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不进去?”刘琛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还拎着两个颇为精致的礼品袋。
“哥?”孟以冬循声望过来。
萧升抬手应了一声,这孩子长的很快,如今个头已经蹿到了他下巴的位置,脸上孩童时期的稚嫩褪去,变成了现在这样朝气蓬勃的样子。
察觉自己快要入定,萧升挪开视线,走到他身边,大手揉在他后脑勺上,“今天没实验课?”
“有,我请假了。”孟以冬的声音也变了,青春中期,嗓音沉了下来,说话时喉结轻微的蠕动。
他有一个礼拜没见过萧升了,这时候看着他哥,比面前的蛋糕更让他欣喜,只是他性子依旧没什么变化,再欣喜的事到了嘴边,也只是一句,“你有空了?”
“嗯,再忙也要来,”萧升拿了寿星的皇冠帽,握着他肘弯把人转过来面向自己,而后将皇冠戴到他头上,左右调整了一下,“嗬,瞧这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包间来了个英国皇室的王子呢。”
“咦额,”冯淇很夸张的打了个冷颤,“拜托了,别这么肉麻,冬冬不小了,你哄他他听得出来。”
“是吗?”刘琛说,“我哄你你听得出吗?”
“咱俩能一样吗?”冯淇开始插蜡烛,嘴里道,“刘琛,你不能仗着我对你的爱就满嘴跑火车,我听不听得出你哄我和愿不愿意听出你哄我这可是两码事儿。”
这俩总爱拌嘴,芝麻大点事都可以吵出控辩双方的气势来,萧升掏出打火机,准备往他插好的蜡烛上点火,手刚伸出去就被孟以冬抓住了,湿热的掌心覆盖在他手背上,萧升短促的抖了一下,而后转过头朝他看去,“怎么了?”
“还没到时间。”孟以冬说。
“哦,行,那一会儿再点。”萧升收回手,揣进裤兜里,而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冯淇点了周杰伦的歌,一边唱一边跟刘琛打架,萧升就这么坐着,盯着孟以冬的背发呆。
到时间点蜡烛的时候孟以冬才回过头,将打火机塞进了萧升手里,“哥,你来点。”
“好。”
萧升回过神,在冯淇和刘琛制造的噪音中点了蜡烛,他看着烛光下的孟以冬许愿,往年他没有这么好奇过,今年不知怎么了,他特别想知道孟以冬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后来周远扬和郁辛辞,罗怡薇和张胜利都打来了视频电话,一群人隔着屏幕喝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一点。
刘琛带着冯淇回家,萧升等代驾到了才扶着孟以冬下了楼,14年萧升考上北理工程力学的研究生,15年高考结束,孟以冬便收到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书,那会儿萧升才决定在外面租间公寓,方便他照顾孟以冬。
公寓在两所学校的折中位置,说是有一个礼拜两人没见面,实际上是萧升整整一个礼拜没回过公寓,孟以冬打电话问起,他也只说是老板给了个大活儿,走不开。
孟以冬喝多了,身子沉甸甸的挂在萧升身上,开了门进去,灯还没打开,他便借着自己的醉意将萧升抵到了墙上。
萧升投降似的举着手,下巴被他毛茸茸的头发蹭的发痒,“行了,到家了。”
“哥......”孟以冬偎在他胸口,呢喃,“你有这么忙吗......”
“嗯。”萧升握住他肩头想让他站直,可他故意使了力气,不肯动,萧升挪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回房间睡觉好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行!”孟以冬突然激动,抬起身子抓住萧升的领口,在昏暗中努力盯着他眼睛,“哥你变了!”
“我没有......”
“你就有!我从来没被哥冷落过......2017年,头...一...次......”
萧升呼出一口气,弯腰将人横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去,“我就是太惯着你了。”
孟以冬被他放在了床上,t恤缩走,腰腹暴露在空气中,牛仔裤松垮垮的挂在腰上,萧升伸手去解他的纽扣,手指刚碰到他小腹,一瞬间被他抓在了手里。
“冬冬,换身衣服再睡。”萧升轻声哄他。
孟以冬却没了动静,过了会儿,萧升刚要试着抽出手,被孟以冬抓住手腕往下拉去,萧升重心不稳,小臂撑在他肩头两边才没让自己跌在他身上。
“哥...”孟以冬偏过头,闭着眼咂了两下嘴,“你是不是觉得我麻烦......”
萧升怔然未动,趁着微弱的光线,注视着孟以冬醉酒的样子,他没法子动,不仅如此,他还会时常感到心悸,甚至偶尔有心脏停跳的错觉,例如孟以冬闹胃病的时候,孟以冬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着的时候,孟以冬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
算一算,这种症状持续了有一年多,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但他知道,正如孟以冬所说,他变了,他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萧升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了孟以冬很久,之后妥协了,拉了被子给他盖好,从他房间里退了出去。
北京的深夜还是灯火通明,光线从窗外透进来,孟以冬缓缓睁开了眼,手指摸到裤腰上被解开的纽扣,他捏在指腹间,漫不经心的摩挲。
第15章 我偏要跟着你
“哥,来接我。”
“我在东门等你。”
对擂舱里连绵不断的传出肉搏的声响,这个时间,馆里的人并不多,一男人拿了几瓶矿泉水,从吧台走到舱前,拿脚踹了下面前的菱格铁网,“出来喝点水。”
里头的人用四肢锁住了对方,听见这话,最后使了把力气将人掀开,各坐一方,动作整齐划一的咬住了拳击手套的粘扣,褪下手套,摘下.身上的防护具,气喘吁吁的平复体内沸腾的血液。
“萧升你怎么回事?”刘琛大腿肌肉用力过猛,站起来时微微打颤,“杀人搞法。”
“......”萧升不吭声,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运动过量牙龈渗血了,刘琛路过他出去之前,他伸手抓住了刘琛胳膊,“拉我一把......”
男人在休息区等了有一会儿,见俩人过来,递了两瓶水过去,而后冲刘琛说,“体谅一下,这段时间你没来,他自己练的都比这狠。”
萧升和他并排坐着,没否认男人说的话,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进去才问,“我手机呢?”
“这儿。”男人将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放在桌上,推了过去,“冬冬打了几个电话。”
萧升迅速抓过来打开,屏幕上的确有好几条未读信息和电话,“你怎么不叫我!”
“我叫你了啊,你们俩打的正起劲,你没理我。”
“你自己走吧,”萧升站起身朝刘琛说,“我去接冬冬。”
人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两个男人,刘琛收回视线,“他是不是更年期了?”
“额,我看是经期紊乱。”
“他是男的!”
“我说的是精子的精。”
“以冬?”
孟以冬站在路边有快一个小时了,听见声音回过头,毕然抱着个巨大的棕熊出现在他视线中,“诶你在这干嘛?”
“等我哥。”
“哦,”毕然把棕熊往旁边挪了挪,露出整张脸来跟孟以冬说话,“我本来想明天跟你说的,碰上了就告诉你吧,你托我打听那个学生,我打听到了,约了明天晚上在中关购物中心吃东西,地址我一会儿回宿舍了发你手机上啊。”
“好,麻烦了,”孟以冬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嗯?我也去?”毕然有些受宠若惊,“你们美人在一起吃饭,我去好吗?”
“美人?”
“是啊,是个美人,”毕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肤白貌美大长腿,学了十年国标,后来弃舞从文了,听说现在是北理学生会的新门面儿,怎么,你没见过啊?”
“没有。”孟以冬伸手摸了摸他的熊,“美人,你喜欢?”
“美人谁不喜欢?”
“那明天,我帮你撮合撮合。”
毕然听了,忍不住傻笑,随后又正色道,“你不认识干嘛突然找人家呀?”
萧升的长安远远驶了过来,孟以冬缩回手,轻声道,“肃清家风。”
“啊?”
“先走了。”
萧升没下车,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孟以冬快步过来,直至坐上副驾驶,又瞥了眼还在原地的毕然,“聊什么呢?”
“哦,毕然说明晚请我吃饭。”
萧升打了方向盘调头,听见孟以冬问他,“身上怎么湿的?”
“刚从蓝堡出来,等久了吧?”
“没有,十多分钟。”孟以冬伸手开了电台,男主播正通报着北三环的路况,他呢喃,“又堵了。”
“头还疼吗?”萧升想起昨天那顿酒,今早起来孟以冬已经不在家了,他又耗了一天没顾上问,车子跟在车流中缓缓行驶,萧升抽空看了他一眼,“不舒服的话晚上喝点粥好了。”
“好,”孟以冬顿了顿,“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
“你这个反应,还不如直接说有。”
“......”从来瞒不过,孟以冬精的跟什么似的,有时候躲都没法躲,萧升暗自慨叹,随后才说,“老陈接了个项目,等我毕业要带我一起去,我想着也行,省得以后苦兮兮的自己找罪受。”
“你都想好了还犹豫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不同意嘛......”
“我为什么不同意?”
“因,因为,这项目在香港啊。”
孟以冬许久没回话,车子到底还是上了三环,堵在中当,走一步停百步。
“我同意,”孟以冬突然说,“我不会拦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轻松,萧升悬着的心落了地,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郁到化不开的惆怅,他高兴不起来,或者说,他有些自责。
别人不知道,他萧升不会不清楚,孟以冬从15年备战高考开始,除了清华几乎没考虑过任何别的院校,那年蒋春云还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脾气,说两个人翅膀硬.了,一个二个要往远处跑,孟以冬把自己关在房间,愧疚难当,却怎么也不肯妥协。
萧升必须记得,那个炎热又狂躁的夏天,孟以冬躲在房间里问他,“哥,你希不希望我陪你在北京念书?”
他也必须记得,孟以冬没等他回答便起身去开房门,在走进蒋春云制造的狂风暴雨里之前他说,你不希望也不行,我偏要跟着你。
我偏要跟着你。
从哈尔滨到北京,从15年到17年,孟以冬与他,寸步不离。
“冬冬,这事儿还没定,别多想。”萧升没忍住,留了个出口,车流动了起来,他也没再说话。
孟以冬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使性子,他注视着前车的车标,又问,“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没有啊,”萧升急了,“你别老跟审犯人似的,没事也被你问的有事了!”
“好,我不问,”孟以冬假意举了白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又道,“不过,你千万要藏好了,藏不好被我找到,你就完了。”
萧升慌乱的往脚下点了下刹车,惯性使然,两人纷纷朝前冲了一下,孟以冬笑意更甚了,偏过头去,“好好开车,好好开车。”
“嘶,”萧升气结,伸手在他头上薅了一把,“你可以啊,会玩儿你哥了!”
“不敢!”孟以冬说,“哥,你不是拿来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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