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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贺冬根本没有把陆文放在心上,一个会被言语吓走的人实在无法引起他的重视。
安睡一晚,第二天清晨贺冬去健身房锻炼的时候,那个管理员再次站在他身边与他攀谈。
以往贺冬都只听不问,不过想到昨天陆文的事情,贺冬觉得或许可以从这个管理员身上知道一点什麽,想了想,问:陆文经常来这里吗
提到陆文,管理员露出鄙夷的神情,道:不一定,有时候半年才来一次,但每次来一定是来要钱
贺冬故意问:陆文一个小混混而已,楚家不要理他就是了,为什麽要妥协
管理员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暖少爷啊,暖少爷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所以对这个姐夫就特别迁就啊。
嗯贺冬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们姐弟感情不是很好吗这是郑伯说的。
管理员沈默了一下,黯然道:暖少爷当初唉,若不是那个畜生,暖少爷他也不会──大小姐是被那个混蛋害死的,根本不是暖少爷的错管理员口气愤愤,但却没有说出实质内容。
贺冬更是迷惑不解:那个畜生陆文
不,不是陆文管理员摇头,张张嘴想说什麽,但後来却没说,只道,唉,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反正,你多关心暖少爷就好了。这次你把陆文赶走了做得很好,很解气下次陆文还敢这麽来你就继续这麽做
下次陆文再来贺冬会不会赶他走还是两说,贺冬一直觉得自己这次做的有些出格了,他一个外人本不应该置喙,只是当时热血冲头一时没忍住就站出去了。
他只觉得当年的事似乎很复杂──或许大家族的事情都是这麽复杂
好奇心杀死猫,贺冬适时地闭嘴了,而管理员也转开了话题,开始碎碎念起其他小事。
结束了锻炼,洗个澡,贺冬下楼吃完早餐,正要回房休息一会儿,却被郑伯叫住。
小冬,来来来,我来和你商量件事。郑伯笑著说,贺冬没有防备地过去,郑伯拉著他坐下,和蔼地说:小冬,我听说你妹妹现在还在乡下是吗
贺冬不知怎麽想到那天楚暖很突兀地提起他妹妹的事情,虽然脑子里闪过一些猜测,嘴上答道:是的。
郑伯笑著说: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妹妹身体不好,你家又在乡下,所以我寻思著,不如将你妹妹接到城里的疗养院。
贺冬一愣,不由的迟疑:这
郑伯补充道:费用你可以不用当心,我们会替你出。城东这边有一家很不错的疗养院,我想与其让你妹妹一个人在乡下,不如到这里来,那疗养院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周末少爷没什麽吩咐的时候,你也都可以过去看看妹妹。
贺冬定定地看著郑伯,心中思绪翻腾。
郑伯的建议无疑很诱人,贺冬退伍之後努力工作赚钱无非就是为了给妹妹治病。
贺小妹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贺母怀小妹的时候贺冬还在初中读书,为了给贺冬凑足学费,贺母怀孕期间还起早贪黑的工作,可是家里穷吃的不好,营养跟不上,小妹出生时格外虚弱,长大後也是站久了都会发晕,一点重活累活都干不了。
家里带小妹去城里的大医院做过检查,但也检查不出问题。中医说是天生体虚,给贺小妹开了一个方子,吃了之後贺小妹的身体确实好了很多,不会再动不动晕 倒了。贺冬看到了希望,就让小妹一直吃下去。可是这方子用到的药材不少都很珍贵,吃一次两次没问题,吃一年两年就是个大负担了。
贺冬一直希望能将妹妹带在身边照顾,只是有心无力,城市里房子太贵,贺冬租不起,做保安和在培训中心上课的时候都是住单位的宿舍,没办法将安置小妹, 只能将小妹留在乡下。贺冬一直很担心小妹,几乎每天都打一个电话回去,听小妹精神地接电话才勉强放心。如果能将小妹送入高级的疗养院,无疑对小妹的病情有 很大的好处,可是
如果真的这麽做了,小妹就会成为贺冬握在楚家的人质
贺冬在部队的当兵的时候由於职位特殊,没少接触那些达官贵人,对於这些人的作风他早已有所了解。贺冬不是楚家从小培养出来的忠犬,楚家要用他不免要防上一手。
从理性上说,郑伯的提议没什麽不好的,贺冬自问对楚家没有企图,小妹送入疗养院虽然等於控制在楚家手上了,但只要自己没有妄动,楚家也不会伤害小妹,反而能让小妹得到最好的照顾,这无疑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可是从感情上说,贺冬却极不愿意这麽做,他总有一种要将小妹推入火坑的感觉。他已经对不起小妹了,他不想再让小妹遭遇任何危险。
可是贺冬是不能拒绝的,表面上看郑伯是在和他商量,但实际上贺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和资格。
仿佛是看穿了贺冬的心思,郑伯笑了笑,不掩饰地说:小冬,说句实话,我们楚家现在就暖少爷一个人在独撑大局,在新的继承人出现之前,暖少爷身边是不 能出一点儿差错的。你十分疼爱你的妹妹,我们能知道,其他人也会知道,难保哪天不会有人利用你妹妹胁迫你做什麽对暖少爷不利的事情,到时候不但暖少爷会出 事,你妹妹也将身处险境。与其这样,倒不如事先选择一个安全的环境不是吗你妹妹在疗养院可以生活的很好,你有空的时候也都可以去看她,有些事情对你来说 可能要穷尽一生才能做到,而对於我们楚家来说不过是一句话。当然,这句话我们也不是白给的,但我们要的也不多。
郑伯笑眯眯地看著沈默的贺冬,他不著急,他相信贺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贺冬心中考虑良多,不可否认他心动了──或者说,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不再排斥这个半强迫性质的要求。
良久,贺冬开口问:你们要什麽
郑伯呵呵笑开,盯著贺冬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忠心和尽心
再次进入楚暖的房间,看著楚暖的睡容,贺冬的心情却和之前有了大不一样。
毒蛇果然还是毒蛇,就算外表再怎麽无害,獠牙和蛇毒都是不会少的。
贺冬虽然能理解楚暖和郑伯的做法,但理智上的理解不代表感情上的接受。贺冬很排斥这样被人胁迫的感觉。但现在贺小妹已经进入楚家的掌控,贺冬就算再有不满也不可能对楚暖做什麽。
少爷,该起床了。
贺冬轻轻推了推楚暖,低声说。
楚暖依然是过了一会儿才有动静,含含糊糊地询问几点了,得到贺冬的回答後翻身平躺著,用手背遮挡眼帘,习惯性地赖床。
贺冬拉开窗帘,为楚暖准备好衣物,站在一边静待楚暖真正清醒。
大约过了七八分锺,楚暖终於完全清醒过来,长长的睫毛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站在床前的贺冬好一会儿,才用大麽指根部的关节揉了揉眉心,眼睛似乎很酸涩似的眨了眨,随後慢慢坐了起来。
楚暖掩嘴打著哈欠,慢慢挪动身体坐到床边,等待贺冬的帮助。
贺冬上前将楚暖抱起放到了轮椅上,随後推著他去了洗手间。
沈默而刻板的一天由此开始。
虽然平时贺冬的行为也谈不上热情,不过今天的他好像还是比平时更冷淡了一点,最明显地表现嘛,大概就是楚暖叫他的时候他没有那麽多多余的应答了。比如──
贺冬,帮我拿一下xx书。
是。
贺冬转身拿书,递到楚暖面前,楚暖接过书,贺冬再次退回楚暖身後。
一两次还不觉得,多来了几次,楚暖在贺冬退回去的时候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贺冬眨了一下眼睛,以目光询问还有什麽事情,但楚暖阴沈的脸色上什麽也看不出来。贺冬微微颔首表示如有需要请吩咐,随後转开了视线,目不斜视。
楚暖盯了贺冬很久,最终什麽也没说,低头继续处理文件。
贺冬有些赌气地想要一直冷脸对人,不过站了一上午他就发现这种行为很幼稚──非常幼稚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依然不是愿意和楚暖说话罢了,虽然他们之前也没有什麽可交流的。
楚家办事速度很快,没过两天,贺小妹就被安排进城了。
这天是楚父楚母的忌日,楚暖要去安葬他们的梦园陵园祭拜他们,每年到了这一天,楚暖都会一个人在梦园里呆上一整个下午,安安静静的,不想让任何人陪伴。
正是因为如此,贺冬可以在送楚暖去梦园之後请假去疗养院陪伴妹妹,刚好梦园也在城东,和疗养院离得不算很远。
在将楚暖送去梦园之後,楚暖去了疗养院,到达时贺小妹已经入住疗养院两天了。
疗养院的病房是单人单间,布置得像个普通家庭的小卧房,各种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病人需要什麽也都可以随时添置,让环境显得温馨舒适。
看到哥哥来了,贺小妹十分高兴地拉住贺冬,说:哥,我好想你呢你都好久没回来看我了。
贺冬怜惜地摸摸妹妹的头发,道:是哥不好。
贺小妹说:没关系,我知道哥是为了努力赚钱才没能来看我的。哥,你这次是不是赚了很多钱我听说这里的费用很高很高,哥,你没有做什麽危险的事情吧
呵呵,没有。贺冬说,我在一个有钱人家里做保镖,他们给的工资很多。复杂的事情贺冬不想和妹妹说,他这妹妹因为身体不好也没出过什麽门,思想比较单纯,没见过什麽黑暗的事情,贺冬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哦,那哥你要小心哦
贺小妹拉著贺冬欢欢喜喜地说她在疗养院的所见所闻,她自幼没出过远门,来到城里什麽都很新鲜,拉拉杂杂地说了许多,贺冬笑笑地听著。贺小妹说到疗养院 的护士,突然想起了什麽,叫道:啊,哥,给你一个东西这是护士给我的,我吃了一块,觉得好好吃,哥你说今天要来,我特别给你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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