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妃》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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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景国颇为靠北的海州,初冬小寒,凉风飒飒,枯黄树叶扫落满地。
  一双缎面绣粉色并蒂莲的精巧绣花鞋轻轻踏上那片枯黄,&l;喀嚓喀嚓&r;踩出一片细碎,绣花鞋往上是一袭米色素衫,裙摆随着走动在风中荡起。
  女子其实裹了很厚的带帽白裘,面上罩着御寒面纱,却由于冷风太肆虐,硬是翻起她的裙摆露出了她裙子里的绣花鞋,她的丰姿绰约。她的面容上只露出了一双略带忧郁的清亮水眸,睫毛浓密修长,正一眨不眨望着林子小道的那一处,似在等着某个人。
  片刻,冷风不曾停歇,也不曾有人从林子的那处转出来,只有红黄树叶从树枝树梢飞落,在风中摆荡几圈,落地,一片接一片,仿佛永远没有落完的尽头。
  女子仰面,伸出素手接住一片黄叶,轻道:&l;树叶再多,也有落完的时候;等待再长久,也有等到的时候所以楚幕连,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会日日在此等你平安归来。&r;
  楚幕连为了另外一颗白玉镇海珠,在她初醒的翌日便急匆匆赶去了南疆找宇文祁都,从此再也没有音训,她知道他是为了莲绱为了她,一如当初他将她送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并想尽方法为宇文祁都办事。
  她没有再厌恶他的毁城之举,也不怨他当初将她送人的举措,只是在重生后的第一眼看到憔悴异常的他,心头恍如隔世。她在她的世界睡了很久,久到心房开始无力,没有睁开眼的勇气,却没想到,楚幕连终是唤醒了她,让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仿若回到了当年的烟暮山。
  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她和楚幕连依旧在烟暮山上,她依然是那个纯纯爱着楚幕连的苏映雪,却在思绪渐渐回笼后,陡然推开了这个她曾经喜欢到骨子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现在之于她,竟是陌生的,陌生的对她诉说思念,陌生的自责。他从来不知道,从他将她送给别人起,他们之间就横进了一道沟壑,不管当初是何种原因将她送人,不管现在如何弥补,都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去了。所以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怕面对他,那种害怕竟胜于对他的憎恨,尤其是面对他火热眼神的时候。
  只是这个男人太执着,弃了七日绝命的解药,割自己的心头肉做药引救她,让她从此愧疚于他,放心不下他。
  所以,她会每日来这里守侯,等着他平安归来,再与他一起回莲绱弥补湄颜当年所犯下的错。而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莲绱的岛民和楚幕连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她也活着。
  &l;小姐,你果真来了这里&r;刺骨冷风里,芷玉稍显责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l;我不过就在店子里忙了会,小姐你就又跑来这里了你忘记楚幕连临走前的嘱咐吗千万不能吹风受冷,不然风寒入体,小姐你的身子吃不消会让楚幕连这段时日的努力前功尽弃&r;
  &l;芷玉,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别担心。&r;她转身,对这个生死相随的好姐妹浅笑,并走过来。
  &l;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白得像鬼&r;芷玉一把抓起她的手,风风火火往回走,&l;急死我了,三天两头往这寒风里跑这样下去怎么行不行,以后芷玉要寸步不离守着小姐你才好,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怎能这般折腾我们现在快回客栈&r;
  她微微一笑,没有出声,任芷玉牵着手往海州东街的四海客栈走。
  等走到客栈门口,她扯了芷玉一下,望望宾客满盈的一楼食厅,示意往后门走进。身为掌柜的爹爹正在门口守着呢,只怕让他瞧见了会更担心。
  芷玉会意,连忙拉着她往后门口走,并小声道:&l;西门公子来了,定了天字一号房,正等着小姐你呢。&r;
  &l;恩。&r;她一点也不惊讶,放开芷玉的手,轻道:&l;照老规矩来,快去。&r;
  &l;小姐,这些芷玉已经轻车熟路了,你不吩咐我也知道。&r;芷玉故意娇嗔,随即认真看了她一眼,嘱咐道:&l;但是小姐你身子不大好,切莫为了西门公子的事伤了自己,一切要尽力而为,知道吗&r;
  &l;快去吧。&r;她越来越觉得芷玉有当老妈子的潜质,轻笑挥退她。
  &l;这就去了。&r;芷玉望望二楼,终于转身离开。
  映雪这才解了白裘帽和脸上的面纱,露出她稍显苍白的鹅蛋脸。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皓如凝脂怀间,又有一种杨柳弱袅袅的病态美,柔桡轻曼,妩媚纤弱,骨子里不失某种铿锵坚定。
  她伸出柔荑,轻轻扣响了天字一号房的房门,&l;西门大哥&r;
  &l;进来吧,小女鬼&r;门内传来西门懒洋洋的声音,明显带着戏谑:&l;西门哥哥的大门随时为小女鬼大大敞开,所以进来便是,务须敲门。&r;
  她颔首一笑,轻轻将微掩的房门推开了,看到圆桌旁一身白衣的西门正如她想象中那样举壶惬意饮酒,而活死人浅浅则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她笑道:&l;我该喊你西门大哥还是银面&r;
  &l;随你。&r;西门搁下手中的玉壶,拍拍旁边的凳子:&l;小女鬼快过来西门哥哥喝上几杯,等到子时晚上11点,西门哥哥就没有这般畅快了哎,说回来,西门哥哥怎么会有那么闷的性子呢,不笑不闹,只知打仗该不会是小女鬼你诓我的吧故意整个银面出来戏耍我&r;
  &l;映雪哪敢&r;映雪依言在他身边坐下,却没有取杯饮酒,望着西门道:&l;其实我也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想相信也难。我也是最近才知晓西门大哥体内的狼滴子是致使西门大哥性情分裂的罪魁祸首,难怪你白日与晚上的记忆是断开的&r;
  &l;那小女鬼是喜欢白日的西门哥哥多一些,还是喜欢夜晚的银面多一些&r;西门失笑,问得半真半假。
  &l;不管是西门还是银面,他们都是你,并不矛盾。&r;映雪很认真道,看着他:&l;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努力挣脱那狼滴子的牵制,做西门大哥真正的你只有合二为一,你才会做回你自己&r;
  &l;只是,可能有些迟了。&r;西门陡然落寞下来,沉闷啜了口酒,再道:&l;如今的我,已算是众叛亲离成千古罪人了,我从来不知道夜晚的我会是另一个人,而且这个身份还是与胤轩敌对的关系,现在我在他眼中,已是名副其实的叛徒可是,我都是无心的,我并不知道&r;
  &l;西门大哥,我知道的&r;映雪脸色苍白如纸,扯起一抹虚弱的笑痕,道:&l;其实不管你有没有性情分裂,你与他都是处在对立的位置而你原本的性情应该是现在的样子,只是被人用邪术控制了心志,变成了一个复仇之人,所以不管是哪个样子的你,都没有错。&r;
  &l;映雪,你可否告诉我你现在还恨连胤轩吗&r;西门陡然严肃道。
  &l;恨&r;映雪淡漠,撇头看向别处:&l;恨他什么恨他的绝情&r;
  她朝西门看过来,眸中有种绝望与悲哀在流转:&l;也许在我昏迷的那段时日我是恨的,恨得永远不想让自己醒来,可是当我再次睁开眼活了过来,才发现,我竟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恨是什么感觉了,很可悲是不是呵呵,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过我该过的生活&r;
  西门静静看着她,却感觉到一种伤痛在流淌,沉声道:&l;看来你是决定将他永远忘记了,不过这样也好,忘掉曾经才能重新开始我希望你今日的这番话不是为自欺欺人&r;
  映雪不做声,望着西门的眸子隐隐眸光流转,心思百转千回,却在西门要仔细捕捉的片刻,视线投向了浅浅身上,平静轻道:&l;西门大哥,我希望今日的治疗对浅浅会有效果,浅浅是个善良又无辜的女子,上天不该如此捉弄她的。&r;
  &l;但愿吧。&r;西门反倒忧虑看着她,发出肺腑之言:&l;比起浅浅,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救回自己的命。你体内的毒才刚让楚幕连用自己的心头肉做药引清除,现在正是你急需元气大补之时,如若马虎了,会&r;
  &l;我明白的。&r;映雪平静道,眸光沉静:&l;我如今最想要的,就是好好活着,所以一直很努力很注意,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而现在我只是替浅浅看看,略施绵力,西门大哥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r;
  &l;好,那你必须保证是在自己的身子承受范围之内。&r;西门终是很无奈。
  &l;恩。&r;映雪轻轻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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