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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在庖厨洗过碗筷,打了一盆热水回到房中,取出一床干净的被单被褥,将床铺重新铺过,又将本就整洁的屋子收拾了一番,这才抱着另一床被子回到了教室。
池清过去那会东方不败正闲适地倚在门边吹风,夜风徐徐拂过,缠起他的衣抉一同轻扬。池清见着,深知同他讲理是讲不清了,干脆搬出教训孩童的那招,道:“屡教不改,明日将四书抄上十遍。”
“”东方不败荒谬地望着池清,一时竟难以置信他将这招用到了自己身上。
池清忽视东方不败一脸荒谬的神情,径自将被子抱到桌上,这才将回过了身,恍若方才的话语只是东方不败错听。
“往后你睡我房中,出门右拐那间屋子便是。房中被褥床单我已替你换过,等改日天晴我再替你晒晒,会睡得暖和得多。梳洗的热水就摆在脸盆架上,上面的布巾还未用过。夜深了,你回屋梳洗后早些睡。”池清兀自交代一通,随后回过身将屋尾的桌子推至前端,取过十几张蒲团铺在一块,把被子摆在上边铺开。待做好了一切,这才回过身望东方不败,见其还站在原地,神情仿若惊异道:“你怎么还不回房歇息”
东方不败:“”
这人已完全剥夺了他的话语权,虽说他也无甚话好说
末了,东方不败几乎是让池清驱逐出门的。
稀里糊涂地去了池清屋中,东方不败四下打量着屋子,屋中陈设简单,却是收拾得分外整洁。铜盆中的水仍冒着袅袅热气,脸盆架上挂着一.崭新的布巾,床上的被褥整齐地叠着。东方不败望着眼前这一切,心间蓦地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走至脸盆架前,掬起一捧清水打湿脸颊,温热的水珠滚入铜盆,泛起一片涟漪,取过盆架上挂着的布巾将脸颊的水珠擦净。擦脸洗足过后,在床前立了半响,终是躺了上去。新换过的被单仍残留着皂角清洗过后的清香,铺了两床褥子的床铺分外软和。东方不败睁眼望着床顶床幔,心间仍有些不真切之感。
独居小舍的最末些年,杨莲亭早已嫌他烦厌,一人独居小舍,每日除了绣花再无任何事做,绣得多了便开始索然无味,脑中不可遏止地开始不切实际的妄想,若自己幼时双亲未丧,未为生活所迫加入日月神教,未尝过江湖的血雨腥风,更未自.练过劳什子葵花宝典,如今又会是哪番光景。
许是整日在外惹事捣蛋的孩童,左邻右里地三天两头的往家中告状,让爹爹逮着了他便一顿毒打。只是每日会有暖暖的饭食,会有人嘘寒问暖,会有耳边终是喋喋不休的劝诫。再简单不过,再平凡不过,却也是再幸福不过。每每在心头萦绕,总觉得此生恍然如梦。纵然他叱咤风云,睥睨一世,终究不及手中握得住的温暖。
此生往事依旧,只是,眼前这一切不正是他所期冀过的画面
东方不败在床上躺了半响,翻来覆去仍无丝毫困意。心中思绪万千,无奈起身穿上衣衫出了屋子,暗忖着那人此时早该安然入了睡。提身跃上一处屋檐,揭开一片屋瓦朝屋内望去。屋中乌漆抹黑一片,甚么人影也未瞧着。
就瓦而坐,仰首朝天空瞥去,漆黑的夜空唯有一轮清辉明月,寥寥当空。
从任我行领着令狐冲闯上黑木崖,自己命丧剑下到无端重生,来到这僻静山村。不过是一日光景,却已然经历了数变。本是打着无处可去想占时停的主意留罢了,此时却像是真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悠闲安逸的日子
那人虽是唠叨了些,却不失为体贴细腻,温软,绵长,教人有种久违的暖意。
饶是如此,东方不败仍是无法真正相信池清是毫无目的地待他。至于目的为何,总有一日他会知晓,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在这安逸地生活。或许有朝一日厌倦了这种闲逸平淡,亦不会再回江湖,甚么天下第一,武林至尊他早已看透,不过是一枕黄粱梦。倒不如春赏百花秋望月,夏沐凉风冬听雪,得意尽欢,也不枉这偷来一世。
忆起杨莲亭,他仍是无法言恨。即使后来经历了太多的物是人非,即使杨莲亭对他关怀终是夹杂着某种目的,可终是他伴着自己度过了那段最为黑暗的岁月。杨莲亭与他相像得太多,幼时双亲皆丧,孤身一人投入日月神教,从神教最底层爬起,卑微骄傲,亦是野心勃勃。只是他却比自己多了几分运气,遇到了自己。于是,轻易得到了他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权势。只是未受过那举步维艰的苦,又如何守得住这宏图霸业
东方不败在屋顶思绪千回百转,直到天际露出鱼肚白才回了房,这下总算是疲惫困倦,头一沾枕便睡了过去。
翌日辰时,池清起身烧好洗脸水,又将早膳准备好后这才去叫醒了东方不败。昨日在蒲团上蜷缩了一夜,当真是腰酸背痛,暗忖着明日要再在那蒲团之上垫两床褥子才是。
池清敲门那会,东方不败方入睡未多时,正是困倦又遭池清扰梦,脸色自是好不到哪去。池清将洗脸水端入屋中放下,交代道:“早膳我已准备好,你快些梳洗出来出来用早膳,免得凉了。”随后,甚是识相地得出了门。
东方不败见池清离去,关上房门倒头继续酣睡。
那厢的池清在饭桌前坐了半响,直到桌上的粥都凉了还不见东方不败身影,锲而不舍地又去敲了第二回门。这回的东方不败脸色相较于之前,更是冷了几分。可池清瞧着东方不败一脸.沉的模样,却很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瞧他这副模样,不知情的还当他昨夜当贼去了,一宿未睡。可池清不知,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东方不败未去做贼,而是在屋顶上坐了一宿罢了。
池清放纵道:“要当真困,用过早膳再睡。”
虽仅与池清相处了一日,东方不败却将他的.子.了个七八,深知自己这般赖下去他定能念叨个不休,终是起了身。
池清趁着东方不败起身的空隙将粥又暖了暖,待东方不败梳洗好后米粥已暖好,厚厚的小米粥配上豆豉,虽是简陋了些,可池清兀自安慰自己道,这不是地道的农家风味么所幸东方不败并未嫌弃,乖乖将粥用了,只是脸色仍旧不大好,显然是起床气作祟。
用过早膳,私塾中的孩童已陆续到齐,池清正式开始授课。
东方不败坐在位置前,愕然发觉自己身前的课桌比其他孩童高出了些,课桌四角不知何时让人钉上了四块木块将桌子垫了高,恰好与他身高吻合。探究地朝池清瞥去一眼,见其正专心授课,并未朝自己这儿瞥来。他记得池清昨日曾承诺过几日替他换一张,却未料到他手脚如此之快。瞧着眼前这张桌子,今早让池清扰梦的起床气莫名地消了不少,看甚么都顺眼了。
至于池清将桌子垫高的最大益处,那便要数方便东方不败补眠了
东方不败直至今日卯时才回屋歇下,辰时又让池清吵了醒,算足也不过是睡了两个时辰。此时闲情别致地听着孩童口中朗朗的读书声,入耳怎么都有些催眠的意味,闻着闻着便不由睡意朦胧。若说昨日还要顾及这课桌过矮只得支着睡,那今日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不睡那便是同自己过不去了。于是,他从梦如流地趴在桌上阖眸打起了瞌睡。
池清那厢授课授得兴致,不经意朝东方不败瞥去一眼,便见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本想上前替他披上件青衫,脑中豁然冒出昨日所遭之罪,再不敢再贸贸然靠近,思量再三,行至东方不败三尺处,用课本在他面前的桌上轻磕了两下,将其敲醒。
东方不败尚且入睡未多时,谁知又教人给扰了春梦。至于这一而再地扰人清梦者,除了池清,不作他想。抬眸不悦地朝池清瞥去,他倒想听听这回他又有何借口。
“要睡回屋睡去,别在这趴在这。”池清无视东方不败一脸不悦的神色,叮嘱完后回过身继续授课。
池清说是这般说,可东方不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扰了梦,终是没了兴致再回屋睡,干脆倚在床头望起了风景,打发时辰。
一转眼便到巳时,池清照例坏心眼地将放课时辰拖了一刻才放,孩童们各个在心中将池清腹诽了一阵,蜂拥出门回家用午膳。今日留在私塾用膳的孩童又多了两个,其中一个便是叶辉。其实他是好奇孙弘昨日说的池清偏心于东方不败,特地给他准备了饭食,想要瞧个究竟。
池清交代了两句便上庖厨忙活去了,今早柳兴他娘让他上私塾之时捎了些排骨以及萝卜来,恰好可以顿一锅汤。至于菜,那便只有一盆白菜以及莴苣了。池清在庖厨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开饭了。可今日与往常不同,未免孙弘、叶辉他俩一股脑儿地将菜全啃完了,让其他孩童饿着肚子,池清将所有孩童的饭食都分量摆放,每人一份。
将饭菜一一端上桌,嘱咐道:“饭与汤可以添,可这菜只有这些,你们省着点吃。”其实这也不算是亏待了他们,这些菜的分量对于一个普通孩童而言早已是绰绰有余,只是他们各种两个孩童喜欢夺食,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池清此话一说,最嚷嚷的莫过于赵辉与孙弘,各个不满道:“先生,我反对”
池清淡然驳回:“反对无效”
“先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我要求少数服从多数”赵辉脑中鬼灵.怪地想出了这个主意。原以为池清绝不会同意而在垂死挣扎罢了,谁知池清竟噙着笑应允了。赶忙请求他人壮大声势。“不愿意一人一份的举手”说罢,自己的手先高高取了起。
孙弘见状,赶忙附和,若是一同吃的话,那坐在边上那名唤冬芳的姑娘也无权吃独食了,他一定要抱昨日之仇谁知在座六个孩童,除了赵辉提议,孙弘附和,其余四个竟统统朝着池清靠拢,道:“我们听先生的”
“没错,我们支持先生”另个孩童连声点头。
笑话,同孙弘与赵辉一同吃,好菜全让他们吃光了,傻瓜才会符合他们呢
赵辉与孙弘见状,脸色都黑了,唯有池清嘴角的笑容仍是如沐春风。“既然是叶辉提议说少数服从多数,现在你也看到结果了,还是好好用膳吧”说罢,将属于叶辉的那份饭摆到了他面前,恍若忽然想起似地寻问道:“叶辉,昨日教你抄的四十遍四书抄好了么”
“~~~~><~~~~ ”赵辉闻言,顿时埋头啃饭,再不敢多言半句。孙弘见状,唯恐池清惦记起自己那二十遍,也赶忙乖乖啃饭。
池清将孙弘他们的饭菜摆好,独留一份摆到东方不败面前,道:“这萝卜排骨汤炖的较为入味,记得多喝些。”
东方不败颔首,拿起调羹舀起一勺汤放入口中。他深知池清做的菜唯有汤能入口,不多喝些汤难不成还让他吃白饭谁知本该离去的池清又反过身朝着他叮嘱道:“饭凉得快,记得先从下边用起。”
东方不败不甚在意地再度颔首,池清得了回应,这才回到另桌用膳。
东方不败喝过两口排骨汤,倒还算是鲜美,只是炖得时辰未够,不够入味罢了。取过筷子夹起一筷米饭正欲放入口中,豁然想起池清叮嘱的那句,饭凉得快,记得先从下边用起。心中暗忖这人着实爱.心,却仍是顺从的照做。用筷子将上边的米饭拨开,正准备用,谁知却见饭下边红红的一片,用筷子迅速挑开,底下藏着几片腊.,总算是明白了池清为何要叮嘱他从下边开始同饭。
东方不败道不清此刻心中究竟是何感想,忆起池清昨日寻问他这腊.味道如何,答应了今日再蒸给他之事,竟有种教人放在了心间上的感觉<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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