那些难堪的,被淡忘的被隐藏的印象与记忆一股脑地全部奔涌了过来,秦罗一时竟招架不住。原来她也学会了粉饰太平,并且学得好极了。
她掐了下自己,痛得惊人。她想了想,还是回复了,“晚上在串店看见你了”。
她关机,塞枕头下,落荒而逃。
这么小的出租屋,算上阳台都不到十五平米。秦罗抱膝缩成一团,第一次觉得它这么大,这么空。
她甚至期待陆克山折回来了,就,抱她一下就好。下一秒又她厌恶起自己的自私来,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好。
可贪恋温暖是本能啊。她想,那条红绳手链被哪里去了呢。
年初返工时陆克山耍小孩子脾气,非要稍早一点落地北城的秦罗在机场附近开好房等午夜才到的他。秦罗被缠得无法,即使内心白眼比到了天上,还是假装顺从了他“想新年在北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这样的愚蠢心意。
她半梦半醒间见到陆克山凑到眼前圆润了一圈的脸,吓了一跳清醒过来。就着起床气埋汰他幼稚:毕竟这一路过来,他眼睛早经历了千千万万人。
他倒是不以为意,开心得很。一双鹿眼更加专注地盯着她看,简直让人怀疑她脸上开出了什么花来。她埋汰的声音渐渐小了些,竟然有点害羞。
“小猪新年快乐”,陆克山神色庄重,像是最虔诚的教徒在对着他的主祷告。接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个红色的小盒子,引诱她:“手伸出来。”
盒子里是一条红绳手链,装饰的小金猪blingbling发着光。他笨拙而小心地把手链系在秦罗的左手腕上,然后上下调试欣赏了一会,又轻轻对她说:“本命年平安。”
秦罗妈妈忘了,秦罗自己也忘了。陆克山隔着五千里山水帮她记着,替她祈愿,佑她平安。
新年从他能见到的第一眼,一直平安。
可如今,红绳找不到了,他被她赶走了。
并且,赶走他,是对的。
今天惊闻噩耗,大概率六月前回不了国也因此七月入不了职,焦虑值达到了近期的高点。写着写着终于平静了一点,谢谢陪伴着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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