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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村长派人送来了早饭,那是苗族传统的食品黄粑。是用黄糖和糯米做成,然后用竹叶包裹,经一天一夜的微火蒸煮,清香自然、色泽金黄。易士奇吃了两个,果然甜香无比,透着一股田园自然气息,回想起昨夜所食的鳝鱼,不由得脸上一番苦笑。
依照苗家习俗,伊老爹父子须于第三天方得下葬,如此说来,易士奇至少今夜还得守灵,也好,今儿白天先去镇上刷卡取钱,答应村民的赞助费总要说话算数。
村里人用摩托车送易士奇到镇里,这是典型的南方山区小镇,房屋依山就势,白墙灰瓦,屋檐下挂满了红辣椒。街头巷尾的墙脚下蹲着些缠头的苗家老人们,一边抽着水烟一边聊着天,倒也悠闲。
银行柜台前,易士奇用银行卡提了五万元现金,好在这些年在深圳经常帮人相宅看风水,多了一些灰色收入,日子还过得去。
我们苗家有很灵验的相士,易老师要不要去瞧瞧村里那人道。
是吗很灵验,是相面、手相还是四柱六爻易士奇饶有兴趣,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苗疆的相士呢。
他俩来到了临街的一所不起眼的老房子里。
那相士原来是个瞎子,听到脚步声知道有生意上门了,他从来都不会先开口问来人话的,这样方显得莫测高深。
知道仆思鬼么来人的第一句话。
易士奇看到瞎子浑身一颤。知道么易士奇又追问了一句。
先生所说的是蛊鬼,药鬼附身,人鬼难分,也叫草鬼,此鬼煞是凶狠。瞎子神情紧张的说,他转动着眼白,紧接着问道,先生可是外乡人
是的。口音不同嘛,谁都能猜得到,易士奇心中道。
先生身上可是带有蛊虫那人道。
易士奇吃了一惊。
此蛊甚烈,莫不是金蚕蛊那人默然道。
。易士奇说不出话来。
先生是外乡人,不知苗疆毒蛊的厉害,苗蛊是本族自古以来最神秘的黑巫术,向来只是在女人之间流传,解放以后,这种巫术越来越难以见到了。若男人习得此术或收养蛊虫,必遭蛊毒反噬,死于非命,尤甚着,金蚕蛊,死状惨不堪言。那瞎子解释道。
请问大师,为何认为我身上带有金蚕蛊呢我只是昨日才来到苗疆,也并未接触任何女人。易士奇心中暗自佩服,那伊老爹父子不就正死于非命么,苗疆果然藏龙卧虎啊,倒是不可小觑了,忙改口称大师。
先生此言谬矣,我看你与金蚕之蛊早有接触,绝非两日,是也不是若我看错,先生只管走人,分文不取。相士冷笑道。
易士奇心中一凛,此相士果然非同凡响,实乃高人啊。
大师所言极是,我于数日前确实曾与金蚕有过数面之缘,而且并非一只,不过它们已经和它们的主人一同死啦。敢问大师,我既未习过蛊术又未养过蛊虫,不过一大学老师而已,只是同金蚕及其主人相处数日,难道也会殃及易士奇心下颇有担心。
大师微微冷笑道:先生可否告诉在下实情,也好为你选择一条消灾避祸之道。
易士奇正准备和盘托出,脑筋一转,伸手摸出铜钱来,哈哈一笑,说道:大师见笑了,本人对六爻略有研究,今天就此一并向大师请教。话未落音,乾隆钱已出手,叮当清越之音骤响,卦象已成。
艮卦,易经第五十二卦,五爻老阴动。
易士奇心中一动,暗道,六五,艮其辅,言有序,悔亡。意思很明白,抑止于口不随便说,悔恨自然会消失。
我相信谁呢信大师的就要和盘托出,金蚕之事不能再隐瞒了,只怕有违老爹嘱托。信乾隆雕母钱,那钱毕竟在乾隆爷手心里攥了百多年,前两次卜卦不也都准了,易士奇终下决心,这回还是相信乾隆爷吧。
大师,此番来到苗疆,见识到大师这样出神入化的相术实乃荣幸,大师双眼虽有残疾,但是料事如神,以我所见,大师若不是当今隐居世上的梅花易术高人,就是人们所传说中的天眼通了。易士奇诚恳地说道。
大师脸微微一红:先生过奖了。
有一事想请教大师,何种蛊毒可使人死时的表情似笑非笑,双唇紧闭易士奇问。
这个嘛,容我想一想,听说中癫蛊之人死时面露笑容。大师回答道。
可是据说中癫蛊而死的面目虽有笑容,但双唇张开露齿,不知是否这样。
可能吧。大师含糊道。
大师所说的蛊鬼,也就是仆思鬼,能多解释一些吗易士奇还是想多了解关于仆思鬼的情况,他对昨晚老族长的提问还是难以释怀,总是感觉怪怪的。
以前苗蛊极为隐秘,依血缘祖传,母亲传女儿,不传男人的,一般也绝不让外人知道。自古以来,蛊婆如被人们发现,会被处以火刑,那时候,苗疆每年都有几个女巫被活活烧死。苗疆养天下第一毒的金蚕蛊的女巫被称为仆思鬼,巫咒力高深,阴险残暴,寿命极长,喜欢夜间害人。大师道。
原来如此,大师,现在苗疆还有女巫么易士奇好奇的问。
文革后期就已经没有了。先生,你还是不想告诉我实情么我可以帮你,否则你于近日内将有大凶的事情降临。大师诚恳地最后询问道。
易士奇收好铜钱,卦象还是不说的好,他轻轻坦然一笑,站起来道:人生由命,无须强求。大师乃世外高人,岂能堪不破,这里是一千块钱,多谢大师指点,在下告辞了。
大师叹了口气,任由他去了。
易士奇坐上摩托车,一路径自返回苗寨去了。
那相士里间房窗户前,有一个人负手站立着,阴沉着脸,默默地望着远去的易士奇背影。
他是老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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