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痛苦道,“知君你怎么能这样?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妈妈的感受?你爸爸死得早,她只有你这个支柱,盼着你娶妻生子……你怎么能……”
孔信一翻身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前倏地一黑,他扶住沙发背稳了稳,上前一步,“阿姨,这事跟知君没有关系,是我,是我强吻他的,我是同性恋,他不是,他是受害者,都是我不好。”
“不,”温知君脸色煞白,摇着头,“不,不是他强吻我,小姨,我……我才是同性恋,是我勾引了孔信,他喝醉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跟他没关系!”
罗子庚在陪客人喝酒,余光突然扫到孔仰山孔敏孔义都在往憩松厅的方向跑去,不由得心里咯噔一跳,强打精神和客人喝完,出门就直奔过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孔仰山一声怒极的暴喝,“孔信!你还懂不懂阴阳天道、纲理伦常?知君他可是你姐夫!”
罗子庚突然浑身冰凉,他颤抖着手指推开门,只见两家人都围成一圈,孔信孤寂地站在圈内,脸上没什么表情,“跟知君没关系,全是我的错,是我强吻他的,姐,对不起,温姨妈,对不起,爸,对不起……”
罗子庚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他怔怔看着被围在圈内的两个人,木然开口,“这是怎么一回事?”
孔信浑身一震,猛抬头看向他,直直撞进他冰冷的眼神,刹那间,感觉整个心都死了——他们是彻底进入一个死局了,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优秀的甜文作者(严肃脸),表示要虐就虐一把大的!!!
之后就没有虐了。
、67·从头的开始
孔仰山气得发晕,紧紧抓着手杖才没有跌倒,指着孔信怒道,“你……你真是……不知廉耻,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姐夫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伯!”孔义叫,“你要冷静一下啊,这可能是个误会,你看我哥喝了这么多酒,他把知君哥当成女孩子了也说不定啊。”
“你不用给他说情,咳咳咳……”
“哎,大伯您别太气了,”孔义扶着孔仰山到沙发上坐下,“来坐下,喝杯水,消消气……”
温知君站出来,将孔信拉到身后,低声道,“孔伯伯,这件事不能怪孔信,是我……是我引诱他的,他喝醉了,意识不清醒……”
“知君!”温姨妈一声哭叫,“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
“妈,对不起,”温知君眼圈红了,“敏敏,对不起。”
孔敏脸色难看到极点,咬牙瞪着圈内相互依靠的两个人,“你铁了心跟我分手,是不是就为了现在这一刻?”
“不是,这是个意外。”
“滚你的意外!”孔敏大叫,“你一定是算计好了,我不肯跟你分手,你就这样报复我?温知君,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十几年的感情?”
温知君叹一口气,“敏敏,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的对不起!我最讨厌听你的对不起!!!”孔敏狠狠踢了他一脚,转身跑出休息室。
孔信抬头,“赶紧派人去跟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罗子庚面无表情看他一眼,转身出去让一个伙计跟上孔敏,唯恐她性格任性,盛怒之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事情。
温姨妈歪在沙发上,抹着眼泪,“知君啊,儿子,你是不是被什么糊了心?怎么……怎么做出这种错事?你怎么对得起敏敏啊?”
“妈,这件事情太复杂,我无法跟你说清楚,”温知君捂着心口低声道,“整个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管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错,”孔仰山灌下一杯凉茶,喘着粗气道,“孔信,你从小生活太优渥,养成你这胡作非为的性子,这么些年,你在外面招蜂引蝶也就算了,可是你竟然把注意打到你的亲姐夫身上,你……你还有什么脸面站在我们面前?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姐姐?”
孔信神情已经麻木了,他漠然地看着年迈的父亲,“爸,同性恋不是错,在知君面前,我和姐姐是平等的,你不能总是这么偏心。”
孔仰山暴怒,“你从哪里学来的歪理邪说?如果人人都是同性恋,这个社会还怎么发展?”
“你的假设是不成立的,这个社会不可能人人都是同性恋,”孔信平静地说,“我们只是小众,我们只是爱上了同性,我们不危害社会,不影响他人,阿义、小孟,我们都是同性恋,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
“你只是爱上了同性吗?”孔仰山气得脸色铁青,“你爱的是知君!是你的姐夫!插足破坏你姐姐的婚姻,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办?有你这样当弟弟的?”
孔信目光缓缓扫过温知君,落在罗子庚的脸上,两人对视片刻,目光缓缓移开,低声道,“我说了你肯定会不信,真正插足破坏了别人感情的,是她,而不是我。”
“你说什么?”温姨妈大吃一惊,“小信,你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孔仰山暴怒,“孔信,你真是翅膀硬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既然你不知忏悔,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大伯!你气糊涂了!”孔义抱住他的胳膊大叫,“这话可不能乱讲,咱家可都靠着我哥支撑啊!”
孔仰山挥开他,“阿义,你现在就去登报,我,孔仰山,和他孔信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干!”
全场怔了一下,温知君刹那间脸色煞白,“不……不可以这样……”他后退一步,踉跄着差点摔倒,一把抓住孔信的手臂,“小信,你服个软,你不可以和孔伯伯这样,我们……”
“我们没有错,”孔信面无表情,低头看着盛怒之下更显固执的父亲,轻轻摇摇头,叹道,“既然这样,那再见吧,孔老先生。”
说完,转身走出休息室。
走过门口,抬起头来,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子庚。
罗子庚低头看着他猩红的醉眼,感觉他表面刚烈,其实内心早已经要哭了,满心的恨意中浮起一丝酸楚。
孔信自嘲般嗤笑一声,侧过身子从他身边走过,信步离开。
温知君目光复杂地看一眼罗子庚,狠狠叹一声气,跟着追了出去。
罗子庚事后想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到筵席退场,开业的第一天,孔信送给自己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一个干脆利落的大巴掌,狠狠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不是要出柜吗?ok,我出柜,不过不是跟你!
孔信离开金陵饭店之后他没有跟出去,也没有打电话,两人五年共同生活养成的默契仿佛都用在了这同一刻——他们谁都没有再联系谁,就这么硬生生地断了。
在这前一天,他还在想着以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和他吵架了,甚至半个小时前还在blowjob,半个小时后就骤然回归了陌生人,真是好默契。
除了当时在场的两家人,外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孔家两父子闹到不能调和的程度,孔信被逐出家门,早已经隐退多年的孔仰山重新出山,掌管古今阁。不过虽然有如此剧烈动荡,但古玩行终究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古今阁没倒号,大家生意照做,钱照赚,除了多点茶余饭后的笑谈之外,仿佛也没什么变化。
晚上,赏古轩打烊,罗子庚缓步从古玩街走过,瞥一眼古今阁熟悉的牌匾,淡淡地移开眼去。
他从温家搬了出来,再留在那个地方,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知君,什么亲情、爱情,从那一天之后,通通都是一场笑话。
孔信站在烩萃楼的窗边点燃一根烟,面无表情地抽着。
“我早就说了,收到新坑货回来绝对烫手,”王八贤撕着蹄髈大快朵颐,“你看,你偏不听,跑去河南得瑟两个星期,除了砸手里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小心警察来逮你!哎,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什么消极反抗的态度啊,本王屈尊纡贵地批评你两句,还有意见?卧槽,你居然无视本王?欺君之罪!”
“闭嘴,你吵死了,”孔信哑着嗓子,抽了几口,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回到桌边,“河南的大坟都挖得差不多了,这几年都没出什么好东西,我收的时候就没往那方面想,过了好几天才发现是新坑,放在屋里慎得慌,你拿去捐给博物馆吧。”
“次奥,你吃豹子胆了?”王八贤瞪眼,“被博物馆的专家给看出来,你就等着坐牢吧!”
孔信看都没看他一眼,“那些专家都是吃屎的,看不出来。”
王八贤想了想,“不行,还是出手了吧,我去联系个信得过的收藏家,这玩意儿风险大,我要抽20%。”
“滚你的!”孔信没好气,“我穷死了,吃完饭就去帮我卖两套房子,还有车,我资金周转不开。”
王八贤怔了一下,“卧槽,你不是吧?穷到这份上了?在古今阁拼死拼活这么多年,你前爹没给你发工资啊?”
“滚你妈前爹后爹!”孔信勃然大怒,一记惊涛掌将王八贤拍出十米外。
“哎哎,是我嘴贱,我掌嘴,”王八贤滚回来,在自己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哎哟这张嘴,真是满口实话讨人嫌,啪!。”
孔信大口吃着菜,懒得跟他计较。
王八贤给他倒杯酒,“别卖房子了,丢人,没钱从我这儿拿,八千万以下没问题。”
孔信点点头,“行,以前在金钱上没有后顾之忧,我买了不少古董收藏,这个不能急着出手,太急了会被买家反过来宰,这回闹出这档子事儿,全古玩行里都在看我笑话,等着瓜分我的收藏,我偏不能如他们的愿,我要活的好好的,生意红红火火,想看我倒霉?没那么容易!”
“那下个月潘氏的慈善拍卖会还参加吗?”王八贤抽出一张请柬推过去,“潘南华那老小子最他妈狗眼看人低,恐怕连请柬都没给你吧,这张你拿着,我再想办法搞一张去。”
孔信推回去,“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鄙人虽然被逐出家门,但在古玩行也是成名已久,东山再起只不过时间问题,潘南华再没个眼力劲儿也懂这个道理,请柬一早就送给我了。”
“算他还没瞎了狗眼。”
酒饱饭足,两个单身汉勾肩搭背走出烩萃楼,王八贤低头在他脸上吧唧一下,“乖乖,晚上有人暖床没?”
“你打算自荐枕席吗?”孔信斜眼,抹去脸上的油光,“妈的,你非礼我之前能擦个嘴吗?刚才啃蹄髈了吧?糊我一脸油,你这个死胖子!”
“本王油腻的香吻有好运加持,你懂个屁!”王八贤振振有词,“要不是看你衰成这个吊样儿,吃饱了撑的非礼你?你又不是大屁股美妞!”
两人都喝得东倒西歪,孔信哼哼,“大屁股美妞有我魅力大?哼,我现在往街上大喊一声,本大爷征婚,来应征的得从鼓楼排到中华门去!”
王八贤哈哈大笑,指着他大声嘲道,“啊呸!还魅力呢,就你这残花败柳,人家罗子庚玩儿剩下的,你还真当自己是块宝了?自我感觉太好是病啊,得治!”
“不信你看着,”孔信跌跌撞撞走到大路中间,叉腰大叫,“我,孔信,孔大爷,今天征婚,大姑娘小媳妇小正太大小伙子,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风流倜傥孔大爷,短期见效潜力股,大家用过都说好,江浙沪包邮哦亲~”
夜晚的古玩街一片寂静,古色古香的店铺都用黑黢黢的窗户对着他们,孔信仰脸嚷嚷了半天,震得头晕,哈哈大笑两声,突然抱头蹲在了路灯下面。
“你怎么了?”王八贤吓了一跳,走过来弯腰摸摸他的头。
孔信闷声闷气,“王八贤,我只有你了。”
“卧槽!!!!”一声惨极的哀嚎,王八贤瞬间后跳到五米外,双手捂胸嘶吼,“本王是直男!本王的贞操是敏敏的!”
孔信倏地站起来,感觉仿佛唯一的通气口被一把堵住,噎得整个人喘不过气来,他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恨声,“麻痹你们都是她的,老子什么都没了,老子连个胖子都留不住……”
王八贤跟上来,“你是在跟我撒娇吗?哎,你要撒娇找罗子庚去啊,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祈求他原谅啊,你对我撒什么气啊?我多无辜,哎,你往哪儿走?咱们车在另一边……”
孔信不理他,闷头往前走,夜深人静,他突然觉得很委屈,父亲不认他了,男朋友不理他了,骤然之间,他被全世界抛弃了。
时光流转,世事无常,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架子古董。
王八贤在背后叫,“乖乖,我叫你乖乖了,别跟哥生气啦,喂,你看着点儿路,前面来车了!”
“撞死我算了!”孔信说着气话,却识趣地往路边退了一步,转身一刹那,突然愣住。
车子开到面前缓缓停住,车窗放下来,露出罗子庚冷峻的面孔。
“哎哟,罗大老板,今天好心情,大晚上兜风呐?”王八贤小跑过来,笑容可掬,伸手揪着孔信衣角将人拖过来,按着脖子将他塞到车窗前,“这般良辰月色,再适合香车美女、夜话谈心,本王见罗老板你香车已配,身边就差个美女陪伴,特意送上我这兄弟,看,年方四八,色艺俱佳,身娇体软,宜室宜家……”
罗子庚从窗内伸出手来,捏起孔信的下巴,淡淡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纵欲过度。”
“闭嘴!”王八贤呵斥,转脸对罗子庚笑,“麻痹他就一张贱嘴,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千万不能冷战,有交流才有发展嘛,呵呵呵。”
罗子庚笑了一下,“多谢千岁爷提点,二位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们一程。”
“哈哈,不用不用,”王八贤拉开后车门,把孔信塞进去,砰的把门关上,“小罗,上锁,别让他滚下来,”说着蹭到前车窗,压低声音笑道,“这个很多事呢,眼不见不能为实,夫妻之间更不能逃避,咱们大男人,对媳妇要宽容点儿、温柔点儿,媳妇是要捧在掌心疼的,不能总怨他骂他,咱们的心意要看清。”
“我明白你的意思,”罗子庚冷笑一声,“只怕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谨以此章,祝大家七夕快乐。
——单身一百年的玉总攻
jj抽了?抽了?还是抽了?发不上吗?发不上吗?还是发不上吗?看!jj都不让你们看文!
、68·永远是朋友
孔信上车之后就仰在靠背上没有说话,罗子庚从后视镜中看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视线,全神贯注开车。
夜晚的上海路车如流水,车内没有放音乐,罗子庚安静地开着车,等红灯的时候,淡淡开口,“你现在住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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