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听到门外有诡异的声响,聂心磊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耳凝神听了听。
听起来像是某种生物,据说有着邪恶能力的生物,一般都会配合吉普赛女巫同时出现。
“喵……喵喵……”
那个声音执拗地叫着,不知道是饿,还是在叫春。
聂心磊讨厌猫,因为这种讨厌的生物会在发情的季节叫得令人毛骨悚然,而它们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更是让人听了想自杀。
有个作家说他生平最恨猫,见一只打一只,就像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扭曲心理一样。
因为这个原因,聂心磊喜欢上那个作家,把他的作品集全部买齐,虽然买回家后便被他束之高阁,从来没看过一页,但也算对那个同好中人无比崇高的敬意表现了。
聂心磊试图不去理会那种诡异的叫声,可是小猫似乎在跟他比耐性,依然喵呜喵鸣的叫着。
最后,还是人被打败了,他只好离开椅子,起身走出书房,边走边仔细听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当他打开大门,一只脏兮兮的丑陋的小东西在走廊上哀哀地叫着,看到他打开门,它闪着寒冷光芒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叫得越发欢快了。
“喵……喵呜……”
聂心磊怀疑这栋管理严密的公寓怎么会跑进野猫?
他的目光四处梭巡着,看到走廊转角的地方露出一片黑色裙角,他皱了皱眉,“出来吧。”
一名矮矮的,又有些胖胖的女人慢悠悠地走出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比外边的夜色还要黑,她立即又用与她身段不成比例的灵巧迅捷,快速躲到墙壁后面,鸵鸟的希望他没有看到她。
“聂心蕊!”
聂心磊实在没有耐性跟她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他正在测试一个程式软体,他希望今晚就能搞定,偏偏这个脑筋少三根的女人跑来捣乱。
“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过来把事情说清楚,今夜就直接去睡大街吧。”
那个貌不出众的女人在他数到二的时候,终于一步三迟疑地走了过来。
聂心磊一把拉过她,把她推进屋里,转身要关门时,她急忙叫道:“我的猫!”
“你的猫?我看是在路上捡的流浪猫吧,你哪有钱养猫啊。”聂心磊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被说中要害的女人扁了扁薄薄的嘴唇,有些幽怨地瞪他一眼,“可是它好可怜啊……”
“被你半夜三更打扰的我才可怜!”
“我……对不起,我还是走好了。”聂心蕊试图从他高大的身躯边溜出去,却被他一把抓住。
“进屋去!”聂心磊瞪她一眼,回头又瞪了眼那个依然哀哀叫的小生物,踢了它一脚,“把它带进来,关到阳台上,明天一大早就把它送到流浪动物中心。”
“好。”
一听到他肯收留小猫了,聂心蕊立即欢喜起来,弯腰把小猫抱起来就要送往阳台。
聂心磊皱紧眉头,“先帮它洗澡,真不知身上到底有多少产,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流行病吗?”
“哪会这么巧,它看起来好小、好可怜哦。”聂心蕊不以为意地说,转身抱着小猫走进浴室。
聂心磊跟着走进来,“把它放在马桶里洗。”
“喂!”聂心蕊不满地看着他。
“有什么意见吗?难道你想放在浴缸里洗?”
“马桶好脏耶。”她小声地说。
“你也知道脏啊,这只猫脏得都看不出毛色了,难道它就不脏?好了、好了,别扁嘴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却还像个小孩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聂心磊嘴巴恶毒地说。
“我是你姐姐耶!”聂心蕊鼓着嘴巴,有些不甘心被这个恶毒弟弟骂,小声地反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你哪里像个姐姐了?”聂心磊斜睨她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开过一抹邪魅的诱惑光芒。
“我……”她果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都说不过这个弟弟。
“用这个小盆子洗澡吧,洗完后要用消毒水把盆子冲干净。”
“知道了。”她乖乖点头。
“帮它洗完后,记得把自己清洗干净。”
“我已经洗过澡了。”
“可是你应该又在外面游荡了许久吧?不洗澡不许睡我的床。”聂心磊说完,便转身走人,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道:“我在工作,不许打扰我。”
“好。”
聂心磊无法专心工作,老是被外面的细微声响所打扰。
程式的测试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当测试开始的时候,聂心磊便无事可做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站起身,大步朝外走,走到客厅时,果然看见那个身上穿着他睡衣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和小猫讲话,她的头发湿答答地垂在肩膀上,把睡衣也浸湿了一片。
现在是初春,天气还很冷,她的身体一向不太好,明天铁定会感冒,可她只要看到小动物就什么都忘记了。
“去把头发弄干。”
“哦。”聂心蕊漫不经心地应着,依然用手逗弄着小猫。
那只黑色的小猫已经洗干净了,它大概才两、三个月大吧,那小巧的四肢和爪子逗人怜爱,但是猫类动物特有的诡异眼神让聂心磊看了不爽。
他决定不再和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沟通。
迳自抱起她,虽然她五十五公斤的体重算不上轻盈,但对他这种身高一百九十二公分的人来说,还算是小菜一碟。
“喂……”聂心蕊吓了一跳。
“别乱动。”聂心磊低吼一声,她果然被吓住,不再吭声了。
聂心磊把她放在沙发上,取来吹风机帮她吹头发,边吹边碎碎念,“明知身体不好还不注意,你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个奇迹。”
聂心蕊一开始还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但他手指撩拨着她头发时的酥痒舒适感觉让她安静下来,乖乖地不再乱动。
其实她的骨架纤细,所以有点r就会显得肥肥的,加上她从来不锻炼身体,整个人看起有点圆滚滚的。
“说吧,今天又出了什么事?”
“你真的会听吗?”聂心蕊瞥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聂心磊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我哪一次没有听了?即使我不想听,最后也会被你当作垃圾回收桶。”
“那我就说了哦。”聂心蕊早已习惯弟弟的态度,在沙发上盘腿坐好,苦着脸说:“我又失业了。”
“哦。”聂心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今年的第几次了?这次是做什么工作,编辑吧?时尚杂志类的?我真好奇,你怎么没有变得漂亮一点?”
“两个月又三天!”聂心蕊恨恨地说,忽然激动起来,“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学习了,每天都抱着那些国外杂志猛啃,即使下班时间到了我也主动加班,努力增加自己对‘时尚’的敏锐度,什么服饰新潮流、流行圣品啊,什么化妆美容绝技呀,我都很努力的学。可是那些同事还是取笑我土包子一个。拜托!谁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土包子?难道她们不知道绝大部分的化妆品都是化学产品,会加速肌肤老化吗?素面朝天加上充分的睡眠才是美容的第一要诀耶,连老板都承认我说得对,可一写到杂志上她就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谁录用你做时尚杂志编辑的?”
“当然是人力部主任。”
“她早该被撤职了,挑你真是瞎了眼,天底下的女人都可能时尚,就是你不可能。”聂心磊不改恶毒口吻。
聂心蕊突地尖叫一声,伸手在弟弟身上掐了两下,忿忿道:“我要掐死你,我是你姐姐耶9敢这么说我。”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聂心磊耸着肩,冷冷地说。
聂心蕊怒视着他,他毫不留情地回视她。
拉锯战持续不到两分钟,聂心蕊一如往常的败下阵来,她扁了扁嘴,眼眶红起来,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腿间,哽咽地说:“你是想赶我走吗?”
“我可没说。”聂心磊一向很佩服她这种自虐能力。
“那你最近老是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什么意思?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就告诉我啊,虽然我很笨,可也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聂心蕊边说边掉泪,如果连弟弟都不收留她,她大概真的要滚回垦丁老家了。
“笨!”聂心磊敲了她脑袋一下,转回原先的话题问:“就因为这样你就被辞退了?”
“是我主动辞职的。”她咬着嘴唇说。
可是根本不相信她的聂心磊瞥了她一眼,难得好心的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我记得你租的房子还没到期吧?为什么又跑出来了?”
“都怪那个女生啦。”聂心蕊再次咬住嘴唇。
担心她那薄薄的嘴唇会被咬破了,聂心磊伸手摸摸她的嘴唇,“别咬了。那个女生是你的室友?”
“她才十八岁耶,就带男朋友回来过夜,我们那个鬼地方小得要命,而且隔音设备又烂,教我怎么待下去啊?原本她是周末才带男朋友回来过夜,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几乎天天都来,而且还弄得特别大声,简直比a片还夸张,讨厌死了!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聂心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倒楣,反正天下所有最讨厌的事情都留给她了,想想就让人郁卒。
“这事有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你今天才来抱怨?”
“因为我今天心情不好啊,即使戴上耳塞也睡不着,听着cd也不行,他们还夸张地跑到客厅做,说是为了增加‘性趣’,去他!”
聂心蕊难得骂了句脏话,那张圆呼呼的脸蛋红通通的。
“当我是隐形人还是空气啊?我要她节制一点,她那个男朋友居然说我是老处女,对他们一定是又羡慕又嫉妒,真是气死我了!”
其实聂心蕊是个很能唠叨的人,只不过她有些害怕这个情绪y晴不定,而且对她总是凶巴巴的弟弟,所以每次见他都会先瑟缩老半天,直到放松下来,就会开始进行垃圾语言的疲劳轰炸。
聂心磊皱紧眉心,“他真的这么说?”
“不只这些,他还取笑我又胖又丑、又矮又没气质,即使白白让他上,他也不屑一顾,他女朋友听了哈哈大笑,我气疯了,冲进厨房拿了菜刀要砍他,结果砍坏了沙发,那个女生就大哭大闹,那个死男人则是跪下求饶,说他只是开玩笑,我气死了!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啊!”她握紧拳头,依然气愤填膺。
“不是老虎,是狮子。”聂心磊淡淡地说,眼里却闪着危险的光芒。
她兀自生气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落井下石哦,说我是河东狮吼吗?就算我想吼,也没有老公听啊。”说到这里,她又郁闷地低下头。
“有我听着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聂心磊把吹风机的c
头拔下来收进柜子里,走回她身边时,手里多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牛奶加可可粉和糖,是聂心蕊最爱喝的。
早已习惯了他做事神速的方式,聂心蕊接过杯子就喝,边喝边有些不甘心地瞪着他说:“你是弟弟啊,不一样的。”
“我们没血缘关系。”
“可你一样是我弟弟。”
聂心磊耸耸肩,不再跟她辩驳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
“我记得你说过,你那个室友念的学校就在我学校附近?”聂心磊的话题又转到他介意的事情上。
“嗯,她还是个高中生呢,现在的孩子真早熟。”聂心蕊闷闷地说。
“她叫什么名字?”
“你干嘛?打听这么详细。”聂心蕊狐疑地瞪他。
“没有,只是想知道一下,她好像叫什么霞的是吧?”
“黄绮霞。”
聂心磊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什么。
在洗完澡,喝了热热的牛奶,浑身都舒舒服服之后,聂心蕊抱着软软的抱枕开始打瞌睡。
“真不明白,我们明明是姐弟,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就在聂心磊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她却又冒出这个问题。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烂理由。“聂心蕊皱紧了那张肥嘟嘟的脸蛋,”你还是个大学生,就已经在台北买了房子,而我已经工作了好几年,却依然居无定所,连存款都没有几毛钱,为什么啊?我才一百五十七公分,而你却有一百九十二,看到你就会有压迫感,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来找你。个子那么高,那么壮,还凶巴巴的,比老板还凶,一见到你就像专门要对照出我的悲惨似的,想到就郁闷。“
聂心磊耐心地听她抱怨,今天她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吧?以往的她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抱怨着、嘟囔着、唠叨着,最后聂心蕊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蜷缩着身体,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聂心磊叹了口气,伸手把她落在脸上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看着她细长的眉,长长的眼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嫣红的嘴唇,如果她肯稍微打扮一下,这会是相当耐看的清秀面庞。
虽然有一点点婴儿肥。
只是,一想到她那糟糕的服装品味,和不喜欢化妆,只想素面朝天的个性,聂心磊就忍不住想叹气。
她不管是脸蛋、肩膀、胳膊,还是胸部、腰肢、双腿,连脚丫子都有些胖胖的,捏起来r嘟嘟的。
就是因为摸起来特别柔软,聂心磊很喜欢揉捏她的感觉,常趁她在这里借宿睡着的时候,偷偷把她捏弄一番。
反正这女人睡起来就像小猪,怎么揉捏她也不会醒来。
每每第二天她醒来,一定会看着镜子喃喃自语,“奇怪,又从床上摔下来吗?好多淤青哦。”
聂心磊弯腰把她抱起来,抱到客房的床上。
把她放到床上,拉好被子,她咕哝了两声,像小孩子一样,然后继续沉睡。
聂心磊手指放在她嫣红的嘴唇上,感觉那柔软湿润的唇瓣好像要把他的手指吸进去,他的下t在瞬间起了反应。
他急忙收回手指,放在背后,心脏怦怦跳着。
片刻后,他俯下身,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关了床头灯,转身离开房间。
床上的女人依然沉睡着,浑然不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文 第二章
“啊——”
大清早的,客房里就传来一声惨叫声。
“我有这么可怕吗?”聂心磊看着惊魂未定的女人问道。
“你……你怎么在这里?”聂心蕊坐起来,一手拍着胸口。
可怕?
他何止可怕!
看他眯着双眼的模样,简直像……像头狼。
聂心蕊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好笑,反正她就是害怕聂心磊嘛。如果被人家知道姐姐害怕弟弟,一定很糗,可事实就是事实,她也没有办法。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心磊会在她的房间里?
聂心磊拉了一把椅子到床前,跷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聂心蕊抱着被子,一脸警戒地看着他。
“在你找到新的工作和新的房子之前,又要在这里住几天了是不是?”
聂心蕊怯怯地低下头,用眼角注视着他的神情,可惜他那像罩着钢铁面具的脸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不方便?”她心虚地问道。
虽然在法律上两人是姐弟,可是正如心磊所说的,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心磊不想收留她也是有理由的。
“不是觉得不方便,而是有些问题今天应该彻底说个清楚。”
“问题……什么问题?”聂心蕊更加心虚,她想这个强势的弟弟大概又想教训她了吧?
这个想法让她把头低得更低,恨不能整个人躲进被子里。
“你以为自己是鸵鸟吗?”聂心磊伸手揪住她的耳朵把她拉出来。
“哇……好痛!”她惊叫一声。
“看着我,听我说话。”聂心磊依然不放松的揪着她耳朵,直到她照做才放手。
“我会好好听啦,听是用耳朵又不是用眼睛。”聂心蕊小声嘀咕着,连用手揉搓自己备受虐待的耳朵。
“你觉得自己适合做上班族吗?”聂心磊盯着她问。
她又想低下头移开目光,却被他抢先捏住下巴,“认真回答。”
“我……我很努力了呀。”
聂心蕊轻咬下唇,觉得委屈无比,想起大学毕业之后,应征了无数的工作,可是绝大部分在试用期就给人家辞退了,即使她能通过试用期,但也没能超过一年。
“知道是为什么吗?”聂心磊的目光如刀剑般锐利,让她即使想龟缩起来也无所遁形。
“我哪里知道。”
她的回答让聂心磊不客气的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聂心蕊双手抱着头瞪他,不悦的说:“你干嘛啦,不要老是打我好不好?很痛耶。”
“被辞退了那么多次,自己也不好好反省一下,你根本一点进步都没有。”聂心磊无情地批评着她。
她低下头不说话。
“你很认真的工作,任劳任怨什么都不计较,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别人的认可是不是?”
她点点头。
“可是你这样会被别人当成傻瓜,老板也会认为你没有正确的价值观念,无法为他赚取更大利润你知不知道?”
“什么意思?”
“这个年头‘老实人’等于什么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她摇摇头。
“窝囊废。”
“喂,你是在骂我窝囊废吗?”聂心蕊气愤不平地瞪他。
聂心磊哼了一声。
“如果大家都不老实,那这个社会岂不是变得很可怕吗?”她闷闷地说,“我就是不懂得斤斤计较,就是不晓得该怎么趋炎附势,就是不明白该怎么为人圆滑、待人周到好不好?我的脑袋根本转不过来,好累哦。”
想起那些令她备受挫折的人际关系,聂心蕊就好想大哭一场,她认为自己掏心掏肺地对待同学、同事、朋友们,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好,没有人愿意回以真心呢?
也许心磊骂得对,她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
见她难过的模样,聂心磊不禁救下语气的问:“看来你应该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吧?”
“因为人,我总是和别人相处不好。”
“因为你没有社会能力。”聂心磊嗤了一声。
聂心蕊扁了扁嘴巴,无言以对。
她好想从这里逃走哦,为什么到了这里也要忍受审判?
“只有一件工作比较适合你,我今天提供给你这个机会。”
“咦?”聂心蕊听得一脸兴奋,急忙抓住他的手问:“你的意思是要帮我介绍工作吗?”
聂心磊点点头。
“是什么?我好想有份工作哦。”
“家庭主妇。”
“家庭主妇?!”她不解地看着他。
“不要写这个工作,家庭主妇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得来,或者能做得好的。”聂心磊表情严肃,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家庭主妇也是工作吗?可是又没有男人愿意娶我,我到哪里去做家庭主妇啊?”聂心蕊更加郁闷了。
“哪,这是合约书。”聂心磊从身后拿出一份合约递给她。
聂心蕊狐疑地看着他,犹豫了半天才接过那份合约,只看了开头就叫了起来,“家庭主妇合约书?!”
聂心磊耸耸肩。
“甲方聂心蕊,乙方聂心磊……你在搞什么鬼啊?”她不解地看着弟弟。
“你继续往下看。”他的表情依然优闲自在。
聂心蕊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慌意乱地往下看,看到上面罗列的主妇职责范围里,写着除了洗衣、做饭、打扫,以及其他家庭诸事外,竟然还包括……上床?!
“喂!你开什么玩笑?谁和谁上床?”
“当然是甲方和乙方。”这还用问吗?
“甲方是我,乙方是你,就是我和……你?!天哪!”聂心蕊觉得自己快要昏厥过去了。
聂心磊把合约从她手中拿过来,“好了,以你的iq指数,未必能理解这份合约,我来简单说明一下好了。”
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孔,聂心蕊觉得此刻的他简直就像个恶魔。
“就算你再找到一份工作,相信不用多久你一定又会被辞退,与其这样折腾来折腾去,不如干脆乖乖在家里照顾我,我每个月都会给你零用钱,免费让你住在这里,偶尔也可以带你去旅行,以前你只能想而不可求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当然,前提是你要做我的万能主妇。”
“万能主妇?”
“就是除了一般主妇需要做的工作外,你还要随传随到,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你都要满足我的需要。”
“你有什么需要?”聂心蕊傻傻地看着他追问。
聂心磊邪恶一笑,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比如这个。”
“啊——”
房间里再次响起惨叫声,最后消失在男人的嘴唇之间。
“神经病、疯子、可恶、王八蛋!没大没小、没有伦理道德的家伙,聂心磊,你是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疯子!”聂心蕊拼命擦着嘴唇,整个人躲到墙角。
她畏缩又愤怒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我们是姐弟耶,你怎么可以想这种下流卑鄙无耻又让人丢脸的事情?我是你姐姐耶!你好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她愤怒又觉羞耻的大声骂着,而那个被骂的人则脸色铁青。
这世上没有比在费尽心机向心上人表白后,却换来对方的这种怒骂更让人心寒的了吧?
聂心磊的心宛如被针扎一般,开始隐隐作痛。
他傲慢地瞥了她一眼,把合约扔到她身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了,而我会收留你也只有一个理由。”
聂心蕊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那是因为我爱你。”
在聂心蕊的心中,聂心磊是个凶巴巴又超级强势的人,自小到大以欺负她为乐,根本就不喜欢她。
但实际上聂心磊却爱着她,并且爱了她相当长一段时间。
聂心磊第一次见到聂心蕊的时候,他六岁,她十一岁。
那时候,聂心磊的妈妈刚和他的爸爸离婚。
因为他爸爸生性风流,甚至不避讳的把情妇带到妻子陆心怜面前,再不就是当着妻子的面打电话给情人,说着r麻的情话,个性懦弱的妻子因为伤心过度而得了忧郁症,几次三番地想自杀,后来聂心磊的外公就把女儿送到垦丁去散心。
在那里,陆心怜认识了聂心蕊的爸爸——聂家隆。
聂家在垦丢了一家民宿,有着蔚蓝色的招牌,店内绘出海的景色,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海景,因为位置好,店内又非常干净整洁,所以前来消费的客人很多。
当时聂家隆的妻子因病去世五年多了,他不但父兼母职的照顾女儿心蕊,还要照顾店,每天都非常辛苦。
旷男和怨妇的相遇,在两个月的相处中擦出了火花。
聂家隆只要有空就带着陆心怜到鹅銮鼻公园散步,讲述当年荷兰人入侵台湾时的那段历史。
垦丁的范围并不大,高耸的旗杆山,给人平地拔起的感觉,平日这里很宁静,一到旅游旺季,则成了游泳、冲浪者的天堂。身处在这种优美的环境里,陆心怜的忧郁症得到了缓解,整个人散发出青春光彩。就在她要离开垦丁返回台北的时候,聂家隆喝得醉醺醺的向她表白求婚。
这件婚事并没有得到陆心怜父亲的同意,当年他为女儿选择的女婿是个混球,可女儿自己选择的女婿他也不满意,对于有钱人来说,把女儿嫁到乡下地方,是件败坏门楣、丢脸至极的事。
经过一次失败婚姻的教训,这次陆心怜勇敢许多,即使父亲以断绝父女关系威胁她,她还是带着儿子下嫁给聂家隆,从此定居在垦丁。“我叫聂心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姐姐了哦。”梳着两根辫子的小女生站在聂心磊的面前,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这是个又矮又瘦的女生,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小脸泛着降的红色,但谈不上漂亮。
聂心磊对于被改成这个奇怪的名字而愤慨,他更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妈妈被一个丑陋的老男人给抢走了。
他憎恨这个娶了他妈妈的男人,当然也憎恨这个老男人的怪物小女儿。
他敌视着她。
“你好呀。”聂心蕊歪着头打量着他。
这个台北的小男孩长得很好看,他那漂亮的衣服,漂亮的头发,漂亮的脸蛋,让聂心蕊着迷不已。
他真的很像故事里的小王子!
你在害怕吗?没关系的,这里的人都很好,虽然爸爸看起来很凶,其实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你不要害怕他啦。“还不知道自己被讨厌的聂心蕊叽哩呱啦地说着。努力表现出她的善意。
“滚开!”聂心磊瞪着她吼。
“啊!”她吃惊地看着他。
“我讨厌你!〃聂心磊猛然推开她,转身跑到楼上,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聂心蕊不停的敲着门,“你讨厌妈妈被我爸爸抢走,是吗?”
聂心磊的心一动,却还是躲在被窝里不吭声。
“其实我爸爸很爱你妈妈,真的哦。我也很喜欢阿姨,她好温柔,就像我妈妈一样对我很好,你妈妈真是一个好女人,对吗?”
听她这么说,聂心磊皱紧眉头,他讨厌妈妈把爱分给别人。
“可是我爸爸也是个好男人,他会很爱很爱你,会教你游泳、冲浪,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事……对了,爸爸说会带你去公园里的白塔,从那上面可以看到开往菲律宾的船只哦。”
“你走开,我不想听你说话!”聂心磊终于受不了她的唠叨又担心自己会被她软化,他粗鲁地拉开门,不理会她迳自跑到楼下。
天已经黑了,新郎、新娘还在陪着客人,没人注意到两个小孩子的举动。
“喂,你要去哪里?”聂心蕊紧跟着他,心里有些害怕。“晚上不要去海边啦,很危险的!”
聂心磊故意和她作对,她越是警告他,他就越往海边跑,最后干脆跌进海里。
“弟弟!弟弟?”
听她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聂心磊忍不住偷笑。
“弟弟……呜……你不要吓我啊……来人啊,弟弟不见了…
…呜……“聂心蕊边哭边朝海里飞奔。
等聂心磊发现她被海水呛了好几口,整个人开始下沉时,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急忙游到她身边,那时她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听到聂心蕊的呼喊声,大人们赶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将聂心蕊救上来,她的脸色苍白,不停地呕吐着。
陆心怜第一次对儿子发脾气,揪着他的耳朵说:“姐姐不会游泳,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她那样还要去救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自小在海边长大,却不会游泳……
聂心磊虽然倔强地不吭一声,心里却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些苦,却又有些甜。
第二天聂心磊依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他还在呕气。
突然,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来,接着传来聂心蕊的声音——“弟弟,我给你拿来了爸爸亲手做的小点心,很好吃哦。”
聂心磊怔住了。
他原本以为经过昨晚的事后,聂心蕊再也不会理他了,没想到她一大早又精神百倍的来s扰他。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怪物女孩。
聂心磊臭着一张脸打开门,聂心蕊笑咪咪地把一盘散发着香气的点心送到他面前,“这是爸爸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他本来不想吃,吃了就等于向敌人软化,可是在她甜蜜笑容的诱惑下,最后还是取了块点心吃。
很好吃!
“好吃吧?来,这些都给你,你快点吃。”
点心很甜,可是聂心磊却觉得眼前的笑容更甜。
甜蜜入心的感觉从此伴随着他成长,再也没有改变过。
正文 第三章
“我老爸愿意投资我们了。”
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秦子旭微笑的对坐在他对面的同学、死党兼工作拍档这样说。
“多少?”聂心磊问道。
秦子旭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
“你太写我老爸了。”秦子旭不屑地鄙夷他。
“该不会是一亿吧?”
秦子旭笑起来,伸手在好友肩上用力捶了一下,“你故意气我的是不是?是一千万。”
聂心磊微笑着点点头,“伯父很有眼光,懂得长远投资,以后我们会回报他丰厚利润的。”
“你应该要感谢我,是我口才好,才能说服成功。”秦子旭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不要求你回去接管家族企业了?”
“其实我回不回去接家族企业都没关系,反正我还有两个弟弟,他们比我更热中借助父辈的羽翼乘凉。”秦子旭耸耸肩,“再说连锁销售业让我觉得很无趣,我比较喜欢高科技产业。”
聂心磊笑起来,他和子旭是进入大学后才认识的,但两人一见如故,从此开始了他们相连一生的孽缘。
“有了我父亲投资的一千万,再加上我们两人这几年累积的存款,应该够开一家公司了。”秦于旭微眯起眼睛说。
聂心磊低头喝着咖啡,不语的听他说下去。
“就像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一样,要多招揽在校的高材生,有些大公司歧视年轻人,其实这是阻碍他们发展的致命伤,尤其是在高科技领域里,越是年纪轻的人,越懂得掌握最新的资讯。”
“比如你和我。”聂心磊骄傲地说。
“嘿,你还真是自大啊。”秦子旭白他一眼。
“难道不是吗?”
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是t大电机系的学生,大二时进入hp台湾公司打工,随后又在其他两家本土公司里兼职,后来聂心磊撰写的程式获得了几项专利,赚了一大笔钱,这也是他有能力购买房子的原因。
看着电脑软体市场几乎被外国产品垄断,国产品牌的市场占有率越来越小,两人才决定毕业后就自创公司,研发属于台湾的品牌。
“你专心负责研发部分,我来负责销售、广告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做好你的万能后勤。”秦子旭自信满满地说。
聂心磊点点头。
两人的个性大不相同,聂心磊属于那种冷峻而内敛的人,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很少与人沟通,他擅长的是专题开发,以及寻找、培养专业人才;而秦子旭则长袖善舞,和任何人都能迅速成为朋友。
“我们的目标是用五年时间来奠定公司基础,十年时间打响品牌名号,再花十年时间发展成大集团,至于战术方针呢,首先立足台湾,其次进入大陆、星马地区,然后再进军韩国、日本,最后则是进入欧美市场。”
“你不觉得应该制定非常详细的计划书,然后再好好讨论吗?”聂心磊斜眼看着沉浸在美梦中的好友。
秦子旭耸耸肩,“今天先来讨论讨论嘛,先有个大致的方向,然后再来写计划书啊。对了,你今天怎这么沉默?对着我你还摆什么酷啊?”
闻言,聂心磊的神情落寞下来。
“嘿,真的有事?”秦子旭皱了皱眉。
聂心磊依然沉默着。
“喂,你说话啊。”秦子旭不耐烦了,“你这个人啊,虽然长得一表人才,英俊迷人,偏偏个性僵得像块石头,也只有我能受得了你。”
聂心磊苦笑一声,“也许吧,所以她到现在还认为我很讨厌她,每次见到我都像老鼠见到猫,畏畏缩缩的。”
“她?哦,我明白了,天底下能让我们的冷酷王子愁眉苦脸的也只有一个人。”秦子旭摇着头说。
“大一时你就告诉我你喜欢她,结果到现在还没搞定,我真是被你们打败了。换作是我,对付那种迟钝加慢八拍的女人,我会干脆直接上了她了事,让她知道你到底对她有什么想法。”
聂心磊挑高一眉,上了她?
呵……他何止是想,其实在梦中不知道已经练过多少次了。
可是一想到那个她可能会因此而受伤,他就只好硬生生控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欲念。
做一个理智的男人真他妈的窝囊!
他还口口声声骂心蕊是窝囊废,其实他和她根本就是半斤八两,明明爱她爱得要死,却被她认为是“欺负”她、“歧视”她、“瞧不起”她。
那个脑筋少八根的臭女人。
聂心磊不知在心里念了几万次,没发现她有什么优点,偏偏自己的一颗心牢牢的系在她身上,想想自己也够衰的。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向她表白了。”
“可喜可贺!你终于迈出关键往的一大步。结果呢?”
“她很生气,大吼大叫,骂我是个脑袋坏掉的疯子。”
闻言,秦子旭忍不住咧嘴大笑,“哈哈,一般人都会这样想吧?毕竟她一直以为你是她的乖乖小弟弟……不,是恶魔小弟弟,看她每次见到你都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知道她很怕你了。”
“你欠扁。”聂心磊试图用凶狠的眼神瞪他,可是对这个痞子般的朋友根本不见效,他依然笑得贱兮兮的。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学校那么多美女向你示爱,你全毫不留情的拒绝,不知伤了多少美女的心,所以上帝要借由那个女人来惩罚你,哈哈……”
“看到我受伤你就那么开心吗?”聂心磊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哪里开心了?我这是在为你难过耶,啊哈哈……”
“秦、子、旭!”
“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方法?对付这种死活不开窍的女人,不如来个霸王硬上弓,或许那样她才会乖一点。‘’损友永远只会出损招。
聂心磊瞪着眼前的男人恨恨的想。
不过,这一招对付那个迟钝的女人,或许会管用。
那就……试试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也没有猫叫。
聂心磊的心一凉,迅速把整间房子找了一遍,都没有见到聂心蕊的人影,那只小黑猫也不知去向。
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心里十分后悔,要是早知道向她表白会把她临走,那他就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进客房,想感受一下聂心蕊留下来的气息,却看到枕头上躺了张纸条。
他的心跳加快,急忙拿起来看着。
我去找工作了。
纸条上只写着这句简单的话,完全没提关于爱恨的事,聂心磊不知道自己是要高兴还是失望。
那个女人明明不适合工作,偏偏要逞强,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聂心磊苦笑一声,把纸条收好,转身到厨房准备晚餐。
他买了一大堆食物,准备好好喂一喂那个有一顿没一顿,而且又超级喜爱垃圾食品的女人,可是……
看着丰富的食物与空荡荡的房子,聂心磊突然没有了任何胃口。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他便到书房准备下一份工作。
既然爱情不得意,那就沉浸在工作之中吧。
毕竟,男人应该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吧。
聂心蕊……
但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夜深人静。
门外传来诡异的哭泣声音,断断续续的,在三更半夜时分,这样的哭声让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聂心磊却兴奋起来,他猛地站起身,迅速跑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小声地抽泣着,还哭还边用小手揉搓着红通通的眼睛。
听到开门声,小男孩抬起头,泪涟涟的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子,怯怯地唤了声:“磊叔叔?”
“我是。”
“我好饿……呜……呜呜……”小男孩哭了起来。
“那个女人呢?”用脚趾想也知道这个麻烦小东西是谁带来的。
以前给他带小猫、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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