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海逍遥》第三部分|出手(2)

  .
  郑一虎大出意料之外,现在自己反倒作了二人威胁的目标,灵机一动,他向吴兆奇道:吴大爷,我看你们都不要逼我,否则你们的损失就大了。
  几句话,霎时打动吴兆奇,忖道:难道你还有宝典接着又大声道:小虎,你从哪儿得来的
  郑一虎道:你们都要杀我,试问我还肯说嘛
  吴兆奇知道名堂,立即道:好,我不杀你。
  李明笑一声,向郑一虎道:你偏到他那边去了
  郑一虎摇头道:我谁都是一样。
  李明道:那你快说。
  吴兆奇接口冷笑道:李明,我告诉你,这是练内功的口诀和秘法。
  一听是内功口诀,李明顺手将郑一虎推开,冷笑道:大概不是普通内功,否则老大不会这样独吞。「锵」的一声,他拔出了长剑。
  吴兆奇一见李明拔家伙,居然狂笑道:李明,你想硬夺「锵」,他也拔出了长剑,接着又道:可惜你还差一点。
  李明大怒,猛扑而上,剑如游龙,大吼道:我杀死你这无义之人。
  吴兆奇挥剑迎敌,嘿嘿笑道:有你不多,无你不少,李明,我送你回老家。小人反目即成仇,二人瞬息杀得难解难分。
  郑一虎袖手旁观,尽情欣赏自己的杰作,一高兴,打开包包,干脆边吃边看,希望他们同归于尽,免得再行「请君入翁」之计了。他一顿未完,突见李明已只有招架之功了,紧接着,吴兆奇卖开一个破绽,手中剑反臂挥出。一声惨嚎,李明横尸在地,他的脑袋竟丢了半边。
  吴兆奇顺势一腿,又将尸体踢开,且冷笑道:你怎么不夺了说完,剑入鞘,大步向郑一虎走近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郑一虎按照计划,沉着道:吴大爷,您连尸体都不埋
  吴兆奇冷笑道:没有时间。
  郑一虎道:那你也得吃点东西呀。
  吴兆奇嘿嘿笑道:你的胆子怎么突然这样大了
  郑一虎笑道:我亲眼看到吴大爷的兄弟死了两个,也许见多了。
  吴兆奇点点头道:你进步快,也许可以造就一顿,接道:我不吃了,你快说。
  郑一虎道:有两个人你可认得乃是一男一女,这一页书,是他们之一的身上漏下来的,我想他们身上一定还有。
  吴兆奇噫声道:那两个人是什么年纪,面貌如何
  郑一虎道:可惜,我没有看清楚,不过如果再撞上,我一定还能认得。他心中想,说出来,吴兆奇也许会自己去找,同时恐怕对他不利,不说明显,吴兆奇非利用他不可。
  吴兆奇的心眼被他看穿了,只见他沉吟一会,忽然和声道:小虎,他走的什么方向,我们追罢,找到他们时,我给你一百两银子。郑一虎点点头,这下他可领路了,领着走向他要去的方向。过了几天,郑一虎还没有找到下一个计划的适当时机。
  这是一个下午,前途没有城镇,吴兆奇忽然叫道:小虎,侧面有古寺,我们不走了。
  郑一虎道:还早呀。
  吴兆奇道:我有重要事情,要到那古寺里办。
  郑一虎不知他办什么,于是又问道:寺内有和尚呀
  吴兆奇道:过去有,近来无人了。到了古寺内,觉出仍很洁净,虽无守寺之人,显然经常有过客留宿。关兆奇首先就注意殿内那口巨钟,他看了一会,喃喃道:这比什么铁桶要好多了。回头向郑一虎道:小虎,你去替我寻大批枯枝木柴来。
  这一下,郑一虎立有所悟,忖道:这家伙真聪明,他要开始练「伏气秘诀」了。答应着,急到寺院四周林内找木柴。一会儿,空地上的枯枝松木,堆得如山一般。吴兆奇立刻由身上拿出火炼火石,先在侧旁升起一堆火,然后向郑一虎道:你知道我要作什么吗
  郑一虎道:你要练内功。
  吴兆奇大笑道:你也懂那一页书上的道理
  郑一虎道:书上说用铁桶,人在铁桶覆罩之内,四周以烈火围烧,但未说用钟。
  吴兆奇大笑道:钟比铁桶大而厚,人在下罩着,其实比铁桶好,除了不易烧红,练法仍是一样。
  郑一虎道:钟烧红了,人在里面能受得了
  吴兆奇道:这个你不懂,我有内功,在钟内运起内功,只要不超过抗拒的时候,人在里面死不了,相反的,一旦烧练成功,我的内功必定增至无上之境。
  郑一虎道:吴大爷看懂那儿句练功口诀了
  吴兆奇点头道:那是练内功的无上之法,不过我要练十次才能成功,今晚是第一次。你要帮助我,日后我必对你有好处。
  郑一虎点头道:你要我怎样作
  吴兆奇道:现在钟已搬来了,我马上自己罩着。你等我罩好以后,速将这大批火柴围起来,尽量把钟堆在柴内,然后四面点火。
  郑一虎道:要烧到什么时候
  吴兆奇道:你这句话特别重要,当心,我如在钟内大声喊叫时,那就是时间到了,你就火速停止加柴,同时将烧完的余火用木头拨开。
  郑一虎点头答应,看着他立在钟旁,双手托住钟缘,掀开尺余高,竟以如电的身法钻进钟内去了。郑一虎仍恐不妥,大声问道:灭了以后,你如何出来
  吴兆奇在钟内答道:刚灭了火我还不能出来,非要等到全冷了,我的内功才能放弃抵抗,那时我就能将钟推倒出来。
  郑一虎放了心,忖道:我会让钟冷嘛,坏蛋,你是死定了。他赶快把柴堆起,又急急四面放火。枯柴着火,霎时火光冲天,不到一个时辰,巨钟通红了。他在外面大声道:吴兆奇,里面怎样钟里面没有回声。他又大笑道:吴兆奇,你开口呀。
  钟内突然大喊道:小子快闭嘴,休得扰乱我坐功。
  郑一虎大笑道:你可以倒巨钟出来了。
  吴兆奇大怒道:混蛋,你明知我四肢不能稍动,推的哪门子钟。
  郑一虎哈哈大笑道:那才好,吴兆奇,吴兆奇,这场火我要烧到天亮。
  吴兆奇显然大吃一惊,喝问道:为什么,小子你当心。
  郑一虎道:恶贼,你兄弟三人杀死我的张大熊义兄,我现在要报仇了。在客店时,你老三是我杀的,在林中,我以一张达摩内功心法挑起你兄弟同室戈,你替我杀死你的老二。现在你又中了我请君入翁之计,哈哈,我虽然打你们兄弟不过,但我仍可智取。
  吴兆奇闻言大叫,喝道:我如不死,出来就要你的命。
  郑一虎嘿嘿笑道:你都告诉我了,你不能超过时限,过了时限,你就化成灰了。钟内再无声音。
  但忽然有人在殿内大笑道:小虎,我亲自看你连续成功了。
  郑一虎闻声一看,看见潇湘三义的祝文,大笑道:祝三哥你来得好,快帮我加柴。
  祝文大笑道:早够了,这家伙死定了,小虎,只可惜那张练功秘笈。
  郑一虎道:不可惜,我早已记下了。祝文大喜,帮他守在旁边,提防意外。
  不到半夜,钟内发出一股使人作呕的腥臭气,祝文闻到时大声道:他完了,小虎,不必再烧了。
  郑一虎反而加了几捆柴,恨声道:我连骨头都要化掉他。一直到天亮,火熄了,钟也冷了,郑一虎不放心,向祝文道:视三哥,你能将钟推倒吗祝文点点头,猛的一推掌,「当」的一声,巨钟倒了,向里面一看,只见里面真的只有一堆灰。
  祝文道:真的连骨头都化了。他向郑一虎道:我送你一程。
  郑一虎摇头道:祝三哥,你有你的事,我现在胆子大了,请放心。
  祝文笑道:好,不久我们都边疆到来找你,小虎,一路当心。
  分手后郑一虎独自西进,过了云南之后,渐渐地僻人稀了,郑一虎有时要找个人问路都十分困难。秋天到了,西疆一带已是北风怒嚎,再不久就要下雪了,好在不怕,他已有玄妙的际遇。天近中午,他正在展望前途,看看有没有城市,他虽不饿,但想打听一下路途。真巧,后面竟有人在追赶他,而且大叫道:小子,你走错了路啦。
  郑一虎闻声,居然听出是谁,心想,好家伙,你又出现了,这次我可不上当啦,看你怎么办。他回头一看,见料得不错,冷笑道:你怎知道我要去哪里
  原来追他的竟是巴斗脑袋孩儿身的「铜头公」,只见他追近大笑道:你去西昆仑,对嘛
  郑一虎暗暗一惊,忖道:他怎知道我的事当下点头道:算你猜对了。
  铜头公哈哈大笑道:这下如不是我老人家,你起码要多走半个月冤枉路。小子,现在你走的方向是对着东昆仑,哈哈,昆仑山纵长千余里,何况你还未入西康哩。
  郑一虎大骇道:应该如何走才对
  铜头公道:你先前走的路偏了右,应该偏左走,偏右走入西康,你必将走进青海,这就冤枉了。你其实大可不必踏入青海地境,只须沿着青海和西藏的边界走才是直路,小子,你如何感激我
  郑一虎笑道:好罢,你抢了我那五两银子我不要了。
  铜头公嘿嘿笑道:你小子真会打算盘。
  郑一虎道:指点一个方向,我费了五两银子,这还叫会打算盘,你作过生意没有
  铜头公道:你走错半个月冤枉路,要用去多少路费这且不谈,假设你耽误了会见父亲,那就不对啦。
  郑一虎一想不错,点头道:老头子,你要我怎样
  铜头公道:还是老话,我要你作徒儿。
  郑一虎道:世间的人多得很,你为什么单单要我
  铜头公郑重道:你是练武的上上之选啊。
  郑一虎道:你是武林中第几流的人物
  铜头公道:当然是第一流呀。
  郑一虎突然大笑道:吹真响,第一流的人物居然打败仗。
  铜头公骇然道:你在哪儿看到我老人家打败过
  郑一虎道:何止一个,三公联手打一个,结果虽未败但却先逃啦。
  铜头公猛的跳起道:你竟看到我们斗二魔王
  郑一虎道:这还假得了,你打不过人家,我学你的,我将来又如何打得过人家
  铜头公叹声道:小子,学武不完全靠师傅那一点,师傅只替你打下好基础。
  郑一虎道:难道靠自己不成,哈,那我就不必拜师啦。
  铜头公说他不过,苦笑道:你自己要到什么时候,小子,武林中有大难,你也许是解难之人,但你赶不上解救武林大劫了。
  郑一虎见他颓丧不已,笑道:老头子,别泄气,咱们作个朋友罢,我能找到父亲后,也许我就作你之徒。
  铜头公一闻有了转机,大喜道:小子,你别颠三倒四,既作朋友,那就没有师徒,好,作朋友就作朋友。
  郑一虎见他转忧为喜,自己也感乐然,笑道:你去哪里
  铜头公道:我没有时间陪你,我要去「鬼窝」。
  郑一虎道:听说鬼窝一去,有死无生,老朋友,这个你去不得。
  铜头公道:为了要寻八大仙的伏魔神功,我不得不冒险啊。
  郑一虎是最重义气的孩子,既然和他作了朋友,他就不愿铜头公去送死,大声道:你要去,我们就不谈以后的事了,你去罢,朋友断绝了,免得我将来为你难过,不如趁旱不结你这个朋友。
  铜头公大急道:小友,你不许我去,我不去就是,可千万别断义。
  郑一虎点头道:你听劝,我就没有气了。
  铜头公道:那我去玉门如何
  郑一虎道:你去会西塞之父
  铜头公又惊道:你也知道西塞之父
  郑一虎道:我与他的孙女有过节,将来也许要去他家里拜访拜访。
  铜头公看出他的面色非常严肃,立知其中必有事故,郑重道:那老儿人很和气,他不会对你有何不得体吧
  郑一虎道:他管教不严,纵小鞭人,我受的侮辱毕生难忘。
  铜头公道:他的孙辈众多,你指的是谁呢
  郑一虎道:一个丫头。
  铜头公啊声道:他的孙辈中只有「西域凤」最骄傲,你却偏偏遇上她,那个丫头连我老人家也不敢惹呢。
  郑一虎道:西塞之父守在面前,他没有一句呵叱,我是连他也恨上了。
  铜头公叹声道:西塞之父的家教很严,可就独对这小丫头特别爱护,但很奇怪,他竟没有注意你,小兄弟,这件事由我去问问。
  郑一虎道:你不要管我的闲事,最好不要过问。
  铜头公似有什么不好的预兆,叹声道:将来你也勿过分了,否则武林同道会误解你。
  郑一虎挥手作别道:谁误解谁就倒霉,我不怕任何人。他依着铜头公的指点,立向偏左的路上行去。
  入西康,顺着怒江的右岸,前途两岸都是草原,可是沿途除了牧民之外,商旅行人仍很稀少。到了夜晚,又能找到市镇了,郑一虎干脆就向一座山里走去,他好好的练下枯大师的功夫。在刚进山谷之际,他突然看到两个高大的人影,背上背着长弓,手中拿着长刀,穿着与汉人完全不同。
  未入西康,郑一虎早已打听过了,知道西康的人民非常复杂,有汉、蒙、倮罗、西番、么些、呷密、水田、焚夷等等族,当前所见者,他猜想是倮罗,因为这一族人善猎好勇。有了人,他的武功也练不成了,生怕别人看到,干脆他就暗跟着那两个人看看究竟。
  越走越没有路,翻过几座小峰,当前是座黑漆漆的沉谷,两个倮罗大汉似已接近什么厉害东西,他们取下长弓,搭上利矢。郑一虎估计他们是在捕捉什么猛兽,他开始不敢再进了。不进自己更孤单,跟着倒还有人挡住前面,他犹豫了下,认为还是跟着好些。谷太深,情形很险,到处都是森森的。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发出一声怪吼,其声之大,竟震得全谷皆动,接着就是四周面回声不绝。两倮罗照定声发处,双箭齐发,紧接着身如猿猴,一同揉升一株大树之顶。郑一虎虽然会爬树,但他哪及两个倮罗,加之谷中全是合抱巨干,他只有望树兴叹的份,毫无犹豫之机。前面突然一只庞然大物,他一见大惊,悚然忖道:好大的犀牛。无处可逃,他只有闪到一株巨树后面。
  巨犀比水牛还大一倍,独角似铁塔,好在它没有发现郑一虎,这时四肢展开,头低着,尾巴扬起,猛朝两保罗藏身的大树撞去。轰隆一声,那大树被懂得枝飞叶舞,摇摇欲倒。巨犀一憧未成功,更加愤怒,身向后退,头一低,第二次擅得更猛更凶。大树经过这两下,咋嚓一声,竟是连出土。
  两倮罗在上,只吓得同声惊叫。郑一虎暗叫不好,他知俩倮罗一旦倒地,八成有死无生。见死焉能不救,郑一虎竟忘了自己,忽然大喝一声跳走出去。巨犀一见这边有人,弃却那面,扭头朝郑一虎冲过来。郑一虎见势大惊,他忽又自悔冒失,然而悔也没有用了,巨犀已到当前。事急无奈,他只有寄托在枯大师的功夫了,猛一提气,右拳全力打出。
  他的拳出手,巨犀也到了,两下一凑,讵料竟发出炸雷一般的大震。犀牛不但被阻,而且被郑一虎打得整个身子翻起数丈,又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巨犀不动了,巨大的脑袋竟被打开了花,一股鲜血,宛如泉水一样涌出。郑一虎惊呆了,他怎能相信自己有这样无比的神力。其实以枯大师自己来也不可能一下把巨犀打死,这是郑一虎吞了「长生金阙灵」之功,他现在的神力,可说已到了无法估计之境了。
  两个倮罗也吓傻了,他们认为郑一虎是神圣下凡哩。还是郑一虎醒得快,这时他已证实自己确有莫明其妙的武功了,只见他抬头叫道:朋友,你们懂汉话嘛,快下来。
  原来两个倮罗又重新爬到另外一株树上了,这时闻唤,双双齐向地面纵落,其一接口道:神童,我们都懂大汉语言,多谢你救命之恩。
  郑一虎笑道:那就好办,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快去喊人来抬死牛。
  另一个保罗连声答应道:是、是、是,我只要吹响号角,族人们立刻就到。
  郑一虎笑道:你们什么兽不捕,为何找这样凶猛的犀牛
  先开口的倮罗道:这只犀牛已害死敝族十个勇士了,我们发誓要除它。
  郑一虎看到另一倮罗翻山去吹号角,笑道:原来如此,今你们运气好,恰好遇到我。
  那倮罗感激到:神童是我族大恩人,务请大驾光临敝族。
  郑一虎摇头道:我有急事去办,现在不能耽搁,等到将来罢。
  耳听山上号角已在鸣鸣叫,他向那倮罗道:朋友,再见了。那倮罗依依不舍,忙将郑一虎送出山口。
  耽搁了大半夜,郑一虎走不到三十里就天亮了,恰好,前面有镇啦。打听之下,知道地名为「邦达」,在镇上吃的是小米饭,他吃不下,再走一家,更糟,那是青稞饭,他连口都不敢开。西康能产的粮食,只有豆、麦、小米和青梨,大米一粒也找不出,内地去那儿的人,江北佬还可,江南佬可就惨了。尤其是专吃大米的人,只好饿肚子,不过倒有得吃,而且相当多,因为那是以畜牧为主的。
  走出那条不大的街市,郑一虎只得再向前进,不过他已不能沿江走了,只好过江,直奔硕督城。硕督城为西康西部最大都市之一,商旅如云,惟龙蛇混杂,各族人等都有,尤其是东西豪客,南北英雄,他们都以此城作为通西藏、青海、新疆等地的聚散之处。
  郑一虎到达硕督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有大城,他认为这可以吃顿大米饭了。出他意外之外,一连走了十几家店,最上等的是面食,大米依然不见。他气了,边走边骂道:真是野蛮之地。忽然在一处广场上,他一眼看到了祝文,不禁大喜,高声喊道:祝三哥,祝三哥。
  祝文在游人中闲玩,耳听有人在叫,回头一看,他想不到竟是郑一虎,也很高兴,回身迎上道:小虎,你走得真快。
  郑一虎道:叶大哥和黄二哥也来了
  祝文点头道:还有一位大侠名叫何飞,人称「南天雁」,等会我带你见见,他也是你义兄的好朋友。
  郑一虎戚然道:可惜我张大哥已不在人世了。
  祝文劝道:你已替他报仇了,小虎,不要难过,武林人的生死原本不算一回事,只要不遗下个臭名就行了。郑一虎自己对生死也不在乎,张大熊之死,他倒很伤心。
  祝文忽然一指广场道:北角上围了不少人,不知那儿有什么玩意,小虎,你们去看。他见郑一虎两眼含泪,想逗他开心。
  二人走过去,因为人围得太多,看不到里面情形,祝文一拉他,俩人由人缝中向里面挤。及至挤进了四五层人,这才发现里面并无什么,祝文奇怪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圈中是两个老夫妇,年龄大概有五十多岁了,身边带一个十三岁的小妞儿,小丫头长得非常美,就是瘦得只剩几骨头了。老夫妇面前摆着一口破皮箱,箱子上放着两把生锈的古剑,剑旁有字条一张,上写着「二十五世代代相传之物,今愿以一百两银子出卖」。
  也许大家好奇之故,否则谁愿意看,祝文本来要走,但见了字条也觉稀奇了,他向身旁的一个青年问道:兄台,你们就是看那两把锈剑嘛
  两青年也是内地人,笑道:是的。
  祝文道:没有人还价
  青年哈哈笑道:一两银子你兄台要不要
  祝文哈哈笑道:也许是一宝哩。
  青年更得意了,又大笑道:生锈的宝
  祝文道:这两夫妇似是经商的大概生意不好。
  青年摇头道:不,老头自说姓马,还说他是东汉大将马武的后代,这两把剑就是马武将军心爱之物哩。他说有个儿子犯了罪,流配在边疆,他夫妇为了找儿子,竟由湖南千里跋涉而来,钱用光了,进退两难,因此才不惜出卖家传之宝。祝文拉着郑一虎,走近那箱前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郑一虎道:三哥,你笑什么
  祝文道:这两把剑,切豆腐是可以,但也切不整齐,剑尖及俩侧都没有锋,劈柴都有困难,哪能作什么用郑一虎注视之下,发现一点不错,不过他看出两把剑的把手倒是非常古老和致。
  那老人向祝文道:老乡,你要嘛
  祝文摇头道:我可以给你几两银子,但我不要剑。
  老人道:不要剑,我是不敢接受银子的,同时几两银子也只能救老朽一时之急。
  郑一虎接口道:你仍要去找儿子
  老人叹声道:老朽只有一个独生子,他虽犯了罪,老朽却不能不见他,这丫头是我夫妻出门后生的,唉,现在流落异乡,只怕连青头都不能回乡了。
  郑一虎慨然道:老丈,我还有九十多两银子,你拿去罢。我们同病相怜,所不同的,我要找父亲。他伸手入袋,扫数拿了出来,不足一百两,他回头问祝文道:三哥,你借我几两如何
  祝文惊讶道:你在路上怎么办
  郑一虎道:我一个人,比他们度日容易得多。
  祝文激动道:我身上还有三十两,除了补足老丈的所需,剩下的你拿十两作路费罢。郑一虎大喜,接过来,自己不留,全给了老人。
  老人感激流泪,咽声道:小哥,你贵姓
  郑一虎告诉他姓名,反问道:老丈呢
  老人道:我姓马,这是贱内,这是小女马玲玲。他一一介绍自己妻女,之后双手捧着两把锈剑道:小哥,老朽其实不知两剑有何用,不过它确是我家祖传之物,甚至每代遗嘱上都一再叮嘱可以饿死,不可卖剑,可是我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希望你多多珍惜。
  郑一虎笑道:老丈,剑还是你留下,银子算我赠送的。
  马老人摇头道:那不行,你看不上眼也得接着。
  郑一虎笑道:好,算是你老赠送我的,我们都不讲买卖。
  马老人笑道:这更有意义,这样小哥不会把剑抛掉。围观的人莫不说郑一虎傻瓜,霎时大笑而散。
  郑一虎接过来,这下为难了,两剑则没有鞘,放在什么地方呢,总不能老拿在手上,他向马老人道:老丈,剑一直无鞘嘛
  马老人道:提起剑鞘,这话可长了,而且非常玄妙,据老朽祖传下来的一个故事,简单说罢,听说是东汉光武帝遗失了。
  祝文道:剑是光武皇帝赐的
  马老人道:传言是的,光武帝大封功臣时,我远祖同时得赐这两把剑,可是没有名称。
  郑一虎道:好,我就取名「光武」吧,不过我得马上配剑鞘,否则真不能带。剑有四指宽,半尺长,袋子里是放不下的,但奇怪,却沉重得很,比一般长剑还重,估计每把有七八斤。别了马老人,祝文带他在城中先配剑鞘,可是问题又来了,货要明天才能取,因为没有现成合适的。郑一虎不肯把剑留在配鞘店,他买一段布,捆起来背在背上。请记住本站网址:www..la
  祝文见他慎重其事,笑道:放在店中还有谁偷去
  郑一虎道:物轻体重,这是马老人赠我的,意义不同啊。
  祝文点头道:小虎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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