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生也很紧张,他没想到居然能触碰到真实的何危。握着的手腕肤质冰凉细滑,但脉搏的跃动却是真实的,一下一下,冲击着他的胸口。
“……”说的什么玩意儿。何危甩开那只手,反方向后退一步,这时房间里骤然大亮,来电了。
没有人,房间里只有他一个。
程泽生盯着掌心发愣,指尖还残存着温热感,是属于人类的体温。
不会错的,他刚刚真的碰到了何危。
第38章 意外发现
连景渊下课之后, 被一群学生缠着问问题。他在学校里人气很旺,很多学生也许对这门高深的宇宙学科并不感兴趣,但英俊温和的连老师却可以让他们抢着报名, 跟他一起探索宇宙的奥秘。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个黑影飞来, 连景渊本能伸手接住, 是一个玩具小老鼠。
“带给斯蒂芬的。”何危躺在小摇椅上,手中拿着一颗色剑麻球上下接抛,“它是公猫还是母猫?宠物店里有很多好看的装饰品,可以戴上拍照。”
连景渊走进来, 面带微笑:“别折腾了,斯蒂芬不喜欢那些东西, 你送它的玩具倒是合它胃口。”
“那正好,这儿还有罐头。”何危的脚边还摆着一个小袋子,都是刚刚路过宠物店买的。连景渊把东西下, 问:“怎么这么快又来找我了?”
“有事找你呗, 不然还能是约你去逛街看电影?”
“也不是不行。”连景渊找出一袋菊花山楂茶, 泡好之后递给何危, “看你脸色不太好,最近都在熬夜?”
“还好,昨晚熬夜审嫌疑人,有点倦。”
连景渊绕到何危身后, 伸出两只手, 四指贴着脸颊固定,两个拇指按在他的头顶中央:“这里是百会穴, 累的话自己按一下,能帮助缓解疲劳。”
他的手法熟练力道适中, 按压着头皮和穴位,分外舒服。何危闭着眼,再次感叹:“你还真是什么都懂。”
连景渊低头看着他,眼中碧波荡漾,是一种由心底蔓延而出的温柔之意。
他和何危的友情一直处在一种很稳固的状态,平时不怎么联系,有时忙起来大半年顾不上见一面,但只要一个电话,听见对方的声音,那种彼此之间的熟稔从来没有改变过,是多年培养起的默契。
也正因如此,他们两人之间谈客套就是浪时间,何危找他有事,有时招呼都不打,直接过来。连景渊用的是单人办公室,钥匙留了一把给何危,他有时下课回来,发现门虚掩着,就知道肯定是何危来了。
五分钟后,何危伸个懒腰,多亏连景渊这双巧手,让他原先还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不少。连景渊拿张椅子坐在对面,何危终于切入正题:“上次问你的事还记得吗?有关平行空间的。”
“嗯。发生什么更特殊的情况了吗?”
何危伸出右手,眼神里带上一丝茫然:“……我碰到他了。”
他一夜没怎么睡,就是因为在切切实实触碰到程泽生之后,脑中思绪一片杂乱,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冒出来,让大脑一直处在兴奋活跃中,怎么也睡不着。
“前几天,我在另一个地方,透过玻璃看见了他。今天夜里,在我房间里,停电的一霎那,他的气息清清楚楚出现在身后。明明可以沟通的时间未到,但我居然碰到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时间很短,大概几秒,不过却让我彻底肯定另一个程泽生是真实存在、有血有肉的,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连景渊托着腮,注意到一个细节:“当时停电了?”
“对,灯一下暗了,等到再来电,他已经消失。”
“也许并不是停电,是一种磁场干扰。”连景渊食指抵着下巴,做出猜测,“在你通过监控发现家里的异样时,屏幕发生的抖动应该也是源于磁场干扰。虫洞理论中,虫洞从打开到关闭,时间极端,变幻莫测,根本无法把握,任何事物都无法穿越它。不过你既然能触碰到程泽生,说明空间捷径常人是可以通过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们处在结点,因此穿越彼此世界的条件放宽很多,不可能的奇迹也在慢慢变为可能。”
何危对这些理论略懂皮毛,在他看来,是自身和程泽生的接触在不断加深。造成这种加深现象的原因还不清楚,不知是因为随着时间的自然流逝,两个世界会自动慢慢融合;还是因为某些人为因素,造成空间的渗透加强,他才会不仅听到声音,还碰到程泽生。
“平行世界的融合在我的知识领域并没有触及到,也鲜少有人以这个课题做出研究,因为这是一个只存在于想象的假设,一个架空的理论很难用现有的公式去计算和度量。除了有宇宙三大定律外,还有三大禁律,即时间机器、空间捷径、超光速运动。这些都是被一个正常的宇宙所禁止的,所以你的遭遇在每一个宇宙学研究领域,都是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何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遇到这种离奇事件,一件非同寻常的命案,牵扯出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他遇到那么多被害者,却只有这一个来到身边,让他在崇尚科学的世界深深感受到被一股不科学支配着。
“连你都解答不了,我更摸不着头脑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何危又问,“那——借尸还魂,有可能发生吗?”
连景渊无奈苦笑:“阿危,这种问题你应该去找专业人士,比方说灵媒或是米婆。”
何危耸耸肩,见时间还早,拍拍他的肩:“晚上一起吃饭?”
谁知连景渊淡淡一笑,指着表:“改天吧,约了人。”
这还是何危第一次主动邀约遭到拒绝,他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哦——我弟弟是不是没机会了?”
连景渊还是笑:“16号我会去的。”
感情方面的事何危也无法左右,只能感叹何陆不争气,总是玩暗恋,这下可好,今后流出的泪都是当时脑子里进的水。
———
程泽生下午去了一趟南香山墓园,带着一束花、一包烟,去看望哥哥。
缉毒警不同于普通警种,他们牺牲之后,不能盖着国旗大张旗鼓举行追悼会,接受全国人民的悼念。只能悄悄将骨灰运回,除了家人和警局领导之外,无人知晓有一个英雄为了社会的光明负重前行,最后光荣捐躯。
之所以会这么谨慎,是为了最大程度保证缉毒警家人的安全。按照规定,他们牺牲之后连墓碑都不可以立,就是怕家人祭拜被丧心病狂的毒贩盯上。程圳清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和贩/毒团伙的较量势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于是从一开始,警局档案里就没有“程圳清”这个名字,他的照片跟随的档案是“马广明”。
三年前程泽生去中缅边境,见到哥哥尸体的那一刻差点疯了。程圳清的胸口被开了三刀六洞,全身多处骨折,一双手指甲全部拔除,手骨用小锤子一点点敲碎。因为他是狙击位,这双手让毒贩恨之入骨,因此也被折磨得最不成人形。
法医解剖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刑罚全部都是在程圳清清醒的情况下进行。毒贩为了保证最大的乐趣,给他注射高纯度海/洛/因,剂量不会致死却又能让他保持清醒,经历了地狱般的数十个小时,程圳清才得以解脱。
程泽生不敢告诉父母,悄悄带着哥哥的骨灰回来,用红旗包裹着,也不能葬进烈士陵园,最后选择在南香山的公墓为他找一个位置。他的档案全部都是伪装身份,获得的功勋也都与“程圳清”这个名字无关,只有这块碑,终于可以让他恢复真正的身份。
每年冬至、七月半、清明,这三个大日子,程泽生都会来看哥哥。一束花、一包烟,每回都是如此。今天有些例外,七月半还早,清明也已经过去,程泽生会再过来,只是想和哥哥聊聊天。
“哥,咱们兄弟俩的志愿就是当一个好警察,怎么你在那边反而成犯罪分子了?”程泽生将烟拆开,先从头到尾捏一遍,再从鼻尖晃一下,最后点上放在墓碑前。
这是他哥独特的抽烟方式,他天天和毒品打交道,遇到很多毒贩将毒品和烟草混在一起,去害无辜的人染上毒瘾。因此程圳清拿到手里的烟,会先用手仔细过一遍,然后再闻一闻味道,确定没问题才会抽,这个习惯到死也没变过。
“抓住你平行个体的那个警察很厉害,但是他在我们这个世界死亡了,离奇的是我在查他的案子,还和他住在一起。”程泽生看着哥哥的黑白照片,“我昨天碰到他了,感觉很奇妙。哥,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可以在家里见到完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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