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罗作为工具人的一天。
工作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二季度总结刚刚提交,三季度规划还在审批中,剩下的都是一些零碎的无需动脑的低级活。
感情上,秦罗和齐执陆克山之间的浑浑噩噩自不必说,对小王即将远任的离愁别绪也在这一天之内突然翻涌上来。一起搬砖到凌晨的苦累,一起成就过的欢笑,一起窥探到的办公室八卦,一起喟叹过的迷茫未来……都要成为过去时了。自下周起,这个团队的原班人马,就剩下老板、陈觉和自己了,或者说她公司里最熟悉的人就剩了陈觉。
如果陈觉不是她嫡亲学长,她这时也该另寻出路的吧?
陈觉对她简直没得说,她已经不记得刚入职那段时间他有多少次给自己递了类似当时群面中的浮板,也不清楚他到底在老板面前进了多少美言。秦罗自觉自己只是小有才干,但进公司后几乎是坐火箭一般的晋升速度——堪比当年的陈觉。
她有时也会有陈觉暗恋自己的错觉,毕竟好像这样一来什么都解释得通了。但她清醒得也快:陈觉的女友还在票圈封面挂着呢;陈觉和她其实没什么私人往来,也从未对她流露过私人情绪;她项目做得漂亮时他几乎从来不夸,出岔子时倒点名批评得凶——一度有其他同事不明就里问她是不是被陈觉针对了。最终结论都只能落到校友光环上去了。
小王和秦罗同期进的公司,双双分进陈觉在的小团队。小王人踏实心思活嘴也甜,但莫名绩效不太突出,涨薪有限,大概因此就动了跳槽的心思。上周彻底找好了下家,这才和公司这边说。团队几个人怂恿着约了离职日当天的饯别饭。
最后定的是本帮菜。席间推杯换盏,分明是极热闹的,隐约的伤感却怎么也遮不住。朝夕相对这么长时间,总也能处出一些竞争之外的微末情谊,何况现在连竞争关系都不复了。秦罗本就难过,又有些微无凭据的自责:如果她不在,小王是不是就不是现在的绩效,是不是就不用去杭城从而和女友天各一方。再加她口重,吃得恹恹的,不再是以往活络的样子。
没有不散的宴席。
十来个人最后打车的打车,坐地铁的坐地铁,转眼间就剩下了还在等车的小王、住得近准备走回去于是等小王上车的秦罗和陈觉。小王回头一看还剩他俩,索性取消了叫车,提议,“咱仨再去喝几杯?”
陈觉沉默着点点头。
也许是离别的感伤太甚,又许是近期诸多不顺意,秦罗不顾自己不怎么喝酒,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们找了左近一家清吧坐下。小王和陈觉轻车熟路,分别要了flensburger和rochefort 10。秦罗不太懂酒,陈觉看她困惑的神情了然,直接帮她点了corona,一边给她解释口感比较清爽且长得好看,她接受度可能会更高一些。
席上小王本来就喝得多,这时已经不太得住,絮絮叨叨回忆起早些离开的团队成员来,一时都是旧日光景。陈觉、秦罗正跟着怀旧,谁料小王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幽幽说:“其实秦罗我挺羡慕你有一个学长在的。”
按理说,各自的薪资职级这些都是保密的。秦罗绩效总是最好,能大概猜到其他人多半是比她差一些,何况小王挺早就有外跳的心思。而小王应该是不清楚秦罗底细的。大概是秦罗拿了狼人牌,白天看见小王有盲目的举动,而小王是平民牌。
但秦罗还是心虚得很。她本来就常有无功不受禄的想法,这时更是觉得对不住其他人。她不敢接话,对瓶闷了一口酒下去,倒没那么难喝,称得上无功无过吧,不过确实清爽好看。
小王似乎没感到其间尴尬,接着说,“这样你有什么困惑都可以直接去问,在事业上多少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在走。”他神色竟然有点悲哀,把头埋了一点下去,“但我就只有自己跌跌撞撞的,还老被女朋友骂没用。”
秦罗松了一口气,又默默叹气。她团建时见到过小王女友:强势得很,对所有女同事都凶巴巴的,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陈觉神色晦暗不明。他从未觉得照顾自家学妹有什么问题,她总是能给人惊喜。项目上即使是同题竞技,也能在创意、细节等方面脱颖而出,她活该被欣赏活该被照顾。但或许对其他人他确实是缺位了。
他举杯碰小王,还要给自己找补:“你这就见外了,你知道我随时欢迎你的。”大概是觉得有些歉疚,他补了句,点到为止:“到新公司自己也要更主动些,老乡关系校友关系要利用好。”
小王喝酒不停,大概是真的醉了,就着女朋友的话题纠缠不清。又是自己多喜欢,又是自己多没用,又是自己多挣扎。最后竟然落脚到羡慕陈觉的后方安定,羡慕秦罗的没有后方,越说越不像话。
秦罗除了跟了句羡慕学长好事将近,竟然没什么其他能接的话。两年同袍的情谊,非要用语言去一一描述表达仿佛也太廉价了些,她一点点啜着酒避无事可做,安静听小王离职才会有的真性情。
她自己也是苦涩的呀。她有不想要的后方,有得不到的后方,是始终挣扎着的后方,但她什么都不能说,谁也不能说。她甚至羡慕小王对另一半的笃定:至少他确定是她了,虽然她可能没那么好。
陈觉倒是听得烦了,家长里短人间事太多。他晚间也被敬了不少酒,现在有点上头。
他看到秦罗的酒喝得很慢,而且甚至在皱眉?
是他的失误。他虽然注意到席间她没碰酒,但没想到是这么不喜欢酒。
他招来服务生,要了杯去冰可乐。然后直接拿了秦罗的酒瓶去,把剩下酒液倒进自己杯里。
小王还在天马行空地东扯西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
秦罗先是感激于陈觉体贴,又因他倒酒而感到些微尴尬。她原本是对瓶吹的——服务生没给她酒杯,他这样倒酒出来难沾上自己口水,多多少少有一点奇怪。
不过好像男生本来就不太讲究这些?她笑自己多想。
最终倒也不是一个原本设想着的三元老共叙离情的酒局。醉酒后感情无比充沛的小王以一己之力讲了全场,秦罗啼笑皆非,但又有点想哭。
陈觉也喝了不少,脸上稍微有些红,神色一如既往冷淡。他制止了小王拉他俩秉烛夜谈的想法,趁他还清醒着,让拨通了同居女朋友的电话,向她解释今晚大家灌醉了小王,一会回去可能需要她下来接一下,然后帮他打车,发行程给他女友,把他塞上车,一气呵成。
其实按理说自己该送他回去的。
但他有点热,也有点嫌小王聒噪了。和秦罗一起在晚风中散散心应该不错。
“我送你回去。太晚了,不安全。”陈觉简明扼要,自顾自往秦罗住的地方走。有次他们出差回北城,他先送她回去,知道她住哪——和自己离这里的反方向。
秦罗只能三步并两步跟上。她其实也有点怕夜间突然空旷安静下来的北城。
他们的影子交缠,看起来合拍完美,如同一对璧人。但他们不是——他们除了工作无话可讲。秦罗讷讷说谢,他点头。
这种时候,秦罗半分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手段也没有。她甚至才发现陈觉长得好像有点好看,而这让她更为难堪。
幸好住得不远,她看见小区门口底商的灯光有解脱的雀跃。
“谢谢学长,我到了。你也小心,到家报个平安。”客套她最在行。
“嗯——”,他仿佛还没说完,尾音略长,秦罗只能耐心等下文。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着魔似的轻轻揉了揉秦罗脑后的头发,乱乱的,软软的。她把帽子落公司了。
“去吧。”
痛苦,我的节奏感真的好差。。。疯狂地问自己我写学长写得这么激情废话这么多干嘛,主线毫无推进。。。我没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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