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西》第十九章生日（2）

  夏凉说完，就径直走出了客厅，来到了院子里的泳池旁。
  这时候大家都在客厅里，泳池旁只有她一个人。
  晚上快十点，月亮隐在了云里，夜风有了凉意，吹走了屋里的热闹。
  夏凉叹了口气，脑子里的乱成一团正在慢慢解开。
  她听到手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姐姐夏俞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考虑的怎么样？“
  短短六个字却让夏凉刚刚平静了些的心再次汹涌起来。
  大概世界上最难的问题都是简洁的。
  她回想着刚刚在客厅里发生的一切，鬼使神差地，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音只是滴了两声，爸爸就接了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一样有力，丝毫没提及自己生病的事情。
  夏凉也和之前一样，嗯了一声，可一开口，还是带了哭腔。
  她前两天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怎么样和爸爸说话，会听上去沉静，不会哭出声来。可这一切的排练，在出声的那一刻，溃不成堤。
  ”爸爸，姐姐和我说了......“
  不想让爸爸听出自己的哭声，夏凉只能语塞。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叹息。
  ”你姐姐都告诉你了吧。”
  夏凉爸爸又叹了口气，说道：“
  ”我现在挺好的，我自己觉得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真的。“
  夏凉默默擦了自己的眼泪，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又或者，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无力。
  “没关系的，凉凉，你不用担心爸爸。“
  ”你姐姐也是，我是不让她说的。“
  夏凉没有说话，爸爸的安慰却让她的内心更痛了一分。
  “好了，不说我了。你最近生活怎么样啊？快要毕业了，一切还顺利吗？”
  听到爸爸的关心，夏凉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哽咽着说：
  “不是特别顺利。“
  ”我.....”
  ”发生了什么吗？“ 爸爸问道，沉稳的声音前所未有地让夏凉产生了强烈的倾诉的欲望。
  有一瞬间，她想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从harvey刚刚对她的威胁，到她和莫里西的关系，她奇怪的生理反应，还有那困扰着她多年的噩梦。
  她想将她的痛苦，挣扎，烦恼，快乐，包括她前几日再次心生的对爱情的向往都全盘托出。
  然而，这一切，很快在爸爸的下一句话后，再次被藏了起来。
  “是不是论文写得不顺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做研究，知道吗，凉凉。你一定要认真写论文，其它的事情，包括我的事情，你都不需要操心。”
  “凉凉，顺利地把这个博士文凭拿到手，是最重要的，其它的现在对你而言都是小事，你明白吗？......”
  夏凉“嗯”了一声，嘱咐爸爸要注意身体，不要疲劳，他们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加州干燥得很，夜风很快就吹干了眼泪。
  她打开手袋，将手机放了进去，手袋里没有烟，可是突如其来的烟瘾几乎要将她吞噬。
  ”lia!”
  莫里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
  “你刚刚离开怎么没和我打招呼，我还找了你一会。” 莫里西听上去有些气喘吁吁。
  “我刚刚和你说了，但是你没听见。” 夏凉想和他解释，却发现最终这话只是在她脑海里，并没有说出口。
  “其实我今天有话想对你说。” 莫里西看着夏凉的眼睛，开口道。
  夏凉没有看他，可莫里西还是接着说道：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个泳池。”
  “遇见你之前，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戴着耳机躲在阁楼里听音乐看电影，或者在朋友家的地下室里和他打游戏。”
  ”从小到大，alex总能给我提供一堆片单，但他却从来不会陪我看电影。“
  “我活在电影的世界里，却没有自己的生活。在这个家，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吃饭的人，在学校更是朋友寥寥。”
  说到这里莫里西顿了一下。
  “我甚至分不清荧幕和现实，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戴着耳机，永远地活在别人的生活里，那该多好啊。”
  夏凉看着莫里西的嘴巴开开合合，他说的话只有只言片语钻入了她的耳朵，堵塞在乱成一团的大脑里。他说的更多的话，随着夜风飘散在空中。
  夏凉此时只觉得好累，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戳她的脊梁骨，她可能就会倒了下去。
  ”所以, lia，遇见你，对我来说.....“
  “andrew.”
  夏凉打断了他的话。她此时除了一根烟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也都不想听。
  ”对不起，我现在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有什么事情，我们改天再说吧。“
  夏凉的声音很轻，却对莫里西而言，重得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他凝视着夏凉，透过黑暗终于看到了她脸上掩不住的疲倦，莫里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就这样流产了。
  不过还好，她让他找到的勇气和坚定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