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爱偷欢》9

  .
  我的手臂,连声问:“这几天没遭罪吧?这几天还吃的好吗?我偷偷托付过那送饭的小厮,给他银子,让他每日给你买些爱吃的东西,他送了吗?还有,刚才牢里头,那个死贱货没怎么你吧?没伤着你吧?”
  丑小姐一连串的问话,我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句。可她好像没有收场的意思,继续滴里答啦的往下问着。
  花二郎有些好笑了,道:“大嫂放心罢。你家这妹子,谁能欺负的了她啊?方才在里边先将我大骂了一顿。大哥大嫂你们是没听见,骂人的话可是既新鲜又有趣哦。”
  大伙一起往外走。
  大少爷抿着唇笑道:“我相信。”
  丑小姐拉着我的手,“妹子,还不谢谢二少爷?”
  我侧过身子,甜甜一笑,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多谢二少爷啦……不过,好像雨俏没什么错哦。”
  “你的意思是骂者无罪喽?”二少爷笑道。
  “对呀,谁叫你不告诉我原因便将我投入地牢的?本小姐还以为你是个糊涂蛋,还可能是为了包庇花五郎,所以不问青红皂白地将本小姐扔进黑牢里去呢。”
  “当时老五就在眼前,我怎能告诉你原因?再者,我若是告诉你这是一场假戏,你能真做吗?既使真做会有如此效果吗?看到你与樱桃的那场舌战,真是不亚于一台精彩的戏啊……就因为考虑到这些,所以本人只得暂时委屈一下你这位本小姐啦。”花二郎随手折下一枝垂挂下来的绿柳,在手里把玩着,在人的眼前,划出一道道绿痕。
  我顿时收起了笑容与嬉笑的心情,翠生生的颜色,如烫人的火苗,灼伤了我的眼,我的心!
  见我突然低下了头,丑小姐体恤地说:“回去好好洗漱洗漱再好生歇会。这两天闹的,瞧你小脸青的。”
  我抬头望着满目摇曳的的柳条,对花二郎说:“能帮我采些柳枝吗?要嫩些的。”
  大少爷不明就里,望了望,道:“还是听你姐的先回‘清风冷月’吧,桂姐与魏嬷嬷都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丑小姐也问:“你好端端的要柳条做什么?”
  我觉得有口气憋在心口,吐不上来,也吞不下去。眼眶里酸胀得厉害,我想哭!
  花二郎却似乎懂我的意思,他轻轻一跃,就将整棵柳树拽弯了下来,对我道:“你看哪些是嫩枝?”
  又侧过脸对丑小姐说:“大嫂回去歇着吧,你身子重,累不得。这小丫头,你放心,待会愚弟送她回去。”
  丑小姐又叮嘱了我几句,扶着大少爷先回去了。
  走出好长一段路,丑小姐又掉过头来,大声说道:“妹子,待会上二少爷的院里亲去谢谢二少爷,这般大恩不能忘。”
  我心不在蔫地答应着,双手细细地采摘着柳枝。
  不一会儿,花二郎的怀里已抱满了颤微微的柳条,枝杈交错地将花二郎的脸隐约地遮着。
  我伸出手去:“我自已拿回去吧。”
  花二郎往边上一闪,有些沉重地说:“我来吧,太多了,你小姑娘家的不好拿。”
  我简短地应了一句:“不用。”说完便去夺。
  花二郎霎地放下脸来,太阳色的脸庞隐着浓浓的怒意:“放手!你滚前面去。”
  咦,这花二郎是不是有神经质啊?刚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一把抢过柳条,火爆火燎地说:“你给本小姐滚!”
  拿起就走。
  花二郎追了上来,声音虽然比前一刻缓和了一些,可依然很低沉:“我知道你采柳条的目的。可又有什么用?你让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在你的纷争与恩怨里,丢下尚要赡养的父母大人,丢下嗷嗷待哺的孩儿。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让活着的人怎么办?”
  我承认花二郎的话有道理,可有些不太好接受,“四少爷是为雨俏而死的,这点雨俏一辈子都会记住他,可不能把这笔帐全算在雨俏的身上啊。若没有坏心肠的樱桃,四少爷又怎会死呢?”
  “人已死,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看到这些绿柳条,知道姑娘是祭奠四弟,想起心里难过,说话未免过激了一些,雨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经花二郎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愧疚,低头无语了。
  这花二郎,确跟别的兄弟不同,他有智有谋,他时尔刚毅严谨,时尔温情脉脉。他很大气,却很柔肠……他,究竟是个何许人也,好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痴
  刚推开“清风冷月”的院门,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后转了出来:“丫头……”
  我故意不往那方向看,抱着柳条,烟眉一挑,对身后的花二郎故作娇嗔道:“二爷好坏,这么沉也不替雨俏拿一下。”
  说完,也不顾花二郎一脸的愕异,转身“蹬蹬”地往院里而去。
  我虽然好像若无旁人地往前走,却很注意身后的动静,我听到他们的对答:
  花二郎有些吃惊的声音:“哦,三弟在这?”
  花三郎很羞窘也很勉强的声音:“是……二哥,雨俏之事,多亏二哥,多谢,多承……”
  花二郎显然有些莫名其妙,随后便取笑道:“这是为兄的职责所在,理应为父王分忧……再说,雨俏姑娘的事,三弟似乎犯不上如此为她致谢吧?为兄记得这丫头原先是大哥屋里的,不曾在三弟身边过吧?”
  花三郎肯定脸红了,他支支吾吾:“她……咳,二哥……”
  花二郎也肯定从花三郎的言行举止与情态中看出什么,静场了一会,有些懒散地说道:“走啊,进去坐会?”
  “那小弟就陪二哥进去坐会。”这回花三郎倒答应的挺爽快的。
  听说花三郎要随着进来,我顿时把小脸拉得老长,将柳条放在床上,一头扎在被窝里,无声无息。
  桂姐与魏嬷嬷早在房里了,见状,除了恭喜我没把牢底坐穿外,还大惊小怪地嚷道:“姑娘怎么把树枝放到床上去了?小心虫子哦。”
  边说,魏嬷嬷便要上前来抱柳枝。
  我莫名地发怒了:“放下,出去!”
  桂姐先是一愣,然后对同样发呆的魏嬷嬷轻声地说:“姑娘心情不好,咱们先出去吧?”
  魏嬷嬷嘟嚷:“姑娘从来不发脾气,今儿这样,想必是心里憋得慌了。都是那个千刀万剐的死丫头害的,等王爷回来,让她不得好死!”
  两人轻轻地往外走。
  帘外,又听到她俩双双的问候声:“二少爷、三少爷来了?”
  帘卷之间,两个身影联袂进来。
  碍着花二郎对我有恩,我不好不理。只得怏怏地坐了起来,随手拿起剪刀修剪柳枝来。
  花三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偷偷地望了我一眼,讪讪地说:“二哥请坐罢。”
  花二郎已不请自坐,有些不以为然地说:“三弟客气了哦。在雨俏姑娘这里,咱们都是客,你也坐吧。”
  花三郎红着脸道:“是……是……”
  这花二郎说话还真尖刻,真过瘾!
  我埋头做着活儿。手,跟笨脚似的摆弄着柳枝条;眼,悄悄地偷觑着他们;耳,高高地竖起来,不漏掉一字半句。
  这俩兄弟似乎也无话可说,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缄默了。
  冷场。
  还是冷场。空气中仿佛飘浮着令人啼笑皆非的气息。看他俩兄弟的情景,似乎都别着一股劲。花三郎窘迫,花二郎好奇。
  花三郎毕竟少了几分底气。他站了起来,拿起一根柳条,讨好地问我:“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劈手夺过。然后站起,从木架上拿过那个花四郎用心编成的大鹏花篮,架在枕头上,我看一眼它,手里继续编织着。
  花三郎退后了一步,又没话找话:“原来丫头编花篮啊?手真巧。”
  我依然不说话。
  花二郎笑着站了起来,“你们坐吧,我先告退了……眼看父王就要班师回朝了,府里得准备准备。”
  我的心一动,脱口问道:“那,花六郎也要回来了?”
  花二郎眼底里闪过一抹很复杂的神色,但很快掩盖住了,回道:“可能吧……我走了。”说完,他快速地往外走去。
  这是什么话呀,什么叫可能吧?难道大军都回朝了,他花六郎一个人呆在边境上?
  我追过去问:“花六郎花色郎什么时候回来?”
  花二郎头也不回,往后摆了摆手:“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回来了。”
  话的尾音还在空气中散漫呢,花二郎骄健的身影已消失在圆洞门外。
  纯粹是屁话,这不跟没说的一样?
  我有些失落地回到原位上,心里,却多了一线盼望与喜悦:花六郎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注意到花三郎很尴尬,也有些气恼。他挨着我坐了下来,边看着我的脸,边小心翼翼地说:“丫头生我气了?别编了,歇会儿吧。”说着,就要拿我手中已成雏形的花篮。
  我冷冷地往边上移,“拿开你的爪子!”
  “是给谁编的?丫头送我的?”
  我知道花三郎是故意这么说的,想逗我。
  我“哼”了一声,冷睨了他一眼,“想!本小姐是给四少爷编的。”
  花三郎的上顿时有些难看,虽尽力掩饰,但我一眼洞穿,他可没有花二郎那种喜怒不形色的功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丫头在生我的气……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胡乱猜疑你与四弟的关系,我不该-”
  我抢过去:“你很该!怎说不该呢?你一点都不是胡猜,本小姐与四少爷的关系确实不寻常,要不他怎会半夜死在本小姐的屋里?孤男寡女在一间屋里,又是半夜三更,你说在做什么?”我成心气他!
  “你……你!”花三郎的脸胀成黑紫色,大喘着气。
  “你无权管!我是你的什么人啊?你管我跟谁上床,是太平洋的警察啊?”我继续往他的心上扎刺。
  花三郎果然受不住了,他抓住我的手,乞求道:“好丫头,别这样说话行吗?我知道我错了,我给你陪不是。你这样,我都不知该如何办了,心好慌……丫头,别跟我计较好吗?”
  看到花三郎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有些心软,可还不解气,一把将他推开,“你没错啊,你错在哪儿啦?那天晚上,本小姐真的跟四少爷上床了,而且不止一次。”
  花三郎看了看我,好像在分辩我是否在讲真话。见我不动声色,他的脸色变成腊黄,眼里全是痛苦的成分,他再一次地伸过手来,“好雨俏,别这样好吗?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想了。”
  “没有以后了。”我恶狠狠地说。
  花三郎愣住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离开我?”
  “什么叫离开你?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过?”我依然说着伤人心的话,可内心已漾起了一片柔情。
  谁知花三郎听到这,先是不说话,随后便轻轻的抽泣,不一会儿,悲痛的哭声回响在这个小屋间……“不,不……丫头,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下,我的心彻底软了,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要不,将他们全收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正要带着魏嬷嬷出屋呢,丑小姐带着月霓却一头撞了进来。
  “这大早的,妹子可是上四少爷的院去?”腹部微微隆起的丑小姐,看了看一袭白衣的我,又看了看桌上堆着的香烛纸钱及费尽心思却编的歪歪扭扭的柳藤花篮。
  我低下头,“嗯”了一声。今天是花四郎的“头七”,魏嬷嬷说“头七”对一个死人和活着的亲人都是很重要的日子。因为死人的魂还没走远,这天若有亲人们的哭泣与呼唤,会将死人的魂换回来团聚,这天的牛头马面都比较通人情……我虽然从不信鬼魂之说,但此时,我宁可信其有,我希望花四郎在听到我的呼唤后回来,回来看看。假如牛头马面可以进一步通融的话,我希望花四郎回来后就不再回去了。
  “别去了。”丑小姐叹了一口气,坐在湘妃榻上。月霓忙着给丑小姐铺靠垫、倒茶。
  “为什么?”我有些不满地问。
  “你还不知道啊?四少奶奶现在恨不得将你活剥生吃喽。她天天哭哭啼啼地找大夫人、大少爷与二少爷的,说你是勾魂的狐狸精,喝人血的妖精,不是你狐媚八道的勾引四少爷,四少爷怎会半夜死在你屋里?说不叫你偿命她要回娘家让她的父兄来王府理论……这个时候去,你不正是撞上了吗?四少奶奶还能饶了你?”戴着面具的丑小姐,虽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我却从她的语调里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情。
  可我不喜欢低头,再说这四少奶奶不讲理我就得怕她啊?
  “我不怕!我跟花四郎是清白的,我不怕别人说什么。别说回家搬父母兄弟,就是把老皇上搬来,偶也不在乎!今天我一定要去看花四郎,那个母夜叉还敢打我?别人怕她,本小姐可不怕她!”
  丑小姐急了,直起身子伸手便来抓我的衣袖。身体重量失衡,湘妃榻摇了起来,若不是月霓搀的快,丑小姐准滑落到地上了。
  月霓看不过去,劝道:“雨俏就听大少奶奶的吧,难道大少奶奶会害你?今天大少奶奶猜定你会去看四少你,所以早早就起来,连一口汤水都没喝就来了。大少爷担心奶奶累着,说叫个人来传话得了,何必亲身去?可大少奶奶不依,怕别人说不清楚。看在大少奶奶这份用心上,你就听话一点儿罢。实在想去灵前尽份心意,你让桂姐与魏嬷嬷拿上祭灵的东西去一趟。这样心意尽到了,又不至于发生冲突……你何必一定要去找一场气生呢?”
  我承认月霓的话有道理,也是处处为我着想的。可我就是不愿转过这弯来,何况,我真的好想去看看花四郎,他为我而死,我连去哭一声都做不到吗?
  “不,我一定要去!”
  “不许去!”丑小姐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早先那付母夜叉似的神态又出现在我面前。将手中的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放,“你还嫌不够乱是吗?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怕你心里难受……四少奶奶听说二少爷昨晚将你放出来了,她领着一双女儿,披着重孝跑到二少爷那儿哭天抢地的闹了一晚。不是二少爷挡着,你现在这儿能这么平安无事?你再不听话,我也不管了,任由你闹去,到时别说我这个当姐的不管自家妹子的生死!”
  月霓咬着牙重重地捏了一下我的腮帮子,低声道:“也就是你了,若是换上别人,少奶奶还跟你说这许多?扬手就是两巴掌!少奶奶句句都为你好,连我这个旁姓人都感动了,你怎么还是跟茅厕的石头一般?你给我听话一点罢,大少奶奶身怀有孕,你别气着她!”
  我顿时像瘪了气的球,低头不说话了。
  丑小姐道:“这才是听话的好妹子么。”转身对月霓道:“你陪桂姐走一趟罢,也别说是‘清风冷月’过去的,替雨俏尽完心意便回来,我在这儿等你。”
  我不得不感叹丑小姐的良苦之用心,等月霓她们一走,我倚在丑小姐的身边撒痴作娇,摸着她硬帮帮的肚子道:“姐,雨俏知道他一定是个男孩。”
  这话对丑小姐来说,一定很受用。她眯起眼睛,无限憧憬地摇着头:“肚里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知道呀,我以前在老妈的医院里见的多了。老妈说孕妇肚子尖尖的,身后看去不像怀孕的人就是生男孩。”我一得意,便不知自已说什么了。
  丑小姐愣了一下,掉头看我,“你说什么?什么老妈、医院的?大姑娘家家的怎会见多生孩子这种事?”
  我这下才知道自已失口了,忙胡扯别的来遮掩:“姐不是没吃早饭吗?我这儿有花生糖送来的红豆馅饼,姐先吃两块充充饥?要不小宝宝饿了会在肚子里练拳的哦。”
  丑小姐的情绪似乎更低落了。
  她从怀里摇出一件东西来,托在掌心上,“不饿……喏,这是什么?”
  我一把拿过来:“三少爷的玉牌啊……大少爷昨儿拿走的,今天怎么又在你的手上了?”
  昨天大少爷好端端将玉牌从墙上取下,我就有些不解了。若不是当时花二郎在场,我肯定会急。
  “傻妹子,大少爷当时生怕将三少爷卷进来,更担心二少爷由此对你对产生反感,于案情不利,所以先将玉牌掖下了。”
  原来是这样。这大少爷,真是个细致的人。
  “我听大少爷说起过这玉牌的重要性……三少爷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了。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也没想啊,看着好玩漂亮就收下了。”这是真话。我当时真的没往深处去想,是事后才听说玉牌的另一层含义的。
  “傻丫头,你说你怎么好啊,我想着都替你着急……三少爷不用说了,一心在你身上,府里上下谁不知道?‘花涧溪’的新房都偷偷地装饰好了;四少爷的事一出来,大伙对四少爷的心思也心知肚明,也难怪四少奶奶忿恨不平;五少爷是因爱生恨,因得不到你才和那不得好死的樱桃混在一起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心里有你?六少爷无端地跑到边关去,大伙当时都很不解,娶进来的六少奶奶俊得很哪,又是大家闺秀。听你大少爷那么一说,才知道竟然是为了你才逃婚的……我的老天,姐是既妨嫉又替你担心,你接下去如何收场啊?王爷快到家了,他老人家什么场面没见过?见你将他的几个儿子闹成这样,他老人家能不焦急?虽说你是出于无心。他回府来的第一件事,姐断定就是将你的婚事给办了,省得几兄弟都围着你转,免得兄弟反目成仇……悄悄告诉姐,你究竟喜欢谁?”
  丑小姐推心置腹的话语,让我感到一阵的暖意。可这问题不正是日夜困扰我的?
  我摇着头:“我也不知道自已究竟喜欢谁,好像谁都喜欢……三少爷柔情,他在我眼前一掉泪我就心软;四少爷就不说了,雨俏一辈子都欠着他的情了;五少爷呢,油腔油调,又色迷迷的,雨俏本来打心里都讨厌他。只是他还算有良心的人,当时虽没承认,昨天见二少爷将我送进地牢后,他便把刀的事情承认下了,还替雨俏求情。所以,雨俏对他也徒生几分好感;至于花六郎呢,姐,雨俏跟他在一起就觉得浑身的血会沸腾……姐,要不雨俏将他们几个全收了吧?”
  “收?什么意思?”
  亲们,卿回来了,好想你们哦。
  近段时间亲们都好吧?卿很感谢亲们的支持与呵护,祝亲们周未愉快!
  这是今天上传的第二章,请亲们莫错过前面那一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疑窦始生
  “收就是吃的意思。”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将现代的语言也用上了。
  “吃?你想将他们几兄弟吃了哇?煮?红烧,还是清炖?”丑小姐以为我在开玩笑,也用玩笑话回道。
  “不是啦……吃的意思是,是……是将他们个个招为东床驸马啦……”我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古色古香且比较贴切的用词。
  这下丑小姐听明白了,指着我的额头,笑骂道:“这丫头疯了。”
  我不以为然:“凭什么男人又讨大老婆又纳小老婆的?王爷数得上来的就有十二房夫人,大少爷除了你还有月霓她们,听说二少爷更不得了了,年纪轻轻的竟有三个小老婆,还有什么通房大丫头……男人可以做的事情为何女人不可以?男女平等,照此类推,女人也可以讨几个小老公,本小姐我-”
  丑小姐一把捂住我的嘴:“住嘴住嘴你!胡说什么呢。自古以来,只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哪听说有女人讨几个相公的?”
  “咳,姐真是孤陋寡闻。你知道吗?唐朝的时候出了个武则天,她先嫁给老皇帝,后嫁给老皇帝的儿子。跟小皇帝生了三个儿子。若干年后,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她嫌不过瘾,将自已的两个儿子陆续杀了自已当了女皇帝,这是咱们中国唯一一个有朝代的女皇帝,国号叫‘周’。就是这个女皇帝,她置面首姘头无数,跟男皇帝一样。其中二个男妃子,是两兄弟,叫张宗昌,张易之,长得那叫一个绝,可受宠了-”
  “等下等下……妹子在讲故事吧,还有这样的朝代,女人当皇帝,还有男妃?真会编故事,还怪有意思的。”丑小姐瞪大眼,一口黄晃晃的牙齿十分显目地闪着诧异的光芒。
  我知道跟她说不清楚,所以也就任她怀疑了。
  我将手中的玉牌又挂回了原处,丑小姐在身后道:“三少爷与六少爷,你心里愿意选谁?”
  要知道的话我还犯什么愁?
  “不是帮着自家叔子说话,姐还是觉得三少爷更好一些。不说咱们亲上加亲,单看三少爷的脾性就比六少爷的好,行为作派温柔体贴,最要紧的是他院里还没别的侍妾,更没成过亲,他能一心一意待妹子。而六少爷呢,年纪轻一些,做事顾前不顾后的,性子又有些火爆,而且-”丑小姐说到这,突然停止,有些慌乱地看了我一眼。
  “而且什么?”我不以为然地问。
  “昨晚回院从窗下经过,见二少爷正在我屋里呢,和大少爷说着话。听他们说话声低低的,姐想他们一定有要事商量吧?也就没进屋了,转身想到隔壁的月霓屋里歇着去。走过去的时候,姐似乎隐约地听到他们说起你的名字,姐疑惑你又闯什么祸了呢,故站下听了听。又听不大清楚,听得又提起六少爷,什么不能见人,临阵招亲,又说你什么伤心之类的话。细听了半天,也不知在说什么。后来二少爷回去了,姐问大少爷前番究竟在说什么,大少爷支支吾吾的,只说王爷过二天便要回来了……姐觉得六少爷似乎出了什么事了。要不战事已结束,王爷为何不跟二少爷他们一块回来呢?所以,姐还是觉得选三少爷稳妥一些,他这个人-”
  我觉得有股寒气从脚下升起,快速地冲向大脑。浑身冷得直打颤,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花六郎出事了!
  我想起昨天。当我问花二郎,花六郎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花二郎的神情有些慌乱,眼神有些躲闪,回答也有些异常,而且不等我细问便匆匆地跑了。
  不对头!丑小姐偷听到的这几句话似乎隐含着花六郎的什么!
  我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
  “你上哪儿去急匆匆的?”丑小姐喊道。
  “找花二郎问个清楚。”
  “也对。问清楚强过把人闷在葫芦里。”
  我也不顾丑小姐了,连魏嬷嬷也没带,直往花二郎的院子冲去。
  花二郎的院子我虽没进去过,但无数次在院外路过,所以很快便站在院门外了。
  看门的婆子照例让我先在门外候着,她去通禀。
  没过一会儿,她折回来了,还带着一位面貌姣好,服饰富丽的年轻女子。她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一块粉色的绣帕擦脸又擦手的,半天才问出一句:“你就是雨俏?”
  “是。”说完,我便要进去。
  “二少爷忙着呢,忙着到兵部会同僚,又忙着府里这一大堆事,还得准备迎接王爷的归来……二少爷没空见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待二少爷晚上得闲我再替你回。”说完,这俏丽的女子转身便走,还示意老婆子关门。
  我又急又气,“花二郎哪怕有天大的事也得见本小姐!”
  那女子,眉梢一挑,唇弧一翘,如潭的大眼里便冒出了轻视,道:“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你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啊?如今王府里,谁不避着你走?谁跟你接近谁倒霉!是个煞星,就别四处乱走,自已无所谓,沾染别人也不太好吧?”
  这下我可气坏了,一把揪过绸缎衣襟,骂道:“你敢骂我是煞星?你再说一遍,看本小姐不把你这一口漂亮的牙齿打得满地找!”
  看门的老婆子上来撕扯,气急败坏道:“你这姑娘好没道理。这是二少爷的姨奶奶,你还不放手么?”
  她奶奶的,怎么姨奶奶的德性全是一个样啊?当然,月霓除外。
  “姨奶奶又咋的?要拦我雨俏的路,她还嫩着呢。”说完,猛地一推,一个美貌的小老婆便倒在了地上,姿式非常不优雅!
  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看,二少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一脸的怒容。
  再一看,已被老婆子扶起来的姨奶奶,脸上突然红肿了起来,正欲哭而不敢哭地低头站着。
  哇塞,这花二郎还真靠得住,帮我教训他小老婆哩。
  第一百五十五章 睛天霹雳
  在一间精致又小巧且挂满了刀剑斧铖的房间里,花二郎亲手泡了一碗飘散着菊花香的茶递到我的手上,笑道:“喝碗凉茶息息火。”
  我的唇略沾了沾碗,便急急地问:“花六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喝一喝嘛。你知道这茶是如何泡制的吗?费不了几个钱,却有点磨人。要汲用清晨日头还未出来的井水,日头出来带了暑气就不好了。将井水放在窑罐里烧开后,将白菊花、金银花、甘草、鱼腥草倒入滚沸的水里,盖上盖子,放上一盅茶的功夫。然后滤去花草渣子,将茶水盛在江西进贡的瓷坛里,摊凉,置于寒至结冰的地窖里。喝的时候,打上一碗来,再在茶汤里放二匙蜂蜜,喝上一口-”
  我哪有心思听他念叨茶经啊,将茶碗往桌上一放,不高兴地说:“我不是来听你上茶道课的……你说,花六郎是不是真出事了?”
  花二郎从墙上取下一把柄上镶着宝石的短剑,指着那几颗放射出绿蓝光的珠子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宝石吗?袓母绿,又称猫儿眼,在宝石中,是最贵重的,它-”
  我这下火了,吼道:“花二郎!收起你的猫儿眼狗儿鼻的,本小姐没兴趣……花六郎到底怎样了?你说不说?”我夺过短剑,直接着他。
  花二郎纹丝不动,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剑尖移到他的喉结处,说道:“这里刺进去,我决没有生还的可能。”
  那当然。颈部大动脉,刺中那里的话,血会如喷泉般飚出来。现代医学那么发达,还常有救不活的伤例,古代就更别说了,等着死翘翘就是。
  我被花二郎的镇定吓住了,将手中的剑往他怀中一扔,竟然爱哭爱哭地哀求道:“二少爷,请你告诉雨俏吧,雨俏真的好着急啊。”
  花二郎没有正面回答,一手抚摸着挺直的鼻梁,不停地搓揉着,被搓动的地方,已红了一片……“丫头很喜欢老六吗?”他突然问。
  “是。很喜欢很喜欢。”故作正经弄成羞答答的模样,偶还没学会。有话直说。
  “对三弟也如此?”
  我真的很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当法官当出瘾来了,总爱审人?这跟我的问题没关系吧?请直接回答本小姐的问题!”
  花二郎饶有意趣地看着我,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那双金钱豹似的大眼里,总闪烁着一股探究的神色……“你这丫头果然不同凡响。”
  “什么这个响那个响的。不说是吗?好,我要大喊了。”我开始耍赖了。
  花二郎没领教过我的无赖,笑着问:“喊什么?”
  “本小姐喊:‘快来人啊,二少爷非礼啦’,然后将自已衣服撕破。然后,然后就等着你那几个争风吃醋的小娘们进来找你麻烦。”
  花二郎一脸的惊愕,半天才回过神来:“说你是妖精,还当真没冤枉你。”
  “说不说?不说就喊了!”我下最后通碟。
  花二郎好像很无奈,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到一张堆满如林般羊毫的书桌前坐下。右手不时地撕挠着头发,好像发间站满了吸血的跳蚤。
  他想了半天,在我眼神的逼视下,很缓慢地开始说了:“本来父王交待过,这事暂且不让你知道,说是等父王回来后亲自给你个交待。”
  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看情形,这花六郎好像真出事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漏掉一个字。
  “六弟到边关投奔我后,他跟我不一样,从小没练过武艺,在军队里真的派不上用场。无所事事地玩了一段时日后,六弟自已提出,要跟着老军需官去筹集粮草。我当时心想,筹集粮草都在后方进行,倒没什么危险性,想想也就答应了。别看六弟平日毛毛燥燥的,真定下心来做件事还是挺卖力的,也做的很像样。一来二去的,我就将他正式地编入军队,当个管着百把号人的运粮队的小头目。一开始,老六干的很出色,真正做到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还得到圣上的御批表彰。眼看着被夷族掠去的城池一一的光复,前方的战事已接近尾声,将士们都在做班师回朝的打算了。谁知这时候,老六突然不见了,不见的还有几个随身的小卒。父王急调军中精兵四处寻找,可他如土遁一般,一点消息也没有。几天后,本来阵前还有些胶着的夷族突然退兵,而且一退退出了八十里地。父王与所有的将帅都想不出什么原因,在这个时候,竟然来了个夷族特使,他带来了一封信,父王看了当场气的吐血,”
  听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我情不自禁、很无知地插嘴道:“王爷这么生气,一定是夷族写信来乱骂吧?打不过人家,只好骂骂人心里舒服点啦。”
  花二郎想笑又想不出来,摇着头:“不是。竟是六郎的亲笔信,他在信里说,他在后方筹粮途中,被潜探消息的敌兵捕获,秘密押往敌方,并被敌军主帅的千金看中而招为东床快婿。那小姐貌如花而心如蝎,说若不答应,便将老六的脑袋吹下送回我方。老六性命攸关之机,只得答应成亲,但提出一个要求,让敌方无条件退兵-”
  我的头已开始发蒙了,花二郎说了那么多,我只听见一句“东床快婿。”可思绪乱成一片,竟不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东床快婿?什么意思?花六郎跑到敌人那里去买床买棉絮去了?”我傻呵呵地问。
  心里还在想,唉,自已真是神经质了。花六郎只是去买生活必需品去了,自已紧张什么啊?
  花二郎的手指掰得如鞭炮般乱炸,眉头抽成一团,脸上隐着一股气,表情好像就要被气得背过气去了……“东床快婿,就是女婿……意思是那主帅的千金小姐,将六郎招去当丈夫,当相公了,这可明白?还有,这件事绝对要保密。王爷之子临阵降敌,是一个不小的罪名。一旦让朝庭知道这事,咱们王府很可能大祸临头……知道吗?绝对不可以说出去,连你的姐大少奶奶面前都得一缄三口……”
  花二郎还在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叮嘱的时候,我已人事不知地晕倒在地上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惺惺相惜
  慢悠悠地醒来,好像睡了长长的一觉,却没有缓过劲来,脑袋瓜子钻心的疼。
  这是清晨乍醒之故还是午憩后的倦怠慵懒所致?
  弄不清楚。
  睁开眼,丑小姐与月霓俯身看着我,焦虑担忧的神情让我有些莫名其妙,“你们还没走啊?”
  记得她俩是大早上就来“清风冷月”了。置她们不顾,自已竟然爬床上来了,太失待客之道吧?
  我忙想坐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猪八戒转世了,这么能睡。”
  丑小姐伸手按住我,“不是能睡,而是妹子晕倒了。”
  晕倒了?本小姐血糖是低了一些,可不至于好好的就晕倒啊?
  月霓从床后拿过一床湖丝缎被,叠好让我靠住,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你呀……”,说着眼睛红了起来,掉过头去不看我。
  就是发一下晕,至于吗?我去扯月霓的耳坠琏,笑道:“晕倒又不是死了,你干吗呀?别以为当了姨奶奶雨俏就不敢欺负你了。”
  丑小姐将我的手轻轻拉开,苦苦一笑:“傻妹子啊,你看看现在自已在哪儿?”
  我这才注意打量一下环境。
  我的妈哟,这是那儿啊?两大架书柜如高墙般矗立着,一张堆满书籍的长方形桌子沿窗摆放着,一盆正抽花穗的”花烟草“,桃红的花朵,花瓣上有一圈淡紫色的饰边,显得娇艳而富丽……靠墙有一张很狭窄的单人床,床上用品也很简单,一枕一褥一被是也,而我,就躺在这张床上!
  “雨俏姑娘还满意本人的这张床吧?”一声呵呵,从门外转进一个人来。
  我定睛一看,竟是花二郎!
  原来是睡在花二郎的床上啊。
  我慢慢地想起在此之前发生的事。
  心渐渐地往下沉,眼里渐渐地蓄满泪水。我低下了头,双手漫无目的地搓着被角,尽力掩饰内心的酸疼……哦,该死的花六郎!你太过份了。叫我等着,可你竟然另娶她人,你怎能如此辜负我,又怎能如此伤我的心啊……
  我拼命眨巴着眼睛,让夺眶的泪水倒流回去,吞到肚里,浸泡那颗划了道血痕的心!
  对花六郎的事一无所知的丑小姐一定看出我的异常了,她掉头看了看花二郎,有些责怪道:“二弟没欺负我家妹子吧?”
  花二郎又是习惯性的动作,挠了挠头,一付天大委屈的样子,“大嫂觉得愚弟能欺负得了你家的这个妹子?”
  我明白丑小姐在怀疑我突然晕倒的原因。
  怎么也不能让花二郎背这个黑锅吧?我勉强地笑道:“是雨俏自已没吃早饭造成血糖偏低而晕倒的啦,跟任何人没关系……姐,我们回去吧。”说着,便要下床。
  丑小姐一脸的为难,吞吞吐吐道:“今儿别回‘清风冷月’了吧?要不去‘花涓溪’住两天?”
  月霓忙推波助澜:“对呀对呀,正想和你挤一张床说悄悄话呢。”
  花二郎沉默了一会儿:“依我看,姑娘还是在这住上两天吧。去‘花涓溪’也不舍适,一则大哥性情好,什么人都敢去聒噪;二则大嫂怀着胎,也不宜着急上火。万一她跑到‘花涓溪’闹去,大嫂岂不生气?”
  我觉得他们怪怪的,这个话里的“她”是谁啊?
  不等我问出口,丑小姐道:“多谢二弟体谅。可二弟才回府,事情又多,我担心妹子给你添麻烦。”
  “有啥麻烦的?雨俏姑娘在这,又不用我背,不用我喂,只是暂时占用一下我的书房而已……”花二郎笑着打趣。
  别看花二郎在大部份的时间里都很严肃,措词很严谨。可他说话还挺风趣的,有股冷幽默的味道。
  丑小姐还是有些犹豫,“这样好吗?不会影响弟妹她们的生活?”
  花二郎的脸色很淡漠,只是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屑,淡淡地说:“这院里,我说了算。”
  我好不容易挨到他们说完,急急地问:“干吗干吗?你们不让我回‘清风冷月’?是何居心?”
  月霓将我推回床上,低低地说:“你刚从‘清风冷月’出来,四少奶奶披麻戴孝地带着一大堆丫头婆子们闯进来了,将你的屋子糟踏得到处是碎片。若不是顾着王爷,其它的屋子也遭祸了……大少奶奶担心你不知情掉头回去,不是正好撞见四少奶奶?所以也任四少奶奶大哭大嚷的,我们赶着过来给你递个信,让你现在别回去。谁知到了二少爷这,偏巧你又晕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本来我的心底深处总存有一份愧疚。尽管花四郎的死跟自已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也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情感的纠葛才引起他的死亡。在他死之前,我并没有觉得自已喜欢他,是后来他惨烈的死才让我萌生了爱意……但四少奶奶到处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地污陷我,一口一个狐狸精,口口声声说我勾引四少爷害死四少爷,这样的说法、做法却让我很生气!我并没有勾引四少爷,四少爷爱我喜欢我,那是他的事,难道这一切都要算在我的帐上吗?
  我一挣身便下了床,道:“我偏要回去,看她还能把我吃了?”
  月霓拉不住,花二郎沉下脸来,一把揪起我的后衣襟,将我按回到床上,凶声凶气地说:“你给我老实在这儿呆着!也不会留你太多天的。父王后天就到家,那时你就回去。父王在家,老四的媳妇就不敢去胡闹了。”
  我被恶神般的态度吓得一时不知所措了,坐在床上翻着白眼球。
  丑小姐站了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期期艾艾地说:“那个……那个四少奶奶不会到这儿来寻事吧?”
  “嫂子尽可放心,你二弟这儿,不是什么人都敢来的……哪像某个人有那种威势,赤手空拳便敢上门来横冲直撞。”花二郎见我按坐不动了,脸上便浮上了一丝笑意,道。
  我知道在说我,但除了斜了一眼他以外,我无法辩驳,因为花二郎说的是事实。
  丑小姐笑的有些讪讪的,“二弟别跟她计较。我这妹子,就是这个泼皮脾气。三少爷、六少爷那儿,她都是打上门去的,你这儿啊,还算是客气的呢。”
  提到花六郎,我的心又是一阵的抽搐,垂头无语。
  花二郎看在眼里,忙岔开话题:“大嫂安心请回吧,两天后再来接她,二弟准保这丫头的身上不少一块肉。”
  亲们,今天三章上传完毕。
  第一百五十七章 揭盖子
  我无神地望着青纱帐顶,一只就要完成使命的飞蛾安静地匍匐着,偶尔才扎挣着无力的翅膀,哀叹着生命的即将流失与不甘。
  昨晚一夜无眠,双眼肿得厉害,头脑却异常清醒,一点也没有睡意。
  为花六郎的薄情与负心,我已流了一晚上的泪了。既然是他负我在先,我又何必对他恋恋不忘?对这种轻诺寡义的人,我有必要为他伤心流泪吗?
  没有这个必要!那晚,他让我等着他回来,我等着了。如今他弃我而去,我更没必要守着那份已失去意义的感情而痛苦流涕了……我要振作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爱我的人, 为了他(她)们,我得收起所有的伤痛与眼泪。
  我扶床坐了起来,慢慢下床坐到那张书桌前。桌上,放着一个红漆提篮。
  我轻轻打开,从提篮里取出还温热的三个盖得很严实的小扣碗。揭开碗盖,一碗血丝燕窝,大半碗银耳莲子羹,一茶碗的红枣老参汤,皆冒着丝丝热气。一时间,满屋飘着甜腻的香味。
  我端起莲子羹,正想大口地喝。昨晚饿了一餐(想想真犯不着,为了一个负心汉而吃不下饭),又眼睁睁看着青纱帐顶一夜,确实好饿。
  “先喝点参汤提提神吧?然后把燕窝吃了,最后才喝莲子羹。”门轻轻叩响,花二郎在得到我的允诺后,一边走进来,一边说。
  “这还有程序啊?”莲子羹的碗仍端在手里。
  “你饿了一夜,昨夜肯定没睡好,看你小眼红的……莲子羹偏凉,空腹吃不好。”花二郎不知从哪儿采了一大把的茉莉,细心地灌水插瓶。
  然后放在我的眼前,书案上。
  颤微微的枝叶上,缀满了碎玉般的花朵。芳香清雅,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是茉莉花的香味。
  我摘下一朵花来,小心翼翼地摊在手心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茉莉花呀?”
  花二郎惊讶地抬起头:“我不知道呀。”
  我有些羞窘,原以为花二郎是因为我喜欢才采来这么多茉莉花的,原来是-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王府里没见种有茉莉花啊,二少爷从哪儿弄来的?”
  花二郎并不直面回答,而是看了看我,道:“原来你也喜欢茉莉花啊?茉莉花可算是一种好的花卉品种,第一,好种,容易成活;第二,花期长,五月开花,一直开到九月前后;第三,茉莉花的香气既不浓郁也不清淡,自有它的一种醉人的味道;第四,茉莉花可以当香料,它的根茎可以入药;第五-”
  我有些不耐烦了,又不能叫他住嘴,只得拿话混开:“你当过花匠啊,还这么多一二三四的。”
  我心里倒是有些欣赏他。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又是王位的继承人。按理说,他的个性应该是目下无尘,心浮气躁的才是,谁知竟是位性情中人,懂茶道懂花经,还懂得怜香惜玉。
  “花匠倒没当过。小时候想当没当成,父王的一顿家法将那美好的理想打跑了。”花二郎将落下的花朵,一朵一朵地拾起,然后放在价格不菲的宣纸上,凉在背阴处。
  “二少爷,你要是当了花匠的话,这王位是不是得大少爷来继承啊?”看到春风得意的花二郎,我总会想起惨遭伤害的大少爷,就会想起他那张令人恐怖的脸。
  “那是一定的。大哥从小习文,做得一手好文章,若不是当年无端地被金钱豹撕坏了脸部,这王位的继承人一定是大哥,父王当时也挺看好大哥的……唉,我只是拾了个便宜而已,否则哪有我花二郎说话的份?”
  我这个人就是心里藏不住话,明知这件事太大,还是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那二少爷知道金钱豹为何要撕咬大少爷?”
  “畜生的东西,谁能说的清楚?唉,是大哥命中欠了那该死的豹子吧?”
  花二郎的那种沉痛是发自内心的,我看得出来。
  相处了这几天,我发现花二郎有很多优点,办事果断、细心,不偏不倚;有生活情趣,富有很浓的亲情与人情味;说话有内涵,且透着淡淡的风趣;处事不紧不慢,真是有大将风范……“我想跟你说个很残忍的故事,二少爷怕不怕听啊?”我觉得是该让二少爷知道他的王储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了,这个捂了八年的盖子不揭开,我觉得太对不起大少爷了。
  花二郎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头一扬,两道唇线直直往上翘,不屑地笑道:“本将军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十几万尸体铺满了江面与平地的那个场景你没见过吧?我还怕听你的残忍故事?说,丫头,给我说说故事,你心里就不会那么烦闷了吧?”
  我就怕说出来你要烦闷了。
  但我必须得说。
  接下去,我将所知道有关争夺王位继承权的一切有关人和事都说了一遍,尽量不遗下一星半点的。
  花二郎等我说完,两只很有神采的眼睛已被他撑得溜圆,他一拍书桌,大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呢?编故事怎能牵扯上我的母亲呢?太不像话了!”
  花瓶倾倒,水流满了一桌子。
  花二郎也不管眼前的狼籍了,依然紧盯着我:“怎么不说话了?以后不许造次,下不为例!”
  我被花二郎的武断激怒了,也拍了一下桌子,可惜力道太小,竟连笔筒也没惊翻,“你断定我是在编故事?太武断了吧?我难道吃饱了撑的难受而胡编乱造大夫人的故事?”
  “可你说是老六的奶妈在地牢中告诉你的,又说她撞死在牢中了,死无对证的事情,我很难相信。”
  “那本小姐再跟你提个建议,你若不信,亲自去找四夫人你姨妈求证……对了,我手上的这个玉镯就是那个奶妈送给我的,你不妨拿去问问你的姨妈,看她还认不认得出来,据说是当年她赏给奶妈的。以此证明本小姐当时确实见到过奶妈……还有,府里的那个花管家肯定知道这件事的始未,你可以悄悄地问他。”
  花二郎接过玉镯,用一种可以杀人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一甩长袍,出去了。
  我看着一桌的零乱,有些心疼在无声呻吟的茉莉花,向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已跟到这儿来侍候的魏嬷嬷不见进来,应声进来的是,紧张的面容都有些扭曲的花三郎!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沐风雨才知情真
  “你怎么来了?”我问。魏嬷嬷不进来,我只得自已收拾残局,扶起花瓶,试去水迹。
  花三郎几步上前,一下将我搂进滚烫的怀里,俯下脸来,凝视着我泛着青灰色的脸蛋,喃喃地说:“丫头,你别一再让我心疼好吗?我不想再经受这心痛心慌的痛楚了……昨夜听说你又晕倒在二哥这儿,吓得我连夜便跑了回来。”
  “你又上哪儿了?”
  “二哥派我率大队王府卫士到离城八十里的得胜亭去迎接父王……”
  我偷窥着他通红的脸庞,感受着他乱了节率的心跳。感动,往往会凝结成晶莹的泪珠……这样一个倜傥而痴情的王孙公子,我却一直漠视他的情意,我并没有用我的一心一意来回应他的专一。我一直游荡在他们花氏几兄弟之间,我的心里,有花六郎,后来又有了花四郎,现在对花二郎也渐生好感,当然也有他花三郎。我有时也问自已,自已为什么不能和花三郎一样对人专情呢?为什么我总会同时爱上好几个人?难道我真的是那种花心淫荡之女?我不承认!我对他们每一个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都是用一种很真诚的态度与他们交往。对他们每一个,我都是真情相待的。我为他们哭,为他们笑,每一个笑容,每一滴眼泪都是从心底里衍生出来的……
  花三郎呼出的热气,让我一下回过神来。我摸了摸他有些烫手的脸,惊呼起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呀?发烧了。怎么弄的?快坐下来。”
  花三郎听话地坐在床沿边,浅浅笑着:“没事的,丫头别紧张。”
  我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一下跳开了,怪道:“还说没事呢,额头上可能可以煨熟鸡蛋了......躺下。”
  其实发着高烧的人,他会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感:慵懒的举止,带出一袖的文弱;红扑扑的脸蛋,愈发显得眼波星光点点。连说话,都不经意地带着一股柔弱……让人心生爱怜,有种想照顾他保护他的冲动。
  我吻了吻他的额头,柔柔地说:“乖,听话。老实躺下,我去弄块湿毛巾来。”
  花三郎看了看床,又看了看门外,犹豫写在他微蹙的眉宇之间,“这……好吗?”
  我又急了,用力一推。他病后无力,一下便被我推倒在床。“什么好不好的?装孔圣人,假正装,少来!”
  花三郎很习惯我这样一阵风一阵雨的,他静静地横卧在床中间,手垫在耳后,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嘴角边,噙满了甜甜的笑意。
  我让门外纳着鞋底的魏嬷嬷去找二少奶奶要冰块,自已从隔壁花二郎放满武器的休憩室偷来一瓶酒,酒里边,还浮着一棵硕大的参。好似一个长有千手千脚的小娃娃,惬意地在大江大河里畅游……
  “来,脱衣服!”将酒倒在茶盅里,我放置床边的小桌上,说。
  花三郎有些扭捏,手抚着衣襟的盘扣上,抬起令人沉醉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唇形弯成“o”型,只是没把心内的疑惑问出来。
  我一把劈开他的手,抢白道:“什么没见过啊?你又不是大美女,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做什么啊?”花三郎不敢去捂衣扣了,怯怯地问。
  “替你治退烧啊。”我一边替他挽袖挽腿,一边将干净的手帕浸进酒里。
  花三郎不动了,任我摆布。只是很贪婪地盯着我看,好像我的脸上盛开了一朵看不厌的鲜花。
  我擦完了他的两只手臂,又擦他的腿。花三郎很怕痒,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可以了……”
  “可什么以?”
  魏嬷嬷匆匆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裸着大腿的花三郎,很有些吃惊,又有些羞窘。两眼看在别处,手伸过来:“姑娘,冰块拿来了。”
  看到魏嬷嬷这付情形,我笑道:“嬷嬷可是过来人,这也不敢看?”
  魏嬷嬷被我说的脸通红,嘿嘿地笑着,转身便想出去。
  我用一块湿巾帕包住旱冰,轻轻地放在花三郎的额头上。
  魏嬷嬷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方才老奴去二少奶奶那儿要冰块。二少奶奶问,问-”
  “问什么?”看魏嬷嬷为难的,半天也没把“问”后面的话说出来。
  魏嬷嬷飞速地看了一眼微阖着眼的花三郎,压低声音道:“她问……她问二少爷昨晚是不是宿在姑娘这儿,还问-”
  我一时还没明白嬷嬷的意思,花三郎却一跃而起,急得脸更是红中带紫,大声嚷道:“胡说什么呢二嫂?她把丫头当成什么了?再这么胡说八道的,小心我不认她嫂子!”
  我拿起落在被褥上的冰块,按住花三郎道:“你给我老实点!二少奶奶说什么用得着你这么焦急?”
  魏嬷嬷期期艾艾想解释:“二少奶奶的意思,是……是-”
  花三郎忙阻止:“好了好了,嬷嬷你别说了。”
  什么跟什么啊?偶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戏。
  我发现白酒退烧在古代真是一种既方便又快捷的办法,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吧,花三郎的脸色渐渐地恢复先前的白腻了,呼出的热气也不再烫人。
  “好了,你现在可以回那个什么得胜亭了。”我再一次试了试他的体温,放心地说。
  “就再让我呆会儿呗,你就忍心让花生糖拖着个病身子长途驰骋?……。父王要明天早上才到得胜亭呢。”花三郎也学会耍赖了,真是近墨者黑。
  魏嬷嬷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了,拿起鞋底,掀帘出去,回头笑道:“老奴就在门外候着,有事三少爷与姑娘言语一声。”
  魏嬷嬷刚消失在帘外,花三郎拉住我的手,关切的眼神一直没离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何昨天突然晕倒在二哥这儿了?”
  我不能告诉他是为了花六郎的负心,只得说大家都知道的理由:“让樱桃给吓的啦,再加上四少奶奶胡搅蛮缠的,又气又休息不好,不晕倒才怪呢。”
  “丫头别气也别伤心,待父王回来,我们立马办事成亲,有花生糖在丫头身边时刻护着,再也没人敢伤丫头半根寒毛!”
  这是花生糖第一次用一个男子汉的口气跟我说话,一改他往日懦弱的形象。他的身上,竟然也有花六郎的那种霸气与花二郎的刚毅……我似乎被他彻底征服了!
  又有些不甘,我冷着脸道:“我住在二少爷这,你不怀疑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花生糖红着脸,捂着我的嘴,道:“丫头别说了,我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了。”
  “谁信呢!”话是这样说,我心里却是一百个相信了。
  花三郎有些解嘲地环顾四周,有些惊讶地说道:“我才发现,丫头昨晚住在二哥的书房啊?真不可思议。”
  我不屑地看了一眼:“这书房又怎么啦?又不是乾清宫坤明宫!”
  花三郎肯定不明白这宫那宫的,他也不问,继续带着诧异的神情说:“二哥这间书房,是从不让女人走进来的,连他的母亲大夫人与二少奶奶想必也没进来过。你不仅进来了,还住在这里,好生奇怪哦……难怪二嫂会那样怀疑。”
  这话里有话!
  “难道这间屋里曾发生过什么故事吗?”我总是那般好奇。
  花三郎迟疑了半天,拗不过我,只得轻轻地对我说了。 亲们,卿的新文{红楼孽海情天之秦可卿}今日正式上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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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 痴情的遗传基因
  听着花三郎略显平淡的话语,我的嘴张的可以放进一个大鸭蛋了。
  “花二郎的第一个老婆叫茉莉?难怪,花二郎说起茉莉花是头头是道,还带着一脸的幸福,原来有这个情结啊?看来你家有痴情的遗传基因哦,你父王一直痴迷着雨俏的娘;大少爷念念不忘九夫人;二少爷一直放不下死了多年的茉莉,而你呢?心里放不下哪位mm啊?”我调侃着。
  花三郎也调侃地回道:“我的心里放不下谁你不知道?”
  “不知道?谁知道别人家心里的事?”我嘴硬。
  “那我告诉你,放不下你这个小丫头!”
  我哼了一声,继续玩他:“开始大唱高歌是吧?真的放不下?要是雨俏死了呢?”
  花三郎一下捂住了我的嘴,他手掌大,差不多将我的脸盖住了。急急地说:“别胡说!听见没有?”
  见我不吱声,花三郎又央求道:“好丫头,别说死了活了的,好吗?乖!你要是没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纯是一具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有些伤感了,万一我突然回到现代去,那这个痴的有些忘已的花三郎该怎么办啊?
  我拿话岔开:“你刚才说花二郎的那个叫茉莉的老婆生孩子死了以后,就再也没跟任何一个大小老婆上过床?这,我有些不信。他又不是苦行僧,他成天面对娇妻美妾能忍得住?听说他身边的女人是最多的。他要是不喜欢女人,讨那么多小老婆做摆设用啊?”
  “这不由得不信的。第一位二嫂刚去世不久父王便给他续了弦,如今也过去三个多年头了。可不管是后来的新二嫂,还是身边几位侍妾和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喜。”
  “花二郎不是长年征战在外吗?他的老婆们自然怀不上了,怀上才有问题呢。”我才不相信花二郎竟有这等耐力。真有的话,他可以成仙了。
  “二哥去年冬天才代父出征的,原来一直是父王在边关。”
  “难道这花二郎是伤心过度变了态了?这也有可能哦。过于专注一个人或一件事上,很容易得精神分裂症。”我觉得花二郎很可能心理出问题了。
  “精神分裂症?我听不明白......我们兄弟们私底下也疑惑啊,自从那个茉莉死后,二哥似乎变了个性情。只要是瞧上眼的,他不管是丑的俊的,统统弄到身边去。王爷与大夫人为了让他尽快从先前二嫂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也不愿多管他。可二哥看似很风流,却好似很专情,听他贴身服侍的小厮说,二哥从不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过夜。”
  “要不就是花二郎不喜欢那几位大小老婆,要不这些女人们身体有问题,总是有原因的。花二郎应该是健康的,他跟那个什么茉莉的曾有过孩子。”我一边分析,一边继续找碴。
  “也不见得。要说屋里的人身体有病,难不成那几个同时都有病的?这不大可能啊。再者,二哥对一位侍妾叫萼儿的,看上去好喜欢的,白日一起理事,闲时在花园里漫步。月下灯前谈诗绘画。可一到有睡意的时候,二哥便独自一人回到这间书房来,雷打不动。”
  “就昨晚我睡的这间?”
  “对呀。所以你睡在这儿我很讶异,这是那个萼儿也不曾进来过的。”
  这倒是怪事。
  “是不是那个叫茉莉的很漂亮,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色妞?肯定是,要不花二郎会痴情到这种地步?”我漫无边际地胡乱猜着。
  谁知花三郎摇了摇头:“不仅不是绝色的,竟是个很平常的人。出身又低,是府内花匠的女儿。当时父王与大夫人死活不同意,二哥便来个奉子逼婚。后来父王他们不得不同意了。只可惜一段美好的姻缘并没有维持多久,也就几个月的光景。”
  这花二郎还真是个有现代意识的男子汉啊,行为好前卫。
  花三郎站起来看了看太阳,扶着我的双肩,细细地看着,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去德胜亭。你乖乖地待在这儿,接到父王后我就快马加鞭赶回来,到时立马来接你……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丫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已,别让我担心。好吗丫头?”
  说实话,此刻的我,已被花三郎的柔情密意所包裹了,我感到好幸福。我在想,也许花三郎才真正是我命中的白马王子呢。
  我娇俏地投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修长的脖子,踮着脚,吻着他冒出胡碴的下巴颏,坏坏地问道:“泡在醋坛时里的花生糖,你不担心我会被花二郎吃了啊?他可是个有名的风流浪子哦。”
  “小坏丫头!待将你娶回家,我会一刻不离地随着左右。你让人太不放心了,走到哪儿都有人惦记……二哥我倒是放心的,他对你不会有那份心思。”花三郎轻轻地咬了我一口,松开了我的腰肢。
  花三郎依依不舍地走了。
  我斜倚在床上,托腮假寐。眼前萦绕的,全是花三郎那脉脉含情的笑容;回荡耳边的,是花三郎烫人的话语……
  花六郎带给我的伤痛,尽管是一种锥心的疼痛,是一种难以忘怀的酸楚。可不经意间,花三郎的到来,痛的程度似乎在减弱,心里洋溢着一股难以言状的幸福感。且这一感觉,随着心的每一次跳动,而将甜蜜送向身体的四筋八脉……
  可我仍是忘不了他!忘不了他俊朗略带自负的模样;忘不了与他的第一次相遇;忘不了我俩之间那农家小院的第一次缠绵;更忘不了他声声叫我“小妖精”时那坏坏的表情……天啊,花六郎为何要负我?难道是老天知道我雨俏陷在他们兄弟之间难以决择而故意伸出的援手?不,我宁愿自已消失在茫茫的苍穹间也不愿看到这剜心的一幕。我从现代走到古代,从来都是我负人家而不是人家负我,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教训与惩罚?
  花六郎在那夷族的地方会过的好吗?那个狂妄又凶悍的夷族小姐会对他好吗?花六郎会想起我们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
  不想了,不能再想花六郎了。再想的话,我的脑袋要爆炸!
  魏嬷嬷有些慌乱地走了进来:“姑娘姑娘,二少爷回来了……看他神色不对,姑娘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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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 亲情也伤人
  花二郎衣袖带风地冲了进来,也不看在床沿上坐着的我,“砰”地一下,将自已的身子扔到了床上。拿起绣枕掩在自已的脸上,默不作声。
  我忙站起来,孤男寡女的同在一张床上,不说别人看到会联想到暖昧之事,连我自已都有些不安与紧张。
  花二郎的手似乎长了眼睛。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从枕下发出强硬的命令:“坐下,陪我坐会儿。”
  我这个人自来吃软不吃硬。我用力甩他如牵藤段的手,可藤好像长在我的手臂上似的。
  我有些不悦:“凭什么要陪你坐?本小姐没这个三陪的义务。放开!”
  “凭什么?就凭你跟我讲了个不该讲的故事。”
  “真是没有天理了。故事是你让我讲的,一个愿打一年愿挨,都是自愿的……怎么?这个故事让你不舒服了?这么脆弱?你真不如你老娘。她老人家敢做,而你竟不敢听!”挣脱不开,我只能用嘴来帮忙。
  花二郎果然被我激怒了。
  他一下便坐了起来,伸出铁爪般的巨手,将我瘦削的肩揉搓在手心里。泛着血丝的大眼里,燃烧着一簇火焰。他的面孔,已有些恐怖。嘴里大口大口呼出的热气,在无意中泄露,他的心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
  “你再说一遍!”话音落下,他的铁指,已深深地掐进我的皮肉里。
  我疼的直冒汗,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可我就是不把自已柔弱的一面展现在花二郎的面前。
  我一手掰他的手指,一边忍痛骂道:“说就说!放开你的狗爪!”
  花二郎愣了一下,眼里渐渐有了讶异,手却蔫蔫地垂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为什么!这事跟你有什么相干,你可以一辈子藏在心里的,可你却说出来了。你心里舒服了,却将你的压力转嫁给了我……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妖女啊?你哪来哪去,你给我滚,滚!”
  说到最后个“滚”字,我看到花二郎的眼里飘起了一层水雾,他的手,紧紧地按在胸部的位置,似乎很痛苦!
  花二郎进屋后的表现,不言而喻,我所说的一切他已得到了求证与确认。否则,他不会这么痛苦,也不会怨恨我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我偏不滚!我抱着双臂站在花二郎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此刻的花二郎,全然没有武将的纠纠英气和豪情,他剩下的,是无助,是无奈!他无法接受亲人间互相残杀的现实,哪怕他见惯了血流成河,尸体遍野的场景!
  “我知道这一切的错不在你的身上,是你母亲犯下的罪孽,你不必自责,更不必一肩承担。”我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失了常态的男子汉,却觉得此时不能仍下他一个人不管,男人,也有脆弱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花二郎沉寂了片刻,他猛地拍了一下床栏,吼道:“拿酒来!”
  我很顺从地到隔壁取了一瓶白酒与酒盅,斟了满满的一盅,递给了他。我知道,酒,对于现在的花二郎来说,是最好的朋友。
  花二郎一饮而尽,瞪着红眼,将空酒盅重重地伸到我的面前:“嗯?”
  我不知花二郎的酒量,但还是很快地斟满第二盅酒。也许,一场大醉后,花二郎的心里会舒服一些。
  花二郎端着酒盅,却没有往嘴里倒去。他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突然,将酒盅举到我的唇边:“给我喝下去!”
  喝就喝,又不是毒酒!再说我的酒量好着呢,在现代的时候喝下一瓶xo还能开车回学校。
  我一口喝尽,望着花二郎笑道:“好酒!本小姐再来一杯?”
  花二郎不作声,可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你说话的口气像她,连善酒的脾性也像她,都是畅快的女子……”
  刚还暴跳如狂豹的花二郎,眨眼之间变成了柔绵羊。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心里隐约地明白了些什么。也许我的某些言谈举止有些像那位去世三年多的二少奶奶,我的出现,更勾起花二郎对她的思念。所以,他让我住在女人们不能涉足的这间书房。在不同的程度上,他将我当成那个“她”了。
  我又被感动了!
  我斟满了第三盅酒,有些感伤地说道:“二少爷多饮几杯吧?酒能解千愁……其实雨俏也不想将那件事告诉你的。可,这事假如永远隐瞒下去,对大少爷是一件多么不公平的事啊。还有那个奶妈,她被关了八年后自杀在地牢里,留下一个女儿,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说,她们又多么的可怜啊。”
  花二郎接过酒,又是一口猛吞。然后痛心疾首地说:“我方才是气糊涂了,才会对你发急。你不是不该说出实情,而是我一时接受不了。我的母亲大夫人,为了一个爵位,竟然做出这么凶残的事情来。受惠的是我,而遭难的竟是我素来很敬重的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一头是亲生母亲,一头是兄长……都说你是个什么都会的小妖女,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一剑砍死你的娘亲,再将隐情不报任由着血腥蔓延的四夫人关终身监禁……可二少爷会同意吗?再怎么说母子连心啊,这世上有几个将自已亲生的母亲杀掉的?
  我不便将心内的主意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花二郎一把夺过酒瓶,“咕噜咕噜”地往喉咙里猛倒,两股酒泉,从他两边的嘴角直流而下,淌在了他的前衣襟上,湿了身前的被褥。
  喝进大半,他又突然停了下来,笑了起来,笑容很恐怖,“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我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花二郎真能大义灭亲?
  “我无法将母亲送上不归路,但我可以自行代母了断。再说母亲是为了我才犯下这等大罪,理应我替母亲赎罪。”花二郎说完,又猛地喝了一大口。
  我听懂了,花二郎的意思是不能杀他的母亲,他去代母死。“不行,不行的。你又不知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我会请父王饶了母亲而赐我一死,这样我才能面对大哥及各位兄弟。”
  “王爷不会这么是非不分的,他不会要你死。王爷知道真相后,他会赐你母亲大夫人死还差不多。”我分析着。主要是不想亲眼看到花二郎走向死亡。他这个人,还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子汉!
  “再不然,我领着母亲远远的离开王府,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穷乡僻壤奉养母亲过一辈子,而把我名下的财产和爵位交还给大哥。这样做,我也能心安些。”
  这条道,比第一条道稍好一些,能留住花二郎的生命,可依然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抓耳挠腮地想着主意,我甚至怀疑自已将一切说出是否是正确的。
  门,轻轻地被叩响。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魏嬷嬷,轻声地往里喊道:“二少爷、姑娘,大少爷来了。” 继续宣传卿的新文:红楼孽海情天之秦可卿! read.xxsy./info/187911.html
  卿这次采用主支线相互交叉的写作方法,将个人情感与皇权斗争揉合在一起,卿自以为,是一部比较好看的小说,情节曲折,描写细腻,会出现许多卿自写的诗词。亲们若信得过卿,请亲们过去看看吧,喜欢就将卿的新文收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忍辱负重明大义
  花大郎不戴面具地闪了进来,对随后想跟进来倒茶的魏嬷嬷沉着脸吩咐道:“你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前。若有人执意进来,不管何人,撵出去就是!”
  自从我给大少爷做了面具后,他似乎没摘下过。而且,他对下人从来是和颜悦色的。今天的这付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魏嬷嬷肯定吓得不轻,她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关严了房门,放下了两重帘子。
  大少爷走过去将半开的窗门也关上了。
  他要做什么啊?虽说是初秋的天气,可大中午的还是热得有些受不了,秋老虎嘛。
  花二郎低着头,好像眼前的人与他没有一点关系,或者说,他根本没看见!
  大少爷一把抢过酒瓶,也学花二郎那样猛灌。可花大郎是没有酒量的啊,几口才下肚,已呛得眼泪鼻涕乱流了。
  我伸手便去夺他手中的瓶子,“不会喝酒的人充什么好汉?不怕呛死啊?”
  “要能呛死醉死,我……我……”花大郎竟像个娘们似地抽泣了起来,却紧紧地拽住酒瓶不放。
  “你怎么了,到这儿撒酒疯哭鼻子?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文质彬彬的花大郎吗?”我弯下身子去逗大少爷。
  花二郎似乎明白些什么,他拿起我给花三郎擦身退烧剩下的那大半瓶酒,狠狠地撞了一下花大郎手中的酒瓶,“喝,大哥!咱们兄弟今儿一醉方休……”
  花大郎的一只眼里泪流不断,却笑着说:“喝……咱们喝!今儿我要开戒!”
  泪和着辣味的酒,像一颗催泪弹,将花大郎弄得面目全非,他边喝边哭,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花二郎没哭,但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哭丧着脸,不时地举瓶猛灌,嘴里清晰地说道:“哥,二弟对不起你,真的没脸见你啊……”
  “二弟别说了,你哥我啥都知道了……方才我在门外站了许久,你与雨俏的对话也……也全听见了。”花大郎拍着花二郎的背部,“砰砰”直响。
  “不,我要说,要说!若不是我,哥今天仍是个俊美的公子哥儿,是父王喜爱的王位继承人……你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我害的啊……我罪该万死,我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啊……”花二郎说着,自已将自已的胸部拍着震天响。
  花大郎一把攥住花二郎的手,哭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失去的永远失去了,我的脸再也长不回原来的样子,也永远无法成为王位的继承人了……你说的那几条道,统统都不行!二弟听哥的,这事千万别让父王知道。一旦父王知道了,不说大夫人难逃其咎,还会连带四夫人以及相关的人,连雨俏都脱不了干系,她也有个知情不报之罪……王爷盛怒之下,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整个王府又将陷入不安宁的状态。父王年纪渐渐地有了几分,又刚从战场归来,元气一定大伤。咱们不能很好地侍奉父母,难道还要给他们添心伤吗?说心里话,我方才从大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时……心里那个火啊,真想将大夫人一把掐死!可冷静下来后,又听了你们的一番对话,我有了主意了,希望二弟听哥这一回,千万别嚷嚷,这事就我们这几人知道算了,将事情烂在肚子里罢-”
  花二郎跳了起来,手中的酒瓶“啷当”落地,“不,绝对不可以!这样对哥太不公平了!”
  “傻二弟,你以为处罚了你母亲她们,哥就会感到公平了?这世道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事情的轻重缓急。大夫人能将一切事情真相告诉我,就说明她的心里还有公断。大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做子女的,能宽恕便宽恕吧。做子女的,总不能眼睁睁地送父母上断头台?这还是人吗?”
  花二郎的泪流了下来,抱着花大郎“呜呜”地哭了起来。
  听花大郎的话意,他似乎知道了大夫人以前背后所做的一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将紧抱在一起的兄弟来分开,分别递给他们擦脸的巾帕。然后从大少爷的兜里掏出那张柔软的羊皮面具,轻轻地替花大郎戴上。
  大少爷轻轻地拍了拍我手背,哽咽地说:“谢谢姑娘……”
  戴上面具的大少爷,脸上顿时看不见伤痛的表情。只是那只完整的眼里,透出浓浓的悲戚与痛楚。
  花二郎蹲在花大郎的面前,两手握着花大郎略显颤抖的手,像个孩子似地抑头问:“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愚弟也是刚知道一会。”
  “早饭后不久,哥去大夫人的院里,为了安排明天父王的接风宴去讨个示下。刚转过围墙,就见到你失魂落魄地跑了出来,我喊了你两声,你也没听见……进了上房,还没转过长廊呢,里头一块乱嚷,说大夫人晕倒了。哥急忙跑进去,果然几个贴身婆子围着大夫人哭喊。哥一边急忙派人接大夫,一边让老婆子掐大夫人的仁中。幸好没碍事,闹腾了一会大夫人就醒了。大夫人醒来后,将所有的下人支了出去,说是有话要跟哥说……紧接着,大夫人便跟哥说了这件事……大夫人边哭边说,也是很痛心的样子……”
  我明白了。花二郎前去责问豹咬之事,已让大夫人处于崩溃的边缘;看到花大郎为她的晕倒而忙前忙后,深受触动,大夫人的善恶之心萌发,情不自禁地将那件罪恶之事说了出来,以求内心的片刻安宁……
  “哥,这事怎么会这样呢?这么多年,愚弟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啊。想到自已的爵位是以大哥的面貌为代价而取得的,愚弟恨不得一死以明志……哥!弟无脸见你啊!”
  花二郎将头深深地埋在花大郎的膝上。我虽然看不见他脸上是何情态,但从他双肩剧烈颤动的样子,可以看出花二郎的内心是何等的悲恸。
  花大郎抚着花二郎的头发,很柔,很轻,却带着深深的手足情爱,“傻话!你也是蒙在鼓里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再说这般刺人心的话,你就不是我花大郎的亲兄弟!从前过去的,咱们以后别再提。从今往后,咱们兄弟精诚团结,共同把王府撑好,共同奉养好父母长辈,管教好下一代。除了这个,有什么比家庭和与兴旺更来得让人期盼的?”
  “哥,哥!我花二郎何德何能,修了几辈子才修来你这样的一个兄长!哥,我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你的一片成全啊……哥一片孝慈之心,不忍处置我的母亲,那就让愚弟将爵位让出来吧?这样做,愚弟的心才能稍安一些啊……”
  “又说傻话!兄弟之间说这些话岂不是太外道了?说心里话,你比哥更适合当王爷。你自小练武,从小跟随父王上战场去朝堂,会领兵,且懂得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哥,懦弱没主见,遇事唯唯喏喏,不说手无搏鸡之力,这付面容如何去见外人?如何撑得起一个偌大的王府?为了咱们王府的几百号人,二弟,哥求你,别再执拗了。你以后就挑起一肩的重担,领着大伙往如锦的好日子奔吧,哥和各位兄弟会鼎力支持你的!”
  说到这里,花大郎扭过头去,频频地以袖试泪。
  嘿嘿,接着宣传卿的新文:红楼孽海情天之秦可卿!read.xxsy./info/187911.html
  亲会发现,卿写正剧也一样不是太差哦,嘻嘻,自吹自擂一下,表拿砖拍偶。
  第一百六十二章 深醉不知何处
  花大郎离去后,花二郎依旧平静不下来。
  我虽然痛恨大夫人,却不得不说花大郎的主意是正确的。我拿过一盅早已凉了的绿茶,端给花二郎:“喝口茶醒醒酒。”
  花二郎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他不接茶,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哥如此忍辱负重,我又如何忍心?可-”
  我知道花二郎是良心不安,便劝道:“大少爷是发自内心的意思,你就别再推辞了。”
  “我无法心安!假如一定要让我继承王位,我百年后,一定要将王位传给大哥的儿子,这是完壁归赵,我意已决!”
  我很感叹,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禁为他们的手足情深而打动:“这很好啊,雨俏一千个一万个支持!”
  “丫头,谢谢你站在我这一边!”
  重新打开紧闭的窗户,一股带着太阳气的花香扑面而来。窗前,几株枝叶有些零乱且有些蔫巴的茉莉赫然地种在新翻的土上,原来的那一片桅子花树不见了。
  为了让花二郎从痛苦与懊恼中走出来,我故意大惊小怪地表示我的惊诧。
  “我早上刚亲手种的。”花二郎在身后轻描淡写地说。
  “据我所知,现在是初秋,不是种茉莉花的季节。我家也种茉莉花,种了几十盆,都是春天的时候分盆插枝的。”我脱口便往远处说。在现代的家里,那栋古色古香的别墅,庭院却布置得有些田原风光。因我自小喜爱茉莉花,老爸就让花工种了各种品种几十盆。我最喜欢那种花如米粒,叶是深绿色名叫“碎香玉”的茉莉。它的花朵比其它品种的小,要小很多,不象别的种类花瓣松散;它的花型很紧凑,盛放时也似含苞的样子,花朵很坚实,却很香很香,几米之外便将人罩身其中……
  “我知道,但我相信能栽活。以前茉莉的父亲,我的花工泰山老大人就说过,十月小阳春。如今到十月还早呢,初秋的节气恰似春未,所以还是应景的。”
  嗨,这个说法还挺新颖的,也有几分道理。
  “我不明白了。既然二少爷如此喜欢茉莉花,为何春天不种啊?”
  “我母亲大夫人不准许在府内种植茉莉花。”
  我明白了,二少爷此刻种茉莉,一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情愫,更重要的是,他在无声地向自已的母亲宣战和发泄不满。
  “丫头,让魏嬷嬷去准备一桌酒菜好吧?精致点。”花二郎突然说。
  我这才想起,自从早晨吃了点莲子燕窝后,中饭不知跑哪儿去了。眼看日头都要偏西了,猛一提起,肚子还真的感到好饿好饿。
  魏嬷嬷好像是回到“清风冷月”去准备的,天都黑下来了,魏嬷嬷才带着两个丫头提进食品篮来。
  我夸张地跑过去:“嬷嬷,你要饿死本小姐呀?你摸摸,雨俏的肠子都断成两截啦。”
  魏嬷嬷看着我从提篮里捡了一片亮晶晶的拨丝苹果,担心地叫道:“姑娘小心烫!那是刚油炸出来的……拿手捡,也不怕二少爷笑话。”
  花二郎带着一缕笑意站在旁边看着我,好像很欣赏似的,又好像沉浸在什么里边,眼睛里迷茫一片。
  “二少爷才不敢笑话呢。他要是笑话本小姐,本小姐就把眼前的食物全抱圆了。”我将一片酒糟的猪舌头也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魏嬷嬷摇着头,边布菜摆酒盅,边说:“二少爷别笑话我们家姑娘。她就是这个样,背人无坏心,就是说的做的咱们瞧着各色……要论起心眼来,那真是谁也比不了她,却没有害人之心,是个好姑娘。”
  花二郎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听了也浅笑道:“雨俏姑娘这种性子虽特别,却很好……嬷嬷,你不觉得她的脾性有些像一个人吗?”
  魏嬷嬷想也不想地说:“像咱们先前的二少奶奶,爱说爱笑,还总是喜欢作弄人,喜欢在我们这些老婆子的头上偷偷地插根草啊戴朵花的,要不躲在暗处吓唬人……唉,日子也真快,转眼都过去三年多了,府里的这些老人都还在想着她。”
  魏嬷嬷真是老糊涂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不知道了。我往外推她:“好了好啦,又不是开庆功会,你说这么多干吗呀?你看你看,我们是吃菜啊还是吃你的口水?”
  魏嬷嬷看了一眼花二郎,一下变得有些紧张了,忙收拾起提篮,边往外走边说:“你们吃你们吃。”
  我将花二郎按在小圆桌前,递给他一个酒杯,笑道:“给本小姐斟酒啊,今天算是送行酒吧,明天王爷回来了,我就回‘清风冷月’了。”
  花二郎接过酒盅,却不倒酒,有些伤感地看了我一眼,道:“六弟不回来了……丫头,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今后?我不知道自已有没有今后。再说只要在古代一天,我的一天便有花三郎安排了。
  我摇了摇头。
  花二郎一把握住我油腻腻的双手,“傻丫头,先别急着捡菜吃。我想问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呀……能干大事又专情……是个标准的新好男人。”我嘴里全是食物,好不容易才蹦出这几句话来,而且是心里话,真话。
  “那可愿意留在我的身边?”花二郎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一惊,惊兔一般地抽回手,瞪着眼睛:“你说什么?你想让我当你茉莉的替身啊?我不干。”
  “你说错了。你身上有她活着的影子,看见你,我确实会时时想到茉莉。可我知道你是你,你是雨俏。你身上有许多特质是茉莉所没有的,你的身上有太多传奇的东西深深地吸引着身边的人。既使是为了六弟,我觉得我有这个义务来照顾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一听这话,我的心好似被捅了一刀,眼里顿时泪光点点。我把满满的酒盅一放,道:“你别跟我提他!假如纯是为了这个义务来照顾我的话,那我现在告诉你吧,已经有人代替花色郎照顾本小姐了!你要是再说这个话题,我不是明天走,而是此刻就离开你这儿!”
  花二郎的脸色明显很失落,很郁闷,他果真不敢再提,只是提起酒壶:“来,我们喝酒,什么也不说。”
  “对,什么也不说!”
  也不知喝了几壶醉香绵长且后劲很大的“易难忘”,反正魏嬷嬷进来阻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最后,惹得花二郎发急道:“嬷嬷下去歇着去……再来…看我不撵你出府门……本少爷说到做到!”
  花二郎的舌头已经打结了,说话不利索,可魏嬷嬷还是很惊慌地离去了,再也没出现。
  我们接着喝,推杯换盅,直喝得他叫我“兄弟”,我叫他“小花篮”。
  当脑袋好像被铜锯锯成几大块的时候,那阵痛楚催开了我的眼睛。
  我一睁开,马上吓得大叫起来:“喂,你怎么跟本小姐同床共枕啊?”
  花二郎一身酒气,目光呛斜地在身旁看着我,“同床没有共枕啊。你看……我用我的枕头……你用你的枕头……”花二郎依旧口齿不清。
  我艰难地看了看身子,发现没有遭人暗算的迹象,便有些放心地说:“共枕……共枕就不好了……有人会找你麻烦的……”
  头越来越眩晕了,我觉得有很多很多的花二郎在眼前晃。
  花二郎翻过身来,一股很难闻的气息扑上我的脸蛋,他按住我的两只手,裸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脯。红通通的眼里倒映着同样没有清醒的两个小醉女,“听说你眉间的这块东西还有很多讲究?本少爷今晚春风一度,看你的这个处女红还在不在……”
  我想用力推他的身子,可推不动。原来一直在眼前晃悠着遮天盖地的星星和莹火虫,这时全幻化成花六郎嘻笑的脸了,一会儿又是花三郎含情若化的表情……“花生糖,花色郎……来啊,本小姐虚过谁啊……”我嘻嘻地在花二郎的身下笑着。
  花二郎的面孔一下变得很狰狞,他一手按住我的手,一手便来撕我的衣服……突然,他住了手,像看到一个死人般地发出一声嚎叫:“啊……不是……不是茉莉……不是啊……”
  紧接着,他敞着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凯旋
  第二天傍晚,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将府门前的那上千平米的开阔地站了个水泄不通。府前长街早就清扫过几次了,还用黄沙铺地,街两旁站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卫兵。他们身穿金黄色的铠甲,手持刀铖,面无表情地站着,淡淡的夕阳罩在身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光来。金盔下,一缕红缨络随风轻扬,扬出一道道红色的眩晕,给庄重的场面不经意地增添一抹不合谐的音符……
  我和月霓一人一头扶着已显出肚子的丑小姐。大少爷站在左边男人的方阵,眼睛时不时地溜向这边,好紧张的样子。我们右边的方阵前边,站着王府的各房夫人,皆是华盖艳服。有的一脸庄重,不时的踮脚远眺;有的骚首弄姿,顾盼自怜;有的跟身边的人在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不时地发出做作张扬的笑声,引得众人的目光不时地朝她们扫视过去……“咦,那个大夫人怎么没在场啊?”我看见二夫人站在女人们的最前头。她不时转回头来阻止喧哗,香浓的脂粉下,遮不住得意与欢快。
  丑小姐与月霓同时往前睃看。
  丑小姐低头小声道:“听说昨儿病了。”
  病了?我明白,最大的可能是心病!她担心王爷回来知情后会找她算帐!既知现在,何必当初!
  月霓东张西望的看了一大圈,却向我汇报了这样一个结果:“哎,看那个四少奶奶,一直往咱们这边看。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把你生吃活吞了似的。”
  对她,我心里一点儿也不发虚!怕什么?王爷就要回来了,有他护着,她能奈我何?
  我带着一缕无所畏惧的笑容迎向她剜心般的目光。
  她还是穿着重孝,只是为了迎接王爷而临时在外边套了一件稍艳的马甲。头上钏钗全无,一头青丝随意地用麻线挽了一个大髻。原先就没肉的脸上,现在只剩一付骨架……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带着两个小女孩从此就要过着寡居的生活。假如她以前对四少爷好一点,不那么凶悍。既使自已先天不足(貌不出色),假如能用女人的柔情将四少爷圈在自已的怀里编花篮,而不是将自已所有的精力成天虎视眈眈地监视四少爷,四少爷很可能不会将情用在我的身上,不用在我的身上显然不会死在我的房里……她恨我是没有道理的,她怎么不从自已的身上找原因呢?
  “喏,那位就是六少奶奶,就是四少奶奶后边的那个……对,穿淡蓝衣裙的。”月霓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轻声嚷道。
  六少奶奶?也就是花色郎没见过面的结发妻子?自从花六郎逃婚后,府内的人再也没见她走出过“花泯溪”。几个月过去了,大部分的人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我对她相当好奇,花六郎像弃抹布似地将她甩了,以后的情景可想而知,那还留在王府做什么啊?明为人妻,实为黄花闺女。若换上我,不说默默地守在那个没有新郎的新房里,成亲的当晚便会一蹦三丈高地扯下喜帕扭身就走,这才能显出咱们女同胞们的气势与豪情啊……我心里还有个好奇,假如她知道花六郎是为了我而抛下她而去的,她现在会不会与四少奶奶一样,咬牙切齿的恨着我,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呢?她还执意地守着,也许是心中还有一丝希望,觉得花六郎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也许就是今天!假如她知道花六郎再也回不来了,她又会怎样?会不会像我一样痛恨花六郎?会不会在痛恨过后,心底里衍生出对花六郎的祝福?这样看来,可怜的六少奶奶在某一时段竟与我是同路人!想着同一个人,恨着同一个人!
  一抹淡蓝裹着她玲珑的身躯。望着她的窈窕的背影,我知道,我第一次欠了一个女人的情。这情债,这辈子是还不了了。
  丑小姐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笑道:“傻妹子在看什么呢?女人堆里可没有三少爷。瞧前头的,已来了举着旗的兵士,想必王爷随后就到了。”
  我敛起纷乱的思绪,讪讪地问:“姐累了吧?”
  “还好!见天顶着个西瓜似的肚子,别人看着累的慌,自已倒没啥感觉。”一丑小姐抚着隆起的肚子,一脸幸福地说。
  “小姐的肚子尖尖的,都在下腹,背后看上去不象怀胎的,老嬷嬷说这定是位孙少爷,听说这种样子怀的都是男娃。”月霓偷看了一眼自已的肚子,也是一脸幸福地说。
  丑小姐望了一眼月霓平坦的腹部,浅浅一笑:“月丫头显怀的时候也让那个有经验的嬷嬷看看?”
  月霓满脸透着红光,低下头去:“还早着呢,四五个月才会显怀呢。”
  什么什么,听她们的话音,难道月霓也有孩子了?
  月霓见问,更是满脸喜色,贴在我的耳边道:“二个多月了…”
  哇,这真是件大喜事啊!我跳了起来,扑在月霓的身上,又笑又叫道:“月霓你好棒哦,月霓你太厉害了!孩子出生了可要让雨俏当干妈哦,还有姐肚子里这个,偶当的是姨妈……”
  丑小姐忙止住道:“放手快放手!有胎的人哪禁得起你这段揉搓……瞧还不悄悄的,都朝咱们这边看呢……真是个傻丫头,这么喜欢孩子,以后自已生他十个八个的。”
  我嘟嚷道:“跟谁生啊?再说本小姐也不想生,又累又难受,生的时候还痛。你们生好了,拼命的生,然后送几个给雨俏玩玩就可以了。”
  丑小姐与月霓忍不住要大笑了,又得拼命克制住,都压低声音道:“你听听,还有生孩子送给你玩的?你当孩子是玩物啊?亏你想得出来。实在想玩,别人的孩子可舍不得给你玩,自已生两个玩玩吧……不知跟谁生啊?真真傻丫头!王爷回来了,要办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你的婚事吧?到时你与三少爷可劲地生吧。”
  我的脸被她们说的通红,有些扭捏了起来:“谁说要跟他生了?本小姐才不呢。”
  “少嘴硬,我们什么没瞧在眼里的?”月霓拧了一下我的脸蛋,笑骂道。
  “嘘,别嚷了,王爷与三少爷过来了。”丑小姐站直了身子,道。
  大队的人马过后,身穿金色铠甲的王爷与身穿白袍的花生糖揽辔缓缓前行。马后的一辆挂满黑纱与白花的马车上,赫然地放着一具棺材。棺材后面,所有打旗与持戈的士兵们全是一身素白的孝袍。
  迎接凯旋的队伍里倾刻乱了阵脚,纷纷私语了起来,都在猜测这棺材里到底装着谁?应该不会是普通的兵士,战场上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王爷不可能煞有介事地这么慎重地用棺材将他带回来,再说死人太多了,也带不过来……这到底是谁呢?府里随着去征战的主子吗?那些有亲人上战场的女人们纷纷着急了,情不自禁地围了上去。
  王爷面无表情地下了马,对二夫人领着的夫人队伍正眼也不瞧,却直直地往六少奶奶、四少奶奶走了过来。
  下马后的三少爷对我投过一个惑人的笑容,转身便指挥兵士们抬棺材进府门。亲们,这是今天上传的第二章哦。
  大家周未好哈!
  第一百六十四章 雨荷……新姨奶奶?
  棺材里装的是谁,府内的人很快就知道了,竟是花六郎!
  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便蹲在“花泯溪”的门口大哭了起来。他不是说降了敌做了敌军主帅的乘龙快婿了吗?怎么又死了呢?难道那凶悍的主帅千金不满意花色郎而又把他杀了?
  我呜呜地大哭,“花泯溪”已哭声一片,院里全是人,全都悲泣着,所以我的哭声并不显得突兀,也就没人注意在角落哭泣的我。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我抬起泪眼一看,是花二郎。他虽然换上了一身素袍,脸上却没什么悲戚之情……见惯了战场的死人,心也就不知不觉地硬了。我想。
  “傻丫头先别嚎,我跟你说几句话。”
  “什么话?”我随着他走到一个僻静处。
  “那棺材是空的,六弟不在里边。”花二郎扯过一段有些枯萎的牵牛藤,咬在嘴里,说。
  “那弄个棺材回来做什么?好玩啊?你们没见六少奶奶当场就晕过去了?你看,‘花泯溪’的人哭成了一团,在布置灵堂呢。”我一惊,随后便有种遭人戏弄的忿恨。
  “父王正是要这种效果。你这个小脑袋瓜子一定想不到为什么要这么做。知道吗?这是为了整个王府不受朝庭的惩罚与降罪。你想,一个王爷之子竟然临阵降敌,这要传到朝庭皇上的耳朵里,不说轰动之极,灾祸也至极啊。所以父王只能报六弟阵亡来掩饰,以保王府安全……这事瞒着全府的人,为得是制造出个逼真的效果来,真相也只有父王,我知道,现在再加上个你。”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会泄露出去?”
  “你在此之前就已知道六郎成了敌将的女婿,这事不想瞒你。再说你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我相信你。”
  我对花二郎的这种信任,心里是很感动的,但嘴里就是不想那样表达,低头不再说话。
  “走吧,咱们一块去‘翠薇堂’等父王。想必父王去祭奠一下四弟就会过去的,上房的主子们早就过去候着了。”花二郎见我呆站着不动,说道。
  王爷进府后直奔四少爷的灵堂,这种舐犊之情谁都能体谅,谁都不想去打扰。可接风宴也不得耽误,所以花大郎身为临时府内主管,不得不去灵前请驾……这是花二郎在路上告诉我的。
  到了“翠薇堂”。这是一个翠松前后环绕的建筑。红漆黄顶,玉阶楠木本色墙。虽也是雕梁画栋,可这里的木雕显得比其它处厚重,似乎沉淀着什么历史的痕迹。
  上得浅浅的八级台阶,中间是一个很宽大的厅堂,旁边各有两间面积较小的房间,一样的格式,一样的摆设。厅堂的中内共有八根一人都环抱不过来的红漆大柱子,每根柱子上都描着金色的篆体字,我一个字也认不出来。柱与柱子中间,今天摆着几十张席面,铺着垂有金丝缨络的绣花红桌巾,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的菜肴。府里的主子们全集中在这儿了,在几位管事娘子殷勤的指引下,纷纷就坐。除了中间的那张席面只摆放两把椅子外,其它的全是四把椅子。
  丑小姐与月霓已在偏东方向的席面上坐下了,还坐着一位似曾相似的人。
  那我坐在哪儿啊?花二郎已被他的爱妾萼儿拖去就坐了。
  见我站在厅堂东张西望的,月霓走过来,将我拉至她们的桌上坐下。
  “雨荷?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怎么越长越漂亮了?”原来似曾相似、看着面熟的人竟是雨荷。
  雨荷一身盛装,头上饰物金光夺目。渐显丰满的脸上挂着矜持的笑,优雅温柔地站起来跟我问了声好。
  我有点纳闷,今天是王府的主子们给王爷摆的洗尘酒。雨荷一个丫头身份的人怎会出现在这儿?我可不一样哦,王爷的眼珠子,三少爷即将迎娶的新娘……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月霓跟我说的悄悄话。
  丑小姐望着表情各异的我们,声音低低地笑道:“雨俏妹子,从今往后雨荷与你就是一家人了,就像月霓与你姐我一般。”
  这什么意思啊?我有点糊涂了。雨荷却低下浅笑的俏脸庞,伸出涂了丹蔻的尖指,撮起一粒南瓜籽,轻轻地送进同样是丹红如霞的小嘴里。
  月霓掐了我一把,“傻妞,这也不明白?二夫人昨儿说了,让雨荷妹子给三少爷作房里的人。到时你是三少奶奶,她是三姨奶奶,可不是一家人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的心里好像突然被扎进去一根刺一般,虽然我也很喜欢雨荷,柔弱文静,像她的名字一样,雨中的荷莲,出污泥而不染。而且当时将她弄到花生糖的身边,就是想让她代自已陪伴花生糖。可现在形势变了,我生活中少了花色郎,只剩下花生糖了。一想到她要与自已分享花生糖的柔情与爱,我又受不了!
  丑小姐不明就里,喝着大少爷特地让人送过来的羊奶,笑道:“这雨荷,看上去就像月霓这丫头,文文静静的,心里干干净净,不象那个贱人樱桃,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有雨荷在妹子的身边,就像月霓在我身边一般,算是有个左右臂膀吧。”
  丑小姐知道什么呀?我又不好当着雨荷的面发泄自已内心的不满,只得讪讪地说:“这二夫人呃,她怎么好端端的想起给花三郎办这事了?”
  丑小姐依然有滋有味地喝着,喝的间隙侧过脸来,嘴上一圈白奶沫,“你不是很快要与你的花生糖办喜事了吗?府里的规矩,少爷正式成亲前,都要事先放一二个侍妾在屋里……二夫人时常去‘花涧溪’,一来二去的常遇上雨荷,雨荷相貌好性子稳,二夫人自然瞧上了。”
  这真叫引狼入室!我狠不得甩自已的大耳刮子!
  月霓笑着插嘴道:“这倒是什么意思啊?真不懂。”
  “这有啥不懂的?少爷在新娘未进门前便有了经验,这样便能更好地待新少奶奶了……”
  丑小姐后面的话我已听不见了。我只是在想,二夫人竟然给花生糖娶小老婆!花生糖尽管现在可能不知情,可以后知道了他就敢违抗二夫人的安排?好像他没这个胆子!再说了,雨荷跟我这么要好,我没法狠着心将她赶出去,或者故意成天找她的岔,我放不下这个脸来。可我实在无法想像与她共侍一夫的生活场景,我的生命中可以有几个心爱的帅哥哥,而那个要托付我终身的人却不可以,他的心里,他的身边,只能是我,雨俏!
  席面上突然乱了起来,只见匆匆进来的大少爷在二夫人的耳边说些什么。
  二夫人脸色沉郁地站了起来,挥手示意如苍蝇般嗡嗡的人们安静,然后说了句:“王爷不过来了,命咱们自已开席……上菜……”
  王爷与大夫人的那张空桌子,此刻,显得特别刺眼。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石破天惊
  王爷当天晚上并没有回到“清风冷月”。
  先一步回去的我,不时地走到廊上观看对面屋子的动静。漆黑、寂静,连长廊上的鸟儿们也闭嘴了。
  第二天、第三天晚上,王爷的屋子依旧帘帷重掩,门窗紧闭……王爷怎么不回来住啊,难道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他出征前是那样的不放心我,生怕我被府里的人欺负与算计,嘱咐这个吩咐那个,还特地在府里安插一个人在危难的时候好帮我。那这次是怎么了,难道出去几个月就把我给忘了?
  魏嬷嬷也有些疑惑,但她怕我急上加急,只得安慰道:“王爷这次出去几个月,乍一回来,还不得上各房夫人那儿去看看住住?这一去不得有几天的工夫?姑娘安心的跟着绣娘学点女红罢,以后当少奶奶可用得上。王爷一回‘清风冷月’,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替你与三少爷完婚,肯定是这样的。”
  我觉得有些不对头,王爷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很少上各房夫人那儿过夜,他有些清心寡欲的意思。再说了,王爷不回来,那个花生糖也不见了踪影,更别说花二郎了。
  魏嬷嬷笑道:“三少爷现在哪有空来找姑娘?准备婚礼还来不及呢。反正过几天便要天天在一起了,也不在这一二天。”
  我被魏嬷嬷说的有些难为情,抢白道:“谁想他来了?”
  “谁想谁不想自个心里知道……姑娘,老婆子有件事求你。”魏嬷嬷突然正色地说。
  “说,只要雨俏能办到的。”
  “老奴与姑娘相处这么一段时间,离不开姑娘了。姑娘过几日到‘花涧溪’,求姑娘带老奴一块去罢?别看老婆子老胳膊老腿的,可还是满身的劲。到时姑娘有了小少爷了,老婆子帮着带,生十个八个的,老奴也带十个八个的。”魏嬷嬷抑起满是皱纹的脸,憧憬地说。
  我被她说笑了,“谁生十个八个的呀,嬷嬷当本小姐是母猪啊?嬷嬷放心,雨俏也喜欢你,走到哪儿,把你带到哪儿。”
  魏嬷嬷合起双手:“阿弥陀佛,老奴遇到一个观世音姑娘喽。”
  说笑间,我又情不自禁地跑到走廊上。对面依旧黑灯瞎火,如死一般的寂静。
  第四天第五天依旧如此,我有些稳不住自已了,对魏嬷嬷道:“嬷嬷,你悄悄去大少爷的‘花涓溪’探探消息,这王爷到底上哪儿了,也不回来说一声。”
  魏嬷嬷将永不离身的鞋底往桌上一放,“老奴正想去打听打听……这就去。”
  出去了大半天,魏嬷嬷黑脸黑嘴地回来了,连连叹息。
  我给魏嬷嬷倒了一杯水:“王爷在哪儿啊?”
  “王爷自从那天一下马便奔往四少爷的院子里了,这几天全在灵前守着,根本没去各房夫人那儿,府里所有长成的少爷全在那儿侍候着呢……大少爷也好几天没回院了,大少奶奶也正焦急呢,不知王爷为何将所有的人都拘在四少爷的灵前。”魏嬷嬷喝了一大口,才喘着粗气回道。
  王爷虽然儿女多,可哪个父母会觉得子女多碍事的?花四郎在他出征的时候突然死亡,王爷一定心痛得难以复加。在灵堂守着,好好地哭一把,陪过世的儿子最后一程,这些哪个父母都会这样做的。可我觉得有些异常,一是王爷在灵前的时间过长;二是所有的王子少爷全在那儿跪着。
  这有违常理!
  挨到第七天的晚上,刚掌灯,桂姐一脸急色地回来了,“雨俏姑娘,快随我走。”
  魏嬷嬷先急着问道:“让姑娘上哪儿?”
  “翠薇堂,王爷的意思。”简捷地说完,桂姐领头先走了。
  魏嬷嬷不放心,也随在我的后面。
  到了翠薇堂,我发现事情更有些怪异了。台阶下,守着众多身穿铠甲的王府卫士,他们手上的长矛,在夜色中闪着寒冽的光。厅堂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却跟公墓一般,寂静无声。
  我随着桂姐往里厅堂旁边的小房间走去。
  一进门,只见几十个人将不大的房间挤得满满的,有些窒息的感觉。众人都站着,只有王爷一个高高地坐在一把圈椅上,他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几个月不见,王爷明显地瘦了。身上的那种无形的飘逸不见了,换而代之是的伤痛与落寞。试试在百度搜索“”
  我上前给王爷施了个礼,然后笑道:“王爷怎么不回去啊?让雨俏好想。”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如蜂似地“嗡嗡”了起来,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却感受到她们嘲讽暗讥的眼光。
  我在人群里找花生糖。只见他也默默地看着我,好像有满腹的心事难以倾诉。
  王爷神情有些柔和,也有些尴尬。他摆了摆手,道:“今天,咱们王府各房的主子全在这。不为别的,就为本王要当众宣布一件事。”
  声音苍老而嘶哑。
  众人的耳朵全竖立了起来。只听到竖耳朵舒关节的声音,而没有其它任何声音。
  我心里却有些暗喜,莫不是王爷要当众宣布我与花生糖的婚事。宣布就宣布呗,为何要搞得这么诡异,还弄些卫士在外边站岗放哨?
  “本王在老四的灵前整整待了七天。这七天里,本王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尽管这不是本王的本意,可本王必须狠着心这么做。希望她能够体谅本王的心意与无奈-”
  “父王,你到底做出了一个什么样决定啊?”一个年纪十一二岁的小少爷不耐烦地问。
  王爷的脸一沉,豹眼里射出不满的眼光来。他先咳了两声,然后又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道:“本王决定,让雨俏这丫头离开王府!”
  什么?我一下惊呆了,我怀疑自已听错了!
  花生糖显然也是惊蒙了,好半天他才发出狼一般的嚎叫:“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今儿个第二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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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看过一两章便知道了,虽与(丫鬟爱偷欢
  )的写作风格廻然不同,但这部新书是卿愈发精心之作,第一卷身入红楼的情节会慢热一些,后边的几章就很有看点了,有旖旎的情感纠葛,有残酷的皇储之争,还有江湖的纷斗,卿自个觉得亲们值得一看。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今生有你,夫复何求!
  王爷似乎也很痛苦,他让桂姐牵我到身边,抚着我气的有些发抖的手,“丫头,本王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本王爱你,胜过爱所有的亲生女儿。这不仅是弥补对你娘的亏欠,而且你这丫头确实招人疼招人喜爱。可为什么要将你送出王府呢?而且以前本王曾答应你在本王的成年儿子里逃一个夫婿,尔今看来是要违诺了……因为本王不想再失去儿子了,”
  我夺回了手,眼泪已在眶里打转,“难道雨俏杀了你的儿子了?”
  “四郎不是你杀却为你死;六郎不是你杀却为你而离去;五郎虽活却为了你误入歧途,与贱妇同流合污泯绝人性,虽活犹死;三郎心目中只有一个你而失了男人的本性,成日只知有你而不知有家国,成了废人一个;小雨……小雨嫣不是你杀却替你误服毒药……这些,虽然不是你的错,后果却是你带来的。为着本王的儿子不再受到什么伤害,本王只能忍痛将你送出府去。你放心,本王会将你的未来安排得衣食无忧,赐你农庄良田与院子,你可以按着自已的心意选婿过日子,但三郎不行!”
  王爷的话激起我心头万丈怒火!他的话有些是事实,但不能把所有的罪过都强加到我的身上吧?若没有出现樱桃,四少爷便不会死,雨嫣便不会成为植物人!
  我冷冷一笑:“谢谢王爷的宽洪大量,不过,本小姐不希罕!多谢你的什么农庄良田,本小姐哪怕饿死也不要你的一分一毫!但我有个事必须说清楚,在离开王府之前,我要亲眼看到处死樱桃,不杀她难解我心头之恨!”
  王爷站了起来,将我拉至他的身边坐下,眼里没了怒意,全是慈爱与柔情:“樱桃这贱妇,本王是不会放过她的,已决定明日午时在四郎的坟前剜心活祭……雨丫头,你别怪本王的绝情,谁叫本王也是一个父亲啊……你住出去后,府里的下人由你挑,本王决定让桂姐随你一块去。她心细又是侍候人久的,由她在你的身边给你管着家,本王放心。”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能体谅一个父亲心疼儿女的心情,可这样委屈的离去,好像我就是红颜祸水似的,而且,最主要的,我离不开花生糖!
  花三郎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他默默地跪上前去,叩了三个头,道:“请父王三思!所有发生的一切,与雨俏没有直接的关系!既使发生了意外,也不是她的本意,请父王也想想她的好处吧?她善良她有本耐,为大哥大嫂改变了面容;为五弟治好了腿伤;为九夫人治好了疯病;还有很多很多,府里的下人们都喜爱她。她很率真,也许得罪了某些人,由此引发了一连串的事故,可这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啊……父王,求你收回成命。孩儿不怕她牵连,孩儿不怕她会相克,孩儿不怕,不怕!”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花三郎太让人感动了,我想不到花生糖此时竟能如此勇敢地上前为我求情。
  花二郎也忍不住跪上前去,替我分辩。
  谁知王爷像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断然否决:“别的都好说,雨俏必须离府!”
  花三郎站了起来,狠狠地甩了一把眼泪:“既然父王不允。也好,恕孩儿不能在跟前孝顺了,反正父母大人跟前有众位兄弟侍候着,孩儿也能放得下心来。孩儿要随她一起去!”
  好个花生糖,我以前看错他了,总以为他懦弱没主见。今天的这付情景,让我对他的情更添几分,我有冲过去抱他狂吻的欲望!
  王爷被激怒了,猛拍身边的茶几,斥道:“不准!”
  “父王不准孩儿也要这么说!丫头在哪,孩儿也要在哪儿!”花生糖也铁骨铮铮。
  王爷“咣啷”地抽出柱上悬着的宝剑,直指花三郎:“反了你了!别惹本王发火,再敢多言,看本王一剑杀了你也不会任你出王府!”
  大少爷与丑小姐匆匆从外头挤了进来,伸手抓住剑尖,然后跪下道:“父王息怒,父王请息怒!”一边又让花三郎跪下认错。
  谁知花三郎好像吃了称砣一般,眼里流着泪,却带着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好似向全世界宣布:“从今天起,丫头上哪,我花三郎就上哪,哪怕沿街乞讨!”
  屋里顿时一片哗然。
  我真的太感动了,踮起脚跟,在花三郎的脸上吻了一口,然后哭道:“雨俏今生有你,也不算白来古代一趟。”
  花三郎伸出手,温柔地拭去我的泪水,将我零乱的额发一一地捋到身后,然后绵绵地说:“丫头,三郎今生有你,又夫复何求啊!”
  屋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了,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我们。
  王爷从不知所措中清醒过来,对外狂叫:“来人,将不知死活的老三押下去,禁在‘花涧溪’,由老二亲自看管,任何人不得进出。”
  花三郎被全副武装的卫士架出去了,他一路高喊:“丫头别怕……不管你到哪儿,花生糖都会去找你的……丫头,你等着花生糖……”
  我泪流满面地看着被拖出去的花三郎,不觉地喊了一声:“放心,你的丫头永远等着你!”
  花三郎消失在一片绿松林里了。
  我转过头来,对王爷说了一句:“我不会要你任何的东西,我的事情办完了自然会走,一天都不会多呆。”
  王爷眼里又透出一片慈爱:“丫头别恨本王啊,谁叫本王是个父亲呢?赏你的东西你必须收下,要不你一个孤身女子如何生活?本王死了又如何见你的娘亲?”
  人群中暴发出一声吼叫:“不劳王爷费心!我妹子的生活,我这个当姐的会照料。我们蓝府虽没有王府这般有势力,却也有两个钱!”
  我抬头一看,竟是大腹便便的丑小姐。
  她也同时看到了我,“过来妹子。走就走,到哪不是过日子啊?姐把蓝府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你的名下。这个地方有啥好留恋的?今天这个算计,明天那个陷害的?你在蓝府,肯定比在王府要滋润,唯你最大。你也是咱老爹的女儿,你有权享用蓝府的一切……姐会常回去陪你,妹子不会孤单的。姐这样做,天上的老爹也会高兴的……别难过了,你应该高兴,远离是非之地是件大好事!”
  说着,便狠狠地看了一眼王爷。
  王爷自来有些惧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丑媳妇,一时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
  大少爷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丑小姐,轻声地对我说道:“我们下午知道父王的决定后,就出府去了,招了一些下人,将闲置的蓝府重新整理出来,雨俏妹子一出去便好有个下脚的地方。”
  原来他们姗姗来迟是为了安排我的退路啊。
  我又一次大哭起来,扑在他与丑小姐的肩上,呜咽个不停。
  第一百六十七章 活祭
  早上,我一大早的就起来了,魏嬷嬷揉着迷糊的眼道:“姑娘这是要上哪儿啊?”
  我望了一眼昨晚从“翠薇堂”回来便收拾好的小包袱,有些落寞地说:“嬷嬷以后别这么叫雨俏了。”
  魏嬷嬷从里间小偏屋提出了一个蓝皮色袱,放在我的粉色小包旁边,“姑娘永远是老婆子的姑娘。”
  “……”
  “昨夜姑娘从‘翠薇堂’出来,老奴便在王爷跟前求过情了,让老奴也一起出府服侍姑娘去,王爷一口答应了。你说,姑娘是不是老婆子永远的姑娘啊?”
  我心里暖暖的,扑在她的肩上:“嬷嬷……”
  魏嬷嬷反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好像老妈在安抚刚从外边受委屈的我,“快去漱洗吧,姑娘今儿还有许多事呢。”
  我从衣橱里取出一套从未穿过的大红衣裙,在魏嬷嬷帮着梳好的发髻上,插上一朵大红的绒花。
  魏嬷嬷站在稍远的地方打量了又打量,点头叹道:“原来姑娘穿鲜艳的衣裳也这般动人,平时总是一身素色的,真有些委屈了姑娘的姿色。”
  我打扮齐整,自已站在镜前照了又照,对魏嬷嬷说:“嬷嬷不打扮打扮?”
  魏嬷嬷“哦”了一声,忙去她的小包袱里翻衣裳,还回过头道:“今天可得穿喜兴一些……那个死贱婢害得姑娘好苦,咱们要高高兴兴看她上路。”
  穿戴一新的主仆走出屋子,迎面遇上桂姐,她笑道:“姑娘今儿真象个新娘子。”
  桂姐脱口说出的话,仿佛是一把钝刀,慢慢地在我的心里乱搅,疼,却说不出来!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满心盼着王爷回来圆了花生糖与自已的心事。一天的工夫,花三郎失去了自由,而我明天一大早也将永远离开王府……
  魏嬷嬷给桂姐使了个眼色,桂姐一下便醒悟过来,指着一件事情道:“我也得去收拾收拾,明天好跟姑娘一块走。”
  对这桂姐,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是个办事老练又稳妥的人,蓝府那偌大的一个家非得有她这样一个人来管理不可,否则不出一年半载的便会被我闹得人仰马翻,这就太辜负了丑小姐的一片姐妹情谊;可她又是王爷的通房丫头,跟王爷有着那种说不明道不白的关系。这样舍了王爷而随我去,她愿意吗?
  桂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有些落寞地说:“姑娘别多想,跟姑娘出府还是桂姐我自已提出来的呢。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了,好的坏的全经历过了,有点累了,现在只想过一种清静的日子。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却觉得跟姑娘很投缘,喜欢看姑娘说话看姑娘笑……桂姐就这样一辈子陪着姑娘可好?”
  “这当然好啦,可雨俏担心误了桂姐一辈子。”我满心欢喜,却总有个负疚感,好像是我活生生地将桂姐从王爷的身边拉开。
  “傻姑娘,说什么呢!去吧,待会我也要去的……嬷嬷照顾好姑娘。”说完,便提起裙子往里去了。
  我和魏嬷嬷一前一后地往院外走去,魏嬷嬷好像有无尽的感叹:“唉,这桂姐也是命苦的人,侍候王爷这么多年也没捞到名份,哪怕是指甲盖那么大的名份呢。”
  我听了哑然失笑,名份还用“指甲盖”来形容、表示。
  “这是为什么呢?王爷为何不封桂姐这夫人那夫人的啊?封个什么,对王爷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我确实想不明白,看平时,王爷对桂姐似乎很信任,很重用,府里的大小事全委给她管理。看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王爷与桂姐之间似乎也好温馨啊,不存在没情义之说。
  “谁说不是呢,大伙私底下都为桂姐叫屈呢。”魏嬷嬷也是一脸的疑惑。
  办完了所有该办的事,带上所有该带上的人,当我们赶到花四郎新筑的坟前,那里已是人山人海了。
  这原是一座并不高的小山,遍山爬满灌木丛。长刺的荆棘,伸出缀有红色果实的手臂,总在不经意中扯人的裙裾,将腿部划得鲜血淋漓……将山硬生生地在中间劈进去,挖出一个大平台。平台的中间,赫然地建着一个大大的泥土包。土包前立着用红字刻着的墓碑,碑前有一条长长的青石板,上面放满了各种祭品。坟包的四周,插满白幡,随着山风的阵阵鼓吹,白幡发出“列列”的声音。坟前的香炉上,青烟袅袅,檀香扑鼻,坟前跪着的人发出的那凄惨哭叫声,让在场的人纷纷抹着眼泪……
  我从魏嬷嬷手里接过燃香,然后跪了下去。拜下去的同时,我的眼泪便下来了。想起花四郎生前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哭得哀哀欲绝,忘情地拍着坟前蓬松的土,“花四郎……呜呜……你给我出来……出来啊……再给雨俏编好多好多的花蓝……出来呀……”
  身后顿时有很多人上前来相劝,包括也是一脸泪痕的丑小姐。
  我依旧沉浸在那种失去亲人的疼痛里。
  坟前突然站起了一个人,披着一头乱发朝我冲过来:“你这个祸害精,狐狸精……你竟敢到这儿来……好啊,老娘掐死你,你去坟里头让花四郎给你编花篮吧……。”
  白影已然将指甲尖长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似乎傻了,竟然不知道躲闪!
  桂姐与魏嬷嬷同时挡上前:“四少奶奶请节哀,四少奶娘请节哀!”
  王爷那冷冽且不容人反驳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花张氏不得无礼!”
  白影咬牙蹬眼退去。
  王爷又大声道:“将那妒妇开刀活祭!”
  身后一阵躁动,人群纷纷后退。人缝中,闪出一队人来。
  只见几个裸着上身,下身只穿着红短裤的刽子手,身背大刀提溜着一身红衣的樱桃大步地朝坟墓走去。大刀上的红缨,飘扬着,很有些刺眼。
  一个还透着木头清香的十字架早已竖在坟的右侧,坟前已摆好盛放樱桃心脏的器。
  刽子手们手脚麻利地将樱桃绑上了十字架。
  十字架上的樱桃,好像很冷静,更像个外人在冷冷地看着神情各异的人们。红色的衣裤,红色的发饰,红色的绣花鞋,她的脸上。竟然还擦着脂粉,涂着口红。她盯着大伙看了许久,突然,她将目光疑注在我的身上,莞尔一笑,很凄美,很动人!“谢谢你冤家!你亲自来送我,我樱桃没啥感谢的,那就到地狱等着你的到来吧。樱桃爱记仇,所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
  笑声很蛰人,让人毛骨悚然。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心里一直在乱抖。可看到樱桃临死都不知该悔改,又很气愤!我从九夫人的怀里接过依旧睡得很甜美的雨嫣,抱到樱桃的面前,“我上次跟你说过这小雨嫣的身世吧?你可还记得?”
  樱桃将头一甩,根本不想搭理我!
  身后又扑过一个人来,哭天喊地道:“樱桃啊樱桃,你怎么这等狼心狗肺啊,你成天害这个害那个,竟然将从小一处长大的四少爷给杀了,你丧尽天良啊……想你从小没了爹娘,是我这个做姑母的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拉扯大……我不想你的报答,也不想你记住这养育之情,可你也不能将你的亲表妹害成这样……天哪,老天怎会生出你这样歹毒心肠的人啊……”
  是樱桃的姑母,四少爷的奶妈,小雨嫣的亲生母亲!
  樱桃似乎彻底明白了,她的眼里流下了泪。可依然桀地昂着头,不说话!
  待王爷弄清了真相后,他“嗷”地一声大叫,腾地从身边的卫士腰间拨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死上千次也难解心头之恨的樱桃!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幸福了,我就幸福了
  将那个千刀万剐的樱桃剖心挖肝祭奠了花四郎后,我竟然晕倒在现场上。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清风冷月”的床上了。
  王爷坐在床沿上,正一脸忧思地望着我,而床前,站满了人。丑小姐,大少爷,花二郎及月霓她们。
  “丫头终于醒了?唉,知道丫头如此心软,就不该让你待到最后那一刻。”王爷见我睁开了眼,脸上漾起了一丝放心的笑容。
  丑小姐好像整个人都焕发了青春,她笑呵呵道:“姐是怀着孩子不能沾着血腥味,要不一定亲眼去看看那个不得好死的贱妇是如何死的,多过瘾哪……妹子真没用,看到仇人受死也会晕过去。”
  大少爷的脸色有些灰暗,他人站在这里,可他的魂似乎在飘浮,眼里掖满了迷茫的神色。
  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他曾经深深地爱过樱桃。尽管得知樱桃的行径后也深深的痛恨,可看到樱桃被人剜心挖肝,这种惨烈的情景他也是受不了的。就像我一样,我平时狠不得樱桃死,可真到了那种场景,人还是受不了的,毕竟,我们情感上都是有些脆弱的人,不象丑小姐那般刚强。
  王爷站了起来,也好,我们面对面彼此都有些尴尬。尽管昨晚王爷在说出第二遍“谁叫本王是一个父亲啊”这句话时,我在心里便原谅了他,不再恨他了。可我对他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种天真烂漫之时了,有道无形的沟壑延展在我俩之间,永远也无法跨越。
  “丫头好生歇着吧,待会儿桂姐煎了安魂汤可得好生喝。”说完,王爷好像有满腹的话没说出来,有些无奈地走了出去。
  丑小姐与大少爷相继走后,花二郎留在最后。见大少爷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窗外,花二郎反而坐了下来,歪着头不住地打量着我。
  “看什么呀?笑话本小姐胆小?”我心里有些酸酸的,只得拿俏皮的话来掩饰。明天就要离开王府了,看见花二郎的机会少之又少。对这位颇有王者风范的花二郎,除了好感,似乎也带上一丝男女之情。他对我的好,让我不舍。
  “谁都有怯弱的时候,不过,那得分人、分事。比如,对樱桃这样人面兽心的东西,你就不能有慈悲心肠,你就得笑着看她的心肝从体内鲜活地取出来,然后-”
  我的胃里翻腾着,嘴里不住地干呕,喘着气道:“好了好了别说了。”
  花二郎从魏嬷嬷的手里端过安魂汤,又嘱咐嬷嬷去拿去苦味的点心,然后笑道:“别看你率性敢为如一个小子,还是难脱女子的娇弱……明儿你就要独自撑起一个蓝府来,逢人遇事可不能这般软心肠哦。该狠心的时候,杀人如宰鸡;善心大发的时候,你可以将隔餐的粮悉数奉给别人……我心目中的雨丫头,就应该是这样的女中之凤!”
  “我可做不到,杀人怎能如宰鸡?再说我连鸡也不敢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呀?看样子肯定是。”我笑着猜测着他的心思。
  花二郎笑着摇了摇头:“你真是个水晶心的姑娘!你就要走了,还不容我在你身边多坐会?以后想见面都难……我自小就随父王出征在外,出入皇宫后院,访布衣市井,像你这么各色的丫头还是第一次遇到。自从茉莉走后,还不曾有过谁如此牵动我的心。从这点上说,三弟与六弟都比我有福啊。”
  我怕自已会被他说出眼泪来,忙接过话来:“二少爷妻妾成全,哪个也比雨俏强百倍。再说了,只要二少爷招一招手,天下哪个大姑娘不飞奔而来啊?说不定还有牵家带口的良家妇女呢。”
  花二郎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无奈,“本少爷又不是收破烂的,啥都往怀里揽?亏你说得出来……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说正事。”
  我一听,马上正襟危坐,两手放在膝上,老老实实地望着花二郎。
  花二郎望了望我,半天才问:“临走之前想见见二弟吗?”
  我一跃而起:“当然想啦。”随即又跌坐回去,失望地翻着白眼。王爷严令禁止,我上哪儿去看花生糖啊?
  花二郎脸上的表情好像很郁闷,他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心里只有他们。”
  随后便一脸的笑容,好似一个慈爱的兄长。“今晚我放你进去看一眼。”
  真是只好狼啊!我扑过去,重重地亲了花二郎的脸颊,口水在他的脸上直滴答,欢欣的话语满室闻:“谢谢你,谢谢你,真的好爱你哦!”
  花二郎一愣,目光灼灼,抚着脸急急地问:“你说,你说爱我?”望着我单纯如一滴水的模样,花二郎又像瘪了气的气球,喃喃地说:“有你这句话,在我心中,丫头将是一个活着的茉莉。”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望着他傻笑。
  花二郎站了起来,直直地看了我好久,然后轻轻吐出:“晚上我派人来接你……成全他人,也是一种幸福!丫头,你幸福了,我就幸福了。”说完,便走了。
  这几句话我听懂了,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汩汩地流了下来
  半夜子时,我一脸幸福地坐在花三郎的对面。摇曳着莹黄的灯火,花生糖满腹的话化成了泪眼婆娑。
  我替他试去,故作娇嗔:“爱哭的男人偶不喜欢!本小姐喜欢昨晚的你,英气勃发,铜筋铁骨。”
  花三郎破啼一笑:“丫头放心,流过这回泪以后,花生糖再也不会了,他会笑着去保护你照顾你,直至一辈子!丫头好好的,先出府,我找个机会溜出去找你。看二哥的情形,他不会为难我的。你在蓝府静静地等着就是。”
  我从来没有此刻这么乖,这么听话,花生糖说一句我点一下头答应一句。点到最后,脖子酸了,眼眶内又酸胀酸胀的。
  花三郎怜惜地握起我的手,故意逗我开心,“丫头,我认识的那个丫头从来都是飞扬拨扈的,这个可怜楚楚的丫头是谁啊?”
  我扑嗤一声笑了。
  花三郎又道:“跟我说说今天祭四弟的事呗,那个坏樱桃一定很害怕了吧?”
  我把当时的情景一说,花生糖笑道:“肯定是你将九夫人、雨嫣和樱桃的姑母接到现场去的吧?”
  我觉得自已好失败,嘟嚷道:“本想让小雨嫣唤醒樱桃最后的良知,让她带着平和的心态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将她们带上。谁知樱桃至死不悔,真是块茅厕的石头。”
  花三郎宠溺地望着我,眼神越发怜爱,“丫头的心啊,总是这般各色、细腻。”
  我又将昨晚之后发生的事一一告诉花三郎,然后说:“大夫人找王爷坦白八年前豹撕大少爷之事了,承认是她一手策划,并且自愿将大夫人的位置退出来。王爷很震怒,本想要处死大夫人的,在大少爷及二夫人的极力谏诅下,王爷收回成命,责令大夫人入府内佛堂诵经以赎前孽。现在是二夫人当家了……四夫人自知隐情不报罪责不轻,除了交出她名下的田庄财产外,还请求二夫人将为那事而遭祸的奶妈之女雨荷收作义女,”
  花三郎的眼瞪圆了,然后面呈喜色,“这样说雨荷不用让我为难了?真是天道轮回啊,当初我救了雨荷,哪知道她与王府还有这等牵扯?冥冥之中,难道上苍在引导?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二哥索性好人做到底吧。”声音刚落,花二郎健硕的身子出现在眼前。
  花三郎急忙把我的手放下,站了起来,俊郎的脸上,分明带着感激,“多谢二哥。”
  我也站了起来,抿着嘴浅浅一笑。
  “我知道三弟对雨荷没有感觉,以后的生活里也不想有她。可二夫人已有意将雨荷立为三弟的侍妾,这不是为难三弟了吗?愚兄来个移花接木之计,向二夫人将雨荷讨要过来,替三弟与雨丫头去了心头之患,二夫人已答应了,更可喜的是雨荷听了你们的故事竟然愿意跟随我。怎么样丫头,要不要谢谢二哥啊?”
  别看花二郎乃赳赳武夫,心却比针尖还细!我们除了说些贫乏的词汇以示感谢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柔肠百转出府门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桂姐与魏嬷嬷便从“清风冷月”离开了。
  天还蒙蒙亮,万物还笼罩在朦胧之中。秋晨的风带着一股萧瑟和寡淡,倾诉着无言的孤寂。踩着翻飞的落叶,听着枯叶无力的呻吟,我的心,宛如这晨风与落叶,染上了浓浓的悲秋之情……“姑娘,别看了,咱们走吧。”魏嬷嬷见我频频回头,劝道。但她自已,却和桂姐一般,三步一回头。
  我心中的莫名的凄怆有一些是来自她俩的渲染。魏嬷嬷与桂姐,一个在这里当了近四十的老妈子,霜染华发,命如坠阳;而桂姐,虽说年数没魏嬷嬷那么长,却更难离舍。因为,她曾将自已的青春岁月与少女的痴情奉送给了妻妾成群的王爷,为此而流下的泪水可以成河。荡荡的河涛中,几朵情爱染就的花朵时浮时沉,却是她一生最美好的结晶。她一辈子的梦里,总会出现那几朵褪色且苦涩的花儿,桂姐后悔过吗?
  我总觉得对不起桂姐,我不知道桂姐是否真像她自已说的那样自愿离开王府,假如她此刻后悔迟疑了,还是来得及的,我们刚跨出院门!
  我放慢了脚步,我想是不是最后向桂姐确认一下。
  魏嬷嬷却指头院门边突然出现的灯光:“哎哟,那不是王爷出行的灯笼吗?”
  我与桂姐同时回头。
  桂姐喃喃地说:“是王爷,是王爷来送咱们了。”
  迷蒙中,一团明黄晃在风中,迷糊地映着王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孔,他披着长袍,一手扶在掌灯笼的小厮肩上,任由着袍袿褂在风中卷着,呐喊着!
  我真想冲过去抱着王爷,然后跟他说:我会记着他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还要跟他说,我爱他,就像爱现代的老爸一样!
  桂姐很及时地抱住了我,被乱发模盖的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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