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手机就不会瞎吗?”
“......”萧升扯了被子把人裹紧,又在被窝里把孟以冬收拢进了自己怀里,抱洋娃娃一样抱着他,“哥火眼金睛,嘶,你少怼哥一句会死啊?”
“我就是问问......”
萧升伸出胳膊关了灯,回来又抱住人,“睡吧咱。”
“嗯......”孟以冬拧了拧身子,随后合上眼,正打算睡,又听见萧升问,“冬冬,你还习惯吗?”
“什么?”
“哈尔滨,我爸,我妈,”萧升的声音打在他后脑勺,低沉又温柔,“还有我。”
眼睛适应黑暗过后,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进来,隐隐能看见两人顶着被窝映在墙上的轮廓,孟以冬看着,好一会儿,“嗯,习惯。”
习惯,也喜欢,这是真的。
孟以冬突然想起妈妈说的话,她说,“冬冬,你更像蒋阿姨的小孩你知道吗,自打生下来你就不爱跟人接触,别人一抱你就哭,唯独你蒋阿姨......”
妈妈说,2003年初,疫情爆发最为严重,疑似病例全部被隔离,那时候她被关在隔离区,蒋春云每天抱着冬冬在隔离区外走一遭,让住在二楼的妈妈多少看上一眼。
妈妈还说,妈妈可能会停在某一年的某一天里,但冬冬不是没有妈妈了,冬冬有妈妈,还有蒋阿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更久,妈妈和蒋阿姨都在爱你。
他以前不知道妈妈当时
为什么能如此笃定的说出这些话,但他现在知道了。
萧升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孟以冬伸手,指尖抚过墙上的影子,不久后,也陷入了梦乡。
翌日。
萧全钧说有事,早早的出了门,蒋春云做好早饭推开孩子的房门,掀开被子一人屁股上赏了一巴掌,两人惊醒,一阵阵哀嚎,“放假啊妈!”
“起来吃早餐!”蒋春云说,“我弄好菜放冰箱里了,中午跟弟弟热了吃。”
萧升顶着一头糟粕睡眼惺忪的瞧着他母亲,“你干嘛去?”
“这两天医院搞内部审查,妈得去主持大局。”
“嘁,你们纪委办公室一天天的净整些幺蛾子......”
“嘶——”蒋春云作势又要打,孟以冬噌一下坐起身,“我起,蒋姨,我饿了。”
蒋春云走后,两人在家里窝了一天,晚上,萧升收拾干净打算出门,孟以冬坐在沙发里看电影,见他往门口走也没做声,倒是萧升,出门前望了一眼,“一会儿爸妈就回来了,在家乖乖的啊!”
“嗯。”玛蒂尔达正在敲里昂的房门,气氛紧张,这扇门不开,玛蒂尔达可能会被杀掉。
门被打开,又关上,孟以冬没在意,玛蒂尔达焦急极了,脚步声临近,突然,门开了。
萧升重新出现在门口,“冬冬,你跟我一起去吧!”
“......”
周远扬在moz门口等了五分钟,萧升才姗姗来迟,电话里说一定要他出来接,周远扬一开始还以为他撒娇,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带了小孩。
孟以冬跟着他走到周远扬面前,刚要进去就被门口安保拦下了,“对不起先生,小孩不能进。”
“不进不行啊,”周远扬说,“没人照看,不然您帮我带带孩子?”
“对不起,我们有规定,小孩真的不能进。”
“周远扬,要不算了,你玩儿吧,我带冬冬去别地儿。”
“哎,不行,你走了我都没人陪了,”周远扬掏卡,“我。也不能吗?”
“不能,抱歉。”
“嘿我说,这孩子又不喝酒,我们带进去又怎么了,不然放他自己在外面丢了你负责吗?”料定他不敢说那你们也别来消费的话,周远扬更趾高气昂了,那保安刚要说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让他们进去吧。”
几人纷纷朝后看去,一身休闲打扮的男人正满眼温和的站在身后,周远扬看见来人,猛然雀跃了一下,“邢宗明!”
保安也恭敬下来,让了路,“邢总好。”
萧升和孟以冬对视一眼,纷纷耸了耸肩,跟在周远扬和这个邢总身后走了进去。
回了包间,郁辛辞正百无聊赖的等着,邢宗明把人带进去后就不见了,萧升用胳膊锁住周远扬脖子闯了进来,嘴里喊道,“说,刚才那人谁?”
郁辛辞眼疾手快的把孟以冬拉到身边坐下,又听见周远扬说,“邢宗月的哥哥!”
“邢宗月又是谁?”
“隔壁连,给卡的师兄!”
“......”萧升松开人坐了下来,“行啊你,学会傍大款了都。”
“怎么说话呢,”周远扬整理了衣裳,坐下来喝了口酒,“我不牺牲色相,哥儿几个哪来的酒喝?”
“几个意思?”萧升脱口而出,“你真把屁股卖了?”
郁辛辞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孟以冬耳朵,随后推搡了萧升一下,“你弟还在,说什么鬼话!”
第10章 不可轻易原谅
孟以冬听到了,关于贩卖屁股与有酒喝的关系,但他没问,那会儿服务生送来一盘很好看的酒,说是邢宗明送给他们的特调,他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那上面,“哥,我能喝吗?”
“不能。”萧升把水果放到他面前,“吃这个。”
后来来了很多姐姐,比陈佳妮漂亮很多的姐姐,还有看起来有趣的哥哥,他们喝酒,猜拳,玩了很多幼稚的游戏,孟以冬在郁辛辞身边乖乖的呆着,呆到后来有姐姐过来逗他,还悄悄拿了杯鸡尾酒,让他小小泯了一口,再然后,音乐声轰炸,人人都有重影,从楼上玩到楼下,直至最后神志不清。
孟以冬一夜无梦,他从没睡的这么沉过,以致于醒来时头还轻轻发着胀。他看到熟悉的陈设,发觉自己在家,再瞧了眼身边,空无一人,趿了拖鞋下床,从卧室出来,一开门便看见了埋着头跪在墙边的萧升。
那是孟以冬第一次见萧全钧发火,他手里拿了根皮带,因为怒气而胸口起伏剧烈,“带弟弟喝酒,啊?”
说着,一皮带抽下去,孟以冬跟着瑟缩了一下。
“去酒吧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混,还带着弟弟,你还有没有点分寸了,弟弟才十岁,你脑子里灌铅了是吧!”
“我没让他喝......”萧升弱弱的说。
“你没让他喝难道他自己要喝?萧升,且不说你带弟弟去酒吧这件事,就说自打你毕业到现在开学一个月,你看看你自己还像个学生吗?”
“我怎么了又?”
“你怎么了?谈恋爱,酗酒,还不够吗?这十几年来我跟你妈对你家教的结果,就是让你表现出现在这副不知反省的样子吗?”
“萧叔......”孟以冬从门口走出来,站到萧全钧身后,“萧叔。”
萧全钧见到他,平复一口气,收起皮带,“让你哥好好反省,我有事要出去,你给监督着,不许他起来。”
“......”
萧全钧接了电话出门,孟以冬这才到萧升面前蹲了下来,两人对视着,萧升挤了个斗鸡眼,随后笑道,“哥没事。”
“我们怎么回来的?”
“刚才那位亲自去酒吧逮的。”
“那......哥你起来吧,反正他不在,他不知道你没跪。”
孟以冬上前要扶他,却被他一个下沉的力气给制止了,萧升抓着他胳膊让他蹲了下来,而后才说,“我还是跪着吧,昨天确实不该带你去酒吧,哥认罚。”
孟以冬不想他这样,可又说不出别的话来,他起身跑开,过了会儿拿过来两本数独和两支铅笔,在萧升面前一屁股坐下后递了一本过去,“哥,这两套题一样,我们比赛。”
萧升咋舌,“这难不倒你哥,哥毕竟是个理工男。”
“是嘛,那计时好了,一分钟?”
“可以,先说好,输了怎么办?”
“输家必须答应赢家任何事情,”孟以冬说,“时效永久,输一次答应一件事!”
“行啊小狐狸......”
萧升那天真正跪了一天,萧全钧回来后让他滚回房间,蒋春云也没唱白脸,对于这件事,双双表示不可轻易原谅。
第二天萧升灰溜溜回了学校,膝盖上顶着两团淤青,周远扬见了,自觉理亏,替他又是买饭又是打水,殷勤的连刘琛都忍不住问了两嘴。
军训结束,课程在这礼拜正式开始,收到课表的时候辅导员也通知了选选修课的事,萧升将这事儿全权交给了郁辛辞,应该说549全宿舍都把这事儿交给了他,只是萧升唯一有个要求,体育课要帮他选篮球。
郁辛辞记下来,打了预防针,“抢不到别怪我。”
“孟以冬!”
罗怡薇尖细的嗓门也
没叫住孟以冬上楼的步伐,罗怡薇跑了两步跟上来,“孟以冬。假期过的怎么样?”
“挺好。”
“嗷,好吧,张胜利找到你了吗?”
“他找我?”孟以冬停下来,他猛然记起张胜利要抄他作业的事情来。
“是啊,你没进班群不知道,他在班群里问谁有你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被班主任骂了一顿,班主任不让他打搅你。”
“......”倒也不至于,孟以冬接着走,嘴里道,“作业什么时候收?”
“中午吧,课代表收齐了才交给老师呢。”
“行。”还有时间,孟以冬想,张胜利还有得救的机会,两人走到教室外的走廊,打窗户里看过去,一群人乌压压的围在教室后头,不知在讨论什么。
孟以冬走后门进教室,同学们见他进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孟以冬走到中间,视线落在黑板上,那上头板书的正中央被人用黑板擦画出了一个面积极大的‘大便’简笔画,旁边小女孩的红领巾被擦去,眼睛被抠掉,敬礼的手手指多了几根。
孟以冬就这么看着,有一会儿竟不知该作何情绪。
罗怡薇也跟了过来,看了眼板报,下一秒便吼道,“这谁干的?!”
众人皆摇头低语,有人说,“不知道,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是班级荣誉,破坏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到底谁干的?”罗怡薇作为宣传委员,板报本该由她负责,即使不是她主笔,责任她也逃脱不掉,这会儿气的脸都红了,正要接着说什么,班主任路过窗口,也从后门进来,看到板报,又看到聚集在一起的同学们,脸色冷了下来,“都回去坐好。”
鸟兽散去,各自归位,只有孟以冬还站在原地。
“孟以冬,你也回去坐好。”
孟以冬轻叹了口气,取下书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班主任走到讲台,他没再看那张板报,只说,“罗怡薇,下课把后面黑板擦干净,然后去一趟学生会办公室,就说这次板报评选咱们班不参加了。”
罗怡薇不情愿,可也不敢多说,“知道了,老师......”
“嗯,大家开始早自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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