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怪谁?他只能怪自己为何不像路游那样强悍令她无所畏惧。
“够了,天岳,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放自己一条生路吧,我不想再做个卑鄙的人。”无法迎视他温暖的笑容,晏翎无地自容的旋转过身,她不想唾弃自己,却发现自己到头来依然是个卑鄙的人。她需要他的温暖做后盾,支持着她在竹林帮继续奋斗下去,只是她的良知却无法再忽视他的感受。
一旦尝过爱人的滋味,才晓得被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如果她可以继续装聋作哑下去,日子还是会如往常般继续毫无改变。但一切真的毫无改变吗?在晓得他的心情后,她无法剥夺他爱人的权利,却无法制止不能回应的心逃避得这般痛苦,爱与被爱为何都这么苦?
“别为我做任何决定,你不是我,不会明了叫我放弃无疑是判了我死刑。我知道我不是路游,我知道我不能让你拥有心动的感觉,所以我很努力的让自己甘于付出,你为什么还要残忍的剥夺我这唯一满足的心情!我只想待在你身边,难道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能成全我吗?”文天岳一震,压抑多年的情感再也阻挡不了的倾巢而出。
他什么都不奢求,他什么都不妄想,只求能守候在她身边,只要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难道上天连这一点小小的奢求,都不愿施舍给他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晏翎背对的身子赫然僵住,他怎么会知晓她爱上路易斯?她还是刚刚才晓得自己的心情,为何他却能一针见血的说出她矛盾的感觉,为什么?
“你想问什么?你的性别还是你的爱恋?……实无论何者,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的知晓。”文天岳苦笑的自问自答,还以为自己可以很成熟的面对一切,孰料他却是在自欺欺人。
“从一开始你就清楚的明白我的心情,为什么还要爱我?”晏翎闻言一惊,从一开始他就清楚的知晓,而她还自以为瞒过一切。
“为什么?呵呵……”文天岳好笑地轻笑出声,可在迎上晏翎慌乱的眼眸,笑容顿时变得苦涩酸楚。“如果我晓得为什么就好了。或许是我傻吧,在我进入竹林帮乍见你的第一眼,你那削瘦的身子却高傲地站在老帮主的身旁,那清灵却冷漠的瞳光,看似犀利却空d的感觉,勾起我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和呵护。你知道吗,当时我完全移不开视线,我甚至忍不住要想,这样一名清秀佳人,为何大家都眼盲了?可相处一段时日,当我看见你的努力,我终于晓得大家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你给瞒过,因为你的机智、你的聪慧、你的身手,和你的待人处世,很自然地让大家忽略你的性别,你是个好帮主,不知何时我亦一心引以为荣。
“虽然知晓你是女子,也晓得竹林帮那条除男子不能当帮主的不成文规定,但谁说女人的能力就比不上男人!这个时代比男子要杰出的女子比比皆是,竹林帮的陋规早就该废除掉,你这个帮主就无须当得如此痛苦。这事情威武晓得,我也晓得,可我们除了默默地在旁帮助你,大部分的还是得靠你自己努力。你知道吗?我真羡慕威武,他死了,不用再为情感难以宣泄而彻夜难眠的痛苦着,而你却为了他的死,深深自责而牵系心头,但我呢?
“恐怕这样的感觉得到死都一直缠绕着我,我也试过叫自己别去爱上你,可爱上一个人的心竟然这么难收回,你教教我吧!教我如何不要爱上你。本来我一直都以为能够待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我爱你,不再希望只能默默地守候,不再满足只能在后方看着你孤寂的背影;因为我爱你,我多想拥有你,多想可以感觉你在我的怀中,用我的体温和臂膀去温暖你、守护你,我……我……
“唉,天呀,我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天晓得我不该对你说这番话,明知道这番话会为你带来困扰,我竟然还是失去冷静的对你说出口。少帮主,你可以不用理会我的心情,听完就把它给忘掉吧。你放心,我不会再语无伦次的对你乱说话,我会试着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在你身边尽我该尽的职责,只要你需要我。”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文天岳不禁低咒一声,他疯了不成,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知晓的呀,为何为何竟克制不住地叫这些话给糊里糊涂的脱口而出?难不成在内心深处,他仍是有丝怨怼,如果时间可以重来,那他……那他可会选择从头来过?他不晓得,只晓得如今的他深陷在情海中无法脱身。
一番话说得晏翎呆若木j的立在原地,是久久反应不过来。她该说话的,但她要说些什么,她还能说些什么?面对他这番至情至性的真情告白,她该说些什么?就怕再多的言语,仍仅是伤害他的心……
可她不能不说话,路易斯说得没错,文天岳是一个好男人,就是太好了,好得让她直到现在才深刻的感受到,他被情爱受尽折磨的禁锢心灵,有多痛处。
晏翎深深吸一口气,愧疚的泪水却难过的涌上眼眶,她拼命的想将泪水回酸热的眼眶,泪水反倒滚烫的潸然落下——只因为她真的没想到她竟会伤害他如此之深,只因为她真的没想到他竟会爱她如此深切,面对一个痴傻深爱着她的男人,她若还能无动于衷,她可算是个人吗?
“少帮主,一夜未睡我有点累了,若有什么紧急大事就唤我一声,我都会在房间里。看晏翎毫无反应的背对着他,文天岳苦笑的垂下头,他在期待什么?他在奢求什么!他这番话简直就像个小孩在向大人撒娇要糖吃似的感觉。天可怜见,他并不需要她的同情,结果……
唉!他究竟在做什么?他究竟说了些一什么?是他自己甘于如此,为何还要说出这番令她困扰的话,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令她困扰呀,偏话就冲动的说出口,他甚至还说的欲罢不能、乱七八糟……
“天岳,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紧咬住下唇唇瓣,晏翎强挤出声音自喉际吐出。她是个混蛋,他为什么还要对她如此温柔?他可以痛骂她一顿,这样她的心或许还能好过一点,偏他一如往日的态度,让她心疼又心痛。他可以对自己好一点,毕竟她不值得拥有他的深情挚爱,为何他还能无怨无悔地守候?他可以怪她,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有资格怪她。
“你没什么好谢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要做的。”一句谢谢,将他的心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文天岳心冷了,他晓得爱情不能强求,也晓得在爱情的道路上,一路行来一直都是单行道,就连路灯号志都是亮着红灯不曾转换过绿色;但他就是无法强迫自己换条路走,因为他实在割舍不下对晏翎的感情,这时候他真恨自己为何如此优柔寡断,如果他能放得下这一切,或许他就不会如此痛苦……
“天岳,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晏翎哽咽的紧咬住牙齿一字一字的说道。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流泪了,因为她连在父亲的葬礼上都不曾流过泪,现在却叫文天岳的话给撼动了心灵……她究竟是对他们做了什么?还以为视若无睹对他们会是最好的方式,结果他们的心早就被她的无心给刺伤得伤痕累累。天晓得这一生,她最不愿意就是伤害他们,结果多情总为无情伤,她早该察觉的,却像只鸵鸟……
“当然会,别想太多了,帮里最近事务繁多,你可别累垮了,我先退下。”望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文天岳不禁心头一震,她哭了,她竟然哭了,一股冲动让他差点忍不住想走上前去,但在想到他们之间重新划分的界限,他退缩了,心亦再度揪痛起来。
他从来都不想让她有丝毫的困扰,结果他非旦令她困扰,甚至他的言语还刺激到她的心。别看外表坚强的她,其实有着一颗敏感又脆弱的心。他真是个混帐,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她的心不若外表如此坚强,甚至他和威武有过约定,第一则就是不让她难过流泪,结果他有够混蛋的情绪一来,就什么都忘得清洁溜溜。
“嗯。”晏翎从齿缝中蹦出一个字,只因泪流满腮,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甚至他再不离开,她抑制的哭泣声就要脱口而出。这一生她究竟还要负多少情债?待到来世她可还得起?她可还得起?
看着她抖动不止的肩膀,文天岳几度欲言仍是作罢,最后只能选择忽略,她伤了他的心,他又何尝未刺伤她的心。
黯然的拄起拐杖,他掉转头一拐一拐地朝他的房间方向走去,这一刻,他深深地明白自己已彻底的失去她。他会试着只把她当成帮主来守护,至于她的心再也不奢求!
他走过大厅通住房间的走道,一只大手突然从暗处用棉布措手不及地捂住他的口鼻,来者另一只手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他松落的拐杖,他大睁着眼拼命的挣扎,无奈却敌不过棉布中喷洒会令人昏迷的药剂,直到药剂从呼吸侵入他的大脑,直到意识逐渐被黑暗给吞没,就这样他失去了知觉,昏死在攻击他的人的怀中。
这一连串的行为没有弄出任何声响,文天岳被人迷昏给背了出去,现场只留有拐杖冷清清地靠在墙壁上。
第九章
晏翎不知道自己何时来到房间门口,在无声的哭了一会,她的灵魂像被掏空似的感到空虚、冷寒,直等到意识缓缓清醒,她才发现自己已然站在房间门外。值得庆幸的是,帮内的弟兄都尚未起来活动,否则她这副狼狈、懦弱的模样若给瞧了去,她还真不晓得自己该拿什么借口做为搪塞。
拖着突然觉得无力疲乏的身躯,她缓缓旋开房间门把,无神的眼光在看清室内落地窗前伫立的高大身影路易斯,她顿时傻眼的震在原地,她、她可是眼花?
“你哭了?”在听闻开门声,路易斯缓缓转过身,却叫她红肿的双眼给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他两、三个健步来到她面前,难以置信的眼光凝视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我……”晏翎一震,从乍见他的惊诧中顿感窘迫的别过脸,难过的心情全因他撞见她哭泣的模样变得有些恼羞成怒,她不悦地斥道:“不用你管,你来这里做什么?你难道忘记我们是敌人……”
“不再是了,告诉我,是我让你哭泣吗?”路易斯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伸手扳过她的脸面向他,在他破天荒的从天王身上捞到一个好机会,尽管这个机会只有50%的成功率,但比起先前的0%,无疑是喜从天降。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怎么会为了我的敌人哭泣。”晏翎受不了的伸手拍掉他狂妄又放肆的手掌,不懂为何他一句话,就能令自己改变心情,虽然没有变得更好,可也没先前那般遭糕透顶就是。
“就跟你说我们不是了,所以不准你再用这种态度对我。别忘了你要当我的女人。”路易斯干脆将她揽入怀里,嗅闻着她颈项所散发土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噢!他讨厌这该死的男人味道,等逃过死劫后,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不准她再使用男人的任何东西,包括施打那该死的男性激素。女人还是得像个女人,况且长期施打,可是会影响人的寿命呀,而他亦不许她再半男不女的。
“啊——你、你在做什么?放开我,谁准你对我这么放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晏翎猝不及防下被他抱个正着,想要挣开他的蛮力,精力充沛时的她就办不到,更何况此刻她身心俱疲。
“晏翎,我这不叫放肆,这叫宠爱,放肆和宠爱是不一样,请你弄清楚。再说我若真要对你放肆,可不是就这样抱一抱而已。”路易斯一不做二不休的抱起她,往大床方向走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取得共识,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天王又要你来杀我是不是?”身子整个偎在他怀中,那令人眷恋的温暖,让空虚的心灵几乎抵挡不住。晏翎尝试着抗拒,却发现自己只想沉沦在他的怀抱中……
这是不对的,距他们分开还不到三个小时,而临走之际的话语言犹在耳,他的记忆力不可能差到这等痴呆的地步,那他的出现不是好笑至极。但她却发觉自己的心,竟比先前还要来的渴望他,这是为什么?
面对文天岳的痴情,她只觉得满身罪恶无力承受,可面对他的霸道索爱,她的心竟无力招架。只是这对文天岳来说将情何以堪?既然今世她负定了他们,她亦不能倾情于他,否则她将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正好相反,这回我是来保护你的。”路易斯抱着她在柔软的大床上坐下,一手已不安分地玩起她削得极短的乌发。唉!不晓得她若蓄起长发会是何等风情?话说回来,短发的她就俊俏得令他着迷,一旦留起长发,怕不倾倒众生……不成,她的美丽只有他能独享,他绝不许有人觊觎他的女人,特别是那个文天岳。
“什么?”晏翎一呆,随即反应过来的再度拍掉他轻浮的大手。
“哎哎,轻点嘛,别忘了你是女人耶。”路易斯没防范,这回被结结实实地拍个正着,他顿时苦着一张脸哇哇叫。
“路易斯,请你放尊重一点,还有请你把话说清楚,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晏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这吊儿郎当、轻佻的模样,哪里像是天杀盟的首席杀手天将。不知情的人,只会认为他路易斯是个登徒子。还是卸去天将的面具,这才是他真正的德性?
“唉,你为何总是这么认真呢?放轻松一点,说不定我们两个再也看不见明日的朝阳。”路易斯无奈地叹口气,相信这世上没人比他还了解天王的身手有多深不可测,相对的,这世上若有人能跟天王一较长短,除了他,恐怕亦找不出第二人。因为他太了解他,就如同他了解他是一样的道理。
“你如果能正经一点,又怎知我不会轻松一点呢?”晏翎讽刺地挖苦道,因为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的来意,所以这教她如何轻松的起来?
“你……呵呵,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不过这才是我路易斯喜欢的女人。”他不识相的手又不知死活地偷捏她脸颊一把。
“嘎”晏翎惊抽口冷气,他、他、他压根没将她的话给听进去,手肘子一拐,满意的听见他闷哼一声。
“你真狠心。”路易斯哀怨的抽回手捂着小腹搓揉,虽然他小腹肌r累实,可她这一拐子,还真是疼哪。
“路易斯,你可以开始正经一点的说明来意了吗?不然我这里不欢迎你。还有请你记住一件事,我晏翎不是什么人的女人,我就是我。”晏翎没好气地瞄他一眼,谁叫他要轻薄她,这一拐子只是刚好而已。
“你对文天岳也这么狠吗?我想一定没有,不然你就不会为他难过的落泪。”路易斯有些哀怨地看着她,不过这回他的双手很安分地待在应该待着的地方,不敢乱来。
晏翎身子顿时一僵,一提到文天岳,她的心整个揪成一团,“你别自以为是,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些废话,那请你走吧。”她推开他站起身,然后冷冷地撂下话。
“被我说中亦犯不着拿我出气,你明明在意他的,不是吗?只可惜你爱上的人是我,所以才会因为无法回应他的爱而感到愧疚难过,我是否又说中了呢?”将她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路易斯怜惜地摇摇头,尽管他的心为她爱着他的事实雀跃不已,可一想到文天岳,他的心亦不禁跟着沉重起来。
“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妄下断语?”为什么他们都能准确地说中她的心情,晏翎简直无法承受的叫道,为什么他们都远比她看得透彻,她才是当事人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晏翎呀晏翎,到现在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或许你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只要凭着我对你的了解和感觉,我就可以猜到十之八九;而文天岳虽然爱你,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你并不爱他。事实上,你比我们每一个人还要来得清楚,只是你选择逃避,所以这成为你心情的盲点,所以你若也想逃避我的爱,我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你早已可笑的给自己的爱情判了终身监禁。”路易斯心疼的轻喟一声,看着他爱的人陷入情感的泥淖难以脱身,他的心情亦能好到哪儿去?可今日不点醒她,她永远无法从自身的枷锁中破牢而出。
“是,我是给自己的爱情判了终身监禁,那又如何?反正像我这种无心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如遭电殛般,晏翎整个人震在原地,恍然大悟的心像被撕去一层保护膜,脆弱得再也无法保护自己,她顿感颓然无力地摊坐在床上。
“你真的无心吗?你若真的无心,就不会感觉到痛苦、愧疚。一个冷血的人,除了自己,是不会有多余的想法和情绪。你哭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文天岳,因为穷你一生都无法接受他的爱,这才是让你深深觉得对不起他的地方。成熟一点吧,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情感,你举棋不定的态度才会真正的刺伤到他。”他在等,等着她看清自我,等着她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他相信她一定不会令他失望,不然她就不是那个让他心动的晏翎。
“我……”晏翎一怔,在迎上他翡翠绿眸那柔情似水的光彩,有股暖流缓缓从心底涌出,温暖她被电极得几乎麻痹的神智和身躯。
“看清楚了吗,看清楚就该要和我一起并肩做战的时候了。”路易斯对着她微笑,他就知道她不会令他失望,虽然他的感觉像等了一世纪般的久,但还是等到她的眼光主动看向他那就够了。
“我是爱上你,但那并不会改变什么。你还是你,而我还是原来的我,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吧。”晏翎无力地扯动一丝嘴角。是的,她是明明白白的看清楚自己的心,同时亦明白的看清楚自己的立场,总之他们两个是不会有任何结果,没有美丽的花朵,怎能结出幸福的果实……
“你错了,一旦开始就回不到最初,你心里有数,我亦心知肚明,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安然地度过这剩下的二十二小时,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路易斯很不以为然地一耸肩,好不容易才她正视自己的心,他绝不容许他们之间又退回到原点。
“什么意思?”晏翎皱起了眉头,他说话好生奇怪,不是看不见明日的朝阳,就是剩下二十二小时,若是意指她一人倒不显得奇怪,偏他口口声声都是“他们”,这岂不显得诡异?
“天王重新设下游戏规则,你是他的猎物,而我则是保护你不受他狩猎,在一天之内,不然整个竹林帮跟着陪葬,当然我们两个也跟着完蛋。”路易斯脸色一整,正经八百的说明来意。
“你说什么?”晏翎整个人呆住了,她简直无法相信耳中所听见的话语,她竟然成为天王的猎物,这是什么跟什么?话说回来,她是否该觉得很荣幸,竟然能让杀手界的帝王亲自出马来猎杀她这一小小帮派之主。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她简直被他给弄糊涂了。
“怎么,你没听清楚?好吧,那我再说一遍,天王……”
“你不用说了,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种局面?为什么我会变成天王的猎物?你是天王的下属,为什么又会变成我的保护者?为什么竹林帮要跟着陪葬?为什么你也会跟着完蛋?你给我说清楚一点。”晏翎焦急地打断他的话,她并非没听清楚,她只是不懂情况为何会急转直下?
路易斯错愕地看着她,随即有趣的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晏翎被他笑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只是这么多个为什么,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呢?”路易斯轻笑地说。上帝呀!他还真不晓得他的女人脑袋里竟然会有这么多个为什么?听得他都想要跟着问为什么了。
“全部。”晏翎可没他那么好心情,一想到天王要毁掉竹林帮,她就快要急死了。
“事情很简单,惹怒天王的人没有一个能不付出代价,至于天王为何要亲自出马,是因为他知道我爱上你的缘故,所以……”路易斯耸耸肩,天王那y晴不定又善于记仇的性子,实在有欠王者风范,他若能侥幸不死,非找个机会好好数落他不可,而若要让他跳脚,那自是得从岳鎍身上下手。
“原来就是你害的。”晏翎一听不禁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她的生死从未看在眼中,可因此而牵连于竹林帮的安危,她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冷静看待;而一想到他就是罪魁祸首,她能不气吗?她简直是火大了。
“什么?这怎么能怪我,他要我杀你,我当然做不到,因为我爱你……”路易斯瞪大眼睛,一副受到严重打击的神情很是哀怨地瞅着她看,他完全是因为爱她才下不了手,她怎能怪他?
“好了,你少恶心,我现在没那心情听你油嘴滑舌,竹林帮不能在我手中毁灭,否则我做鬼都不原谅你。”晏翎才不吃他那一套的斥道,她快急死了,他还有那闲情耍嘴皮子,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么严重!你竟然连做鬼都不原谅我。”路易斯肩膀一垮。
“路易斯——”他还在玩,晏翎提高音量、拉长音调说。
“晏翎,我们都快死了,你还是不能放轻松一点?唉!我敢说你以前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无趣……好、好,别瞪我,我说就是。”路易斯苦着一张脸,在接受到她一记凌厉的白眼,他举起双手投降。唉!他都忘了她不是一般普通的女人,特别是攸关于竹林帮,她就会变成男儿身的晏翎。
“若照你的说法,我想我们已剩下不到二十二小时。”晏翎已是心急如焚,她冷冷地提醒他。
“正确的说法是剩下二十一个小时又二十二分钟。不过你不用着急,天王说要毁掉竹林帮,以他目前心急着要离开台湾的情况下,他唯一的作法就是杀掉竹林帮主要灵魂人物,这样竹林帮等于不攻自破,而竹林帮的主要灵魂人物,就是你、文天岳和罗孝青,其余的堂主光是应付别的帮派侵略,就难以自保。”
“不错,现今的堂主都是才刚担当大任、羽翼未丰,因为三年前为了不让竹林帮被其它帮派给并吞,帮内菁英尽损,如果天王真的杀掉我、天岳和罗长老,竹林帮的确是不攻自破。”晏翎脸色一沉,原以为没有人比她还要了解现今竹林帮的实力,孰料天杀盟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若天王真有心,竹林帮早已灭亡。
心头一颤,她顿时有股无力的感觉,如果她早早看清楚自己的实力,威武就无须白白送死。是她的错,一听到因紫筠的消息,她就被复仇给蒙蔽了心智,如果当时她可以冷静理智的分析一下情况,或许今日就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你也不用如此消沉,竹林帮并非完全没有胜算。因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即使是天王亦不能例外。”路易斯皱起眉头,他不喜欢看她如此消沉。
“弱点?你认为我们有几分的胜算。”
“如果是你,恐怕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可加上我就不一样,最起码有五成的把握;反正只要保住你的命,竹林帮就不至于灭亡,我晓得这一点,天王一定也晓得,所以我若是他……”路易斯若有所思地猛然顿口。
“你若是他会怎么做?”晏翎焦急地拉住他的手臂。
“我们彼此太了解,所以我猜得到他的行动,他一定也想到了,因为我若是他,我不会找你先下手,我会——”在迎上她慌张失措的眼眸,路易斯突然有股不安的感觉。
“天岳,他会先找文天岳下手对不对?”不等路易斯说完,晏翎似了悟的惊叫出声。为什么会是文天岳,若竹林帮真要有人付出代价,那第一个该死的人应该是她才是。
“罗孝青老了,先杀他有失天王王者的气度,而你又有我的保护,若是我,当然也会挑文天岳下手好来牵制你,这样一石二鸟之计,是天王惯用的手法,现在……文天岳恐怕已落入天王手中。”路易斯喟然轻叹。
“什么?可是天岳回房歇息,怎么可能已落入天王手中。”晏翎错愕地抬头。
“只要是天杀盟的杀手,都能轻易进入竹林帮,更遑论是天王。”
晏翎震住了!
路易斯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竹林帮如入无人之地,更遑论是让杀手界闻风丧胆的天王。这么说来,文天岳真的极有可能已遭毒手……
“看来我们现在是处于挨打的份,在天王下一步动作没开始前,我们除了等待,是别无它法。”路易斯无奈地将身子往后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那舒服的触感包围住自己。适才他一心急着见到晏翎,却忽略掉这个严重的疏失,但谁叫他在意的人只有晏翎,竹林帮是存是亡干他何事,不过这个想法可不能叫她知晓,否则她铁定做鬼都不会原谅他。
说更明确一点,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文天岳的死活,甚至还希望竹林帮就这么完蛋,因为如此一来,他才可以更正拥有她的全部,不然她满脑子就是责任道义的,何时他才能在她心中占有首席之位?
“等待?不,我不能束手待毙,我必须救出天岳,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因我而死。路易斯,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救出他,你说你很了解天王的,不是吗?”一想到文天岳命在旦夕,晏翎就失去冷静地乱了分寸。
拉着路易斯的手,因焦急而使力地紧紧抓住,她近乎是绝望的看着他,如果现在还有谁能安然救出文天岳,除了他是不做第二人想。
“我是很了解天王,可是我想得到的,他一定也会想到,只是我在意的人只有你,别人的死活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她抓得他是如此用力,紧握成拳的手因过于用力而浮出青筋,路易斯不禁皱起眉头,他明白她对文天岳的情感!就是因为太明白,他的心头就会窜出不安的感觉,而他一点都不喜欢那种感觉。
“我求求你,只要可以救出天岳,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晏翎心慌了,这一生她对文天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住他的生命,现在她难道连这唯一的事情都做不到吗?亏她还是竹林帮少帮主,天晓得在天杀盟面前,竹林帮竟只有待人宰割的份。
路易斯一震,“晏翎,你开出一个很令人心动的条件,如果我能救出文天岳,你当真什么都可以答应我?假若我要你放弃竹林帮少帮主之位,然后心甘情愿当我的女人,这样的条件你真的可以答应吗?”他心动了,尽管这个任务非常棘手,但代价却是他梦寐以求的。他爱她,可是却有太多的包袱和阻碍横阻在他们之间,如今……
晏翎心头一震,他明知道要她放弃竹林帮少帮主之位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可在想到文天岳,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顾不得,只要能保全他,她什么都可以答应。一咬牙,她坚定地点点头:“只要可以救出天岳,我就放弃竹林帮少帮主之位。可是迎救过程,你必须让我也参与。”
“可以,不过你得想清楚,一旦口头合约成立,就不容你反悔,否则我会亲手毁掉整个竹林帮。”路易斯深深地看她一眼,唇边掠过一抹冷然的笑容,这样的条件他如何能不心动。
“成交,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晏翎不再逃避地正视着他的眼眸。
“银河璇宫俱乐部毁了,你想天王会怎么做呢?”路易斯扬起嘴角一笑。
晏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的回道:“风华绝代夜总会吗?”
“呵呵……smartgirl。”路易斯对她温柔的笑漾了嘴角。
白日的风华绝代夜总会,大门前是一片寂寥。不同于夜晚的霓虹闪烁、热闹喧哗,此刻显得异常的冷清。而从疾驶而来的宾土房车中走下的晏翎和路易斯,两人几乎是一下车就可以嗅闻到空气中飘浮着不安定的氛围。
晏翎脸色一变,手就要探向放在西装裤袋的钥匙,路易斯却按住了她的手,并朝她摇摇头。
“路易斯,你……”
“嘘——别说话,跟我来。”路易靳压低声音朝她比个手势,身子就往建筑物后的安全防火梯快步走去。
晏翎只得噤声尾随在他身后,看着他身手俐落的攀上防火梯,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往上翻跃,她亦二话不说的跟着往上攀爬,直到爬上建筑物屋顶,他在一通气窗口停下,她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有什么问题吗?”看着路易斯不断地察看通气窗口却迟迟没有行动,晏翎忍不住低声问道。以她目测判断,压根瞧不出丝毫端倪,但他既是天杀盟的首席杀手,这眼力和判断力,自是比她要来的高段许多。
“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问题大了。晏翎,你真的想要救回文天岳吗?”路易斯脸色凝重的抬起头,情况比他估计的还要来得危险,因为他着实没想到天王会布下这一局。
“当然,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晏翎不解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何来到目的地却还这么问她,事情似乎有点奇怪。
“是!可是现在我不能带你一起行动。”路易斯缓缓站起身,他早该知道她会这么说,不是吗?
“为什么?”晏翎完全不能接受的问道。
“因为你会拖累我。”路易斯一挑眉,如果他单独行动还有成功的机会,可若带着她——她的存在只会妨碍到他救人的时机。
“你——”
“抱歉,如果我这么说伤了你的心,我还是得实话实说,因为连我都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我无法分心去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分心照顾我,我可以照顾自己。”晏翎为之气结的说。她的能力从来不曾被人贬低至此,或许她是比不上他,但绝不至于落到无法自保的地步。
“别说孩子气的话,你连里面的状况是什么都不清楚,你去只会白白送死。”路易斯好笑地嗤之以鼻,他实在不想说得如此明白,可为了保住她的小命,他绝不允许她影响到他救援的行动。
“就算只会白白送死,我都一定要去。你若怕死可以别答应我的请求。总之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能阻止我的决定。”晏翎冷冷地撂下话,不容分说的看着他。
“你——”路易斯气得说不出话。
“路易斯,我会很小心不拖累你的行动,求求你答应吧。”她知道他很生气,可她真的很想亲眼看见文天岳安然脱困,而非坐在一旁等待。晏翎近乎是哀求的望着他。
“你要我怎么答应,风华绝代夜总会里布满了炸药,而引信我敢说就装在文天岳身上。连我都没有把握天王在他身上装的是何种炸药,你知道吗?”路易斯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偏……
“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去了。”晏翎一震,敢情他是因为如此才不愿让她跟随,天可怜见,若生命中失去了他们,那她活在世上亦了无生趣。
“你胡说什么,别忘了你还有竹林帮。”路易斯心一颤,随即硬着心肠提醒她。
“不,既然无法和你在一起,若能死在一起亦是我的福气,而我也算还了天岳的情债。你若想抛下我一人独活,那我这辈子和下下下辈子永远永远都不原谅你,路易斯,你给我听清楚,我是说你若敢抛下我去死,我非旦生生世世不原谅你,我还要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你听清楚了吗?”晏翎温柔的握住他的手,她若再不明了他的心意,她就是个笨蛋,所以她终于晓得自己该怎么做了。
“你——”路易斯一怔,迎上她深情的眼眸,他的心悸动不已,她终于接受他了吗?她终于接受他的爱……
“别跟我装傻,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
“晏翎,我听进去了,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你居然要诅咒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真是太狠心了。”路易斯瑟缩一下身子,她的手指戳得他还真有点痛咧。
“好了,别玩了,既然你说炸药引信装在天岳的身上,那我们就快进去吧。”晏翎抽回手,无法相信这个时候她竟然觉得胸中不再沉重的几乎无法喘息,毕竟她该做的都做了,此生已无怨无悔。
“你真的不后悔吗?”路易斯有些迟疑,明知前去可能是死路一条,她却为情为义无所畏惧,这样一个不平凡的奇女子,教他如何能不爱她?
“我爱你,现在不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会后悔。”晏翎深情地望着他,虽然感觉很是羞窘,但说完却觉得心情非常轻松。
“我也爱你,既然不会后悔,那我们就走吧。”路易斯握住她的手,迎上她的眼光变得柔情似水。
“嗯。”
晏翎和路易斯从通气口进入风华绝代夜总会,一路直奔向办公室,甫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就看见文天岳被五花大绑在长沙发上,身上挂着触目惊心的炸药和六个定时器。
同时刻已然清醒过来的文天岳,在看见晏翎和路游的身影,他的心脏几乎吓得快要停止跳动。他当然明白自身处于何种状况,偏口中塞住异物,他的嘴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
晏翎一看见文天岳的模样,在路易斯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冲到他身旁,看着他痛苦得想要说话,她想也未想,就抽掉他口中塞住的异物。
“晏翎,不可……”当路易斯察觉到她的举动却为时已晚,就在晏翎抽开文天岳口中的物体时,他身上连锁的定时器中的一个开始启动。他低咒一声,然后忙不迭地动手拆起五个尚未亮起红灯的定时器。
“晏翎,你快走,不用管我。”在看见身上亮起红灯的定时器设定在三分钟,文天岳顿时心急若狂的叫道,他死不足惜,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为救他而死在他面前。
晏翎不理会文天岳的叫喊,她只是专心的拆开他身上的绳结。
“路游,你快带晏翎走,因为我脚受了伤压根走不了,我把晏翎交给你,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带给她幸福,没有时间了,你们别管我,快走吧,一见晏翎压根不理会他,文天岳只得把焦急的眼光投向路游,因为晏翎不肯走还有原因,可路游犯不着为了他而赔掉性命,是不?
可怎知路游也没理他,他只是专心地拆除着手上连着引信的定时器。
“路游,别拆了,炸弹就要引爆了,你快带晏翎逃走,我死了没关系,可是你们还有美好的未来,我知道晏翎爱你,她……”怎么回事?,文天岳有些愣然,晏翎想陪他一起死,难不成连路游也想要一块儿陪葬吗?
“喂,文天岳,你很吵,能不能闭嘴,别妨碍我的工作好不好?”路易斯恶狠狠地斥道,没见过这么聒噪的男人,亏他还是竹林帮的智谋师,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文天岳被喝斥的一愣一愣,尚未反应过来,耳边已听闻晏翎松了口气的轻笑声。
“晏翎?”他错愕地掉转头看她,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获得自由,只是身上挂满着炸药和定时器,他还是不能动弹就是。
“天岳,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在这里,路易斯,情况如何?”晏翎微笑地看着文天岳,然后目光才转向仍专心折着定时器的路易斯。
“我们该庆幸天王第一个炸弹不是装在办公室里,看来他对我倒是挺手下留情。只可惜第一个炸弹爆炸之后,跟着第二个就会启动,时间只会愈来愈短而没有拆除的机会,唯一逃命的方法,就是天岳兄得抱着炸药一起跑,如果能跑出‘风华绝代’,这定时器就会作废,我们的小命就能保住。”路易斯一拆开定时器,看见里头的电子线路,他皱起眉头。
早该想到天王会玩这种花样,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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