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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分不清是深长叹息,还是疼痛的呻吟,自一名被病痛折磨得面黄肌瘦的妇人口中传出。
「娘?」在一旁打盹的女儿孟雍荔被叹息声惊醒,急忙起身关切询问,「您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凤娘有气无力的应,「妳去帮我叫妳弟妹过来。」顿了下,「也叫妳爹回来。」
那老头子不知道又流连到哪个花街柳巷了!要不是她直觉自己仅剩一息尚存,非得把遗言交代清楚,她一点都不想见那风流死老头!
一听到母亲竟然要把家人都集中过来,雍荔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
「快去啊……咳……」凤娘咳了数声,腥甜味传入鼻间。
又咳到吐血了,恐怕她真的时间不多了。
「好……」
雍荔连忙叫来丫鬟,吩咐将妹妹们带过来,再叫了家丁去将不知躺在哪个花魁大腿上的父亲,以及应该又躲在赌场内的弟弟雍轼叫回。
人陆陆续续抵达,众子女担忧的望着病重的娘亲。
凤娘抬起混浊的眼,视线一一扫过子女们,唇边扬起欣慰的微笑。
自她嫁入孟家也二十年了,幸亏她的肚皮争气,在孟老爷十名妻妾中,只有三房的她生出孩子,且一生就是五个。
尤其当她生下老三孟雍轼——孟家唯一一个继承人时,大喜过望的孟老爷不顾大房翠娘、二房雁娘的反对,硬是将孟家绸布庄的命脉——纺织厂,交给了她打理。
母凭子贵,即便帐务皆由翠娘来管,凤娘在家里的地位仍是远远超过了翠娘与掌管绸布庄的雁娘。
孟老爷喜爱女人,可是更爱钱势,故五个孩子的取名皆充满了铜臭味——有利、有名、有势、有权、有钱。
身为落魄秀才女儿的凤娘哪能忍受她的孩子取了这么庸俗的名字!
可她也聪明的不直接与孟老爷抗议,而是假借了算命之名,将五个孩子的名字改为——雍荔、雍茗、雍轼、雍荃、雍芊。
名字的谐音与孟老爷取的原名相似,再加上是算命算出来的名字,孟老爷自然从善如流,欣然允许。
身为独子的雍轼在家中地位不用担忧,可她四名女儿在重男轻女的孟老爷心中,却是毫无分量。
凤娘担心她过世之后,这四名女儿会被其它妻妾随随便便就嫁了出去,过着含辛茹苦的生活。
「妹妹……」一听到这尖锐的嗓音,就知道是二房雁娘来了。「我听说妳把子女们都叫来啦,是不是不行啦?」
雁娘一向尖酸刻薄,说话不留余地,凤娘的子女们皆恼恨的暗瞪了雁娘一眼。
「妹妹,妳怎么说得这么直接呢?」大房翠娘虚伪的笑了下,「虽然许大夫说三妹是撑不过这几天了,可做人还是要留点口德啊!」
快死吧!快死吧!死了纺织厂就是她们的了!哈哈哈……
「妳们……」老二雍茗握紧了拳头,颇有欲上前揍人之势,身边的老四雍荃立刻握住她的手,摇了下头。
适时,孟老爷回来了。
「夫人!」他带着满身酒味与浓浓胭脂花粉味,一路奔过来凤娘床边。
凤娘就算病得快要断气,也闻得出他身上放浪形骸的味道。
以袖掩鼻,凤娘难掩厌恶的说:「老爷,请您离远一点,您身上的酒味让妾身十分不舒服。」
「喔……」病者最大,孟老爷只得往后退了两步,「这样可以吗?」
「可以。」x闷的咳了两声,凤娘道:「老爷,妾身明白天命已到,即将离开老爷了,看在妾身为老爷生了五个孩子的份上,在临死之前,有几项要求希望老爷能答应。」
「我答应!我都答应!」孟老爷一个劲儿点头。
「首先,妾身死后,纺织厂交给女儿们管理,直到她们出嫁。」
「不行!」翠娘、雁娘尖声抗议。
凤娘对翠娘、雁娘的抗议置若罔闻,平静续道:「女儿平日跟在妾身身边,对纺织厂管理一事知之甚详,必定能担此大任。」
「好,我答应。」孟老爷颔首。
谁管理对他来说都没差,只要别破产害他没钱喝酒玩女人即可。
「第二,妾身希望女儿们的婚事能由她们自个儿作主。」
「娘?」女儿们讶异惊呼。
婚事由女儿家自个儿作主,这可是于礼不合啊!
「这……」果然,孟老爷皱眉了。
一见孟老爷犹豫,聪明的凤娘立刻转弯,「当然亲事主要是由老爷做主,可妾身希望别是蒙嫁,也就是女儿的夫婿必须是她们首肯、心甘情愿嫁出去的才行。」可别像她一样,听了媒婆的花言巧语,傻傻的上了花轿,谁知竟然嫁了个「狼人」啊!
「好,我答应!我答应!」
「谢老爷……」为了让孟老爷能深切的记住自个儿的承诺,病危的孟三娘颤巍巍起身,跪在床榻上,两手往前搭。「请老爷务必完成妾身的心愿。」
「一定!全部的人都听到了!」孟老爷往后一吼,「以后纺织厂归女儿管,女儿的婚配由她们自个儿作主。」
「听到了!」在场的家仆与子女用力颔首,只有翠娘与雁娘气得脸发青。
「娘……」泪满腮的雍荔哭着扶娘亲躺下。
母亲临死之前,还怕她们四姊妹受人欺负,教雍荔心头更是苦涩。
「荔儿,妳是大姊,要好好照顾弟妹。」凤娘轻叹了口气。「别老是为人着想,忘了要先对自己好,知道吗?」
「荔儿知道。」
「娘……」老二雍茗轻握住母亲瘦不见r的手腕。
「茗儿,妳个xchu枝大叶的,凡事可要谨慎些,明白吗?」
「茗儿明白。」
凤娘抬起颤巍巍的手,老三雍轼立刻握住。
「轼儿,娘明白你在玩啥。」凤娘瞪了儿子一眼,雍轼干笑了声。「也好,别耽误人家。你是家中独子,可要好好照顾姊姊妹妹。」
「轼儿明白。」
「荃儿。」老手一招,雍荃连忙挤过人墙而来。「妳最聪明可x子也最烈,刚则易断,晓得吗?」
「嗯。」螓首一点,泪珠儿纷然滚落。
「娘……」年纪最小的雍芊爬上母亲的床,腻在母亲怀中。
「芊芊,妳要乖,要听姊姊们的话,别老爱调皮捣蛋的!」
「芊芊会乖!」雍芊用力颔首,「那娘也要乖,赶快把病养好,陪芊芊荡秋千。」
「芊芊……」凤娘心疼的抚着小女儿的乌发,「娘可能没法答应……咳……咳咳……呕!」一口鲜血呕出,染红了床褥。
「娘!」大伙顿时乱成了一团。
「快叫大夫!」雍轼朝家丁大吼。
「别忙了。」凤娘喘了口气,那双混浊的眼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清明,直勾勾的望着孟老爷,「老爷,请记得答应妾身的承诺。」
「我记得!我记得!」孟老爷用力点头。
「记得就好……」一抹浅笑扬在凤娘唇角,「记得就好……」
眸子缓缓闭上,细臂无力垂落床缘。
「娘……娘!」
号哭声震动屋瓦,任凭子女们再怎么殷切叫唤,凤娘的眸子仍是永远的闭上了。
※※※
翠娘的寝房内,两个女人正气愤的在咬耳朵。
「老爷真是老胡涂了,竟然答应三妹的要求!」一心想夺得纺织厂管理权的翠娘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下该怎么是好?」雁娘急得绕桌打转。
这两个女人平时也是劲敌,可为了同一目的仍可掩藏真正心意,表面化敌为友,共商制敌大事。
「三妹这一死,那五名子女还要守孝三年,要不是因为这样,我非想方设法速速把她们统统嫁出去!」
独子雍轼嗜赌,典型纨裤子弟,无能败家子一个,没啥好怕,况且她早未雨绸缪在襁褓中就将其牵制。
怕就怕那些常常跟她们唱反调的女儿,真以为有了母亲遗言做后盾,就可在孟家作威作福了!
「老爷都答应让她们婚姻自个儿作主了,哪能随便找人嫁啊!」这才是最头痛的地方啊!
翠娘双眸y沉一闪,「守孝不能嫁,婚姻自个儿作主不能逼,那咱们就想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雁娘好奇的问。
翠娘手指一勾,雁娘立刻附耳过去。
听了翠娘的计谋,雁娘吓得脸色发白。「当真?」
「当真!」翠娘坚定颔首。
狡诈y险的光芒逐渐浮上雁娘双瞳。「那要先对付谁?」
「平常跟在三妹身边管事的雍荔!」她是头号大敌!
※※※
办完母亲的丧礼,仍在守孝期间的雍荔着麻衣斩衰,头绾丧髻,打起j神,收起泪水,前往纺织厂巡视。
这是母亲以她最后的生命交给她们的产业,即便内心因母丧而悲痛得几乎难以下床,为不负母望,再怎么哀恸,也得暂时遗忘。
更何况,喜好渔色的爹爹花钱越来越不知分寸,昂贵的丝绸被拿来讨花魁欢心,为了拢络政府高官,只要一有新样绸缎,立刻双手奉上,银两更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昔日的孟家可是扬州城首富,其富有无人可匹敌,排名第二的也只及零头,然产业落到孟老爷手上后,财产就如沙山崩盘,现下竟只落了个第三大富的窘境,可孟老爷毫不在意,即便妻子过世的现在,还是笙歌彻夜,毫无悔改之意。
她若不振作点,这个家迟早会毁在爹爹的手上!
还有,翠娘与雁娘觊觎孟家命脉已久,只要稍有不慎,她们随时会找机会夺走纺织厂,她自然没有时间沉溺母丧。
还好,她还有亲爱的弟妹们与她相扶持。
双胞胎妹妹雍茗虽然脾气坏,却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伙伴;老四雍荃是四姊妹中最聪明的,只要一遇上麻烦事,皆有锦囊妙计可解决;年纪最小的雍芊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可她的灿烂笑靥是她的j神支柱,只要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慰藉。
姑娘家最终是要嫁的,不管如何,她非得坚守岗位,直到妹妹们许了好人家为止。
孟家纺织厂拥有高级纱缎绸绒绫绢等织机各百张,纺织女工千名,绣工百名,厂房腹地深幽,光是来回一趟,就耗去了大半天的时光。
纺织厂前有一大块空地,不少女工的孩子在那里玩乐,一看到巡完厂房的雍荔皆开心的奔过来,拉着她的手吱吱喳喳。
雍荔微笑应和,唤来丫鬟小敏,拿来糖果饼干送给小朋友们。
看到甜食,小朋友的笑容更灿烂了。
「大姊!」空地旁的木制大屋雕花窗棂处,露出一张与雍荔面目相似的娇美脸蛋。
那是孟家老二雍茗。两人虽是双胞胎,可雍茗的脸儿为下颔较尖的瓜子脸,雍荔则是丰润的鹅蛋脸,仔细一瞧,还是可将两人辨仔细。
「姊姊该去忙了。」雍荔笑着mm其中一个小朋友的头,提起裙襬,走进木屋。
屋内摆设极简单,正中央摆放大桌一张,平日雍荔就在这看绸样、算计订单、抄账册、用膳等等;后方置放软榻,是疲累时歇息用的;屋子的最里边有暗门,内藏有孟家纺织账册,谨慎心细的凤娘还会另抄一份放置家中。
凤娘过世后,这抄录备份账本的工作就分派到雍茗头上了。
雍茗这人一向不拘小节,太过细密的工作等于教她蹲在地上数蚂蚁一样,没一会儿就抄得头昏眼花。
在桌前抄备份账册的雍茗一看到姊姊进来,立刻摆了张苦瓜脸给她看。「大姊,我可不可以不要做这工作?」
雍荔一瞧见她脸上、身上都沾了墨水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教妳抄账册,还真是难为妳了。」
雍荔挪过账册来,上头的文字之扭曲,还真教她皱了眉。
外祖父是个秀才,开设私塾办学,故四名姊妹皆被凤娘送去读书。
可只要一坐上椅子,体内就好像有万蚁钻动的雍茗却是连三字经都背不完整,一手书法也写得歪七扭八。雍荔暗叹了口气,心想这工作以后还是交给老四雍荃来吧!
雍茗虽不擅文,可活泼好动的她却是跟着纺织厂的武师学了功夫,闲时常找老三雍轼单挑,完全没个姑娘家该有的贤淑温顺。
「大姊,妳找别的工作给我忙吧!譬如说,纺织厂的守卫呀!护送绸缎的随从啊!这些我都做得来的!」雍茗笑瞇了眼。
听听,这该是一个姑娘家做的工作吗?
「我看妳……」
「嗯?」雍茗张大一双美眸,等待吩咐。
「护送我回家吧!」一时之间,她实在想不出来有啥工作是适合她的。
当大姊的护卫?美眸亮起!
谁都知道翠娘跟雁娘不安好心眼,尤其纺织厂落在四名女儿手里后,她们的存在就如芒刺在背,而这其中,主要管事的大姊必被视为心腹大患。
雍轼曾交代过她要多注意大姊,尤其大姊心太软,只要一个柔情攻势就可让她掏心掏肺,身为双胞胎妹妹的她当然要挺身保护。
「好!那从今天起,茗儿就是大姊的护卫了!」雍茗霍地站起,抱拳一揖,还真有那模样。
这妹妹喔……雍荔轻笑摇头。
「天色暗了,该回家了。」雍荔抬眼望了窗外西斜的夕阳一眼。
今日巡厂房的时间过久,待回到家恐怕已过晚膳时间了,她急忙吩咐小敏请家丁备马车。
既是护卫,雍茗为扮得有模有样,坚持不坐马车,换了简易装束,一头油水光滑的乌黑长发高系成长辫,骑马跟在后头。
妹妹的玩x重,雍荔明白,也不阻止,拉开车帘吩咐马夫,驱车归家。
※※※
如雍荔所预料,马车才离开织厂没多久,天色就暗了。
马夫停下马车,欲点亮车上灯火时,一旁的静谧小巷中,突然冲出了三名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包围。
穿黑衣、缚面,一看便知来者不善,雍茗拉紧缰绳,握住身侧的长棍,严阵以待。
「谁是孟雍荔?」带头的黑衣人大喊。
这些黑衣人是冲着大姊来的?雍茗心头一凛。
坐在马车内,不晓得发生何事的雍荔正想探头出来,马上的雍茗出声了。
「是我!」雍茗怒目瞪视黑衣人。「你们想干啥?」
贼人瞇眼仔细打量雍茗清丽的面容,确定跟他们所要狙击的人拥有相同的特点。
「要妳的命!」黑衣人怒吼一声,冲上前来。
「救……救命啊……」车夫吓得大喊。
下一瞬,猩红鲜血喷出,车夫捂着被利剑划过的肚子,躺在地上抽搐。
这些人……是玩真的?雍茗咬牙驱马,手执长棍击打黑衣人。
「茗……茗儿……」马车内的雍荔眼见雍茗与手执长剑的黑衣人交手,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发软的她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与小敏一块儿抱着发抖。
「大姊,别出来!」怕雍荔跑出马车,受贼人所伤,雍茗连忙警告。
对方携带凶器,而她仅带护身长棍,饶她武艺再高强,也敌不过。
很快的,她身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伤口,人也逐渐无力。
这样下去,她跟大姊都会命丧在此!
转念一想,雍茗将手上的长棍抛出,不偏不倚打中马车前悬系的骏马。
马儿受了惊吓,拔腿狂奔,黑衣人没料到她会出此招,来不及阻止,狂奔的马儿就此消失在夜色中。
「马车跑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紧张的对带头的喊。
「没关系,我们要杀的是孟雍荔,马车跑了无所谓。」带头的奸笑,「妳手上的武器没了,人应该也累了吧,看妳还怎么抵抗!」
眼色一使,三人一起冲上前去。
「嘿嘿……」看到三人来势汹汹,雍茗不惊反笑,「以为我怕吗?」
不用担心大姊受到连累,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了。
素手往马臀一伸,拉出马鞭来,挥手就抽掉带头脸上的缚面巾。
「啊!」带头的哀叫一声,面颊一道长长的血痕。
「来啊!」雍茗挑衅的勾手,「不怕死的就来啊!」
「杀了她!」带头的大喊!
另外两名黑衣人对视点头,举剑冲了过去。
「大街上杀人,目无王法了吗?」
一名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杀人现场,他的个子修长,体型偏瘦,白衣穿在他身上迎风飘扬,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仙人。
这男人啥时出现的?
雍茗一愣,其它的黑衣人也同样一脸莫名。
「挡者,死!」带头者再一次喊话。
白衣人就挡在两者中央,黑衣人势必得先杀了他,才能对付雍茗。
只见三个人轮流冲上去,白衣人不知使了啥诡谲功夫,手一挥一弹,三名黑衣人即往后飞去,扭动了两下,脸上泛着青绿,再也没有声息。
雍茗傻愣的看着死掉的黑衣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就这样……挂了?
功夫会不会太好啊?
正当她惊讶的时候,白衣人转过身来,黑瞳忽地紧缩,点足轻跃,才刚靠近雍茗的身子,她立刻感觉到背上有什么穿过了她的身子,疼痛爆裂开来。
「你……」这个人是来杀她的?
她还以为他是救命恩人……
「该死!」白衣人袖子一挥,一枚暗器朝隐身在暗巷中的黑衣人s去,直直c入对方喉中。
白衣人双足落了地,中箭的雍茗也跟着落下马来。
他双手相接,柔软的身子就落在他怀中,x口箭矢穿过,鲜血染透缟衣。
这么轻的身子……黎恪非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马背上一人单挑三人的竟是女流之辈。
这名姿容秀丽的姑娘胆识真是过人!黎恪非心中浮起敬佩之意。
长指迅速点上雍茗x口大x,阻止血y继续往外漫流。
雍茗小手用力抓着他的衣袖,吃力的问,「你是谁……为何……为何要杀我……」
「不是我放的箭。」
「是谁……谁派你来的……」
她得问出名字,得知道是谁欲杀大姊,好通风报信,以免大姊遭遇不测……她是大姊的护卫,得保护大姊……
意识在抽离,可抓着衣袖的臂膀仍不放,就怕她这一放手,这人就要追上大姊,取她的命了。
「别……别杀大姊……求求你……」这是她昏迷前最后的一句话。
※※※
载着雍荔狂奔的马车在街上被人所制止,那人正好是绸缎庄的掌柜,连忙护送大小姐回家。
回到孟府,惊吓过度的雍荔苍白着小脸,坐在椅上的她全身虚软,一句话也说不出。
「快去端热茶来,还有热水跟毛巾。」雍荃见大姊吓得魂不附体,必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连忙吩咐丫鬟端来热茶让她定定心神。
「掌柜,我二姊呢?」雍荃拧着心问。
二姊跟大姊一起巡视织厂,没理由大姊遇到状况,二姊竟未跟随在身旁。
「我没看到二小姐。」掌柜摇头,「马车上只有大小姐而已。」
「怎么会……」雍荃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荃儿……」终于能开口说话的雍荔担忧的唤着妹妹。
「大姊。」雍荃急问,「发生了什么事?二姊呢?」
「快去……」雍荔朝外挥着手,「去离织厂北方二里处的街上,看茗儿还在不在,我怕……」清泪滚泪腮边,「我怕她出意外了!」
天啊!雍荃脸上血色尽失,慌忙派家丁出外搜寻。
半个时辰后,家丁回来了,向惶急的两姊妹报告了可怕的事实。
「那里躺着三具尸体,其中两名穿着黑衣,另外一名是马夫小陈,可是我们没看到二小姐。」家丁一脸沉重道。
「附近街上找过了吗?」雍荃急问。
「都找过了,可是就是没看到二小姐的踪影,只看到二小姐的马匹。」
怎么会……
雍荔与雍荃两姊妹震惊不已,脑子一片空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再去找……」雍荔用尽最后力气大吼,「一定要找到二小姐!」
※※※
黝玄色大门徐徐开启,一名老者恭敬立于一旁。
「少爷,您回来啦!」老者抬头,眨了下眼,惊异的再眨了下,难以置信眼中所见的,「这位姑娘是……」
少爷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耶!
天啊!他是不是该准备去放鞭p,欣贺黎家即将有喜事临门了?
「路人甲。」黎恪非淡道,跨过门坎,走进前院。
对陌生姑娘充满兴趣的元总管忙跟上。
「路人甲?」这姑娘姓路啊?
「去准备剪子、伤药、清水、布巾、绷带,再去药铺帖药回来熬。」黎恪非迅速念了几样药材名。
「伤药?」容易被夜色所掩盖的一片血红在飘荡的衣袂上若隐若现,元总管揉了揉老花眼,快一步观察。「路姑娘受伤了?」他大惊失色。
「难不成会是我?」黎恪非嘴角微哂一撇。
「当然不可能。」元总管肯定道。
少爷十五岁那年就夺得武状元之名,在王朝待了一年就嫌闷而装病还乡休养。
他不仅拥有一身好功夫,亦是扬州城有名的黎安堂药铺之子,要瞒过太医诊治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加上他不似一般学武之人身材壮硕,反而身型修长纤弱得彷佛有痼疾在身,任谁也想不到他的身子其实j壮过人,五脏六腑健康得可活百年。
「快去备妥我需要的东西!」黎恪非不耐烦了。
元总管啥都好,就是犯了很多老人家的毛病——**婆、好奇心重、爱管闲事……
要不是念在他从小看他长大,敬他是长辈,他绝对会缝了他的嘴。
「是!」元总管一溜烟跑掉了。
走进寝居,被放趴在床上的雍茗疼得眉头紧皱,即使已失去意识,嘴里仍不断的喃喃呓语,「别杀我姊……别……」
「少爷。」丫鬟青青捧着脸盆快步走进来。
「剪子。」
黎恪非头也不回,大掌往后一伸,青青连忙将剪子放置他手上。
拉起衣领,剪子毫不留情的将衣服剪成两半,手一拉,露出大片完美无瑕的光滑背脊。
箭身早被他折断,仅留手可握的长度。
已被止血的伤口鲜红血y微凝,箭身触目惊心的c在雪白背脊上,看得青青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昏过去。
「布巾给我。」又是头也不回的手往后伸出。
「是……」微颤的小手将雪白布巾放置掌心。
「转身!」青青怕见血,他清楚。
「是!」还捧着水盆的青青立刻转过身去,重重闭上眼帘。
布巾放置伤口处,一手压着,另一手反向抓住箭柄,略一施力,箭簇拔出,鲜血如喷涌而出的泉水,喷染上黎恪非的脸面,也喷上他的白衣。
「脸盆端过来,还有伤药跟绷带。」
「是!」青青抓准方向,闭着眼,将东西递过去。
清洗好伤口,敷上伤药,直到再也看不见血,黎恪非才叫青青过来一起帮他将雍茗扶起,在腋下x口处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青青的眼儿忍不住暗暗打量雍茗窈窕的身材,心中赞叹她的骨r匀称,肚兜下坟起的线条浑圆饱满,就连身为女子的她也忍不住脸红心跳。
相对于青青的好奇端详,黎恪非对眼前的美好观景彷佛无动于心,快速缠好绷带。
「少爷,药熬好了。」元总管在门口叫唤。
送药这事须由一家总管亲自送过来吗?黎恪非哭笑不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去端过来。」
青青一走过去,元总管立刻殷切的低声问,「怎样?那姑娘怎样?」
「她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有少爷在,算她命大。
「她跟少爷是什么关系?」这是元总管最关心的话题。
「不知道耶!」他们忙着帮那位姑娘裹伤,哪有时间问,况且,身为一个小小丫鬟的她也不敢问啊!
「找机会问一下!」元总管挑了下眉。
「喔……」元总管真奇怪,想知道不会自己问喔?
青青端着药汤走进寝居,此时黎恪非已坐在床缘,手扶着昏厥的雍茗,而她的头就靠在黎恪非的肩上,看上去好亲昵。
难怪元总管会这么关心。青青恍然大悟。
少爷都已二十了,却还没有许婚配,整日不是练武就是研究药材,若突然失踪了好些天,必是亲自上山采药去了。
从没听过他对哪家姑娘有兴趣,老爷夫人只要一找着机会就在他面前聊哪家姑娘贤慧、哪家姑娘美丽大方,可少爷皆无动于衷,让老爷夫人担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将来打算当和尚去。
黎家一脉单传,可不能断在这一代啊!
老爷夫人担心得要命,可对于打小就受宠的黎家独子,是谁也管不动的。
少爷这人一向任x,想考武状元就考武状元,当官当了一年嫌闷就装病还乡,现下他对医药有兴趣,一头栽入,就连教授他的舅老爷都称赞他有慧g,可对少爷x子知之甚详的黎家上下都清楚,他这项「兴趣」能维持多久,没人有把握。
这姑娘到底是谁呢?跟少爷是什么关系?就连青青也好奇起来了。
由黎恪非扶着,青青喂药,可昏迷的雍茗唇儿紧闭,药汤怎么也送不进去,倒全都喂给了她身上的素衣。
不喝药她的伤势不会好,这么重的伤拖一天就多一天危险!黎恪非沉着脸思索着该怎么将汤药灌入她口中。
是他救下的人,他绝不会让上天从他手中夺走她的x命!
「给我。」黎恪非拿过瓷碗,含了一口苦涩的汤药,直接以唇喂哺入雍茗的口中。
一旁的青青看得呆了,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碗药汤喂尽,将空瓷碗放进呆愣的青青手中,黎恪非放下雍茗,盖上薄被。
「我去书房睡,她交给妳照顾了。」顿了下,「半夜可能会发烧,到时再叫醒我。」
直到黎恪非人都离开了,青青还像个木头人一样呆愣着。
※※※
雁娘神色匆匆走进翠娘的楼阁。
正由丫鬟服侍绾髻的翠娘见雁娘神色苍白,心知有要事相告,立刻遣丫鬟退下。
「发生什么事了?」
雁娘急上前,附耳急述。
「雍荔受到袭击,雍茗下落不明?」
「对!」雁娘颔首,「不是说要杀的是雍荔吗?怎么会是雍茗下落不明,而雍荔人还好好的?」
翠娘狡诈的黑眸转了下,「一定是雍茗与雍荔在一起,她们俩是双胞胎,陌生人自然分不清!」
「而且妳派的人被杀了。」不是说她找的杀手行事万无一失吗?怎么会出岔子?
「被杀?」是谁中途阻挠了她们的计划?
「怎么办?会不会被人知道是我们干的?」雁娘快急死了!
「别急。」翠娘要雁娘稍安勿躁,「那些杀手不认得我,就算真的有人救了雍荔,也不会知道是我们派的人。」
她向杀手委托的时候,是蒙着面、着男装,还刻意压低了嗓音,如此的缜密,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妳确定?」
「当然!」
「那就好。」雁娘心上的一块大石这才落了地,走来桌前,倒了杯水润润喉。「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再找人杀了雍荔吗?」
「不!」翠娘摇头,「现在暂且按兵不动。这次袭击失败,雍荔她们必有所防备,更何况是谁出手相救还不清楚,得等水落石出之后才能再商谋接下来的计划。」
「喔!」雁娘点点头,表示赞成。
到底是谁救了雍荔?翠娘气恼的咬牙。
是谁在暗中帮助她们?在未得到答案之前就布下一步棋,将有可能引领她们走向死亡。
现下,她只能戒急用忍。
织厂一天不落入她手中,她就一天心难安啊!
翠娘愤恨的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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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盘古划破混沌,开天辟地,身养万物但是混沌非世界初始之貌,反而更早之前是另一片天地创造天地之神丶双尊,育有七子晦月,贵为神子,对『他』动了心也伤了心,却为救『他』得残魄宁愿元神俱灭,灭杀所有阻拦者,犯下大错他背负起一切罪责,承担应得惩罚千年後「月兄,可找到你了这人竟又出现晦月很困惑,除了亲人之外
- 君心劫《殇怀》连载
- 最新章:序章 只为他
- 翠心劫
- 不会吧?慧黠秀美的狐狸精都是为诱惑男人而生的她才不做这样的坏女人(呃,是狐仙啦化身为富贵人家的宠物小狗狗多棒呀吃好睡好讨人抱抱,还有帅哥可以着养眼嘻嘻嘻他一向对这只全家上下宠如珍宝的狐狸犬感冒至极是什么让他在天雷闪电落下时竟用自己的身体蔽护她,从此成了植物人她的天劫已度,他却元灵出窍他要怎么样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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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章:序
- 碎心劫
- 第一章玄武湖位于金陵城东北玄武门外,古称桑泊,三国时东吴孙权曾在此训练水师,又称练湖;宋时传说湖中出现黑龙,故更名为玄武湖。煦园冯家就是刚好位于玄武湖附近,整座宅邸建得细致精巧,美轮美奂,充分展现江南园林之美,不过它之所以出名,却在于冯家出了三位足以媲美天仙下凡的女儿,容貌之妍丽,能令六宫粉黛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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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章:第 1 部分
- 艳客劫
- 有一种女子,她叫胡颜,她是女祭司,无论她一举一动一嗤一笑,都格外招人恨。偏偏,她又嘴贱心狠手段了得。一路行来,各路美男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唔,承认吧,是想着如何虐死她胡颜却觉得,这世上,想让她死的人千千万万,区区几位美男子又算得了什么?人活在世,没几个人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活得岂非太没有存在感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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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星魔劫
- 噬星魔劫《噬星魔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噬星魔劫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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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章:第0章 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