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第十五章 崩溃

  周得道还特地加重了魂飞魄散这几个字的读音。说到这儿，李志杰已经是完全傻掉了。他慌张的转过头看着小陌，追问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陌低下了头，而我和周得道两个人这个时候则是在一旁沉默不语，李志杰失态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不一会儿他就调整过来了。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先是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小陌，然后伸出手想要抚摸小陌的脸蛋，但是手确是从小陌的脸上直接穿了过去。
  周得道叹了一口气，我看到此时李志杰已经是双眼通红，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嘴里面呢喃着：“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周得道手在桌子下面动了动，我分明看到这个家伙的指尖有金光闪动，然后李志杰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摸得到小陌的脸。
  “我只能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也就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你们两个必须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李志杰点了点头，然后周得道就拉着我离开了这家餐厅，明显是把这个最后的时光留给这对苦命的情侣，他们的选择其实从李志杰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了。
  不过，周得道还是把这个选择说了出来，其实他们两个并没有选择的余地。魂飞魄散与转世投胎，不管是谁都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
  我和周得道两个人在这个广场上漫无目的转悠，两个人的心情都是比较沉重的，所以原本两个比较逗比的人，现在也是没有怎么开口说过话。
  最先开口的还是我，“小陌转世投胎，之后会怎么样？”周得道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啊，这个东西说不准，如果他们两个还有缘分的话应该不会就此分开，如果没有缘分，自此就是陌路人。也许，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可能他们两个就算是在下辈子下下辈子，擦肩而过，能够有的也不过是一种曾经熟悉的感觉，不过不会再擦出任何的火花。”
  我听了，他这一席话，不由得鼻子一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然，我是不会告诉李志杰这个事实的，我只会告诉他们，他们这辈子的缘分未尽，下辈子一定会是一对能够白头偕老的才子佳人。”
  说完，周得道就对我笑了笑，不过我怎么都没有从他的这个笑容里面看出一点儿高兴的样子。
  我知道，如果周得道告诉他们两个事实的话，很有可能动摇他们两个离别的决心，甚至有可能让李志杰就此一蹶不振。
  这些自然是我们两个不愿意看到的，总得给他们留下希望啊，哪怕这个希望相当的渺茫。
  我从未感觉两个小时会过的这么的快，当我们两个再次来到这个餐厅里面的时候，李志杰和小陌两个人已经现在这个店的门口了。
  李志杰牵着小陌的手，对周得道说：“大师，我们两个已经商量好了，您一定能有办法救下小陌的是吧，让她轮回去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两个情侣的生死离别。
  说完，他就松开手，对小陌说：“小陌去吧，你本来就应该走了，能够留下来陪我这么久我已经很高兴了，这么长时间你在我身边一定很难受吧？去吧。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相信我。”
  不过小陌却是，死死的抓住李志杰的手不想放手。而这个时候周得道则是直接拿出可一张符箓点燃了，然后嘴里面念念有词。
  小陌原本就有些透明的身躯，在周有道开始念诵法咒的时候，开始从腿部消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闭上了眼睛，浑身鬼气凛然。
  她匀速消失的身体，又开始重新出现。“你可要想好了，要是这一次不走惹怒了阴差，下次就算是由我来帮你铺路也是不可能轮回了。”
  原本在施法的周得道停下来，睁开眼看着小陌说了这样一句话。
  “走啊！快走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而发现了异样的李志杰直接吼了出来。被李志杰吼了一声的小陌，终于是忍不住了。
  有两粒钻石一样的泪水从眼角溢出，然后，她开始以异常缓慢的速度转身，与此同时她的鬼身也开始继续从腿部开始消失。
  她转过身，然后侧过脸，在李志杰的脸上纵情一吻。这个动作很快很快，也很慢很慢。李志杰自始至终都没有侧过头看她一眼。
  不过，在小陌的身形完全的消失的时候，那两滴清泪也是从她的脸颊滑落，这个时候李志杰才转过身慌乱的接住这两滴晶莹的泪水。
  说来也是奇怪，小陌的泪水在李志杰的手上却是没有化作液体，而是变成了一种如同钻石一样的东西。
  在他接住这两滴泪水的时候，李志杰终究是压制不住被自己隐藏起来的悲痛、难过、失落等种种的负面情绪，抬头嘶吼了一声，引来路边行人的诧异目光。这个时候原本晴朗的夜空中突然雷声大作，直接下起了大雨。
  李志杰跪在了雨水中，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看着接近崩溃的李志杰我的眼眶也是红了，我不知道现在自己除了在这儿陪着他淋雨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