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满拍打衣物的声音让唐斯羡回了神,她没有棒槌,只好手动搓洗被套。
天上的浊云并未消散,可是气温也不见降低半分。
没一会儿,唐斯羡的衣衫便湿了,汗水从额际渗出,滑过一道细长的疤痕,顺着她的脸颊、下颌到下巴,然后滴淌下来。
唐清满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回目光去,问:“你认完路了?”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唐斯羡依旧好脾气地回答:“嗯,将大路都走了一遍,还有些小路没走过,想着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走。对了,我还研究了一下我们能找什么活计。”
唐清满侧耳倾听。
“镇前村虽大,但是放眼看去水网密布,耕地多,湖泊也多。而我们的钱只够租下那间农舍,以及解决一个月的温饱问题,却是没钱去买田地来种了。所以我们要么去帮人种地,要么去捞点鱼来卖。”
唐清满点头表示认同,但是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水田边种着的桑树上,道:“凭我们的力气想要帮人种地怕是会被嫌弃,不过我们也可以去采蚕桑。”
她刚说完,唐斯羡身子便是一僵,手臂肉眼可见地起了鸡皮疙瘩。
“我还是去捕鱼吧!我打听过了,村里虽然水网密布,但却不是家家户户都会捕鱼的,而以捕鱼为生的渔夫打捞起鱼后,有一小部分会卖给村民,还有些会在明日早上拿到县城去卖。一天大概也能赚六七十文钱。”
当初她们选择在镇前村落脚,除了这里离唐氏家族近一些之外,也因为这里离县城近,要是在村子里实在是无法立足,还能进县城谋生计。
唐清满考虑到唐斯羡曾经溺水,怕她会有心理阴影,便问:“可是捕鱼有落水的危险,而且你会撒网吗?”
唐斯羡搓了搓手臂,心想她不会撒网,但是她有的是办法能捞到许多鱼。
“我不会可以学,我这么聪明的人,随便学学都会了。”
唐清满一时语塞,她拿怀疑的眼神看了小会儿,才转开视线去。
虽然唐斯羡喊她“阿姊”,但实际上她不是唐斯羡的姐姐,——她甚至跟唐斯羡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唐斯羡来历不明,她却因为对方的名字跟她弟弟“唐思先”相似,额头右角还有一道与她弟弟相似的疤痕,一时心软而让对方顶替了她弟弟的身份行走。
唐清满也没有什么不甘,毕竟是她主动要求对方这么做的。
唐斯羡不肯说自己的来历,也没有户贴,正好需要一个身份,而她为了完成她爹的遗愿,也需要一个“弟弟”。
她尤记得当时这人看完户贴后,指着自己的脸问:“你觉得我长得像十七岁?”
唐清满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抬手掐了她的脸一把,道:“思先长得比较老成,但是你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
然后这人咧嘴一笑:“得嘞,这话我爱听。虽然不想喊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小姑娘做姐姐,但是为了报你的救命之恩,我就答应你吧!”
“可是声音……”
唐斯羡道:“哦,这个无需担心,我学过伪声,虽然有点伤声带,不过我会好好扮演你弟弟这个角色的。”
想到亲弟弟,唐清满的鼻子一酸,她迅速地回目光,掩饰一般抹了眼眶。
唐斯羡在专注地洗她的被套,倒是没发现身旁之人的异样。
二人洗完了衣物被套就往回走了,路上遇到了两个打着赤膊,浑身湿漉漉正要穿衣服的孩子,唐清满下意识地躲到了唐斯羡身后去。
两个孩子朝她们做鬼脸,还道:“你们回来做什么,唐家不要你们!”
唐斯羡记得她们刚来这儿时,这两个捣蛋鬼往她家里扔土粪了。
她这人小气又记仇,当场把土粪扔回去了不说,如今也想给他们颜色瞧瞧,于是经过邻居家时高声喊:“廖三郎,你家两个儿子又去河里凫水了!”
不一会儿,附近的屋里冲出了一道雄壮的身影,手里抓着烧火棍冲着两个孩子便去了。他们吓得转身就跑,还不忘辩解:“我们没有,他说谎!”
哭闹的声音很快便从林中响起,唐斯羡满意地扬起嘴角,转身去帮唐清满把衣服都晾起来。
唐清满对她这种行径也不知该作何感想,想了想,道:“告状,不好。”
“我这是为了他们好,小小年纪仗着会游泳便三天两头往河里跑,要知道‘善泳者死于溺’,廖三郎就该知道这事,狠狠教训他们是对的。”唐斯羡理直气壮。
唐清满没反驳,像是默认了她说的话也有道理。
晾完衣物,唐斯羡摸了摸“咕咕”响的肚子,就提起小网兜去河边捞鱼了。本来习惯了一天三顿的人来到这里后为形势所迫只有一天两顿也就算了,偏偏每顿都是稀饭,这如何能饱?
早上吃一顿,要到太阳下山才能吃第二顿,她刚才就饿了。
重新回到河边,她寻了一个较开阔的地方,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这才将手探进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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