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炼心(情色版)》【仙道炼心】(情色版)(28)下

  第八章奇功秘法
  楚流光没有答,也没有必要答了,因为这时空中传来了木鱼的声音。
  接着,李瑟听见一个声音,好像就在身边,道:「流光贤侄女,我是你勿用
  师叔,今日是你娘去世满一个月的日子,本想前来拜祭,又怕侄女不高兴,因此
  先来打个招呼。」
  楚流光抬头望向天空,淡然道:「既然知道我不高兴,那还来做什么?茅山
  派的禁令,不许来到这里,难道你不知道吗?」
  勿用哈哈大笑道:「不错,以前是有这个禁令。不过现在我是茅山派的门,
  这个禁令自然不能约束我了。」
  楚流光冷笑道:「早知道你野心很大,我父亲一死,你就露出原形了。」
  勿用道:「野心谈不上,我的志向乃是光大我茅山派。昔年我派名震天下,
  今日萎靡不振,是该到了重振的时候了。师兄比我才华德行高深,可惜啊!有始
  无终。不过死者为大,我也不说什么了。贤侄女,我有心前来祭奠你母亲,你到
  底愿意不愿意?」
  楚流光道:「我母亲生前最讨厌茅山派的人,你说我会让你来吗?」
  勿用叹道:「唉,冤孽呀!冤孽!既然你们不想见我,我也不勉强,我心意
  达到,也就行了。我在谷外拜祭就是了。」说完寂然无声。
  李瑟听见二人宛如面对着说话,不明所以,在屋里看了个遍,没发现什么,
  又在窗口望了起来忽听楚流光轻声道:「你找什么?他是用缩地之法和我说话,
  别说他在谷外,就是远隔千里,也能像在眼前般说话的。」
  李瑟大是羞愧,只好白痴般地道:「哦!他……他原来是你师叔!」
  楚流光叹气道:「也算是呢!可是一会儿我们就要打起来了。你一定要记得
  答应我的三件事。」
  李瑟刚说完「知道了」三个字,空中就又传来勿用的声音:「贤侄女,我拜
  祭完了,这事既了,我还有一事和你相商。」
  楚流光淡淡地道:「不用商量了,你无非是想要取『上清秘笈』,那绝不
  可能的。我母亲对我说过,她死后如果你三个月内不来讨书,就让我把秘笈归还,
  否则就归留给我。可是母亲临终前道:」我猜勿用定会在我死后满月前来,他心
  地虽然不好,但也不算太坏,估计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楚流光说完这话,幽幽叹了口气。
  勿用好半晌才叹道:「楚礼真!好个楚礼真!她若在世的话,我是永远不会
  来的。不过……」勿用忽然语气一转,道:「我茅山派在茅山峰大茅峰之巅,
  建有九霄宫、顶宫两宫。流样、绕秀、恰云、种壁、礼真、仪鹤六道院。其中一
  个道院以礼真为名,是
  3地?度
  你母亲的名讳,足见你父亲对你母亲的爱重。贤侄女,老
  一辈的恩怨,不是你所了解的。再说,到了你这一代,能化解就化解吧!」
  楚流光不为所动,道:「我只遵从母亲的话,至于别的,也不是一句话能说
  清楚的,我不想理会。」
  勿用忽然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他们的女儿,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既
  然这一战不可避免,那么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如果你到时候想通了,想把秘笈
  给我,记得出声就是,不要勉强支撑,不论怎样,你都是师兄的骨肉。」
  楚流光冷冷地道:「老道士,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勿用也不生气,道:「好,你好好准备吧!」说完不再言语,四周再无声音
  了。
  李瑟听得满是疑惑,见他们话说完了,道:「这道士不错啊!不是什么凶恶
  的敌人!」
  楚流光道:「不凶恶?你等等再下结论好了!」
  话音未落,忽然刮起大风,紧接着就下起了大雨。天空阴暗无比,大雨倾盆
  而下,草屋宛如置身在大海之中,很快要被冲翻一样。
  李瑟见本来是晴朗的白天,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夜,外面又下了那么大的雨,不由大惊,便开口询问楚流光。可是同时听见天空
  打了一个巨雷,那雷声之响,震耳欲聋,把李瑟的话给湮没了,连他都没听见自
  己说了什么。
  然后雷电在屋前震响,电光闪处,把屋前闪得如同白昼。瞬间,电光直入屋
  中。
  李瑟惊得一动也不敢动。雷电再三再四地进入屋内,好像有所擒获的样
  子,可是没有击到二人,过了良久,也就停止了。
  李瑟在电光的闪耀下,见楚流光神色自若,手上掐了一个指诀,知道是她施
  展了法术,那些雷电才没了用处。
  雷电由顷而散。既而大雨滂沱,下到了屋中,雷电又复晦暝,更加猛烈。火
  轮在前,电光掣后,直奔二人而来。李瑟目不得开,心惊不已,见身边的楚流光
  仍是平静如常。那雷电火轮,电光大雨,只在他们身边乱窜,却没碰到他们身上。
  一会儿,李瑟见院内水深丈余,流电吼雷,势若山川开破,不可制止,不知
  要响到几时。不过见不能伤害他们,心里也就不畏惧了。
  不知过了多久,雷电大雨渐渐停止,直至悄无声息,可是四周仍是灰暗一片,
  只不过没有方才那么黑了。
  不知是不是累了,李瑟见楚流光叠膝坐在了地上,便学她,也安坐下来。
  才刚坐下,四周便传来吼声,还有各种怪异的声音,许多都是闻所未闻的。
  俄而猛虎、毒虫、狻猊、狮子、腹蛇万计,出现在了屋中。房屋里、地上、屋檐,
  都遍布毒蛇,吐着毒信,和那些怪兽一起向二人扑来。哮吼、拿攫纷纷争前,欲
  搏欲噬,极是凶恶。
  李瑟因有了先前经验,便神色不动,见楚流光闭上了眼睛,便也学她,闭目
  休息。果然过了良久,李瑟但听见怪声,可是身体却没受到一丝攻击。
  良久,怪声还是不去,李瑟实在觉得无聊,便睁眼来看,见那些怪兽在他周
  围三尺外还在张牙舞爪,李瑟心想:「这些都是幻象罢了,吓唬不了我的。」
  不过李瑟见那些怪兽,许多奇形怪相,都是以前不曾见过的,大觉有趣,便
  仔细瞧了起来。
  这时见一个狮子冲他张大了嘴巴,好像要吞了他一样,心里好笑,不由自,
  便也学那狮子。张大了嘴巴,也是假装去咬那狮子。
  忽听楚流光嗤地一笑,李瑟觉得奇怪,道:「怎么?」说完才想起他刚才的
  动作,不由脸上一红,连忙转过头去,心想:「她明明闭着眼睛,怎么瞧见的?」
  楚流光道:「我在拚死拚活,你还在玩!」
  这时四周一下安静下来,周围也恢复了正常,风已平静,雨过天晴,云彩飘
  移,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瑟听了楚流光的话,大是羞愧,正不知怎么答。
  忽听见勿用的声音传来,道:「气死我了。喂,小丫头,你身边那小子是你
  情郎吗?」
  楚流光道:「你猜一猜吧!」
  勿用道:「你们有夫妻相。不过你脸上的符咒不除,那小子不会要你的。」
  楚流光听得呆了,忘记了反驳。
  李瑟怒道:「老道士,你别胡乱说话,编排我不打紧,污辱楚姑娘就不对了。
  我可是有妻室的人,你这都看不出来,法术也是有限,赶紧快些走人吧!省得败
  在楚姑娘的手里,那时就难看了。」
  楚流光也醒悟过来,道:「不错,你法力不行,便想用别的阴谋诡计了吗?
  你年纪这么大了,修炼多年,可如今只有这点能耐,诚可笑也!就是给你『上清
  秘笈』,你也修炼不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勿用哈哈笑道:「小丫头,你法力不错,可是真要和我比起来,还不是我的
  对手,我是不想伤了你。你脸上中的乃是稀有的符咒,世上只有我能帮你解除,
  你要是拿秘笈来换,你恢复你的绝世容貌,我得我的秘笈,大家彼此都有好处,
  又不伤和气,岂不是好?再说秘笈你要了也是无用,你若有了天仙般的容貌,那
  可比什么法术都厉害得多,又可以得到心爱的人,诸般好处,你全都不顾惜吗?」
  楚流光心如电闪,心想:「果然我脸上的疤瘌不是天生的,原来是母亲下的
  咒语!」道:「你别花言巧语了,以你的本事,能解我母亲的咒语吗?我早知道
  破解的方法了,不过还没下决心去是不去。母亲给我的咒符,可不是没有因由的。」
  勿用怒道:「好个冥顽不化的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到时
  最新???
  候看你
  如何求饶!」
  瞬息之间,天空又变昏暗。李瑟笑道:「这道士见不得光吗?老是弄这样的
  玄虚。」
  楚流光道:「你胆子倒大,那些恐怖的东西你都不怕。」
  李瑟道:「怕什么。我知道那些都是虚妄的东西而已,都是用来吓人的,只
  要自己不害怕,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再说,不是有姑娘保护我嘛!鬼蜮伎俩,登
  不了大雅之堂。倘非我武功大退,我早出去把那道士赶走了。但叫一心一意,凝
  神静气,就不怕邪魔入侵。」
  楚流光道:「你这么信任我?可你知道吗?方才我给你指点的道路,是个死
  路。如果去了,必死无疑。」
  李瑟一呆,见楚流光凝神注视着他,似乎很重视他的想法。
  李瑟想了想,道:「可是现在我不是没有走那条路嘛!如果我不帮你,只管
  逃跑,是个冷血的人罢了,被你加害,也是不冤枉的。还好我好心来帮你,可
  见好心有好报,天意如此。现在你告诉我了,也是把我当成朋友,以后必不会害
  我了。」
  楚流光欣然道:「你竟然不生气,也不怪我,真多谢你了。我因为失去了亲
  人,便迁怒起天下人来,心胸真是狭小。幸亏遇到的人是你,换了旁的人的话,
  也许就被我害了呢!这个坏事情一开了头,我必会陷入邪恶的深渊。」
  李瑟笑道:「不会的,你是个好姑娘,绝不会变坏的。」
  还欲再说,忽见楚流光神色严峻,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楚流光伸手拉李瑟坐在她的身边,道:「但坐勿动,你见的都是假象,不要
  中计才好,否则灵魂便会被控制,我也救不得你了。」
  李瑟才刚坐下,就觉周围气氛大不一样,隐隐传来哭泣声,还有各种哀号怪
  异的声音。
  李瑟宛如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无数孤魂野鬼朝他扑来,李瑟连忙闭目,静
  心澄虑,一会儿,那些怪异的声音才听不见了。
  良久,李瑟再睁开眼睛,发觉四周人流熙熙攘攘,竟然到了京城里的市集。
  李瑟正在奇怪,忽见远处一个将军率领一队士兵,押着二辆囚车行来,车上是两
  个女子,容貌奇美,竟然和冷如雪和花如雪容貌一样。
  李瑟正在纳闷,那将军大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士兵将大汤镬置在市前,长枪刃叉,就要煮烧那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齐喊道:「郎君,救命。」
  李瑟大惊,见两个女子果然是冷如雪和花如雪,苦不可忍,早忘了楚流光的
  嘱咐,大喊道:「贼子,休要动手,快放了她们。」说完冲了过去。
  那将军一声冷笑,拔出大刀拦住李瑟,二人斗了起来。可是李瑟越打越是吃
  力,浑身好像使不出力气一样,冷汗直冒。
  那将军一刀砍向李瑟的头顶,可是李瑟却无力再躲,心叫:「我命休矣!」
  过了良久,李瑟只觉头上凉丝丝的,茫然睁开眼来,见楚流光爱怜地看着他,
  一只玉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她柔声道:「李大哥,你为什么这么不自信!连做梦也打不赢人家?」
  李
  ^点'b点
  瑟迷茫地道:「什么?」
  楚流光道:「没什么,做梦而已。」
  她递给李瑟一块手帕,道:「擦擦汗吧!」心想:「别看李公子见识不低,
  可是一样有难解的心结。知道和做到,真的有很大的距离,和我是一样的情形。」
  李瑟接过手帕,脑中还在想方才的梦境。
  楚流光起身点亮了屋中的蜡烛,屋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李瑟道:「怎么?天黑了?不是那个道士勿用做的法术吗?」
  楚流光笑道:「不是,早到了黑夜啦!」
  李瑟这才见四周寂静如常,确实和那时的黑暗有些不同。
  楚流光见李瑟到处乱看,道:「你又忘记我的嘱咐了!不是叫你不离我身边
  的嘛!」
  李瑟道:「好,好。」
  他走到楚流光的身边,香泽微闻,异香扑鼻,见楚流光侧身之下,看不到她
  的疤瘌,容颜秀美,心想:「其实她容貌不输于香君和如雪她们!她不必难过的。」
  楚流光道:「还说你听我的话,再要违背的话,就不是帮我啦!」
  李瑟凛然道:「不错,我是糊涂!包准不会再犯了,请姑娘放心。」
  他心里沮丧不已,想起梦里的情形,多半是中了什么法术,定是楚流光相救,
  才能平安脱险的。
  楚流光道:「嗯,这才听话。」
  说完在屋中忙碌起来,李瑟只好跟在她身边,瞧她布置。
  楚流光不开口,他也不敢帮忙,心里悔恨:「师父为什么不让我学法术,否
  则就大有用处了。现在武功又不行了,真是无一技之长。」
  这时,屋外传来声响,庭院里闯进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魁梧,把木门都给撞
  坏了。
  李瑟算是很高了,可是这个大汉比李瑟还要高上一个头。那大汉闯进屋中,
  喝道:「喂,那个小姑娘,快快把宝书拿来,否则我就要拆了你的屋子,再将你
  撕碎。你小小年纪,还是识相些,不要白送了性命!」
  李瑟见来人既粗鲁,又狂妄,早就怒了,不过因为记得要听楚流光的话,这
  才忍耐不说。
  楚流光道:「这位大哥,看你口气大的很,定然有绝学在身吧!小女子正想
  领教呢!」
  大汉嘿嘿笑道:「小姑娘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知道我厉害,还敢挑战。
  看来不教训你,让你吃些苦头,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的。」摆开架式道:「小姑
  娘,你快点来吧!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
  哪知楚流光笑道:「不急,你既然来到我的家了,好歹也是客人嘛!我怎么
  能不招待一下呢!请先喝了我的敬酒再说。」
  她对李瑟道:「请你去隔壁用大杯取些酒来好吗?」
  李瑟一怔,心想:「楚姑娘真是有礼貌。」
  他依言去了,在隔壁的屋中,果然找到了一个巨杯,足足可以装一斗酒。
  李瑟用美酒装满了巨杯,拿了来。楚流光示意李瑟把酒杯拿给那个大汉,
  李瑟依照吩咐做了。
  楚流光道:「请来客饮酒。虽然你我本是敌手,可是头一次见面,这酒还是
  要喝的吧?所谓先礼后兵,也是常例。」
  大汉嗡声道:「那你怎么不喝?」
  楚流光嗔道:「喂,人家可是女子啊!你不会强迫我陪你喝吧!」
  那大汉听了哈哈大笑,道:「好,我喝。你是想灌醉我,好轻易的打赢我是
  吧?你可打错了算盘,等下你可不要后悔。」说完双手拿起李瑟端来的酒杯,一
  饮而尽,连一滴也没浪费。
  说来奇怪,大汉喝完,身体便长高了一截,腰也粗了,更加强壮,也更可怕
  起来。
  楚流光道:「客人还没有喝尽兴,岂是待客之道。李大哥,请你再去拿一杯
  来吧!」
  那大汉也不拒绝,如是者五,大汉足足喝了五斗酒了。那大汉越喝身体越壮,
  容颜姿态更显得高昂,而且一点醉醺醺的样子也是没有,只是红光满面,但是神
  态如常,安然不乱。
  大汉哈哈大笑,喝了第五杯酒,然后往地上一摔,大喝道:「我喝了很多了,
  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我现在酒气鼓吹,壮我声色,只怕你不堪我一击,不如投
  降。一个娇滴滴的女孩,万不得已,我才不想动手。」
  楚流光冷笑道:「你喝醉了,别说胡话了。」
  大汉怒喝道:「岂有此理,你说我喝醉了?」
  说着便揉身扑向楚流光,蒲扇一般的手掌向楚流光头上扇去。
  楚流光却不躲避,冷冷地道:「果然是发酒疯了!」
  大汉手到半途,便停下了,眼里喷着怒火,道:「谁发酒疯了?你快还手,
  否则我就掐死你。」
  楚流光道:「你没醉?那你再喝一小杯试试。要是不敢喝的话,就是喝多了。」
  说完亲自拿了一个精致的小杯,只有两个手指般大小,倒满了递到大汉面前。
  大汉迟疑了一下。楚流光讽刺道:「哈哈,还说没喝多,就是这么一小杯酒,
  你都喝不下去了。」
  大汉大怒,怒气不可抑制,于是又喝尽一杯。
  大汉笑道:「怎样,这小杯酒就能难倒我吗?」
  话音未落,大汉忽然倒下了,再看那大汉,消失不见了,只是立了一个大酒
  桶。原来那大汉是一个大酒桶,里面装了五斗酒。
  楚流光见了,高兴地道:「好便宜的买卖,用了一杯酒,换来一个年的大
  酒桶,真是划算。」
  李瑟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哈哈大笑道:「姑娘好手段。」便把那酒桶搬
  了隔壁。
  第九章神异之战
  楚流光坐在桌上看书,李瑟便立在她的身边伺候,心想那勿用道士不知还会
  放出什么手段。眼见二人越斗越奇,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
  夜色越来越深,楚流光渐渐打起了瞌睡,伏在桌上睡着了。
  李瑟心想:「这斗法极耗精力,难怪她大敌当前,还是睏极而睡,我可要好
  好保护她。」便打起精神,注意周围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瑟越来越睏,心中想着不能睡着,可仍是抵挡不了睏意,
  眼皮越来越沉,灯光似乎也越来越暗起来。
  李瑟心中呐喊:「不能睡,不能睡,一定有事情。」可是哪里能够睁眼呢!
  李瑟一叹,暗想:「李瑟,你真没用,难道连睏魔都能打败你吗?你别的做
  不到就算了,可是毅力如此不堪?」
  想到此,李瑟怒气盈胸,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大喊出声。只觉忽有一股真气
  灌顶,眼睛竟然睁开了,同时人也清醒了。
  李瑟立时就瞧见一个小人儿,长可尺余,身短脚长,鬓发极长,穿着白色双
  底鞋,正要用一把极小的剑,刺向昏睡的楚流光。
  李瑟大惊,喝道:「楚姑娘,快醒来!」同时一掌击向那个小人。
  那小人身轻如纸,顺着李瑟的拳风一飘,飘到了楚流光的右耳边,仍是刺向
  她。
  李瑟大惊,没想到这小人这般诡异狡猾,再要施救,可是中间隔着楚流光,
  那小人又小,哪里还能来的及。
  李瑟还没等后悔,忽见楚流光身子一动,飞快地张开了那本书,一下把那小
  人夹在书里,夹了个正着,然后上书本,才转头向李瑟一笑,道:「多亏公子
  相救,否则我就惨啦!」
  李瑟呆了一下,才道:「原来你没睡着,害我白担心了。」
  楚流光笑道:「怎么会呢!我很领你的情呢!」
  李瑟见灯下楚流光的疤瘌看不分明,极是妩媚,便不再瞧她,心想:「这女
  孩子好厉害。谁要是做了她的对手,可是倒霉。」说道:「也没什么情不情的,
  我也没帮你什么。」
  楚流光一笑,便不再说,道:「你等等我。」说完径自去了隔壁,一会儿
  来,手里拿了一把一尺长的刀,递给李瑟,道:「这个给你御敌用。」
  李瑟拿了过来,见这刀虽小,可是刀把握起来竟然和他原来的虬龙刀一样,
  心里不由感叹,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擅长用刀?推算出来的吗?」
  楚流光笑道:「这是乾坤刀,有些法力,可不是什么兵器,随便拿来给你用
  的。你擅长使刀,我倒不知。」心想:「方才暗中看你,见你紧张的时候,右手
  紧握的姿势,自然猜到啦!什么事情都要用卦来占卜,哪有那么多精力呢!再说
  总是依仗法术,人就会变傻啦!」
  李瑟道:「哦!」握住乾坤刀,心里感慨万千。
  楚流光见了李瑟的神情,便打开那本书,对李瑟道:「你看,这人被我制伏
  在书里了。」
  李瑟见一个纸人夹在了书里,道:「原来是个纸人啊!」
  楚流光道:「不是,是真人的魂魄附在纸上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
  还会有两个纸人来的。」
  李瑟道:「那要怎么对付?要做什么布置?要我帮忙吗?」
  楚流光把那书递给李瑟,道:「这个给你,一会儿你瞧见他们来了,只管丢
  过去,把他们压扁就是。」说完便又伏在桌上。
  李瑟见楚流光说的不清不楚,欲待再问,她早睡着了。心下狐疑,只好战战
  兢兢,仔细巡视,惟恐一个闪失,让楚流光吃了大亏。
  过了一会儿,果然从门缝里悄悄进来一个小人。李瑟瞧见,连忙把书一丢,
  小人躲避不开,就被压住了。李瑟心想:「哈哈,这小人笨得很,居然不会躲避。」
  原来楚流光给他的书乃是「易经」,心里称奇,见到小人被压扁了,成了纸
  人,就把纸人夹在书里,又静等起来。
  果然过不了一刻,又来了一个小人,李瑟如法炮制,又将他擒住了。渐渐的,
  天亮了,也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清晨,天刚刚亮,李瑟就听见大门外有人叫喊,正要叫醒楚流光,楚流光早
  起身道:「请你去开门,让她进来好了。」
  李瑟依言去了,进来的是一个老妇,李瑟带她进屋,那妇人一见到楚流光,
  就扑过去跪下哭道:「姑娘,求求你看在我和你母亲还有些交情的份儿上,放了
  我的儿子们吧!我们做邻居快十年了,难道你忍心让老婆子老来绝后!」
  那妇人哭的甚是伤心,哭了良久。李瑟看不过去了,道:「楚姑娘,这婆婆
  哭得这么厉害,你要是能帮,就帮帮她吧!」
  楚流光叹气道:「公子,你心肠真好,可就是个滥好人。」
  然后她对那妇人道:「起来吧!你和你的儿子们多行不义,我母亲早就劝过
  你,那样早晚会得报应,如今被人施法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李公子又为你说
  情,我就把你最小的儿子还给你,你若还不知改正,必会受更重的报应。至于其
  余你的两个儿子,死了是对你们的惩罚。你不要再啰嗦李公子了,否则我可不客
  气,连一个人也不放。」说完拿出书里一个纸人,递给了那妇人。
  那妇人果然不敢说话,取过纸人,谢过楚流光,又朝李瑟磕了一个头,这才
  如飞去了。
  李瑟道:「楚姑娘,你留那二个纸人做什么?好人做到底,性都放了吧!
  他们经过这次教训,应该不会再做坏事了。」
  楚流光道:「未必,不给他们血的教训,他们不会改的。」李瑟只好不再说
  了。
  楚流光道:「今日天气甚好,正好适大战一场。李大哥,请你帮我布置一
  下吧!」
  李瑟奇道:「那道士还不放过你?」
  楚流光道:「嗯,前面只是开胃的小菜,正餐还没上呢!他岂会罢休!白天
  行法,比晚上难得多,他是考验我呢!」心想:「他欺负我年幼,法力和精力都
  有限,因此昨晚只是骚扰,今日才是大战。」
  说着话,二人摆上几案和各种物品。然后楚流光烧香祈祷起来,李瑟佩刀在
  她旁边站立。
  楚流光道:「天地开张,立地焚香,香烟上升,直达天庭。香烟阵阵,请神
  降灵。香烟郁郁,请神降福。香烟袅袅,请神驾到。」然后画了一张符,吹了一
  口气,那符便飞出门外。
  一顿饭的工夫,只听风声大作,树摇屋动,忽然闯进一个戴盔甲的神将,说:
  「神将已到,请仙官调遣!」
  楚流光吩咐了几句,那神将去了,不一会儿,却鼻青脸肿的来了。
  楚流光问了他遇到的情形,那神将还没等说完,倏忽之间,天上下来数以
  计的神将,一个个奇形怪状,执着剑戟等兵器站在门前,眼看就要冲了进来。
  楚流光不慌不忙,又画了张符吹上天去。一会儿,西北方的天上下来一个金
  刚,几十丈高,横眉立目,极是凶恶。
  那些神将们全都吓的卧倒不敢动。金刚走到屋前,神兵们忽然间隐去。
  有顷,又来了个猪头人身的怪物,穿着豹皮水裤,那金刚也吓得不见踪影。
  楚流光冷笑道:「正法不行,用起卑鄙的邪法了。难道妖怪比神仙厉害吗?」
  然后画了张符,用火焚了,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仙女。那怪物见了,吓得瑟瑟
  发抖,不敢动弹。仙女收了那妖怪,拜别楚流光而去。
  李瑟看得如醉如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才问:「姑娘,你赢了吗?」
  楚流光道:「还要继续斗,他要换花样了。他法术已有小成,能够变化万物,
  役使鬼神,就连草木土石等,也能使之变成千军万马。他岂会这么容易就认输呢!」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锣鼓声响,万马嘶腾。
  楚流光念了个咒语,房屋忽然长了四根柱子,平地而起,直上云霄。李瑟望
  见远处四周都是人马,气势汹汹,朝房屋冲来。
  楚流光又唸唸有词,纸符飞舞,足发了四张。地下四根柱旁,一会儿工夫,
  也聚集了不知哪里来的人马,人数足有几万人。
  两军摆开阵势,先是各出一马,马上两个将领,对战厮杀,四周的士兵击鼓
  呐喊。良久,二人不分胜负,各自阵之后,鼓声又起。
  士兵开始混战,鼓声渐急,物包、矢石乱发乱射起来。激战良久,楚流光这
  边的大军大败奔溃,被杀伤涂地,士卒尸体横地。李瑟不禁变色,却见楚流光神
  色如常。
  忽听勿用道:「阴阳有厝,得之者昌。亭亭天威,风驱激荡。一战而胜,还
  要再战吗?」
  楚流光道:「白虹贯日,乘天用时。神灵化之,胜败不常。」然后拿出一面
  令旗,口中喃喃不绝。
  一会儿工夫,只见地上健旗律律,剑戟森森。旌旗密布,出现了二十八种颜
  色的士兵大队,他们配着二十八星斗大阵。斗羽左,牛羽右,宿宿分明。剑戟森
  森,着六十四卦,干斧奇,坤斧偶,爻爻布列,极是严谨。
  这些人马气势旺盛,当真是宝剑初吼,万山猛虎无声;犀甲如鳞,四海金龙
  减色,一个个宛如凶星恶曜,一声声叫喊霹雳震雷霆。
  楚流光高叫:「将士们,大家用心杀敌啊!各人用心,自避斧钺!」然后飞
  旗下令。
  只见玄旗和紫旗一队,紫旗横在青旗上面……排成阵法,向敌人杀去。
  这场大战真是惨烈之极,几万的人马厮杀起来,血流成河。李瑟在台上看得
  心痛之极,眼看一会儿就躺了无数尸体,大愤大怒,再也忍不住,怒喊道:「楚
  姑娘,别打了。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楚流光令旗飞在空中,指挥征战,闻言道:「李大哥,快别吵我,这些都是
  草木,不是人啊!」话音一落,就见那些部队倏然不见。
  几十里的地上全是野草断木,甚是混乱。李瑟惊得呆了,心里暗悔鲁莽。
  楚流光见了,招手道:「不怕,这阵输的不算惨,还有余地。大哥,你过来。」
  李瑟再不敢任性,连忙来到楚流光近身处。楚流光伸出玉手,在李瑟额头上
  比画起来,过了一会儿,楚流光道:「好啦!你可以什么都能瞧见了。我要和勿
  用老道士再斗一场,用魂魄斗一下,请你为我护法,好好保护我的肉身。」
  楚流光说完,不等李瑟的答,就盘膝坐在香案下,嘴里不知念着什么。李
  瑟见楚流光忽然飞了起来,可是桌上还有一个她,自是她的肉身了
  ??
  。
  李瑟只见楚流光的魂魄飞向空中,紫衣飞舞,煞是美艳。
  突地,空中显出大水,一望无边。上面一片黑云,一个道士仗剑,乘黑云,
  持杖于水上大喊。那大水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直向楚流光淹来。
  楚流光离大水只有几步时,忽然投符于水,那符立即化做小舟。楚流光登上
  小舟,那小舟在巨浪中平稳如同陆地,楚流光甚是得意。
  李瑟望见空中那道士生得形容古怪,相貌威严,高颧阔额,落腮胡子,头戴
  逍遥巾,身穿蓝色道袍,自然是勿用道士了。
  勿用此时见奈何不了楚流光,登时大怒。念了个咒语,陡然天空跃出一条毒
  龙,张牙舞爪,向楚流光抓来,要挖其心。
  楚流光却不慌张,念动咒语,拿出两个丸子,然后祭起二个气圈。那青白二
  气圈到毒龙近前,成一个半青半白鸳鸯大小的带刺的大丸,刺向毒龙的脑袋。
  那毒龙即时坠落水中,头尾蜷了几蜷,僵死不动,慢慢沉入水里。二气圈仍
  旧飞楚流光手内,依然分开,仍是两个丸子。
  这二丸,楚流光开始炼成,不能变化,修炼多年后,如今可大可小,可分可
  ,又能化作一圈。法宝的神通大小,随乎其人,道力日深,则神通日大,而法
  宝之神通,亦因之而益大。
  勿用大怒道:「这不过是剑丸,龙为木,剑为金,金能克木,我的木龙,被
  你破了。我放火龙出去,把这个小丫头烧成灰,到时烧得干干净净,可别怨我。」
  说完便将一个椰瓢托在掌中,念动真言。瓢内一条赤龙,开始不过五六寸,
  顷刻长有丈余,遍身烈焰腾空,张牙舞爪,向着楚流光喷出一道火光,夭矫飞来。
  楚流光笑道:「好个堕地狱的东西。」她取出个寸许长的小水晶匣儿,内藏
  着一缕青线,然后化做了一根铁杵神针。这神针乃是宝物,移山压它不能损,涌
  海灌他不能动。用以变化,拒水则水退,拒火则火灭。
  楚流光把神针甩到空中,唸咒驱动,神针快如闪电,直向火龙心脉射去。那
  火龙避之不及,神针贯心而出,火龙挣扎翻滚,一会儿火焰尽灭,火龙也死了。
  勿用惊异不已,怒道:「青线之针,乃是金物,何以竟能制服我的火龙,取
  它性命?你用的是什么妖术?五行生克之道,你竟然能避免吗?」
  楚流光哂笑道:「五行生克之道,虽造物也不能违拗,何况于人?你知道龙
  本属木,龙雷之火,因龙而发,它就变成火了吗?所谓相制者,制其本,则标亦
  消灭。若只制其标,则本在而标复炽。你当我是傻瓜吗?」
  勿用道:「胡说,我的火龙那么厉害,岂会怕你的金针。」
  楚流光道:「化者,相生之道。针之神灵,类似于龙,取之本来。你举龙之
  标,就算再厉害,仍是其本。我舍剑而用针,乃是取金之至微。这是何故?因为
  你的火龙,通晓灵性,若见剑气飞来,必逃遁避开。所以我用小小之针,从下而
  上以贯其心,等龙看到,躲避不及啊!又可集中金力,一举成功,任你外表多大
  火力,也是枉然。」
  勿用只听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楚流光微笑叹道:「你三十年精勤,一旦术尽,其奈我何哉!」
  勿用心想:「这丫头定是学了『上清秘笈』,才这般厉害。再打下去,也是
  无益。」郁怒而去。
  勿用一去,既而大水恬然,波停风息。楚流光欣然欢笑,驾着小舟,朝李瑟
  挥手,玩耍了一会儿,才飞变成法台的房屋,到肉身。
  李瑟赞道:「哇,真是厉害,我看得头昏目眩,真是太神奇了。姑娘,你真
  是天仙下凡。」
  楚流光笑道:「哪里!我本事也是有限的很,管中不可以窥豹,真是贻笑大
  方!」
  李瑟又是夸赞不已,二人说说笑笑,一边变化如常,一边收拾残局。
  二人把屋里收拾干净,楚流光闭目休息,一会儿似乎睡着了。李瑟知她用了
  过多法力,定是疲惫之极,虽然他也一夜没睡,不过也不觉得劳累。为了安全之
  故,便在楚流光身边继续守护。
  李瑟虽然看护着楚流光,但想楚流光打败了那个道士,那道士自忖不敌,定
  不会再来了。可是过了几个时辰,忽然远处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李瑟连忙跑到大门前一瞧,只见有两个道人,往茅屋走来。为首一人,正是
  道士勿用,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道士,身穿着衲道袍,身背着一个背篓,还用一
  只手托着木鱼。
  李瑟连忙赶房屋,摇醒楚流光。
  楚流光还没睡醒,双眸朦胧,道:「怎么了?什么事?」
  李瑟道:「那道士亲自上门来了,还带着个小道士。」
  楚流光叹了一口气,拿了几件物件,然后和李瑟走出房屋。
  二人出了大门,正迎上勿用和那个小道士。
  楚流光道:「师叔,不知前来何事啊?如要祭奠我的母亲,你不是在外面拜
  过了吗?」
  她此刻称勿用为师叔,乃是藉机讽刺他连后辈都胜不了。
  勿用脸色铁青,道:「好个小丫头,嘴这么刁。我先前手下留情,致使你的
  阴谋诡计得逞。没有打败你,我也不用讳言,是我战败了。可是茅山派的前途,
  岂可因为我的个人得失,而有所损失呢!因此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到秘笈。这
  次我宁可杀了你,也要取得秘笈。你计谋虽多,可是法力毕竟和我差距太远,你
  好好想想,不要枉送了性命。」
  楚流光心中明白勿用说的不假,当面相斗的话,楚流光确实胜的机会很小。
  本想斗法赢了他,他必会觉得羞辱,不敢再来,没想到他破釜沉舟了。
  楚流光想了想,忽然笑道:「谁胜谁负,再斗斗看吧!生死有命,我可不能
  违背我母亲的遗命,背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勿用怒道:「好,我仁至义尽,听与不听,就全在你了。」然后对身边的小
  道士道:「明寐,看你的了。」
  小道士明寐呆道:「师父,让我做什么?」
  勿用怒道:「教导了你这么多年,难道现在还要我来教?」
  小道士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然后走到楚流光面前,嘻嘻笑道:「这位女施,你容颜如玉,腰似河柳,
  俏丽可人,眼梢含春……哥哥跟你来段欢喜缘如何?」
  李瑟见这个小道士只有十四五岁,平常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和蔼的紧,
  没料到竟然是个登徒子。
  他心里恼怒,可是还没等说话,就见勿用一脚踢在明寐的屁股上,怒道:
  「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个?你真是枉费了我的心血啊!」
  楚流光笑道:「这小不错啊!可比你这老道士强多了,他还知道我好看
  呢!」
  道士勿用大忿,心下想道:「不用法宝,了结她不得,秘笈更不用想了。」
  他于腰间解下个小盘葫芦来,托在掌中,道:「你既神通广大,可知道葫芦里
  是何物?猜着了算我输!」
  楚流光凝神一看,假意道:「是个小猴儿。」
  勿用应声道:「真的是啊!」
  将葫芦一倾,跳出个枣大的小猴儿,霍地变成一只斑斓猛虎,竟向楚流光扑
  来。
  楚流光把手一指,那虎退了数步。她转头喊道:「李大哥,用刀砍它。」
  李瑟闻言一刀劈出,正中猛虎。那猛虎鲜血冒起,被乾坤刀分为两截,死于
  门前。
  第十章死生皆命
  勿用见了,恼羞成怒,口里念诀,一个九瓣铜锤从空中向楚流光打来。楚流
  光连忙唸咒,一把羽扇出现在她手里,楚流光便用来抵挡。
  勿用盘膝坐在地上,嘴里喃喃个不停,不知念些什么。那铜锤便劈劈啪啪打
  个不停,足有很长时间,这才停下。
  李瑟见楚流光已是累得香汗淋漓了。但他记着楚流光的吩咐,不敢贸然帮她。
  此刻见是空闲,焦急地道:「姑娘,我来应付吧!你快去休息,瞧你累的。这道
  士真是不要脸,明明早就输了,还是前来纠缠。」
  楚流光道:「李大哥,你忘了答应我的事了吗?谨记!」
  勿用冷笑道:「真是个倔脾气,死到临头,也不知退缩。也罢,今日就杀了
  你们,免得留下你们,对我名声不利。侄女,这可是你逼我的,我三次手下留情
  了。」
  楚流光道:「饶我?呵呵,笑死人了,是谁被打得大败而逃呀?」
  勿用听了震怒不已,当下不再迟疑,忽然咬破嘴唇,然后又咬破中指,用血
  指在空中乱画,嘴里嘟囔个不停,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那九瓣铜锤本在空中悬挂着,忽然猛烈摇晃起来,然后突然闪电般砸向楚流
  光。
  楚流光连忙用羽扇抵挡,一下被打了个踉跄,那九瓣铜锤又飞空中,然后
  又落下砸来。
  李瑟见了这样的情形,只有干着急的份,因为没有楚流光的吩咐,也不敢去
  帮她。
  只见楚流光的羽扇被那九瓣铜锤一下砸碎,铜锤余势不缓,一下砸在楚流光
  胸口。楚流光被击倒在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九瓣铜锤又跃向空中,然后砸向倒地的楚流,看来是要她的命了。
  李瑟见了,心中想道:「我若见死不救,转身逃跑,那还是个人吗?」
  他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冲了上去,乾坤刀出手,挡住九瓣铜锤。
  九瓣铜锤威力巨大,李瑟被震得虎口震裂,这才勉强挡住一击。心知这样下
  去可是不行,连忙用尽力气,把乾坤刀朝勿用掷去,同时飞身一拳打去。
  勿用闭目而坐,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见他自动飘起,避开了李瑟的一刀。
  李瑟早料及他能避开,看他后路,一拳奔去,气势威不可挡。
  勿用被李瑟砰地击了个正着,可是勿用纹丝未动,李瑟却觉手臂犹如击在了
  巨石一样,疼痛难忍。
  就在此时,楚流光也用手指点了吐在地上的鲜血,然后唸咒,同时大喊道:
  「雷电戟,降魔剑!」
  只见空中飞来无数的戟剑刀叉,向勿用射去。勿用的那个九瓣铜锤忽然化身
  万千,帮助勿用抵挡,同时乘隙击向李瑟和楚流光。
  楚流光见来势太急,心叫不妙,心中暗恨法力施展的早了,威力不足。可是
  当此时刻,再不尽全力亦是不行了。
  她咬牙闷哼一声,咬破嘴唇,用手指沾了血迹,然后飞快地画了一道符。那
  些空中的戟剑刀叉就猛烈起来,勿用抵挡了大部分,可是仍有一剑,正中勿用的
  胸口,立刻涌出血来。
  楚流光大喜,忽见两把铜锤也到了胸前,连忙念了个咒语,可是来不及了,
  仍是被一个铜锤击中。与此同时,见李瑟也是躲避开了无数的铜锤,但被一把不
  知哪里来的铜锤,一下子击在了后心。
  危急时刻,不容楚流光多想,正预备再施法术,忽然见那小道士抱起勿用飞
  身就跑,瞬间跑得不知踪影,楚流光呆了一下,楚流光见他们去得远了,这才走
  到李瑟身边,低头抱起李瑟,见李瑟嘴角流出鲜血,笑道:「你真是的,干嘛这
  么拚命?」
  楚流光摸了摸李瑟的脉门,登时呆住,脸色一下雪白如纸。良久,楚流光也
  是不说话,李瑟艰难地道:「楚姑娘,我心里空荡荡的,这是为什么?」
  楚流光盯着李瑟的脸,半晌才道:「李大哥,你心脉断了,再不能活了。」
  李瑟听了,眼前一黑,一下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李瑟醒来,见还在楚
  流光的怀里。
  李瑟记起楚流光说过的话,道:「我要死了,我想说几句话。」
  楚流光哀伤地看着李瑟,道:「李大哥,你先别说,先听我说。」
  李瑟点了点头。楚流光道:「李大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舍命救我?这
  下害你丢了性命。」
  李瑟道:「我不帮你,怎么行。怎么能让那道士那样张狂呢!你若死了,我
  一辈子伤心,抬不起头来,那样我会生不如死。所以你不必领我的情,我救你是
  为了我自己。」
  楚流光呆呆地道:「你们男子,都是这样喜欢拔刀相助吗?你若死了,你的
  妻子怎么办?你对得起她吗?她若在此,绝不会赞同你拚命的。」
  李瑟笑道:「傻丫头,你不明白。香君若是在我身边,她也会支持我这么做
  的,她定不会喜欢一个懦夫的。我以前可不是这样勇敢,以前见到厉害的人物,
  我都会躲开的。身为男子汉,有些责任其实是不能躲避的,必须要承担下来。」
  楚流光听了,呆呆地不说话。
  李瑟微笑道:「姑娘别难过,趁我还有口气,请你帮我一个忙。」
  楚流光呆呆地道:「你说吧!我在听。虽然救不了你,你的遗言,我必做到。」
  李瑟黯然道:「好。请你前去京师王家,告诉我妻子古香君,说我死了。等
  我去世一周年后,请她务必改嫁,否则我心难安,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楚流光再怎么聪明,也没想到李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道:「李大哥,你
  糊涂了吗?还是你和你妻子的感情不好?」
  李瑟苦笑道:「我和香君恩爱无比,
  地2◢|
  世上再没有比我们恩爱的夫妻了。你年
  纪还小,又没出嫁,这些事情你不懂的,听我的吩咐做就是了。至于……唉,至
  于她,她自有她师父安排,我操什么心!如雪……」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些温暖香
  艳的画面。
  李瑟想到痛处,眼睛不由一湿,不过没有掉下泪来。
  楚流光愣了一下,咬牙道:「你骗人,你们男子,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能
  为他守寡,除非你们一点也不恩爱。请你必须告诉我原因,否则我就不帮你!」
  李瑟只觉浑身越来越没力气,迷糊地道:「可是……可是我要……」
  楚流光把手放在李瑟胸口,李瑟顿觉呼吸畅快,宛如没有受伤一样。
  李瑟心知这是楚流光不知用什么方法延长了他一会儿生命,便不再浪费时间,
  道:「你听好,我给你讲我在世上唯一杀死的一个人,他留给我一本书里的一个
  真实故事。」
  李瑟讲的是这样一件事情。
  元朝有个陆状元的太夫人,她在十九岁时做了寡妇。陆状元是个遗腹儿,太
  夫人青年守寡,开始自怨命薄,矢志守节。她到了三十三、四岁的那一年,陆状
  元已有十四、五岁了,便请一个饱学的名士到家里教读。
  一天的晚上,陆太夫人忽然动起春心来,自念家中内外,没有可奔的人,只
  有那个西席先生年龄相仿,面貌也清秀,又近在咫尺,于是便往书斋里走来。
  到了门前又不敢进去,只得缩了去,叹了口气,要想去睡,可是翻来覆去
  哪里睡得着呢!勉强支持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便悄悄地又往书斋中去,到了
  那里,却被羞耻心战胜,又忍着气房。
  如此这般,及至第三天,觉得一缕欲火直透顶门,这时一刻也挨不住了,就
  把心一横,咬着银牙直奔书斋中来。此时的陆太夫人仗着一鼓勇气,便往书斋叩
  门。
  里面的那个教读先生倒是个端方的儒者,他听得叩门,便问是谁,陆太夫人
  应道:「是我?」
  那先生听出声音是陆太夫人,便朗声问道:「夫人深夜到书房里来做什么?」
  陆太夫人一时答不出,只得支吾道:「先生开了门,我自有话说。」
  哪知那先生一口拒绝道:「半夜更深,男女有嫌,夫人真要有事,何妨明天
  再谈?」
  陆夫人羞着脸低声说道:「那不是白天可做的事,我实在怜惜先生独眠寂寞,
  特来相伴。」
  那先生听了这句话,晓得了陆太夫人的意思,就在隔窗疾言厉色地说道:
  「夫人你错了!想我是个正人君子,怎肯干这些苟且的事。况且陆先生在日也是
  位堂堂太史,夫人这般的行为,难道不顾先生的颜面吗?现下令公子已十五岁了,
  读书很能上进,将来定会前程无限,夫人就算不为陆先生留颜面,难道不给公子
  留些余地吗?夫人幸而遇着俺,万一逢着别的歹人,真污辱了夫人,那时不但名
  节坠地,贻羞祖宗。就是令郎,如果风闻此事,还有心思读书求上进吗?不过今
  天的事,只有天地知,你我知,我明日也即离去此地了,绝不把这事说给第三人
  知道,以保夫人的贞名,夫人尽可放心的。此后只望夫人洗心,再不要和今天一
  样生那妄念了!夫人好好地房,也不必愧悔,人能知过即改,便是后福,依旧
  来清去白,正是勒马悬崖还不至于失足遗恨。在下言尽于此,夫人请吧!」
  那先生侃侃的一席话,说得陆夫人似兜头浇了一桶冷水,满腔的欲念消灭得
  清净,垂头丧气地到房中,自己越想越惭愧,不由痛哭起来。
  陆太夫人哭了半夜,几次要想自尽,但觉放不下十五龄的孤儿。又想这样一
  死,未免不明不白,倒不如苟延残喘,待儿子长大成人了,再死不迟。陆太夫人
  意打定,这一夜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的早晨,仆妇们传话进来,说那教读先生不别而行。陆太夫人心上情
  虚,也不说什么,只叫另请一个西席来就是了。后来陆状元大魁天下,陆太夫人
  年已半多了,等到临终的那天,陆太夫人没有别样吩咐,只拿出一文大钱来,
  上面用一根红绒线儿贯着。
  大家瞧那钱币,已摩弄得光滑如玉,钱币上的字也不大清楚了。其时,满堂
  儿孙,都不识太夫人的用意。
  只见陆太夫人奋身坐起,高声说道:「我已经是垂死的人了,却有一件事如
  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陆状元在一旁忙问是什么事,陆太夫人道:「我有句最紧要的话你们需牢牢
  记着。我死之后,如有子孙们青年夭殇的,遗下寡妇,万万不可令其守节,宜于
  断七之后,立刻给她再醮。谁若违我遗言,便是陆门的不肖子孙。」
  陆太夫人说着,就把自己守寡的难忍和私奔教书先生的事,细细地讲了一遍。
  讲完了这件事,又继续说道:「我受了那教书先生的教训,心上又气又悔,把
  『私奔』两字决意抛撇在脑后。但长夜孤眠,如何挨得过这满室凄凉呢!当下想
  出一个法儿,拣了一文的大钱,在每夜睡不稳的时候,把一个大钱一齐撒在
  地上,然后吹灭了灯火,跪在地上一文一文地把钱摸起来。初撒下的当儿,地上
  钱多容易摸,摸到八九十上头,钱也少了,又撒开在各处,就不容易摸得着了。」
  「不过我咬定牙根,非把文钱都摸起了,否则绝不睡觉。有时摸得九十九
  个,为了一文钱东碰西撞的,弄得满头是疙瘩块,我却不以为苦。待到文钱摸
  齐,我人也很睏倦了,自然倒头便睡,再也想不着别样念头了。我似这般的折腾,
  一年三六十五天,每天如此,足足的二十多个年头。你们瞧这一分来厚的大钱,
  不是已摩抚得和纸一样薄了吗?守节是这种难受的日子,所以凡我子孙,如有寡
  妇速即令她再嫁,切勿强着她守节,致做出偷墙摸壁的事来,倒不如再嫁的堂皇
  冠冕了。」
  陆夫人说罢,又再三地叮咛一番,方瞑目逝世。
  陆状元听了大悲,便把这段事迹写了一篇传记,载于陆氏的宗祠里。以后有
  陆氏的子孙夭殄,无论有子无子,全部令其改嫁。
  有几个夫妇情爱极深的,情愿替丈夫守节时,须经族长出来劝她再醮。有的
  矢志抚孤,不忍有负前夫,族长强她不得,便由女子的翁姑亲自慰劝。一劝不醒
  的,待过了一年半载后,又由女子的父母来劝她改嫁。
  如经过这几度手后,果然志操冰霜,不肯改易的。族中人共同出资,捐与节
  妇土地四十亩,房屋若干,钱若干,给她作为养老送终之用,和翁姑脱离了,自
  去独居守贞。
  江南的陆氏,他们族中的规例,直传到了现在,还是这个方法,几年来不
  曾改变过。
  楚流光听完李瑟讲的故事,只觉脑里纷乱无比,其乱如麻。她聪明无比,智
  慧超群,可是忽然发觉有些事情,超出了她的想像。
  李瑟微笑道:「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
  之情也。」
  楚流光呆呆地道:「你原来这样看得开吗?」
  李瑟又笑道:「看不开又如何?我很高兴死前能把未办的事情交代完!我心
  澄静,那么就无苦楚啦!其实江湖中人,如果死前还能从容地交代完身后之事,
  也是很幸福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流光咬唇道:「没了。」
  李瑟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说完,奄然而逝!
  那晚李瑟半夜去看王宝儿后,古香君早就知觉了,不过懒得理会,也就继续
  睡了。可是白天一整天,也不见李瑟的身影,便去王宝儿闺房去。
  王宝儿起初以为是李瑟和古香君开的玩笑,骗她和李瑟和好的,及至知道不
  是玩笑,就陪古香君找。可是不仅没发现李瑟的任何踪迹,连花如雪也消失不
  见,没有任何消息。
  二女开始还是镇定自若,可是用尽了所有方法,还是一无所获,心里便有些
  惊慌。这倒罢了,派了许多人到处打探后,足过了三天,仍是毫无头绪。
  到了第四天头上,早晨王宝儿高兴地找到了古香君,古香君以为她定是有了
  好消息,岂知王宝儿说找到了一个占卜极灵的先生,定能知道李瑟的下落。古香
  君哪里肯信,王宝儿就给她讲起了故事。
  永乐皇帝刚登基的时候,朝里人人都说兵部尚书金忠,善于卜易。金忠是由
  道衍所荐,随军占卜,迭有奇验,永乐皇帝得国,他功劳不小。
  杨士奇是原先辅佐建文帝的臣子,对金忠并不了解。他是儒学名士,对于这
  类事情,岂肯相信。可是朝里传得实在是厉害,都说金忠占卜神奇,到了出神入
  化的地步,连判断别人吃什么东西,全都能预先知道。
  杨士奇大是不信,一次下朝,杨士奇对金忠说:「你看看我明天吃什么东西?」
  金忠掐指思考了半天才说:「你吃两盘粘糕。二十碗桔皮汤。」
  杨士奇笑了,家就让厨师准备饭菜,第二天请朝中大臣作客。
  可是第二天天一亮,有诏书下来让他进宫。永乐皇帝对他说:「今天学士黄
  淮刚进献了新糯米,做了粘糕,你只管吃吧!」
  「君有赐,不敢辞」,杨士奇只好拜谢就吃,面对皇上勉强吃下去。
  皇上很高兴,说:「我看你吃得挺香,再给你一盘。」
  杨士奇只好又吃光了。吃完府,肚子痛得很厉害,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去,
  只有喝桔皮汤才行,直到半夜才好。
  他突然想起金忠的话,对左右侍奉的人说:「我喝了多少桔皮汤?」
  左右答说:「二十碗了。」
  杨士奇长吁短叹了很长时间。
  王宝儿讲完,见古香君还是不信,就用起了磨功。古香君无法,见王宝儿又
  使了那么大的工夫,才请到当朝的大官给掐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算
  一下,也没什么损失。只好答应了。
  古香君被王宝儿带着,来到了金府,见府第很是威严,便更不信见到的人会
  是掐算的。哪有大官会算命的?
  古香君见到了金忠,见他虽然和蔼,但心里可不信他会算卦。
  金忠问道:「夫人,你要算什么?请写两个字吧!」
  古香君便胡乱写了「和就」两个字,道:「算算我夫君的前程。」
  金忠看了一会儿,道:「笑谈封侯事不难,英雄仍作布衣看,纷纷眼前皆商
  贾,贫富原在咫尺间。」
  古香君听了,大是惊异,心想:「李郎以后定会出人头地的,可现下确实还
  是布衣。这算的真灵,说不定他真能知道郎君的下落呢!」忙道:「大师算的真
  准,我想知道我夫君的下落,请帮个忙吧!」
  金忠便算了一卦,他看着卦象说:「奇怪呀!我决断不了,重祈祷一下。」
  祷告完了,改用龟卜,砍一块龟烧灼,对二女道:「你们问卜的这个人,在龟
  卜的显像中好像死了。」
  二女大惊,连忙缠着金忠帮助破解。
  金忠无奈地道:「有一年,我去华阴县视察,当地一个叫李蒙的人参加科举
  考试中了进士,进京去听候任命官职。到了华阴县,县令让我给李蒙相一面,并
  且欺骗我说叫李益。我相完面,说:」开始见不到你能享受到朝廷的俸禄。『「
  「陪同的官员们说:」大概是没有说出真实姓名,所以没有相对,请大人再
  重算。这位叫李蒙,是进士,正要进京听候任命官职。请看看他能被任命个什么
  官职?『「
  「我问李蒙:」你想担任什么官职?『李蒙说:「我就到华阴县来任职。』
  我说:」你这次一定会被安排在华阴县的。只是,从你的面相上看,你没有在华
  阴作官的命,怎么办?『「
  「众人都不相信我的话。待到李蒙到京后,果然授任华阴县尉。那些官员在
  曲江船上设宴为他祝贺,同僚们让李蒙作序,记载曲江游宴这件事。到傍晚时分,
  序写出来了。一个叫史翙的人先起来,从李蒙手中拿过序来拜读。后来,裴士南
  等十多人争抢着看序,使船偏向一边,于是翻了船。李蒙、裴士南等落水淹死。」
  金忠讲完,叹道:「人岂能逆天,我当时要是能知道他们怎么死法,岂不会
  告诉他们?宝儿丫头和我很熟悉,她带夫人来的,要是能帮,我一定帮的。可惜
  你们来晚了啊!要是早来,以我现在的道行,也许能破解的。」
  古香君听了,一下子摔倒在地。她起身正欲给金忠磕头,求他帮忙,忽然旁
  边一个白面黑须,儒者打扮的人,哈哈大笑,走了过来。
  那人道:「在下袁珙,是他的师。夫人不必忧虑,夫人有贵夫旺子之相,
  所嫁之人,定会飞黄腾达,贵不可言,怎么能是个短命鬼呢?我绝不是欺骗你,
  我袁珙从不说谎,不信你问那小丫头。」
  王宝儿本来也是伤心流泪,这时高兴地道:「是呀!是呀!他不会骗我们的。
  香君姐姐,我们有救了。」
  袁珙道:「你们去吧!三天之内,就会有你丈夫的消息,如若错了,请拿
  了我的脑袋去。」
  二女千恩万谢,大喜而。
  半路的车里,古香君忽然想道:「糟糕,我和郎君一没拜堂,二没有媒人,
  怎么能算是夫妻呢?李郎……李郎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第七集
  第一章再世为人
  楚流光抱起李瑟的尸身,恍恍惚惚,茫然地往后山走去。她身上中了勿用的
  法术,尽管故意受之,但为求逼真,也是受伤不轻。
  来到后山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楚流光把李瑟放在一座坟前,跪下来向墓碑
  磕了几个头,起身后转头看着李瑟的尸身,见他面容平静,栩栩如生,似乎只是
  睡着了一样,心里蓦地一痛,喃喃道:「李大哥,我把你葬在母亲的墓旁,这里
  山清水秀,你也该知足了。」
  可是楚流光心里仍是难过异常,怔了怔,却狠不起心把李瑟的尸体掩埋。
  过了一会儿,楚流光又道:「李大哥,本来我让你听我的话,约法三章。可
  是谁叫你不听我的话呢?自己逞英雄!原本我示弱给那贼道士,等会儿有厉害的
  招数对付他,谁叫你乱来,瞧,这下死了,可怪不得我。」
  楚流光越说越是激动,性坐在李瑟尸身旁,看着李瑟的面孔说起来。
  楚流光又道:「李大哥,我们原本不认识,虽然你想救我,心是好的,可是
  你也没救成我啊!就算你没有帮倒忙,可是你知道吗?最后还是那小道士明寐替
  我们解了围呢!勿用还有厉害的招数正要使出,可是明寐不等他施法,就把
  他抱走了。他不知现在被气成什么样子呢!只怕此刻正在吐血。而且他法力没施
  展出来,身体损伤巨大,最少三个月内休想再用法力啦!哈哈,大哥,你说好笑
  不好笑!」
  楚流光咯咯笑了一会儿,直笑到淌出了眼泪,才呆呆地止住。
  忽地楚流光哭道:「李大哥,你别怪我心狠,可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啊!
  虽然我知道一种法术,舍弃三年寿命说不定能救得活你,可是我大战了两日,精
  力早就没了,到时别说救你,只怕自己的性命都得搭上了。你……你又有了妻室,
  又不是我的情郎,我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救你呢?」
  楚流光抽泣着说完,忽然起身,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变成一把小铲子,然后
  选了一处风水极佳之地挖了起来。
  楚流光把李瑟放在坑中,用土掩埋起来,埋到李瑟的头脸处,楚流光忽地忍
  不住,掩面大哭起来,只哭得桃花失色,飞鸟惊心。
  楚流光心如刀绞,李瑟的音容笑貌,忽然一点一滴都显现在了眼前。楚流光
  想起李瑟说过的每一句话,心中想道:「他……他是那么心地善良,与众不同。
  他总是为别人着想,就是死了,也为了爱人着想。他……他对妻子那么好,定然
  他们感情深重,要是李大哥死在这里,他的妻子不知会如何伤心呢!像大哥这样
  的好男子,世上绝不多见!」
  楚流光想到这里,泪如泉涌,「李大哥……他,他肯真心救我。他死了,这
  世上还可能遇到像他这样真心为了救我,可以舍弃生命的吗?即使有,可是还会
  有像他这样的见识,这样真诚的男子吗?即使我遇到了比李大哥强上万倍的人,
  终究不是他啊!我……我能忘了他吗?我……我……」
  楚流光想到这里,忽然浑身一阵颤栗,脑里灵光一现,蓦地明白了一件事情,
  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和母亲那样恩爱,还是又有了个
  别的女人,原来有时天意弄人啊!母亲是个好胜的人,一气之下,再也不理父亲。
  父亲求了母亲许多次,母亲都不肯原谅他,还让我跟着她的姓。可是近些年,母
  亲时常独自发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不能够和她
  最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是教训了那个负心人,可是终究吃亏的还是自己啊!既
  然爱他,为什么就不原谅他呢?『「
  楚流光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以往并不明白的事情,不由又悲又愤,又喜又忧,
  可是到底要不要冒生命的危险去救已经死去了的李瑟呢?楚流光仍是难决。
  楚流光知道,她此刻面临着一生中极重要的一个决断,当选择来临时,既不
  能退缩,也不能逃避,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她必须都得承受。那样的结果,
  既不可以推倒重来,也不可以躲避。
  楚流光痴想心思,慢慢面容平静起来,心里也越来越是安定。过了不知多久,
  楚流光慢慢去掉李瑟身上的浮土,把他抱起,微笑道:「李大哥,你既肯不要性
  命救我,那么我也为你冒一次险吧!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
  救你的哦!要是不成功,那么我们就死在一起啦!死在母亲墓旁,我也心安。」
  楚流光说完,挖出李瑟,把李瑟盘膝坐好,又预备了一些后事,这才坐在李
  瑟面前。
  死而复生之法,对于道家来说,死人罪重恶积不能再生,肉身破坏也不行,
  横死短折者,在一定时间内倒可救治。不过此事乃是逆天之事,施救者要以阳寿
  做为代价,而且还要看死者是否积有阴德,能否救得活,其事错复杂,非三言
  两语所能表述。
  此时楚流光伸出手指,点在李瑟的眉心上,然后祷告念咒,一会儿,但觉身
  轻如燕,飘飘忽忽,不知所往。
  四周都是云雾,不停地往前走,但见天空云蒸霞蔚,可是无边无际,没有个
  尽头处。楚流光心想:「糟糕,李大哥在哪里?怎么都是云雾,瞧不清楚!」心
  知这是障眼法,蒙心术,便念了一个咒,登时眼睛明亮起来,看清了远处的道路。
  楚流光见前面一处楼台,雕栏玉砌,极是繁华,门匾似乎写着「阎罗殿」三
  个大字,心里大喜,心知李瑟就在那里,要是此刻赶去,再用些传下来的秘法,
  那么救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楚流光精神大振,向那阁楼飞奔去,可是过了良久,但见那阁楼似乎还在眼
  前,就是难以接近。楚流光大惊,连忙施展法术,腾空飞去,果然接近了一些,
  阁楼更加清楚了。
  可是楚流光越飞越慢,只感心虚气喘,心知法力快要用尽了,不过成功就在
  眼前了,如果此时不坚持,必会前功尽弃,李瑟就死定了。
  楚流光咬咬牙,紧紧闭上双眼,然后睁开,集中精力,又飞了起来,阁楼又
  近了些。楚流光知道越到近前,越是行进艰难,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重,眼泪流下,
  打起了哈欠,身体越来越重,只想躺下睡觉。
  楚流光咬牙拚命坚持,此时她哪里还能飞了,只是踉踉跄跄,跌着前行。
  忽地,楚流光扑倒在地,身体感到沉逾万斤,再也不想起来,只想好好躺下
  来休息。
  楚流光脑中还有一丝清明,知道此刻若要去,还来得及,否则就没有头
  路,必须成功才行。
  看来不拚命是不行了,楚流光暗下决心,狠命咬了舌尖一下,浑身一痛,脑
  里顿时清醒了不少,坐了起来,用手沾了口中的鲜血,集中精神念咒,可是只念
  了一半,就觉天昏地眩,手脚不听使唤起来。
  楚流光心道:「罢了,我精力耗尽啦!可惜!」然后人事不知了。
  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很久。楚流光忽然觉得浑身温暖起来,鼻中闻到了异
  常的香气,同时心里感到非常的舒服,安全。楚流光慢慢睁开眼来,见眼前一个
  女人正温柔的看着她。
  楚流光高兴得的失声叫道:「母亲,怎么见到您了?我这是在哪里?」
  楚流光的母亲楚礼真慈祥地道:「傻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里是冥世,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一个已婚的男人,这么做,值得吗?听我的
  话,去吧!若是没有我救你,你此刻就不去了。你年纪又轻,风华正盛,还
  有许多的好日子要过呢!听话,快些去,快些去吧!」
  楚流光欣喜地道:「母亲,既然您显身帮女儿,为什么不连李瑟一起救呢?
  您帮帮我不就成啦!」
  楚礼真道:「傻孩子,我算准你有此一难,才在这里候你。我能耐也是有限,
  若要救那小子,除非我帮你激发你浑身精力,那才能够。可是你返阳界之后,
  最多就只能再活上两年,而且不能再施展大的法术。如果令你精神疲惫,轻则法
  力全无,重则立刻丧命。你心里掂量下,到底要不要救那小子?」
  楚流光呆了一下,然后坚毅地道:「母亲,还是救吧!女儿愿意这么做。别
  说还有两年,就是立刻死了,我也甘愿。在地下陪伴母亲,又有什么不好!」
  楚礼真一呆,心知楚流光的脾气,喃喃低语道:「命,唉!难道这真是命!」
  好一会儿,才对楚流光道:「孩子,这小子不说他有妻子了,就说别的,他
  有什么好?他愚笨的很,一点也不聪明,而且是个莽汉,遇到事情,只会头脑
  发热。你法力那么强,岂会轻易的败了?他竟然看不出,鲁莽地救你,拖累了你
  不说,还害他自己丢了性命。这样的傻子都该死,你不必心存歉疚,你什么都不
  欠他。而且世上比他英俊聪明的男子多的是,你找一个比他好上一千倍的人去吧!
  那样才配得上你。你的智慧,天下间少有人能及得上你,可是现在别犯糊涂。」
  楚流光明眸闪烁,道:「母亲,我不是喜欢他,我才认识他两天,怎么可能
  喜欢他呢?我救他是因为他诚实、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他其实不是笨啊!只
  是他为别人着想的时候,就忘了他自己;他为别人考虑的太多,就忽略了他自己,
  看轻了他自己。再说了,他才二十多岁啊!还是个孩子,一点也不成熟,等他成
  熟了,就聪明了啊!您不是说过,男人要到三十才成熟嘛!否则一点也长不大,
  只能当孩子一样看待!」
  楚礼真听了,愣住了,喃喃道:「是啊!男人何止是三十才成熟,就是四十
  也未必什么都懂呢!我常说女人聪明,可是我自诩聪明绝顶,可是临到老了,才
  真的明白了一些事情!争什么脸面呢!为我们女人争什么气呢!都是虚无的罢了,
  到头看来,不过是年华虚度……」
  楚礼真呆了良久,才道:「孩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肯舍弃寿命还有法
  力吗?你绝不后悔?」
  楚流光坚决地道:「请母亲成全。」
  楚礼真道:「没想到你还是走这步了,你们两个人,力破了我辛苦为你
  下的咒语,看来天意难违啊!你好自为之吧!至于你以后的命运,看你的造化了!
  不过千万记住,不要法力再用过度了,否则连两年都活不了。」说完,在楚流光
  脸上一拂,楚流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鸟叽叽喳喳,清脆之极,在山林里声音特别地大。李瑟被嘈杂声吵醒,茫
  然睁开眼睛,但见四周鸟语花香,薄雾弥漫,不知是什么地方。
  李瑟想起了失去知觉前的事情,大是迷惑,心想:「这里莫非是阴间?」起
  身坐起,忽见腿上伏着一个人,那人身体特别的轻柔,宛如没有重量一般,又传
  来阵阵的少女的芳香。
  李瑟一惊,心想:「她是谁?楚姑娘?」连忙把她扶起,见她是个极美丽的
  姑娘,花容月貌,容色绝代,其容貌之美,比之所见过的任何美人,不仅毫不逊
  色,而且有另外一种特别的韵味。
  李瑟惊住了,盯着那个少女的面孔呆看。过了一会儿,李瑟喃喃道:「这分
  明是楚姑娘,可是为什么她脸上的印记没有了?难道她也死了!这里是阴间,她
  脸上的印痕到阴间就没了?」
  李瑟迷糊之极,弄不明白,伸手在楚流光的左颊骨轻轻碰了一下,但觉触手
  柔嫩滑腻,心里忽地一跳。
  与此同时,怀里的楚流光忽然咯咯笑出声来,接着伸手推开李瑟的手,睁开
  眼来,笑道:「好痒!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李瑟吓得连忙放开楚流光,道:「我们死了吗?死人还怕痒吗?」
  楚流光嫣然一笑,道:「怎么会死呢!我们没死啦!自然怕痒!」
  李瑟呆道:「你救了我?」然后忽地跳起大喊大叫,高兴之极,在林间跑了
  几圈,又翻了几个跟头,才来到楚流光身旁,兴奋地道:「楚姑娘,你真好,你
  简直是活神仙啊!连我那么重的伤也救得活!活着,真是好啊!」
  李瑟忽然死里逃生,心中高兴之极。
  楚流光微笑道:「没什么啦!不过你伤刚好,再要像方才那样大蹦大跳的,
  说不定旧伤就会发作,那时我就算再厉害,也救不了你了。」
  李瑟羞愧不已,忙道:「怎么会,你手段高明,我好得快,不会再发作的。」
  嘴上这么说,可是不敢再剧烈运动了,接着又笑道:「楚姑娘,你原来和公一
  样用法术骗我啊!你们本来都是美人儿,可是偏扮作丑人儿来哄我。也不知道有
  什么趣儿?」
  楚流光呆道:「什么?」连忙从怀里拿出一面铜镜,但见镜中左颊骨皮肤细
  嫩洁白,哪里还有什么难看的胎痕呢!
  楚流光呆住了,蓦地想起昏迷前母亲的话来,心想:「这红印是母亲给我下
  的福印,小时母亲就说过,太聪明的人,老天都会嫉妒,不会让他寿命长的,尤
  其是漂亮的女人。母亲定是为了这点,才不惜毁了我的容貌。可是我怎么破的母
  亲的咒语呢?」
  楚流光思起来,她本聪明,又精通法术,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心想:
  「我知道了!这法术要有人肯为我牺牲性命,我再为他牺牲性命,这样法术才能
  被破解。母亲千算万算,以为这样的难法,我这辈子也不能破解,定能平安的过
  一生。没想到老天让我真遇到了他!」
  楚流光想着自己的心思,转头悲戚地望着李瑟,心里又喜又悲。
  李瑟见楚流光脸色有异,奇道:「姑娘,你怎么了?你容貌好看了,反而不
  开心了吗?」
  楚流光心想:「你哪里知道,我虽容貌变好了,可是最多还只有两年寿命啦!」
  假意笑道:「我开心的很啊!只是突然变美了,有些难以相信。」
  李瑟笑道:「这没什么,过几日你就习惯啦!」然后忽然忸怩起来,道:
  「这个……嗯!楚姑娘,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不知道冒昧不冒昧?」
  楚流光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打了开来,拿出两个纸人,然后小嘴轻轻
  一吹,那两个小纸人就飞走了。
  楚流光笑道:「你是想让我放他们两个走吧?」
  李瑟大喜,道:「正是。不过……姑娘怎知道的?」
  楚流光道:「这没什么啊!」接着,顽皮地道:「你现下心里是不是在想: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聪明呢!法力又高,我以后可得小心,有什么心思,不能全让
  她知道。」
  李瑟挠挠头,尴尬地道:「没,没有!」
  楚流光不理会李瑟的话,道:「我刚才为了救你,也差点送命,因此现在好
  生生地活着,感同身受,想起那两个纸人也很可怜,就再给他们个重新做人的
  机会好了。他们若是再不行好事,老天定会狠狠惩罚他们的。」
  李瑟听了,虽没说出赞扬的话,但眼中全是钦佩的眼神。这让楚流光比听到
  什么夸奖的话,心里都开心。
  过了一会儿,李瑟忽地走到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才起身来到楚
  流光身前。楚流光道:「怎么,你要走了吗?」
  李瑟也不奇怪,道:「嗯,是的。麻烦姑娘几日了,再要打扰,心里愧疚的
  很。昏迷了这么久,也不知过了几天。我再世为人,忽然觉得心里有了很多别的
  想法。我想立刻出山,到京师去。我的朋友们定等得心急了。」
  楚流光一笑,心想:「等你等得心急,不是你妻子,难道会是别人?」也不
  说破,道:「好。我也有出山的想法呢!李大哥,我跟你出去如何?别忘了,你
  说过要请我吃许多次饭的,你不带我出去,怎么能兑现诺言呢?」
  李瑟一怔,然后大喜,道:「楚姑娘,你这想法甚好。你孤零零一个人,在
  这里多寂寞啊!山外有趣的很,你这么聪明,又没人能骗你,欺负你,在外面玩,
  一定很开心。」
  楚流光笑道:「这么说来,你肯带我出去了?」
  李瑟道:「自然,别忘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楚流光笑道:「你啊!光想着欠别人的人情,怎么不说你也救过我呢!」
  李瑟道:「还不是姑娘的功劳,我可没出什么力。走吧!收拾一下,我们立
  刻出发如何?」
  二人有说有笑,迳去收拾去了。一切妥当,二人准备出山。
  楚流光道:「李大哥,我们男女在一起,多有不便。不若我们结为兄妹如何?」
  李瑟道:「姑娘好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个问题。和姑娘结拜,我是求之不得
  的,不过……这个……」
  楚流光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情,请直说就是。」
  李瑟别无他法,只好把王宝儿不许他再收姐妹的事情说了,道:「这小丫头
  古怪的很,又很小气,我怕姑娘去她家之后,小丫头会胡闹。」
  楚流光笑道:「这事容易。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义妹呢?若是你愿意,我包
  准把王宝儿哄得高高兴兴,让她心甘情愿认我这个姐姐就是。」
  李瑟知道楚流光的本事,见她满口答应下来,必有好意。当下便欢喜地和
  楚流光拜为兄妹。
  李瑟心急,事情一了,立时就要走。楚流光虽下了决心要走,可是离开生活
  多年的地方,毕竟心里有些不舍。
  二人出了谷口,李瑟忽然小心翼翼起来,道:「妹妹,有个婆婆在我的麻
  烦呢!我们可要小心。我们快些走,省得遇到她。」
  楚流光暗察了一下身体,笑道:「不是要快些到京师吗?这有何难!」说完
  在地上比画了几下,对李瑟道:「请先走。」
  第二章花争春光
  李瑟只迈了一步,忽然发觉一下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只见四周人来人往,人
  声鼎沸,这一切那么真实,令李瑟目瞪口呆。
  李瑟拉过一个经过身边的大汉,道:「大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打量了李瑟几眼,道:「阁下莫非是傻子吗?难道你身在京城,都不晓
  得吗?」说完带着奇怪的神情走了。
  李瑟呆住,忽听旁边有人轻笑了一声,转头见是楚流光。
  楚流光道:「大哥,我是用了缩地之法,我们现在到了京师啦!你何必怀疑?」
  李瑟恍然大悟,拉起楚流光的衣袖,道:「走,快走。离王家不远了。」
  李瑟和楚流光才到半路上,就被人认出,前呼后拥地往王家去了。到了王家
  的门口,早见古香君和王宝儿欢天喜地地等在门前。
  古香君看见李瑟平安地来了,心里欣喜,乐开了花,不过忽然见李瑟身后
  站着一个女孩子,皮肤光洁,容颜俏丽,其风姿容貌,超凡脱俗,骨傲神清,有
  一种特别吸引人的韵味。
  古香君一呆,忽然心里一酸,本来满腔兴奋,顿时化为乌有。
  李瑟见到了古香君和王宝儿,心里特别高兴,见王宝儿也高兴异常,也不计
  较上次得罪她的事情,更是高兴,便亲热地和二人说笑。刚把楚流光介绍给二女,
  忽见王宝儿身后四人挤眉弄眼,神情大是古怪。
  李瑟见了吃惊不已,原来四人不是别人,乃是四大淫贼梁弓长他们四个。
  李瑟不再啰嗦,慌忙到栖香居,对古香君道:「香君,楚姑娘是我的救命
  恩人,你先好好招待她,我有事情要问宝儿。」
  李瑟把王宝儿拉到内室,道:「宝儿,那四个古怪的家伙,怎么跑到你家来
  了?他们没欺负你吧?」
  王宝儿笑道:「哥,你去了哪里啦!我到处不到你,就让他们四个帮我
  找。他们四人只是干笑,却不说你在哪里,只说你很安全。被我逼急了,才去找
  你了,也没有找到,没想到你自己来了。他们都是哥哥的朋友,陪我玩耍,怎
  么会欺负我呢?大哥说话好奇怪。」
  李瑟愣住了,道:「这个……一言难尽。总之,你以后要小心他们四个。还
  有,不要叫他们留在你家。」
  王宝儿道:「好吧!不过他们不陪我玩,大哥可得陪我。」
  李瑟心里叫苦,可是没敢反对。
  二人到前屋,见古香君和楚流光孤坐着,神情都冷冷的,谁也不言语,气
  氛很是尴尬。
  李瑟奇道:「香君,怎么了?你怎么不陪楚姑娘?你们怎么不说话?」
  楚流光连忙笑道:「没有,我们才聊完,一时找不到新话题。」
  古香君却冷着脸,一句话也不应。
  李瑟心知有问题,再说死里逃生,也十分想念古香君。就对王宝儿道:「妹
  妹,楚姑娘是我的朋友,请你为她安排一个好住所吧!」
  王宝儿听李瑟介绍说楚流光救过他的命,又见楚流光端庄美丽,心里大起好
  感,此刻见李瑟吩咐,就笑道:「楚姐姐,请你跟我来吧!」拉着楚流光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李瑟见古香君仍是坐着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心中
  诧异,道:「香君,我是被人劫持走了,可不是有意离开你。怎么?你在生我的
  气吗?可你知道吗?我差点没命来见你呢!」
  古香君抬起头,凄凉地道:「我好怕,不过不是怕你死了,若是那样,也没
  什么,大不了我们在地下厮守也就是了。我是怕你被别的女人迷住,不要我了。」
  李瑟哈哈笑道:「傻丫头,想到哪里去啦!楚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次
  被小雪的师父天山姥姥劫走,幸亏遇到楚姑娘,才能平安地来了。她是我
  的朋友,你别乱想。你对她好一点,可千万别失礼啊!你以前没这么小气的。」
  古香君心里有气,心想:「你以前可没当面说我小气过。她才来,你就维护
  起她来!」赌气道:「哼!你虽然这么想,可是人家未必这么想。我现在去瞧瞧
  那姑娘去,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李瑟拦不住,见古香君径直走了,不由愣住了,心想:「我死里逃生,本想
  和香君好生亲热一番,没想到来就闹起别扭了。」
  不过古香君温柔大方,知书达礼,李瑟料来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说楚流光聪明的很,料来能够应付,也就没去追她。
  过了许久,李瑟在家都等得心焦起来,忽然清脆的笑语声传来,然后三女簇
  拥着进来,一个个如花似玉,莺声燕语,好是热闹。
  李瑟只见古香君左手拉着楚流光,右手揽着王宝儿,笑语盈盈,极是亲热,
  和方才冷淡的态度有天壤之别,不由楞住了。
  三女坐下来,古香君嗔道:「郎君,你真是不像话,竟然欺骗我和宝儿妹妹。
  流光妹妹已和你结拜,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你怎么也不说?害我没有好好招待
  妹妹,真是失礼。」
  李瑟还没等惊讶,就听王宝儿也道:「是啊!大哥,你太过分了,老是欺负
  我。我不让你认别的姐妹,可是楚姐姐可不是旁人啊!她人又美丽,心眼又好,
  又……总之啊!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当我是个什么都不懂事的孩子嘛!太可气
  了!分明小瞧人!」
  李瑟大吃一惊,道:「啊!这个……这个是我的错啦!你们都别生气,我做
  事总是很糊涂的,其实……总之,都是我不好,你们原谅我吧!」
  李瑟搞不清古香君和王宝儿二女的态度,只是支吾地乱说了几句,也不敢再
  说什么了,静观三女亲热地说笑。
  一会儿工夫,下人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给李瑟和楚流光接风洗尘。
  李瑟摸不清楚三女的关系,只好不说话,只是闷头吃饭,却见古香君和王宝
  儿对楚流光亲热之极,惟恐怠慢了她,把好吃的直往楚流光的碗里夹。
  这倒也罢了,二人对楚流光嘘寒问暖,关心殊甚,问起楚流光平时的生活起
  居,很是详细,让她注意这个,防护那个,有些都是女孩子间的特别事情,虽然
  悄悄说的,可是李瑟还是听见了几句,便不敢再听,努力把耳朵闭起来。
  宴罢,李瑟趁古香君和王宝儿指挥下人收拾的空,悄悄对楚流光道:「义妹,
  你怎么哄香君和宝儿的?她们怎么忽然对你这么亲热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说
  了些什么事情?」
  楚流光微微一笑,道:「我会法术嘛!使了个投缘咒,她们就对我好啦!」
  李瑟瞠目结舌,道:「厉害,厉害!你真是太厉害了,还有这样的法术,我
  听都没听过。」
  楚流光掩口轻笑,道:「傻大哥,我说说玩的,你还真信了啊!」
  李瑟瞪大眼睛,不明所以。这时古香君和王宝儿闲下来了,李瑟也就不便再
  问楚流光什么了。
  一会儿,楚流光告辞要走,王宝儿便和她结伴去了。
  李瑟便对古香君道:「香君,你和楚姑娘说什么啦!怎么你的态度变化好大?」
  古香君嗔道:「义妹就是义妹。什么楚姑娘啊!她是你的亲人了。你可要对
  她好,不许辜负她。」又拉杂说了些要如何对楚流光好的事情,吩咐李瑟照做。
  李瑟莫名其妙,心想:「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见问不出什么,古香君又一味说些什么楚流光很可怜,要好好对待她的话。
  李瑟听不懂,不由然无味。
  忽地李瑟想起了什么,道:「香君,花如雪那丫头呢?怎么?她还没来?」
  问完心里怦怦直跳。
  古香君道:「你消失的那晚,她就不见啦!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
  李瑟听了,脸色惨白,道:「糟糕,糟糕。莫非她被那老妖婆捉住了?她…
  …」说着懊悔不已,心中满是担心。
  古香君见李瑟急得厉害,道:「郎君,别急。慢慢说,看看是怎么个事情。」
  李瑟便把怎么遇到天山姥姥的事情说了。
  古香君听完,笑道:「郎君,你不必担心,花姑娘绝不会有危险的。」
  李瑟道:「你这么肯定?你怎么晓得的?」
  古香君道:「冷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李瑟脸上一红,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尽开玩笑。」
  古香君笑道:「我说的可是正经事情。你想啊!以冷家妹妹和你的关系,她
  怎么敢让她师父杀了花妹妹呢?那样,你会恨她一辈子的,如此,她一辈子的幸
  福可就毁掉了。因此,无论如何,就算她死了,也会拚命保护花姑娘的。」
  李瑟心里稍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女孩子真古怪,方才你还讨厌
  楚妹妹呢!忽然就心疼个什么似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古香君正容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的。唉!楚姑娘人很好,我差点错
  怪她。李郎,你听我的,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则你会后悔的。」
  李瑟笑道:「罢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冷如雪的事情,要不是你捣乱我也
  没那么多烦恼了,我根本就配不上她。楚姑娘可是我的结拜妹妹,你可别再犯糊
  涂,让我难堪。」说完,又严肃地道:「今日晚了,花姑娘明日要再不归,我就
  去找她。就算用尽所有办法,我也要找到她。」
  古香君道:「好的,不过我猜她是等你来,她才来。明日包准她就会到
  家。」
  李瑟叹道:「但愿吧!」</front>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