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巧巧被打得嗷嗷直叫, 在地上满地的打滚, 而她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色的脸, 在她姘头的老婆发狠抓挠下, 出现了一道道纵横交错,渗着血丝的指甲印。
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该遮的部位,压根就遮不住。
当然了, 姘头的老婆也不会让朱巧巧遮。
因为身上没有了衣服的遮挡,朱巧巧身体上的肌肤也就跟她的脸一样, 青一块, 紫一块的,各种不规则的血痕布满了她的全身, 犹似受到了酷刑那般。
姘头的老婆恨呀!
恨朱巧巧不仅勾引了她的男人, 破坏了她的家庭,还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闺女的房间,也给糟蹋了。
两重愤怒之下,又看到朱巧巧的身体上,留有不少紫色的,让人上火的痕迹, 以及清晰的, 属于男人的手指印, 姘头的老婆顿时怒火中烧, 脑海里挤满了朱巧巧和她男人在她闺女的床上, 不要脸地各种互相缠绵、翻滚的恶心画面,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双手上,怎么折磨朱巧巧就怎么来,以至于她的指甲里都是血,不知道是朱巧巧的,还是她自己的。
看朱巧巧这么惨兮兮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挺出气的。
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道朱巧巧是梁栋的媳妇,跑去印刷厂,通知梁栋去了。
梁栋自打被朱巧巧讹上,无奈之下娶了朱巧巧,原本温温润润的性子顿时转变得阴气沉沉,脸上表情木木的,眼神也呆呆滞滞,不爱跟任何人交流,上班下班都独来独往,跟行尸走肉一样,枯燥地重复着每天的生活。
知道原因的,大家也都同情他。
有些还给他出主意,“你怕她干什么呀!说来说去,她不过是个女人,她敢对你闹,你就用大嘴巴抽她!看她还敢不敢!”
“她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找她的娘家去,让她娘家人把她领回去。”
“你得要跟你爸妈说好,让他们别怕这个娘们,你们越怕她,她就越来劲,作得你们都没安宁日子过。”
“其实面子不面子都是虚的,你看看你家里现在的日子,周边的人都已经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什么面子在呀,早就丢光了。既然已经没有面子了,那就索性豁出去,把朱巧巧给拾了,还能彻底地落得个清净。”
主意有好有坏。
但梁栋一个都没有去实行,任由朱巧巧在家里作威作福,在外面给他丢尽了脸面。
他不是不恨朱巧巧。
他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刀杀了朱巧巧。
可他一旦对朱巧巧这样又那样,朱巧巧心里不爽快了,就可劲地折腾他的父母,而他父母呢,又向他各种的诉苦,并且各种的劝说着他,让他忍忍吧,哪家过日子不都是这样摔摔打打的?我们不知道别人的,那是因为别人都死死捂着呢,不让外人知道。日子都是过得很快的,眼睛一闭,再一睁开,很快这辈子就过去了,我们也老了,没有几年可以活了,年轻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好不容易现在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有饭吃,能够清闲的跟老伙计唠唠嗑,就让我们过几年的好日子,安安生生地走吧。
梁栋是个大孝子。
他父母都这么的哀求他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能够怎么样?
只能对着朱巧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去了。
眼前的现状,他自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梁栋就一心希望着,朱巧巧能够主动地离开自己,特别是看到她跟这个男人好,那个男人好的,外人可能会觉得自家的老婆要是敢这样,得要羞恼得没有办法见人了,但是梁栋却把朱巧巧的出轨,当作了是救赎他的唯一途径,认为只要朱巧巧迷恋上了其他男人,甚至想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他就能够从此脱离苦海了,这心中就会升起异常的兴奋感。
是以,在别人通知他,朱巧巧因为跟棉纺二厂,开大货车的司机好上了,当场被司机老婆给抓了个正着,现在正被摁在大街上打她,梁栋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羞恼和愤怒,平平静静的,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在旁人没有看到的时候,眼底快速地闪现过一抹浓浓的笑意。
“你真不过去看看呀?再不过去,可得要被活活打死了!”报信的不知道带着什么目的,使劲地劝说着梁栋,让他过去看看朱巧巧。
梁栋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
报信的想再劝劝,伸手还想拉拽梁栋,强制带他去,这梁栋的同事看不过去,上前阻止了,“你让他过去干嘛?像朱巧巧这样的女人,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了,那也是她的报应!”推搡着报信的往车间外面走,“你要看不过去,你就去阻止,去英雄救美!”
等把报信的打发走了,这名同事好心地去宽慰梁栋,“这好人终归会有好报的,坏人没有得到报应,那是时候未到。看看朱巧巧,现在不是遭报应了?这就是常在岸边走,哪里会不湿鞋的?”
话音刚落下来,木讷讷的梁栋突然面色一变,身子猛地紧绷了起来,连带着双手一抖,致使操作失误,废了十来张的纸。
“哎呀!”同事连忙帮着梁栋,把印废了的纸张从操作台上拿出来,丢弃到脚边的废料桶里,“你这是怎么了?自打你进了我们厂里,除了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因为不怎么熟练的缘故,出现了几次差错,后来就没有错过了。”仔细观察着梁栋脸上的表情,刚才的惊慌失措已经全部都掩盖了下去,恢复了平日里的面无表情,不由猜测说道:“看来,你表面上对朱巧巧的事情,已经是麻木了,心里还是介意的吧。也不怪你会介意的,男人嘛,对自家的老婆再怎么的不中意,这戴绿帽子的事,哪会不膈应的?”
轻轻推了下梁栋,让他下了操作台,“你回家看看吧,这好事的不少,那些人看你没去,估计会到你家,骚扰你父母去。而且,你估计现在也没有办法专心干活了。好不容易,你被大家伙儿推选为优秀员工,在评估没有下来之前,你可都悠着点,别再工作上出现任何错误了,这可悠关着你的工资和你的福利呢。”
梁栋不想回去。
回家得要面对父母的埋怨和眼泪,他宁愿在厂子里干活,无休止地干活。
虽然累点,可起码清净,心也不累。
可这身为小组长的同事也是热心的,又推又拽的,让梁栋出了厂子。
站在厂门口,人来人往的。
大部分人都认识梁栋,也知道梁栋那口子的花边新闻。
有些还是刚围观回来的。
大家看梁栋死气沉沉的,也不敢上前搭话,可架不住朱巧巧的这个花边新闻太好跟人八卦了,也容易激起大家心中的八卦欲望,不由当着梁栋的面,议论纷纷了起来,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毫不保留地分享给不知道的,没有看到的。
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就跟泄洪了的洪水那般,争先恐后地涌进了梁栋的耳朵里。
梁栋烦躁得直皱眉头。
同时,他的脑海里因为刚才小组长的话,而浮现出他只敢在夜深人静,偷偷回忆、品味,让他感受到无比兴奋,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刺激又血腥的画面。
这个画面,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也害怕被别人发现了。
深秋的冷风吹在身上,冻得行人瑟瑟发抖,拢紧了身前的衣服,可梁栋的额头上却直冒冷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确定没有人跟着他,梁栋这才离开了印刷厂。
出于谨慎的他,在街上到处绕弯走着,看似是深受刺激了一样,木着一张脸,漫无目的地走着,实际上他心里都是有路线的。
大概游荡了有半个小时,梁栋在某处的水泥桥上,停下了脚步,站在栏杆的旁边,望着桥下湍急的河流,梁栋的眸色往下沉了沉。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挂着诡异的畅快笑意。
路过的,看梁栋站在桥上,都快有半个小时了,也不见挪动一下,以为梁栋这是想不开,想要自杀呢,就热心地上前,劝说着梁栋,“小伙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难事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大娘说说。大娘虽然不一定会帮上你的忙,可把心里憋着的话给说出来,你的心里至少能够好受点,你也放心,大娘的嘴巴很紧,不会把听到的话再往外面传的。”
见梁栋一声不吭,只兀自地紧盯着河面看,热心的老大娘就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事,“其实没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遇到事了,好生地去解决不就完了?我年轻那会儿,国家正遭着难呢,父母兄弟们都无辜枉死了,就只剩下我这个孤独鬼在人世。那时,我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想直接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给解决掉,去下面跟父母兄弟们团聚去。裤腰带都已经挂在树上了,准备把自己的脑袋往裤腰带上挂的时候,路过的路人把我救了下来,给我做思想工作,说是人人都像我这样,一遇到事了,就直接自杀了,那这世界上还有人吗?何况,死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死了,就能够见到亲人了?还不如好好地活着,为去世的亲人们报仇。我放在心里,这么的一寻思,觉得也对。我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就这么死了,没有出一份力,看着我们的祖国恢复到从前的繁荣昌盛,到了下面,我也没脸去见我那些早逝的亲人们。”
梁栋偏头看了眼头发花白的老大娘。
良久,他张嘴沙哑地回应说道:“老大娘,你是好人。”往后退后了几步,离桥边远远的,“经过您的思想工作,我想通了,我得要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能够自己吓唬自己。”
“好小伙,你能够想通就好。”老大娘露出满脸欣慰的笑,“既然想通了,那就赶紧回家去吧,站在桥边风太大,容易感冒了。”
“谢谢大娘!”梁栋向老大娘弯下了腰,双脚踩着水泥路,脚步沉稳地往家里走。
到了家门口,还没抬脚踏进去。
左右邻居们看到他回来,就先对他指指点点的,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朱巧巧在外面的事。
梁栋努力地把自己的感官给屏蔽掉,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进了家门。
梁父、梁母坐在客厅里。
一个抬手抹着眼泪,默默哭泣,一个唉声叹气,猛抽着手中的烟。
听到开门的声音,见是梁栋回来了,老两口先不关心关心下梁栋,只齐齐地站立起来,指着梁栋,一个劲地指责着,“你们的组长不是说你早就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到家?也没见你去帮下巧巧,把她带回来。你不知道,她是浑身是血地被抬着回来的,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在医院里稍微处理了下,拿了点消炎的药就能在家好好养着了。”
说着,见梁栋不言不语的,低垂个脑袋,好似没在听他的话,梁爸的眉头顿时快皱成一个“川”字,沉着嗓子,训斥着梁栋,“从小我就教你,做人得要有担当。可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个男人吗?自个儿的女人被打得血淋淋的,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也不去帮忙?还故意在外面游荡这么久才回来,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妈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梁妈则是脸上挂着泪珠,压低了声音哀求着梁栋,“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巧巧醒来了,在房间里发了一通的脾气,对我和你爸是又骂又打的,邻居听见了,都上门敲门了。”把袖子捋起来,给梁栋看胳膊上的抓痕,“我怕邻居知道了,又笑话咱们家,硬是忍着泪水说没事,把他们给打发走了。儿呀,妈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可妈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既然跟巧巧结婚了,就好好地待她,别冷落了她。如果你能够真心把她当作你的老婆看,她也不会到外面偷男人去了。”
“就是!”梁爸极为赞同地应和着,“如果当初你不是背着原先的对象,跟巧巧在私底下这个那个的,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了。这都是你之前不规矩酿下来的苦果!都是你活该!可我跟你妈养你也不容易,我们的年纪也大了,真心折腾不起了,我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让我们老两口过上几天清净的日子?”
梁栋嘴角翕翕的。
想再次跟梁爸、梁妈解释,他在婚前真的没有跟朱巧巧乱来过。
抬头见梁爸、梁妈怨怪的眼神,梁栋最终把嘴巴紧闭上了。
在刚开始被朱巧巧缠上的时候,他跟他父母说过,他是无辜的,那时候父母也是相信他的。
后来,朱巧巧越闹越大,直接大闹着要自杀,连他身上有什么特征都讲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心里就有些嘀咕起来,觉得他是不是真的跟朱巧巧有过不轨的行为。不过,那时候也不过是嘀咕嘀咕,将信将疑的状态,等他跟朱巧巧结了婚,左右邻居、同事亲戚们都拿朱巧巧婚前的闹自杀拿出来说笑,说他们这对小两口可真够赶时髦的,结个婚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纷纷认定了朱巧巧婚前的闹自杀,是自己跟她联手折腾出来的事,目的是为了逼走他之前的对象。
他的父母本来就疑心,人云亦云地就直接相信了一大半。
再加上,朱巧巧一有不痛快,就大扯着他在婚前时候,怎么对不起她。
又有他的父母不想每天过着吵吵闹闹的日子,可又不敢对朱巧巧怎么样,就只能够把心头窝着的怒火都往他身上撒了。
大概是为了能够理直气壮地发泄吧。
现在,他们是完全不相信他的清白,他的无辜。
本来,梁栋心里也打算着,既然他的父母受不了家里的氛围,反正他们也已经退休了,那就回老家里住着吧,眼不净心不烦嘛。
可他们不回,就是要在城里住着。
说回老家,那都得要衣锦回乡,这不声不响地突然回去算怎么回事?
老亲友们不得在背后嘀咕他们?
还以为他们是在城里过不下去了,这才灰溜溜地回乡下的呢。
现在进城多难呀,都削尖了脑袋往城里挤,谁会傻不拉几地回乡下的?
拉着梁栋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坚持不回乡下,就是今后死了,也不能够葬在乡下,他们得要生生死死都当城里人,还说要把尸骨埋在城里,等到了阎王殿那里,指不定能够仗着城里人的身份,选个不错的下辈子投胎。
梁栋没辙了。
由此,在这种扭曲的家庭环境里,他是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
“还愣着干什么呀!”在梁栋失神的时候,梁爸猛推了把梁栋,“赶紧跟巧巧道歉去,在她养伤的这段日子,好生地照顾她。”
梁栋在梁爸的推搡下,梁妈的拉扯下,来到了朱巧巧的床前。
朱巧巧满脸伤地躺在床上,眼神冰冷地瞪视着这一家三口。
梁爸、梁妈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强迫着梁栋在朱巧巧的床前跪了下来,“巧巧呀,我带着这个孽障向你道歉来了,你别生气呀,他听说你被打了,心里也着急的,不到下班时间,火急火燎地就往家里赶,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回来的就晚了。”双手按在梁栋的脑袋上,让梁栋给朱巧巧磕头。
额头磕碰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砰砰砰”清脆的碰撞声。
梁栋的额头上,顿时被磕出了一大团带着血丝的青紫色。
脑袋也被撞得晕乎乎的,两只眼睛都在不断地冒金花,看不太清周围的东西。
不过,梁栋没有反抗,就跟提线木偶一样,随便梁爸、梁妈拉着他,向朱巧巧各种的磕头道歉,说尽各种的好话。
而在梁栋的脑袋被他父母各种折磨的时候,柳柔柔也深受着头晕目眩的痛苦,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难受地干呕着。
程阳满脸着急,轻拍着柳柔柔的后背。
看柳柔柔这么的痛苦,程阳的面色不说比柳柔柔还惨白,额头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似的,一颗颗地往下滚落,“你这是吃坏东西了?”端着向旁边店家讨来的温水,让柳柔柔漱漱口,压一压,“现在有没有好点?”
柳柔柔喝了几口。
温热的开水顺着她的喉咙,流向了她的食道。
来自胸口的沉闷,尤其是脑袋的各种昏眩,因为这股子暖流而稍微地减轻了一些,但仍旧还是不舒服,头重脚轻的,身体软软地靠在程阳的怀里,无力地眯着眼睛,跟只刚出生的小奶猫那般,软软地回应了一声,“还是有点难受……”
程阳看这样子不行,直接背起柳柔柔,在路上拦下了一辆顺风车,去了柳老太、柳钊工作的中医院。
柳老太带着程丽去中医院附属的医学院讲课去了。
程阳就背着柳柔柔去了柳钊的门诊室。
幸好,运气不错,门诊室里没有其他病人,只有柳钊。
“柔柔怎么了?”柳钊放下手中的病例,快步走了几步,去接程阳背上的柳柔柔。
“她突然就觉得头晕、眼花,还恶心想吐。”程阳把柳柔柔的病症详细地告诉柳钊,“来的路上喝了几口温水,稍微舒服了点。”
听了程阳的描述,柳钊就下意识地看了看程阳和柳柔柔,直接问他们道:“你们没有做措施?”
程阳一愣。
随即很快地反应了过来,柳钊话里的意思,不由有些尴尬地回道:“做了的……”
然后因为柳钊这么的一提问,程阳也忍不住往这个方面想,双手覆盖在柳柔柔柔软的小腹上面,屏气凝神地想感受到什么。
柳柔柔抬手轻拍打了下程阳的胳膊,很是肯定地说道:“没有!我没有怀孕!”她还想掐着时间,把前世的儿子给生回来呢,毕竟前世的儿子挺优秀的,在前世的时候已经养过他一回了,在今世再把他生出来,可以说是一回生二回熟,不管是在教育方面,还是在其他,都是轻车熟路,别提有多么的省心了,只要按照着前世正确的路子,养着他长大就行,就是他今后的媳妇,也都不用她和程阳操心。
何况,目前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也没这功夫生孩子,自然在怀孕方面很是谨慎的。
柳钊轻皱着眉头,让柳柔柔坐下来,抓起她的胳膊,放在脉枕上。
过了会儿,柳钊抬头对着急等着结果的程阳,说道:“柔柔的确没有怀孕,脉象上也没有明显的病症,也不像是因为过于劳累,而导致身体上的不适。”站起来跟程阳一起搀扶着柳柔柔,直接往外走,“先去做下脑ct吧,常规的血液检查也都给做了。如果都没事,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在检查的过程中,柳柔柔的不适越发地加剧了。
眼睛一睁开。
天旋地转的,眼前也黑压压一片,只能够模糊地看到轮廓。
双脚虚弱地直打晃。
要不是程阳半抱着她,柳柔柔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而在柳柔柔的身体极为不舒服的同时,一帧帧好似蒙上了淡淡水雾,看不清具体画面的景象,就跟翻涌的潮水那般,剧烈地拍打着,然后一下子涌进她的脑海里,把她的整个脑子给塞得满满当当的,涨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得不抬手轻敲着脑袋,难受地直哼哼。
“柔柔?柔柔?”程阳担忧得眼底都泛红了,双手控制不住地直发颤。
柳柔柔用力地皱了下眉头。
她听得见程阳在不断地唤她,想回应一下,让他别太担心的,可后背就好似有人在猛拽她一样,瞬间跌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感官全部封闭,也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等柳柔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病房是单间的,只有她一个病人。
在她的右手边,程阳正困顿地趴在那里小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落在了程阳身上的缘故,刺得柳柔柔有些晃眼,她竟然看见原本满头黑发的程阳,鬓角的地方出现了大片的白发,顿时把柳柔柔给吓到了,下意识地想着,她穿越了?一下子穿到了程阳中老年的时候?
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
嫩嫩的,滑滑的,一看就是年轻小姑娘的双手。
柳柔柔就越发地困惑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小傻妞,你终于肯醒来了。”程阳察觉到病床上有轻微的响动,立即从睡梦中惊醒,抬起头来,温柔地凝视着柳柔柔,“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觉得头晕,想吐吗?”爱怜地摸了摸柳柔柔的脸,体贴地把垂挂在柳柔柔额前的碎发给别在耳后,而他深幽的目光则一直紧紧锁住柳柔柔的脸庞,尤其是柳柔柔的双眼,看到她的眼中有着自己沧桑憔悴的身影,程阳紧绷的心,总算可以放松了些。
他不是在做梦。
柔柔是真的醒来了。
趁着柳柔柔不注意,程阳还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肉。
疼得他泪花都出来了。
而在泪花出来的那瞬间,他的唇角也是止不住地往上高高翘起。
真好!
真好!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没事,就是觉得肚子有点饿。”说着,柳柔柔歪着脑袋,视线直追着程阳两边鬓角的白发看,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的头发怎么了?还有你的胡子……”感觉自己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可程阳不仅头发白了,也长了胡子出来,要不是看他脸上的肌肤,还算是年轻的,柳柔柔真心怀疑,她这一睡,直接睡了好几年。
闻言,程阳顺着柳柔柔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胡子,轻描淡写的解释说道:“没事,只是这几天没有睡好。”
“这几天?”柳柔柔抓到了关键的词,然后抬手指指自己,不可置信地问程阳,“我不会睡了好几天吧。”
程阳笑着摸了摸柳柔柔的脑袋,无奈般地宠溺说道:“是呀,足足三天了呢,你都一直没有醒来,我都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的贪睡。”凑近柳柔柔,用舌尖轻咬了下柳柔柔白嫩嫩的耳珠子,听见柳柔柔发出如小猫儿般的嘤咛,程阳的目光柔得有如一汪春水,“你的体质真心是太差了,亏你还是大院里威名赫赫的霸王花呢,你这朵花霸王花以目前来看的话,可是有点徒有虚名了,但……”语句微微停顿了下,双眸深情地凝视着柳柔柔,“但只要是你,只要是你柳柔柔,我都喜欢,爱得不得了。”
最后一句话,程阳的嗓音微微地上扬,就好似勾子那般,轻轻勾动着柳柔柔的小心脏,又有如上好的陈年佳酿,熏得柳柔柔晕晕乎乎的。
因为彼此挨得非常的近,程阳灼热的气息轻轻扑打着柳柔柔的脸颊,嫩生生的肌肤顿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染上了迷人的绯红。
柳柔柔恼羞地轻拍了下程阳,“在医院里,你胡说什么呢。”眼睛小心翼翼地瞟着门口,就怕被路过的人给听见了。
程阳露出爽朗的笑,唇角勾起满意了的弧度。
这样的柔柔看起来,总算有了那么点的鲜活气,不像这几天,身体还在,可内里……
一回想起三天前,柳柔柔突然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怎么叫她,她也没有反应,程阳的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大叫着柳钊,赶紧送去抢救室,但送去了抢救室,各种仪器都跟柳柔柔接通的时候,却发现柳柔柔好好的,呼吸平稳,心跳也正常,完全用不着抢救。
可柳柔柔就是醒不来。
柳钊甚至用针扎了柳柔柔的痛穴,她也没反应。
等柳老太闻讯赶来,也看了柳柔柔的状况,她也说不出柳柔柔的异常,只让柳柔柔先住院观察,定时给她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以后,你可别再这样吓唬我了……”程阳心有余悸地叮嘱着柳柔柔。
柳柔柔想起她在昏睡之前,那些突然涌入脑海里的画面,刚想跟程阳说的时候,柳老太、柳钊,以及程丽闻讯过来了。
柳老太、柳钊给柳柔柔做了详细的检查。
一等他们检查完,程阳就急急地追问,“怎么样,柔柔没事吧!”
“没事,没有任何问题。”柳老太笃定地说道,就是对柳柔柔这几天的昏睡,她仍旧耿耿于怀,就问柳柔柔,“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突然感到不舒服的?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碰了什么东西?”尽管这几天,她已经详细追问过程阳了,但是程阳毕竟不懂医,可能会忽略掉看似很平常,但却是直接导致柔柔不舒服的关键。
所以,直接问问自个儿的孙女,应该能够更为明确地找到让她昏睡的原因。
柳柔柔的唇角微动了下,然后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感觉没有吃什么东西,也没碰什么奇怪的东西。”笑嘻嘻地拉着柳老太的双手,“奶奶,您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如果能够让我把扁扁的肚子给填饱,我都感觉自己能把一头猛虎给打趴下!”
双手向上举起,向柳老太展示她健康的身体。
程阳没有说话,他只若有所思地看着柳柔柔。
方才,柳柔柔分明是有其他的话要说的,只是临到头了,却突然改了话茬了。
视线跟柳柔柔在半空中互相交汇。
柳柔柔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
果然!
跟他猜测得那样,柔柔有瞒着不方便让柳老太他们知道的事情。
打算等柳老太、柳钊他们离开,程阳再好好询问,柳柔柔都向他们隐瞒了什么的时候。
得到消息的柳成军、常秋雨和柳钢,他们也都赶来了医院。
“你这闺女,可把我们吓坏了!”常秋雨紧绷着一张脸,抬手轻拍了下柳柔柔的后背。
程阳心疼地直揉着柳柔柔被常秋雨拍打的地方,替柳柔柔说着话,“她也不是故意的。”
柳成军也顺着程阳的话,帮腔道:“你的手劲向来就大,这么的打柔柔,小心把柔柔打坏了。”
常秋雨瞄了眼柳柔柔,问她,“打疼了没有?”
“没有。”柳柔柔摇摇头,笑着去摇常秋雨的胳膊,“我知道妈是最疼我的,肯定舍不得打疼我的。”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别年纪轻轻的,身体还不如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常秋雨抓着柳柔柔的手,心疼地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昏睡了这么的几天,看你都瘦了。想吃什么,妈回家做好,给你送来。”
柳柔柔不愿意继续在医院里待着,要求回家,“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想回家吃。”
常秋雨就看向柳老太和柳钊,“妈,柔柔能回家吗?”
“她现在一切都正常,可以回家。”柳老太点点头。
常秋雨就忙碌着给柳柔柔把外面的衣服穿上。
柳柔柔怪不好意思的,“妈,我自己来。”
“来什么?你现在是的我大闺女,当妈的伺候大闺女,那都是应该的。”常秋雨麻利地把衣服给柳柔柔穿上。
程阳蹲在了床前,“来,我来背你。”
柳柔柔更不好意思了,“我自己能走的。”
可话才刚说出口,柳柔柔就打脸了。
因为在床上躺了太长的时间,肌肉都躺得僵硬了。
“逞强什么?”程阳直接让旁边的常秋雨搭把手,稳稳地背起了柳柔柔。
医院跟家里的距离虽然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可柳成军心疼自家的闺女,让司机把部队里的越野车开来了。
在车子渐渐驶离医院的时候,顾风从角落里出来,站在原地,凝视着载着柳柔柔的越野车离他越来越远。
这就是他跟柔柔的现状吧。
彼此的距离看起来很近,其实是在越来越疏远着。
顾风面色复杂地深叹了口气。
车子在自家门前停下,程阳也不让柳柔柔下地走,又是背着进了屋子的。
左右邻居都知道柳柔柔住院了,看到柳柔柔回来,竟然是让人背着的,都不由纷纷询问常秋雨,“你家柔柔生得是什么病呀,怎么这么的严重,都已经出院了,还不能自个儿下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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