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四周目(七) ...
这神展开的剧情,有时候现实可比小说要扯淡的多。
带着一串尾巴,闻欣努力做到了悄无声息(怎么做到的?!)的潜到了偏殿窗户底下。宫人把陆基从长门外抬进无为殿时,就是把他放在了挨着窗户边上的炕几上,想必苏贵妃也不会想着随便挪动还是病人的陆基。在窗口偷听,刚刚好。
清明很是无语,但为了左之那句寸步不离的守护,只得选择了跟随状态。
偏殿内,陆基在问:“你与皇上说了我的身份?”
没错,这就是清醒以后,各种担心,结果却得知皇上把他抛之脑后带着人上山去看弟弟了的陆基,所能够想到的皇上突然转变态度的合理解释。
苏贵妃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声音哽咽:“我一直谨遵父亲教诲,从未透露过半句。谁知那昏君是怎么知道的,想必也就只有司徒大将军了吧,我真为他不值,那么忠心的追随一个笨蛋。那个昏君还任由你跪在外面,直至跪晕为止!你小时候遭了罪,留下了病根,最是经不得再折腾了……” 苏贵妃依旧在哭,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话里的内容却实在不怎么顺耳。
“休要胡说!”陆基严厉打断了苏姬的话,“陛下只是被小人蛊惑,现如今不是已经醒悟了吗?还是说,陛下待你不好吗?”
“不好,哪里好了?!他就是个昏君,我明明不喜欢他的,却还要每日强颜欢笑,背后以泪洗面,你可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地狱也不过如此!也就是只有父亲和你才会觉得他不错,他要是真不错,就不该强娶了我,断送我一辈子的幸福!”苏姬字字诛心。
“你在说什么啊?!当了帝国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你所要应有尽有,难道还不幸福吗?!”其实陆基更想说,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也是可以在这样的地方随便说的吗?
“你明明知道的,我所爱另有其人!”苏姬几乎是对陆基咆哮出来的。
——那你喜欢谁?
后面却没有话了,躲在外面偷听的闻欣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基和苏姬都失去了声音,但他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兴趣去看了。
现实永远比话本更加操蛋,自以为能够二到一块去的妃子竟然把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比喻为地狱。
站在阳光晒不到的阴影处,闻欣努力了再努力,才重新扬起笑脸,他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片漆黑中,他听见母妃在他耳边低语:“记住了,无知才是一种幸福。”再没有过的安心。
围观了全程的赵谨言和清明大气都不敢出了,这这这,他们现在装双目失明,双耳失聪,晚吗?
清明更多的是觉得怪不得小师叔会对自己下了必须一步不离的跟着闻欣的死命令,这种连自己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都不知,还兴冲冲的来看人的性格,真的是想不让人担忧都不行,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闻欣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的俯身悄声对赵谨言说:“不要告诉他们朕来过,在朕没有下决断之前,一切,一切照原样。”
“奴婢领命。”赵谨言回答的也很小声,就好像稍微大点声就会提醒闻欣要杀人灭口。
“你,跟朕走。”闻欣这次是对一脸正色写着我是正直青年的清明开的口。离开无为殿,直奔长生殿而去。
长生殿外,被自然而然的清了场。
闻欣神色如常的推门进入长生殿,清明则被留在门外负责守卫。小心驶得万年船,闻欣势要杜绝任何时候的落单。
进入长生殿内,素幔黄帏,香烟缭绕,庄重又肃穆。闻欣闭上了门,抬脚直奔目二皇子的灵位,上书“理亲王之位”——这便是闻欣给他二皇兄的追封了,一个“理”字,是闻欣能够想到最合适的封号了。
看着他二皇兄的牌位,闻欣再也控制不住的开始嚎啕大哭,一身九龙纹章黄袍,站在灵位前,抽泣的乱没有形象,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自闻欣登基以来,他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哭泣。因为他身边所有人都在告诫他,你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你肩负着全国百姓的幸福,你要成为一棵深深扎根在泥土里的参天大树,庇佑你的子民,成为可以依靠的强大存在,你不可以哭。
所以,除了找闻欣茬找了一辈子的二皇兄的灵位,闻欣都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放声哭泣。
闻欣心说,二皇兄,真抱歉啊,又来打扰你的清静了。
你说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我被人戴了精神上的绿帽子,还真是犹如一盆凉水从头倾盆浇下,透心凉,心飞扬……咳,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明白,如果苏姬心有所属,嫁我之前她为何不早说?既然选择嫁了我,她又怎么可以如此理所当然的朝秦暮楚?
好吧,她不是个好妻子,我也不是个好丈夫,我有后宫佳丽三千人,又怎么有立场约束她只忠于我一人?你肯定会这么想。
……
美艳风流的二皇子纵有千般不是,万般纨绔,但他总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他信奉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声色犬马也罢,酒肉池林也罢,醉酒醉的一塌糊涂的他曾对闻欣说过,如果他喜欢的人可以喜欢他,他会立刻为那人放弃一切,改变所有。
那晚的月亮是那么圆,二皇子的眼神是那么亮,过于害怕的闻欣错过了那眼底的深意。
……
此时已经登基的闻欣陛下继续对已故的二皇子絮叨,二皇兄,怎么办,我没有你的执着,我找不到那种为了一个人可以倾其所有的感觉;也没有你所说的,谁若敢负你,即便豁出所有你也会把负你之人赶尽杀绝的狠绝。
二皇兄……我很想你,真的,想你戳着我的额头说,你就这点出息,除了哭你敢不敢还有点别的作为?别再让我看到你的懦弱了,那真是倒尽了胃口。
你说话可真毒,但不可否认听你这么说后我会斗志满满,忘记悲伤。
记忆中的二皇子好像真的从远方飘飘而至,步步生莲。一身他挚爱的火红色长袍,犹如跳跃的火焰,明艳而又嚣张。他勾起唇角,凤眼微挑,他开口,睥睨天下:“你果然就是个白痴,一辈子都学不会让人放心。那苏姬再喜欢那人又怎样,还不是只能想想而已。你白玩她三年,怎么都够本了。”
“二皇兄……”闻欣不仅张口,再睁眼,一切不过如梦泡影,转瞬即逝。
发泄完毕,树洞够了,擦干眼泪,闻欣就又神清气爽的走出了长生殿,精神胜利法什么的,闻欣才不会承认呢。
迈出长生殿大门的最后一刻,刺眼的阳光下,闻欣对清明轻声说:“记得保密。”
清明颔首,没再多说一句话。他看到了闻欣被背叛,他听到了闻欣的哭泣,所以才他想不明白闻欣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灿烂的笑,并且再次燃起对别人的信任,对另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的人毫无芥蒂的说,记得保密。
“我不明白。”清明还是开口了。
闻欣回头,看着看样子比他还大上一些的青衣男子,回答道:“因为苏姬是苏师傅唯一的女儿,苏师傅用生命换了我的生命和皇位,我不能令他在九泉之下不安心。”
从某意义上来说,这也是闻欣的魅力之一,他有一颗会感恩的心。即便有可能这种感恩会显得他很愚蠢,会让他受到伤害,但他依旧故我,只要不是一命抵一命这种,他一般都会容忍。因为他觉得,当得到了帮助,结果却又因自保而辜负恩情时,再到下次,还有谁会舍命再次营救,追随呢?
清明站在原地,却是想……他其实问的不是闻欣处置不处置苏贵妃,他只是好奇闻欣的神经是有多粗,才会这么快雨后天晴。
算了,这种尴尬的误会,还是当成一辈子的误会吧。
闻欣的心情是真的好了,特别是在他借苏贵妃随意探看朝臣一事发作,下了让苏贵妃出宫去坐忘心斋面壁反省三个月的圣旨之后。眼不见心不烦,大抵如此。甚至他都有闲心思考,苏贵妃喜欢的到底是谁呢?要不要一起打击报复一下?
报复,是的,是报复,闻欣又不是只是软包子,他还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上,即便因为苏太傅,他不能直接让背叛了他的苏姬和奸夫浸猪笼,但稍微惩戒一下还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终此一生,我断不会在吃喝住行上欺了她去,闻欣想。但也就是止步于此了。
至于苏太傅的恩情,闻欣想,他可以继续还在陆基身上,不是吗?最起码,在苏姬说出那些话时,陆基是进行了反驳的。
最令闻欣高兴的事情则莫过于,大将军,阿律,他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司徒律一身戎装,精神抖擞,身材颀长,形貌昳丽。站似松,坐如弓,满目发自肺腑的担忧与关心,与闻欣一同坐在小榻上,问道:“陛下急招臣返回,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身体不适?朝政问题?还是谁胆敢欺负你了?!悌亲王?!”
“朕做了个噩梦。”闻欣在趁着大将军的闻欣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之前,终于开口打断了他。
“……”
15、第四周目(八)【二更君】 ...
人生自古谁无死,可朕死的真冤枉!
闻欣眨眨眼,欲哭无泪,虽然他很想编个理由骗一下司徒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直说了。闻欣心想,要是有个人敢用这么个理由把他从远地召回,他肯定是要抽人的:“阿律,你别生气……。
饶是如大将军者,面对这样的回答,也很是缓了半天,才能维持着关心表情问:“什么样的噩梦呢?”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闻欣又一次重复了他的梦……呃,略微夸大了一些的梦,以此来证明他因为个噩梦,把远在降国稳定国情的大将军突然叫回来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扯淡:“……我去问过左之了,他的意见就是把你叫回来。”
因为先帝的迷信,本朝经历过先帝时代的人多少都对鬼神之说怀有敬畏之心,闻欣搬出来左之也为了更有说服力。
只是司徒律却在听到左之的名字后皱起了眉头,那对双子就是不详,司徒律一直这么坚信。因为,司徒律总觉得,如果闻欣当年没有带着双子下山烧了饱暖,那么后面闻欣也就不会和苏太傅一起被二皇子包了饺子!
但司徒律也知道闻欣最不耐烦听别人说他弟弟。
所以,话题再次回到闻欣的噩梦上,虽然司徒律不喜欢双子,但他们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当即司徒律便下了决断:“臣晚上就宿在偏殿。”
“tat你能不能睡在外间?”事实上,闻欣更想说,咱俩同塌而眠吧。
“……”司徒大将军虽然面上不显,但如果这是动漫的话,早就会配上一张他的大脑瞬间原子弹爆炸了的画面,轰然一声,他那里已经因为运转过热而死机了。
“阿律?”阿律不会生气了吧,也是,让大将军住上夜的宫人住的小榻确实有些过分了。闻欣还是万分惆怅,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想惹阿律生气的,但他也很害怕死啊tat如果让阿律和自己住,阿律会不会就不生气了?
如果大将军知道他错过了什么,他一定不会急着那么快开口,可惜……“臣愿以死效之。”司徒律突然声如洪钟,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把坐在座位上前倾着身子正要仔细观察司徒律的闻欣吓了一大跳,那点想要和司徒律说要不然咱们住一块吧的奇思妙想就不翼而飞了,心说,虽然阿律这么说他是很感动没错啦,但不就是陪个睡嘛,死什么的略显凶残了啊。
也许对于大将军来说确实是以死效之了,和闻欣共居一室,十分容易把他憋死。
此中深意,请自行领悟。
于是,闻欣陛下和司徒大将军的有爱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当然,中间还要夹杂一个至今还在偏殿养病的电灯泡陆基。
陆基是让所有人最匪夷所思的存在。只是中暑而已,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好了,可结果太医院每次来查,陆基的病都迟迟不见好,不是不好,他起身和闻欣谈个话啊,说个人生理想神马的完全没有问题,但……就是好不全乎,令太医院百思不得其解。
又细问了是否是吃食上的问题,结果一听,好家伙,这货竟然是和皇上一起吃的饭。闻欣以示荣宠,甚至连皇后的养生汤和悌亲王的糖果都没落了陆基的份儿。
太医院众人知道后,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和皇上天天吃饭,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无异于酷刑啊,吃不多,吃不好,吃不饱,还担惊受怕着,陆基不继续病着才有鬼。
但御医们又不好对闻欣直说,陆基这是陪吃陪出了病,只要不和您吃饭,他一准就好了。
于是,就只能继续耗着。
这样的情况哪怕在司徒律回来了也没能好转。
太医院众人心说,理解,实在是太尼玛的理解了,就大将军那个不怒自威的样子,谁和他吃饭谁纯属没事找事。能在这么两尊大佛的注视下活这么久,陆大人,你熊的!
短短一周后,陆基以肉眼速度迅速憔悴了下去,瘦的都没样了。
闻欣十分诧异,至于司徒大将军,呃,大将军心想,这个陆基倒是好本事啊,他怎么还不去死呢?!
司徒律对陆基的意见是很大的,因为陆基哄的一向不怎么喜欢搭理政事的闻欣都开始努力看折子了,还养成了没事和陆基下棋品茗的好习惯!卧槽啊,大将军表示,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吗?!
其实司徒律也是错怪了陆基,陆基要真有这种随便聊聊天就能让人改邪归正一心向上的本事,他哪儿还用在朝堂上混啊,早就投奔国师离境,被当活菩萨受万人供养了。
闻欣之所以对政事起了兴趣,完全是出于觉得只有阿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考虑。晚上他们一起睡觉,早上一起上朝都没问题,但剩下的时间呢?司徒律这个工作狂一直以闻欣的工作就是他的工作为己任,不仅如此,他还有自己身为大将军的工作,能不累死,真的是医学史上的一个至今成谜的奇迹啊。
闻欣想跟着司徒律,就只能跟着他一起去议政殿办公,他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在议政殿里睡觉。
前面说过了,闻欣本质上就是个乖宝宝,即便再不喜欢,他也是有原则的。一如上朝,即便听不懂他也会努力听完全场,即便不喜欢批改奏折,如果来了他也不会荒废时间。
于是,就有了闻欣和司徒律教学相长的美好相处时光。要说教闻欣这个本就不够灵光的学生学习批改奏折,那真是比司徒律自己收拾这一切好要累上好几倍。但架不住人家司徒大将军甘之如饴啊,心情好的每日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本来呢,这是个好事,很招大将军待见陆基的,但怎么又变了呢?
这就还要从闻欣性子说起,他实在是个不喜欢政事的,让他全天干活,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于是,闻欣就想到了折中的办法,上午和司徒律去议政殿教学相长,闪瞎大学士们的狗眼。下午,带着司徒律和司徒律的工作一起回无为殿,司徒律工作,他和陆基玩。至于为什么不全天这么办,那是因为人家陆基是病号啊,闻欣推己度人,如果他病了,那肯定是想要睡懒觉不想被人打扰的。所以,闻欣陛下特别体谅的给陆基同志留出了一上午休息时间。
至于闻欣能够和陆基玩什么,那就玩的很有限了。不过下棋品茗而已,别的闻欣也不会啊。还别说,一身龙袍便服的闻欣和一身白袍的陆基坐在那儿低头下棋的样子,很像一副画。
但在一边办公的司徒律可就没有什么赏画的心情了,陆基受到的来自大将军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
最后的最后,倒在这样的重压之下的,不是陆基,反而是闻欣。
还是那一日,建平三年四月一日,随着时间的平静度过,闻欣觉得他都快要忘记这一天了。下了朝,一如以往,闻欣跟着大将军来议政殿教学相长,如果不是这一天最反常的陆基在早上突然来了议政殿,闻欣也不会注意到今天就是那个必死之日。
闻欣心中一颤,卧槽,这次不会是陆基要弄死我吧?我可没得罪他啊……闻欣开始心中一一想着和陆基有关的事情。
陆基朋友的事情已经在司徒律回来之后就解决了,小胖宝贝被罚闭门思过,丢了差事,罚了俸禄。互相推诿的几个长官也多少受到了相应惩罚,罢官的罢官,罚俸的罚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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