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宴收回视线,垂眸将袖扣扣上,淡声问:“这是什么视频?”
吴听:“顶偶的参选视频。”
“参选视频?”李清宴眉心微蹙。
上一世他认识何轻时是在剧组,何轻坐在一群群演之间,是被剃出去的那个。
他的样貌太打眼,以至于坐在他旁边的人都自觉隔开一点距离,防止被比较得太过灰头土脸。李清宴当时也是一眼就从一群群演里看到了何轻,得知他是被剔除不要的那一批,心下惊愕,问了副导演才知道,上面有人下了死命令,绝对不准用何轻。
李清宴虽说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但毕业之后就被吴听签下,暗地里还有周黎安保驾护航,那些肮脏的交易和潜规则大多找不到他面前来,可不代表他没见过这种事。
副导演用可惜的语气一提,李清宴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何轻的条件,绝对是能让经纪公司争破头的存在,可那时的何轻落魄得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不是压根没公司敢签他,就是签了也只能雪藏,这两者都表示,想要打压何轻的人,背景绝对不小。
李清宴不是怕事的人,但他也很少多管闲事,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脑子一热,直接就走到何轻面前,询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何轻毫不犹豫的起身和信赖的眼神,更是让他下定决心要护着他,让吴听想办法把他从前公司捞了出来。
后来,他自己成立了工作室,何轻成了他工作室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艺人,他倾力培养,甚至打算等他回去继承公司之后,就将工作室的所有资源包括工作室都留给何轻。只是世事难料,他没能按照计划体面的宣布退圈,何轻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在这个过程里,李清宴从未听说过,何轻曾参加过顶尖偶像的选拔。
这一世,为什么不同?
李清宴压下心底道不明的情绪,将刚刚扣好的袖扣又解开,垂眸淡声问:“要不我听你的,把顶偶推了。”
吴听本来在为他扣扣子又解扣子的操作迷惑,闻言瞬间把疑惑抛之脑后,毫不犹豫地拒绝:“节目组都官宣了,不能拒绝。”
李清宴坐在沙发上,抱胸看他:“你不是说参加顶偶只会降低我的路人感官吗?”
“那是之前。”吴听道:“我怎么知道你唱歌那么好,还有弹钢琴,完全专业级别。”他竖起大拇指。
李清宴不想听他吹捧,嫌弃地踹他一脚,往沙发一躺。
吴听在他身边坐下,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你真认识那叫何轻的练习生?”
“不认识。”李清宴语气毫无起伏,慢慢坐了起来,眼底的复杂已经消失:“刚刚就开个玩笑。”
躺下那两秒时间里,他已经有了结论和对策,上一世是他主动提携何轻,两人渐渐熟悉也是由他开始,这一世他们就算提前认识,没了他的主动,也就不会有太多交集。
吴听在李家待了一天,晚饭前才离开。
晚饭时,李老先生像是随口一问:“你们今天一天都待楼上做什么了?”
李清宴抬眸,老人夹一筷子青菜,慢悠悠地放进嘴里,一副并不是很想知道就随便找个问题问问的表情。
他压下眼底的狭促,喝了口汤:“就聊聊工作。”
李老先生筷子悬在红烧肉上,语气不咸不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记得告诉我。”
“能有什么问题。”李清宴夹了一筷子芦笋放进老人的碟子里:“多吃点儿绿色蔬菜,对身体好。”
李老先生看着碗里绿油油一片,筷子重重一放,没好气道:“还对身体好,我看你就是想气我。”
李清宴加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咽下去之后,才开口:“您怎么说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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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我惹您了?”
红烧肉又少一块,李老先生脸色黑沉:“那网上都说你什么,你以为我没看见?”
李清宴没憋住,笑出了声:“所以您一下午待在书房里就是在刷微博看我的八卦?”
李老先生被他揶揄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我不能上网了?”
“当然可以。”李清宴立刻加了个虾仁放老人碗里:“您最关心我。”
老人冷哼一声,勉为其难吃了虾仁:“那些人一个说得比一个难听,你还笑得出来。”
“您没看见,我在房间哭过了。”李清宴笑眯眯道:“抱着吴听哭的,您要不要打个电话和他确认一下?”
李老先生:“当初你软泡硬磨说要去演戏,说什么要做名垂青史的演员,我看你是要遗臭万年!”
“您一直在刷微博不是看到事情已经解决了吗?哪里遗臭万年了?”
“解决了?是你解决的吗?”说起这个李老先生就来气,“你要是当初听我的,能有这些事吗?”
李清宴知道,这是老人在借题发挥了。
李子安也很清楚,她笑着擦擦唇,先老人一步,将他的台词说了出来:“不知道你倔些什么,给你找名导不要,给你投资不肯,把大路铺在你脚下,你偏要拧巴着去走那小道,要是一开始你就听我的,今天这事就不会发生。”
李子安的声音柔软,学着李老先生恨铁不成钢的语调,抑扬顿挫惟妙惟肖,逗得桌上所有人都笑出了声,就连李老先生自己也忍俊不禁。
餐桌上是许久未有的欢声笑语,李清宴身处其中,有一瞬的恍惚,当初他和徐卓的约定,除了周黎安,连爷爷和母亲也不知道。上一世李清宴骨子里倔,瞒得滴水不漏,只让家人觉得是自己任性,却没想,其实徐卓的不安好心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显露,若当时他告诉了爷爷和母亲,后来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境况。
笑过之后,老人提醒李清宴:“记得答应我的事。”
“当然记得。”李清宴夹了一块老人爱吃的红烧肉,“偶尔吃块肉也可以。”
老人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在女儿和伍婶夹走之前,飞快将碟子里的红烧肉吃了。
李清宴:“我觉得您说得对。”
老人刚伸出筷子,想再夹块红烧肉,李清宴一开口,他瞬间心虚地收了回去,眼睁睁看着伍婶夹走最后一块,语气迁怒:“什么对不对?”
“如果一开始我不答应我爸隐瞒身份进演艺圈,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
李老先生一顿:“你说什么?”
“当初您和我妈不同意我演戏,只有他同意,还说会帮我劝你们,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可以曝光身份。”
李清宴话还没落,李老先生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李子安也很诧异:“请请,你和爸爸之间有过这样的约定吗?妈妈怎么不知道?”
“我和他说好不能告诉你们。”
李老先生怒喝:“糊涂!”
李子安抛开脑子里一闪而逝的想法,连忙安抚父亲:“爸,您别生气,卓哥可能也是想锻炼孩子。”
“锻炼孩子?”李老先生推开她的手,气得胸口起伏:“他但凡有脑子或者为孩子着想一点,就不会出这种馊主意!”
李清宴急忙起身,给老人顺气:“爷爷,是我之前不懂事,您别生气了。”
看到老人生气的模样,李清宴胸口如压重石,徐卓渗透李家和公司多年,背地里算计和手段数不胜数,偏偏又行事谨慎滴水不漏,就算是重来一世,李清宴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抓到他的把柄找全证据,一旦打草惊蛇,徐卓恐怕能给自己谋划出无数条退路,而且他掌握华松的内部商业机密,一旦反噬,很难说谁输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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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这些,李老先生心脏也是问题,今天这么一件小事都能气着他,若是骤然间知道徐卓背地对李家对华松做的事情,恐怕得直接进抢救室,李清宴只能徐徐图之。
李老先生气顺过来,一把拍开女儿和孙子的手,起身对伍婶道:“等会儿老金来了,让他直接上我书房。”
伍婶连忙应声,老人才走到楼梯,小姜就笑盈盈地通报:“金先生和小金先生来了。”
李老先生脚步一顿,李子安松了口气。
没等两分钟,气质儒雅,相貌相似的两父子进了客厅。
金粼粼注意到客厅气氛不对,视线转向李清宴,李清宴冲他使了个颜色,他才收回视线,温文一笑:“爷爷,我们回来了。”
刚刚对女儿孙子都没有好脸色的老人,见到斯文的年轻人,倒是露出了笑脸,“这次出差累不累?”
“不累。”金粼粼笑眯眯道,“收获颇多。”
李老先生转向金粼粼的父亲金韫,拉了几句家常,很快就催促他们上去休息。
半小时后,李清宴敲了敲金粼粼的房门。
金粼粼刚洗完澡,打开门看见他也不意外,往里走问:“怎么回事?”
“和爷爷说了点儿我爸的事。”李清宴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老人家生气了。”
金粼粼好奇:“什么事?”
李清宴便又将当初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金粼粼擦头发的手一顿,扔下毛巾,大咧咧坐他对面,拿了听啤酒,嗤笑:“难怪爷爷生气。”
李清宴毫不意外他这和之前在楼下判若两人的模样,自己也拿了一听啤酒,打开道:“我感觉他老人家当时在心里骂了我挺多话。”
金粼粼勾唇:“都是脏话。”
李清宴闷笑一声,金粼粼:“你可别整天气老人家了,他最近血压有些高。”
“我知道。”李清宴笑意淡了下来,抬眸看向金粼粼,认真起来:“你觉得我爸怎么样?”
金粼粼对上李清宴的视线,笑也淡去,放下啤酒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金粼粼一字一顿:“暗藏野心。”
李清宴不言。
“怎么?”金粼粼挑眉:“不让说真话?”
李清宴往后靠,染了水汽的手覆在眼上,自嘲一笑:“就是忽然明白了一些事,觉得之前的自己挺蠢。”
金粼粼沉默下来,过了几秒,语气缓和道:“你才多大,要知道这些做什么?有爷爷有我和我爸在,你爸再怎么也翻不了天。”
“我打算提前学习管理公司了。”李清宴放下手,望着金粼粼:“哥,你会帮我吗?”
金粼粼是李老先生的好友金文常的孙子。当年金文常早逝,把唯一的儿子金韫托付给了李老先生,金韫和李清宴的母亲李子安以及舅舅李子扬一起长大,后来进入公司,成为了李老先生新的左臂右膀,结婚生子后,他的儿子金粼粼也和李清宴一起长大。
金粼粼大李清宴六岁,除了保姆外,金粼粼照顾他的时间可能比李老先生和李子安还要长,若说这世界上除了母亲和爷爷之外,李清宴最信任的另外两个人,就是金粼粼和周黎安,一个不是他亲哥却胜似亲哥,一个是他最铁的好友。
金粼粼嗤笑:“有事求人就叫哥。”
李清宴睨他:“到底帮不帮?”
金粼粼惬意地喝了口啤酒:“再叫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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