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耷拉着上下打架,还摇摇头振奋一下睁着眼继续看,有这么好看么?这么好看还困?
看她勉力撑着精神的样子觉得好笑,便垂下头亲她眼皮,低声哄着,“乖,睡觉,下次看吧,乖……”她模模糊糊地看着他,又呆又傻,宁连城忍不住吻了又吻,是真的累了,眼皮子渐渐合上。
他索性抱了她横卧在腿上,像初生的小婴儿,头枕在他的臂弯里,眼皮微眨想睁开,他便轻轻轻晃着她低声哄着,一边哄一边吻,她转头蹭着埋进他胸口,手伸过来抱着他的腰,沉沉睡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好不容易他昨晚没闹他,恢复了些体力,今天再不完成那家壁画估计赶不上下一家的进度了。
宁连城哑着声音问她,“这么早干什么?”
青树去更衣室穿衣服,不清不楚地回着,“有事。”
“什么事?”
“就事呗……你睡吧,我去买早餐。”
跟他提过一次,自己要找工作,他没答应,就没再提。
答不答应也跟她没关系,因为她去找工作同样也与他无关,告诉他一声是尊重,也并非刻意瞒着他,只是他说过一次不答应那不管她说多少次结果都一样,她索性少费口舌。
给他带了蟹粉小笼和菜粥,宁连城口味一向挑,平日都不在这一片儿就餐,其实吃什么还不都一样,反正给他带点,吃不吃吃随他。
把东西放到餐桌上,他已经打理好自己一身清爽地走下来。皱着眉看了眼青树带回来的东西,坐下来打开包装,吃了两口,“青树,不如把张阿姨叫过来,你还要上课,平时家务虽然不多,整理起来还是很烦人的,还有……张阿姨手艺很好的,有很多拿手的私房菜。我们一家吃了好几十年了,你看,把我们家人养得多有气质……”
青树呕了一声,“快吃吧你,脸皮这么厚,也是吃张阿姨的饭吃出来的?”
宁连城敲她的头,“反了你,说谁脸皮厚呢?”
“……谁厚说谁。”把酸奶一饮而光,“我先走了,您接着吃。”
他伸手拉住她,“喂,少了点东西吧?”
“嗯?”
他点点自己的唇,“像昨天那样。”
想起喂草莓的样子,她脸红红的,“想得美你!”
宁连城一把拽下她,坐到腿上,“谁想得美呢?”不等她回答,便吻上去,照例又是一阵抵抗,她能抵得过他吗?最后还不是乖乖被含住。
良久从她嘴里出来,低声问,“好吃吗?”
“……难……难吃死了!”
“那你还买给我吃,自己都不爱吃还来祸害我?”
“……反正我是好心没好报,下次再不帮你买了。”
他笑,“那我不是要饿死?”她难得主动为他做些什么,可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结婚到现在帮他买早餐的次数五根手指都嫌多了,喝了口粥,“好了,有事快出去吧,早点回来,晚上去东边吃饭。”
东边,就是城东,他家。
中午的时候工作们都出去吃饭了,青树掏出包里的饼干坐在地上,一喝水一边打量自己的作品,那种久违的激动似乎正慢慢回来,画画不再是应付差事的任务,而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青树也知道这两年自己的状况非常不对劲,她是学纯艺的,知道灵气在作品中的重要性,带过她的几位老师都或轻或重地说过她,没有用心,或是技巧进步了但没有令人感动的东西……她听了这些话不是不难过的。
还不会写字时她就拿着画笔似模似样地开始了学画生涯,家里条件曾经那样艰苦妈妈也供她去四处拜师,那些地方上小有名气的画家哪会那么轻易收徒弟呢,好在她也争气,谦虚努力又有天赋,终于有位女画家答应收下她,四个徒弟里只有她一个没钱没势没有背景。
现在就读的美院是恩师的母校,女画家不止一次地以无限怀念的口吻告诉四个徒弟该校的一草一木,有什么大师各有什么脾性,学风怎样,校风怎样,说得多了,结果四个徒弟都陆续上了这所学校。
值不值得呢?念了这所大学,到了这样一个异乡,青树,你有没有后悔过?她不敢想这个问题,每动一次念头便有一种深沉的悲哀涌上来,自己怎么过来的,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每想一次便痛彻心肺。
看看散落在报纸上的画笔,其实她什么都没有,连一向最引以为傲的对画画最敏锐的悟性也渐渐离自己远去。
还抓得回来吗?那种一看见画布便热血澎湃的忘我激情?
青树喝完最后一口矿泉水,看着眼前快要完成的作品,也许……她能慢慢找回自己。
第 9 章
“连澄啊,打电话催催你哥,怎么还不过来,可别吃晚时才过来,今天还指望宰宰他呢。”阮新琴笑着从后厅走进来,她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娘家是本城有名的望族,年轻时便是有名的大家闺秀,后来嫁到宁家,也是响当当的名门世家,在本城的社交圈子里哪个贵妇名媛不想巴结,五十多岁的人了,只是眼角添了些皱纹,一直生在富裕的环境里没波没折地活了几十年,性格十分详和,甚至还保留一些少女的活泼,外界都赞她气度雍容,平易近人。
丈夫年轻时也免不了犯犯世家子弟的糊涂,现在老了,倒能一心一意地陪她打打牌了,俗语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一个人在外面怎么作,到最后,只有家才是归宿。
难得生的两个孩子都出息,儿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掌管家里的事业,他一向不用人操心,小时候便聪明过人,现在更做得有声有色,就是对儿媳妇不太满意,可她没办法,儿子的事根本插不上嘴,还好媳妇比较听话,知道点分寸。女儿呢,从小就是粉雕玉琢的小天使,难得除了漂亮还极有才华,只是结婚有点早,还好夫家的条件不错,她那女婿也是人中龙凤,虽然不参与家族事业,也是画坛极有天赋的后辈。
“大嫂,我坐上去了啊!”后厅传来另外一个女音,是阮新琴的弟媳,今天过来见见刚回来的连澄小两口,看到阮新琴正和几个牌搭子搓麻将,坐边了看了半天,手痒得不得了,终于等到阮新琴出去交待事情,连忙坐上去。
“你玩吧。”阮新琴摇头笑着,坐在女儿身边。
“我哥那牌精还能被你们宰?妈你做梦了吧?”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连城是牌精,你嫂子可就是个败家的了,哈哈,今天就等着看你哥大出血吧。”女儿出去快两年了才回来,阮新琴看着如花似玉的小女儿,心情十分好。
“……青树……青树也会打牌?我哥他,我哥他不是顶讨厌女人玩牌的吗?我每次打都要被他骂。”
阮新琴想了一下,“我倒没听连城说过她什么,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高兴……快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阮连澄拿起电话拨号,响了几声就听见大门口传来隐约的音乐声。
“别打了,来了。”阮新琴是听过儿子手机的铃声的。
大门是敞开的,直对着外面的花园,此时鸟语花香,宁连城搂着青树走进来。
“哥!你可来了,妈等你好久了……青树,你……你好。”
“……连澄,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刚回来,昨天还想叫你和我们一起去美院看看呢。”
“噢?那怎么不叫我。”
“远东说你电话不通。”双手牵着青树往客厅里走,“青树,你变漂亮了,皮肤真好……远东,青树来了你怎么都不叫的。”
坐在客厅里的另外一个人站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青树,好久不见了。”
青树笑笑,不知说什么。
后厅隐约传来一阵麻将的声音,有人走出来,为首的笑笑,“阮姐,儿子女儿都回来了啊?我们就不打扰了,”见宁连城的手搁在一个女孩子的腰上,能被带回来见家长的女孩子……这几牌搭子都是人精,便客气问着,“这位是……?”
阮新琴笑笑,“我儿媳妇,来,青树,这是a姨,b姨,c姨。”(跑龙套滴,懒得取名字。)
青树微笑地挨个叫人。
“阮姐,怎么娶儿媳妇都不通知我们的?太不够意思了吧?”
阮新琴忙摆摆手,“哪里哪里,最近都比较忙,准备找个稍微有空的时间把婚礼办一下,哪里能忘了你们啊,到时可要赏光啊。”也不好说自己媳妇还是个学生,唉,儿子那么急干嘛。
对方又是一阵寒暄,客气夸赞了几句青树,无外乎“好眼光”之类的,青树只得贤慧地陪笑。
终于走了,青树松了口气。
阮新琴叫儿子去后院,“叫你爸过来打麻将。”
宁连城笑,“打了一天还没累啊?”
“难得一家人都在,出来热闹热闹。快去。”
“这么多人,够了。”
“哪里够了?远东青树,加我还三缺一呢,快去。”
“这不还有我和连澄吗?”
“你们兄妹俩牌品不好,不带你们,快去!”
宁连城摇摇头往后院走去,他和连澄从小便在牌桌边玩大的,手艺自然不错,反倒是自己老妈,打了几十年了还那个样子,一输钱就耍赖,这么多年也不知欠他多少了,还说他牌品不好。
自家那个,手气一向臭,看把他妈今天高兴的,不知要杀他多少银子了。
青树看看手上的牌,犹犹豫豫地落下去,“八万。”
“胡了!”阮新琴手一推,哈哈大笑,“青树,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可连着两天没胡牌了,你一来我运气就转过来了。”
一连赢了四把,阮新琴的心情不是普通激动。
青树面前的牌码只剩下几块,她尴尬地看看身后,宁连城兀自摇着头叹气,“败家女人,败家女人。”从钱包里又抽出一张卡,替给阮新琴去换牌码。
阮新琴一点都没客气,接过去和之前赢的一张放在一起,在桌面上磕磕,跟女婿身后的女儿讲,“连澄啊明天陪妈逛街啊,青树也跟着,这可都是托你的福气。”
宁连城在身后冷笑,她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妈,我明天还有课呢。”
阮新琴点点头,“噢,那下次吧……再来再来……”
这一把运气倒不错,上家出了几张牌都是她想要的,可惜最后还是输了。她听见纪远东轻轻叹了口气,抬头见阮连澄正勾在他脖子上,笑嘻嘻地歪着头看青树,“青树,远东送了你这样的好牌都能输,哥哥说得对,你果然是败家的。”
青树微笑。
洗牌码牌,轮到青树出的时候,宁连城忽然从后面伸出手,捏了张牌打出去,又理了下她的牌子,在她耳边低斥,“牌都理不好还学人打,坐过去。”
声音不算大,恰好能被桌上几人听见,阮新琴连忙喝止,“说了不带你玩你就别瞎搅和了,好不容易我手风转了过来你别给我不高兴啊!”
“妈,您宰的可是您儿子。”
“天王老子我今天也宰定了!”阮新琴很豪迈地笑。
这几人哪会在乎那点子钱,在一起说说笑笑图个高兴罢了。
宁连城没上场,开始时不时提点下,有时候她反应慢,就直接圈着她抽牌撂桌上去,虽说都是自家人,他这样也谈不上亲密不亲密,青树还是有点坐不下去。
恰好阿姨来叫吃饭。青树如蒙大赦。
餐桌上阮新琴讲女儿小时候的趣事,多是说给纪远东听的,他认真听着适时淡淡地笑,阮连澄羞得直要捂妈妈的嘴。
“还有一次啊,才刚会踮着小脚走,就去背她大哥的书包说要上学,一家人怎么哄都不行,最后哭得呀……连城没办法偷偷抱她去学校,上课时塞在课桌下,她呀,就那样也不老实,趁大家起立的时候把连城前边那同学的凳子给悄悄挪了窝,结果人家坐下来没找着凳子直接跌地上了,这还不打紧,把挪了窝的凳子也给带倒了,正好砸在她身上,哎,这下可不得了了,手磕破皮了,头也鼓了包,哭得把教室的屋顶都快掀了,吓得连城再也不敢带她去了。”
“嗯,这事我倒也有印象,她自己也不再提要跟哥哥去上学的事了。”宁军点点头。
“爸爸!你也跟着妈妈笑话我。”阮连澄噘着嘴。
阮新琴感慨一声,看着一双儿女,“你们兄妹感情一向好,现在虽然各自都有了家庭</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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