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见不着“花魁”,卢小闲也没打算凑合,谢绝了老鸨的好意。
他要通过自己的办法见到青鸢姑娘,不过前提是得先摸清门道。
青楼大门内正对的是一座旗楼,旗楼的影壁墙上,贴着大大小小纸笺。
不一会,卢小闲便看出了门道:原来想要见哪位姑娘,并不是光有银子就行,青楼还专门设了门槛。客人必须要先写首诗,然后小厮把你写的诗拿进去,给你那位姑娘看。如果她看不上诗的文笔,会直接拒绝你。
卢小闲不由在心中暗骂:特么的,花了银子还要看人脸色,到底是谁在选谁?
到了人家的地方,就得守人家的规矩,在卢小闲看来,所谓门槛,过去了是门,过不去则是槛。青楼设置这样的条件,对来自后世的卢小闲来说,是大大有利的。
他随便选了个姑娘,轻松过了关。
过关之后,他才知道这仅仅只是初试,而且过了初试的不止一个人,这些人参加第二关:打茶围。
也就是要赛茶,要识茶、品茶,要有优秀的谈吐表示。这一关,姑娘依然不现身,只是在帘子后面听这些人的发言。
卢小闲和这哥儿几个,开始比文化,比知识,比脑筋急转弯,吟诗作赋,对对联等。直到最后,也没有人能见到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是否已经认可某男,天才知道。
见不到人,还不能着急,群芳阁有十几名孔武有力的保镖。有人敢闹场子,直接暴打一顿扔将出去。
卢小闲大概算了算,包括老鸨,乌龟,茶壶,保镖,至少一人一两银子,乱七八糟下来花去了七八两银子,连姑娘的面都没见着。
希望和失望都折磨人,但希望折磨人的时间更长。能一如既往天天到这里来的客人,实际上就是财力和才力的比拼,直到有些人坚持不住,银子花光了,也写不出诗了,才会败下阵去。
难怪青楼如此高大上,还有那么多人要去妓院。
美女未抱身先走,常使色狼泪满襟。
左右看看,那几个恋恋不舍离开的富家公子,卢小闲能体会到,这些人心碎的,捧出来跟饺子馅儿似的。
从群芳阁出来,卢小闲心里大概有了数,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完成心愿。
第二天,卢小闲把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知他在捣鼓什么。
到了傍晚时分,卢小闲和张猛再次来到群芳阁。
老鸨满脸堆笑,来到卢小闲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卢小闲一挥手,张猛已经将五大锭银子,端到了她的面前。
老鸨愕然,卢小闲微微一笑:“我想见见青鸢姑娘!”
老鸨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又被卢小闲抢了先:“你放心,群芳阁是什么规矩,我会按规矩来,如若青鸢姑娘不愿意,我转身就走,不会有任何怨言!”
老鸨思忖良久,接了银子点头应允。
卢小闲将一张纸笺递给老鸨:“行个方便,如何?”
老鸨叫过小厮,让他把纸笺送到青鸢房中。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很是不凡,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青鸢正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青鸢眉头微皱:“谁呀!”
“青鸢姐,我是前楼的小六,鸨母让我给您送样东西来!”
“进来吧!”
小厮将一张纸笺交给青鸢,青鸢接过后对小厮道:“你先去吧!”
小厮没有动弹。
“怎么了?还有事吗?”青鸢觉得奇怪。
“鸨母交待了,您看过之后,得给个回话!”小厮小心翼翼道。
青鸢再次皱起眉头:“鸨母这是怎么了,莫非又收了别人的银子,却来难为我?”
小厮赶忙道:“鸨母说了,绝不为难青鸢姐,您先看完,若不满意立刻就回了对方!”
青鸢心知自己没猜错,老鸨果然是收了人家的银子,心中越发不满。
小厮可怜兮兮道:“青鸢姐,您就看看吧,莫让我为难!”
青鸢向来心软,见小厮如此模样,叹了口气随手将折好的纸笺打开,几行龙飞凤舞的字跃入眼帘。
青鸢不由吟出声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诗,真是好诗,这么多年了,青鸢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意境的诗。此诗只应天上有,却偏偏出现在人间,
青鸢见多识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诗有很深的造诣。至少这首诗,她知道以前自己从没读过,肯定是原创,而且诗中的意境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青鸢喃喃自语,目光有些迷离。
卢小闲正与老鸨说话,却见小厮气喘吁吁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对老鸨道:“青鸢姑娘说了,诗绝对是好诗,但只此一首,有请人捉刀带笔之嫌,问公子是否还有其
他诗作?”
卢小闲送去的诗,是宋朝婉约派代表人物柳永的《凤栖梧》,怎么可能不是好诗。
柳永最擅长写青楼诗,开封的名妓没有不认识他的。
哪个伎女如果说不认识柳七官人,就会被众人耻笑。
当时开封妓界流传这样的口号: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柳永去世时,全开封城的伎女集体罢工一天,全部都来出席他的葬礼,这便是“群妓合金葬柳七”的佳话。有个青楼女子对他感情投入最深,因为哀伤过度,两个月后便死去,被葬在了柳永的墓旁。
卢小闲虽然脸皮厚,但对剽窃还是不屑一顾的。
为了能见到青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既然是剽窃,那剽一首诗和剽十首诗没有什么区别。
卢小闲当然做足了功课,他从怀里摸出十几张纸笺来,塞到了小厮手中。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
每一首都堪称佳作,而且都是情诗,一首首读下来,青鸢不由的痴了:什么样才华横溢的人,才能写出如此多情的诗。
青鸢对写诗之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有了尽快见到对方的冲动。
翻到最后一张纸笺,上面写的不是诗,而是一段话:听说姑娘擅长对弈,我很想切磋一番,若我输了转身就走!见与不见,全在你一念之间,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静候佳音!
他会写诗,还会对弈,青鸢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欣喜。
青鸢从六岁时便开始学习下棋,她冰雪聪明,悟性很高,十三岁时便鲜逢对手。
对弈,讲究棋逢对手。
这些年来,青鸢一直曲高和寡,孤芳自赏。今日有人向自己发起挑战,怎能不让她生出好胜之心来?
好奇心加好胜心,最终的结局是必然的,卢小闲的目的达到了。
小厮带着卢小闲,向青鸢姑娘的房间而去,老鸨瞅着他的背影,心中纳闷不已:青鸢性子高傲,对看不上眼的人,从不肯屈尊。就算看得上眼的,要想见到她,至少也得经过三五天考验,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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