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巫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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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格法蒙是瑟德在洛兹星抢到的矿石，稀有、珍贵但使用方法鲜为人知，即便是当地土著，也遗失了使用方法，空有宝藏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尽管林格法蒙早已沦落为鸡肋一般的存在，这些小气的洛兹星人仍是为了十几盎司的矿石追杀他越过小半个星系…..
  想起当年，瑟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抽了哪根神经，才非要得到这些矿石，或许只是为了看到那群小气又排外的洛兹星人跳脚也说不定，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林格法蒙具有如此好的传导性和兼容性，也成为了绘制纹章的必需品。
  “瑟德。”莎莉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听说人老了之后，被激活过的神经元细胞会经常异常放电，所以会经常走神。”
  出乎莎莉意料，瑟德只是应了一声，便快速收敛起了情绪，坐直了身体。
  在她的程序里，瑟德应该勾起好看却锐利的嘴角，“是是是，我亲爱的莎莉大人，我知道我已经人老珠黄了，请不要如此直接的叙述，给我留些面子如何？”
  而不是如今这样，用毫无生气的嗯字来回应，莎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觉得疑惑，却没有足够的好奇心。
  瑟德调慢了手上输液器的速度，紧紧盯住伊恩的腰背部，在脑内重新理清思路，然后用手掌完全覆盖了隆起处，闭上眼，开始导入林戈法蒙。霸道的液体被强制性地逼入紧实强悍的机体内，随着隆起的逐渐消退，暗红色的纹路如同种子发芽般抽条滋生，在伊恩后背上构成了一副血红纹路图，看似杂乱却融汇特殊的章法和规则。
  在这场拉锯战中，瑟德仍取得了优势，这就是他的力量，整个星际上鲜有的，超乎想象的，可控制的力量。
  过程进行的还算顺利，却终止地令人措手不及，那些诡异的线条在伊恩肩胛骨处汇成了两团，瑟德想尽办法催动，仍坚定不移的占据着伊恩的肩胛，不再往前一步。瑟德低声骂了一句，暴躁地直接扯掉手背上的注射管路，连带着管路上端固定在他肩头的电子泵也被带了出来，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打了个转。
  “瑟德！”莎莉不满的加大了音量，却听见瑟德暴怒般地低声吼道，“重新配置双倍剂量！”
  陌生的…情绪。
  莎莉没作声，作为人工智能的她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倒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米尔接了进来，他的声音冰冷且没有生气，“瑟德，为此生气，不值得。”
  “……”瑟德如梦初醒，他晃了晃头，流进眼内的汗水让他不适地眯起眼睛，看着手掌下已经瘪下去的隆起，和伊恩肩胛骨处的纹路，他眼角抽了抽，才喃喃自语道，“这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失败的事。”
  “做了失败的事还抑制不住脾气，恐怕也是我一生中最没品的事了。”或许是因为林戈法蒙的剂量不足，或许是因为力量的冲突，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瑟德苦笑了一声，生气也无济于事。
  “以后还会有更失败的，撸袖子，抬手。”莎莉完全掌握了吐槽这项技能，她冷静地打断了他，似乎并不为他刚才的暴怒感到不适或者生气，顺利将套管置入瑟德的静脉并打开了药液的开关。
  感受到液体进入血管，瑟德发出了一声叹息，幽幽地，留恋般地叹息。
  大约十星分之后，出乎所有人工智能的意料，沉默了许久的瑟德突然玩笑般地说了一句，“我有点想解决掉他。”
  瑟德说这句话时，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同时也包含着怨气，他也不知道这种心态到底意味着什么。以林戈法蒙绘制纹章，是他研究了许多年的，试图控制、引导力量的手段，纹章的存在，意味着不可控的力量变得可控，可以循着既定路线适当输出，也可以作为生命本源不断支持生命活动。
  伊恩的出现，对瑟德来说是个机会，是个试验理论是否可行的绝佳机会，这种意志坚强又符合条件的小白鼠，可能找遍星际也找不出第二个。只是没想到，试验结果与预想的有如此大的差别，伊恩体内的力量与林戈法蒙强烈对冲，不到目标半量的林戈法蒙就是他控制的极限，身体素质越强，这种排斥也就越重。
  瑟德低着头，不断握拳再放松，他不是没有考虑到融合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阻碍，事实上，他目前并没有找到除了他以外的、可控制的融合力量，而不可控的力量…他还没到需要破釜沉舟的地步。
  计划夭折。突如其来，却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他与伊恩的情况并不一样，他需要同时绘制三只纹章--汇聚，奔腾，轮回。那些不可控的力量一旦完全被释放，就不会停止，源源不断地形成，如果无法一次完全融合转换，不是生命完全衰竭而死，就是被恐怖的力量撕成碎片，无论是哪一种，听起来都不太好受。
  伊恩是幸运的，他的力量不是随时随地都不可控的，他可以先绘制汇聚，再引导奔腾。瑟德眼神闪烁了一下，手已经摸上了抑制剂的调整仪，只要他加大剂量，这个幸运的人，就会带着他的秘密永远死去。
  “瑟德。”米尔叫了他一声，莎莉则拍开瑟德的手，淡定地停止了伊恩的抑制剂输注，并亮出了明晃晃的针头，“你就算不在意与他交换的好处，也得在乎组织修复液和林戈法蒙的用量，恕我直言，我们已经揭不开锅了，如果你真要解决麻烦，我建议，把将此人的融合基因提取出来卖给联邦，或许能够弥补损失。”
  瑟德被莎莉的粗针头晃的一愣，随即低声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自己之前的纠结，“莎莉，我认为，他可以源源不断给我们提供融合基因。”
  “你是说真的？”针尖已经距离表皮不足一毫米了。
  “当然是…假的。”瑟德站起身体，摇晃着向治疗仓外走去，随口吩咐道，“他和我都需要休息，抑制剂代谢怎么也得七天，我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现在很想洗个澡放松一下，顺便想一想，汇聚在伊恩肩胛骨上的林戈法蒙，该如何做些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