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吵起来,说:他也要黑眼睛,他不喜欢绿眼睛,别人也不喜欢。那些人总欺负他,只因为他有绿眼睛!
母亲很悲伤地叹着气,摸着他褐色的发,不再言语。当晚,他看到母亲扑衣时在灯下哭泣,他也悄悄地哭起来。这似乎成了习惯的,每每提起这当,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哭。想起母亲,想起未曾谋面的父亲。自此他开始遮面,不愿人再看到他的眼睛,也不愿人再看到他哭泣。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夸他绿眼睛漂亮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做着乱七八糟的事。那时他很气,心里却莫名的很感动,就又忍不住地哭了。他想抓住她,找她的师父,说明这件事,然后……他只想了一下,就没再敢的。她如此桀骜不驯,又有什么人能收得住她?
再见她她已有了爱人。听她口口声声叫着相公,他的心底针刺般得痛!被她再次压到床上时他忽然明了,原来一切只因爱错了人!
母亲也是,他也是。
母亲临死前喃着父亲的名字,叫他不要恨父亲,这让他当时很不理解。那人抛弃了他和母亲,让母亲生活得这么艰苦,母亲为什么不恨他?现在他明白了,想来那人也必如同她一般,拨乱人的心弦,却永不会为谁而止。
朱君止是个小心眼的男人。缩在月秀身后,我大力地剥着瓜子,愤愤地想。一粒瓜子瓤蹦出来,掉在车厢底板。我懒得去管,月秀却把它拣起,又搁在小桌上。
“你还把它放桌上干嘛?直接扔出窗子多省事?”
他没理我,又坐着继续发呆。
这两个混蛋!一个不理我,另一个还是不理我!我他妈招谁惹谁了?不就是不小心让bt猪免费被人参观了吗?可这也是因为我太关心他了!我要不管他死活,他不早被人分尸了?还有月秀!我又没招他,还给他提供观赏帅哥的机会,他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和死bt一个鼻孔出气!奶奶的,等老娘翻身那天,不把对朱君止的招术加一百倍用在他身上,老娘就把色娘的号倒着写!
兴许是我的情绪太激动了,脑子里想什么,竟完全被肢体语言表现出来!大捧瓜子被揉得稀烂,脏了吧唧得洒了我一身!愤怒站起,结果却因为估计错了车厢的高度,脑袋狠狠撞在车顶!妈的!怎么我倒霉全倒在马车上?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马车!
强自把痛出的眼泪吞回去,我哑着嗓子道:“让开!老娘要抓狂!”
也没见朱君止做什么,马车就自动停下了。两尊门神一左一右挪了挪,空出个小地儿刚好让我过去。
强忍了一人给一拳的冲动,我狠跺了两脚钻出去。别以为我多好心,或是心里有愧。不打他们只是因为打不过!仅此而已!
现在才知道,那平凡的富家宅子只是罗刹教最不起眼的下层聚会点,朱君止的老窝还离这十万八千里远。据说他的总教在昆仑山。(汗……跟明教在一地儿,不知会不会打起来。)他要去那里招集旧部,共商复仇大计。
复仇什么的我不懂,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还太少了,没资格评论什么。只是有时听到他们议论,我就会胡思乱想,为什么在他们眼里有那么多比人命还重要的东西?人生只有一世,难道不是最该珍惜的?
路边有很漂亮的小花,我蹲下凑过去闻闻。不香。这种东西就这么奇怪,越美丽的越没什么味道,越不起眼的却越有令人惊艳的香气。只可惜人多是喜欢看外表的,只觉得美丽了才会凑上去嗅,平凡的却连看一眼都懒得了。
心情好了许多,我伸个懒腰,耍宝似得打个倒立。什么东西自腰间掉出,啪得摔在地上,听那声音像是碎了。
忙再一个跟头翻过来,这才看清是块青玉,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刻着着个“方”字。一条裂痕自中间断开,将那“方”字生生截成两断。断口处参差不齐,棱角狰狞,看得人不住的心寒!
莫名地不敢拾那碎玉,不知为何,我竟隐隐有种难言的心痛!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我惊兔般回身。见是朱君止,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我说:
“我要去找方顺舟。”
他愣了下,瞥瞥地上的玉,笑道:“玉都碎了,还去找他做甚?”
我说:“我必需得去。我答应过他,就算不做他三夫人,也得把玉还他。”
他沉默片刻,说:“你还想他?”
我说:“是。我一定得见他。”
他又笑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边笑边说:“哈哈,真有趣。娘子我真真不明白,我哪一点比不上那姓方的?就算我不好,月秀又差在哪里?呵……没想到我们两人一起还是留不住你。萧夕夕,你到底想要什么?”
听他越说越歪,我心下急起来,忙解释道:“你别乱寻思,我只是去把玉还他!我很迷信的!玉是有灵性的东西,我以为玉断了,玉的主人大概也不大好,我只想去看看他……”
“不准去!”头一次的,朱君止对我火了。我愣愣看着他发青的脸色,不安地往后挪了挪。可没料这小小的动作竟更惹得他生气!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身法,我只觉眼前花影一片,下一秒就被他死搂在怀里!
“听着,萧夕夕。你是我的。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一字一顿地,他宣布了我的所属权,“我宠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包括男人。但你的心只能是我的,除了我之外,你不准再想别人,否则……”他的声音危险起来,“你想谁,我杀谁。”
心底有什么在变凉,我摇着头,想努力摇去那种感觉,我说:“你不能这样!人都有命在这天地间,你不能妄杀无辜!还有,我是个人,不是物品!不是什么你的我的!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仅仅是你我喜欢!你没有权利左右我的思想!束缚我的感情!”
他又大笑起来,笑得狂放不羁,末了,他说:“那么试试看,我有没有权利。”
于是我被禁足了。
说是禁足,实际上待遇也是好得不是了。朱君止早已当众宣布我是他的教主夫人,给了我n多名丫鬟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不过这些丫鬟都是会武功的,武功还刚刚好在我之上,嘴巴也灵巧得很,既能看住我,又能每天陪我说话,不过她们多是说朱大教主如何如何得好,像是劝婚一般,烦都烦死了!
这其中,我最喜欢一个叫清莲的丫鬟。她长像甜美,声音也柔,三寸金莲又娇又小,走起路来摇曳多姿……靠!用句俗话形容:真他妈女人!
而这清莲最吸引我的还有项绝技易容!别看她整日里细声细气,满身的小女儿家情态。可一旦易了容,说爷们儿是爷们儿,说娘们儿是娘们儿!我有次叫她易容成男妲己的人妖样来玩,她听话照作,那娇情学的叫一个地道!要不是早知她是女人,我真能立刻把她扑上床去!
这一日到了昆仑山脚,大概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了,朱君止破天荒来问我要不要到街上逛逛。要是在平常,我想吃根糖葫芦他都不会准我伸手递钱!
斜他一眼,我在脑子里做着思想斗争。去还是不去?我当然是想去的,可这么容易就答应他未免太没面子了,他那么不讲理得困了我好几个月,我是不是也该让他碰碰钉子?可我真得很想去,来的时候在马车里还看到集市,好热闹的说……(众:你不是发誓不坐马车吗?俺:俺找了,可咋也没见着汽车。众汗~~~)
似是看出我在想什么,一张大脸凑过来,笑得嗷嗷bt,“这里每月的十五才会有集市,错过了可就得再等一个月,娘子不想去吗?”
心里什么东西崩溃了,我仿佛听到噼哩啪啦的瓦落声。毅然抬起头,我鼓足勇气,喊出句特豪迈的话:“拿钱!”
集市上人来人往的相当热闹,要不是朱君止一直紧紧扯着我,还真会被挤散。我就纳闷了,中国人口咋这么多?古也是,今也是!
有人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一逛街,什么烦心事都散了。我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眉开眼笑地捧着大堆零食,我边逛边大嚼着,毫不介意周围人奇怪的眼神。本来吗,我又不是这里的女人,干嘛那么矜持?朱君止更不用说,吃得比我还带劲!个死bt!吃完自己的还来抢我的!那么大老爷们了他也真好意思!
抱着仅剩的两个糯米糕,我泥鳅般得在人群里乱窜,生怕也被他抢去。这时真恨自己不像猴子样长两个囊袋,一古脑儿把吃食都塞口里,看他还抢什么?一不溜神,狠狠撞上什么人!哇呀一声坐在地上,没料对方惨叫得比我还有魄力!
“求求你,我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边求饶边磕头,那小小的脑袋瓜子咚咚敲在地上,听得人发慎!
很无辜地眨眨眼睛,我问随后赶来的朱君止:“我怎么他了?”
朱君止笑着把我自地上拉起,说:“你没怎么他,你做了件好事。”
我不懂,茫然道:“什么好事?”
嘈杂的行人被粗鲁得拨开,有人气喘吁吁地追至近前,冲着我与我相撞的人一顿狠揍!“叫你偷东西!叫你偷东西!”
心下恍然,本不想管这闲事,可一看那孩子被揍得鼻青脸肿,心下又不忍起来,上前一步抓了那人手腕道:“行了,打这么多下也该解气了,拿了你的东西快走吧。”
那人见有人拦他,刚想瞪眼说什么,可一见是我立马转了神情,悲切样子写了一脸,嘴角抽了半天才哭出一声:“三夫人!”
朱君止的老窝果然很气派,有修盖的很威严的大堂不说,还有n多漂亮舒适的小厅小院。而此刻我却在座孤避残破的小柴房前抱膝坐着,头深深埋在怀里小声地哭。
第一千遍看过手里的纸,因为被泪水浸过,所以变得皱皱的了。上面的字迹也已被水沾得模糊,只是其中每字每句都深印入我的脑,再也抹不掉!
福娃嫁人喜成双。
成人美事土爷香。
鱼水相融濡以沫。
家妻团聚乐安康。
呵,乐安康……是你早知会有此一役,才将此信送出?还是你临死也忘不了那一夜激情,特要福儿送来这信表明心意?你至死也盼我回去,可我却……我却该死得几乎把你忘掉!
什么东西披在身上,凭触感我知道是衣服。没有抬头,我闷道:“拿走,不要你管。”
之后再没了声息,可衣服也未拿走,就那么披着的。又哭了好久,我抬头用袖子擦擦眼泪,却迟顿得发现那人并没走,一直坐在我身边!漆黑的衣服遮了他全身,碧绿的眸子半闭着,不知道想些什么。见我发现他,他从怀里掏出样东西递给我,却是那被摔断,又粘在一起的青玉!那日里我跟朱君止吵得天翻地覆,却无论如何也没能把它拾回!
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出来,我抓了那玉捧在胸口大哭着。这回没有故意的压抑了,在这个男人面前我实在不觉得还需要隐瞒什么!哭着哭我睡着了。朦胧中被抱在个温暖的怀里,被温柔地吻了额顶。方顺舟吗?我喃喃地叫着,想抓什么,却那么无力。
方家是很富的世家,前朝是作官的,因底子丰厚,今日在朝庭里也有些个亲朋,所以家产越作越大,居说钱多得连当今天子都想拉拢,欲给方老爷个官作。而这样的受宠必然引起了谋些朝臣的嫉妒,于是以户部进士安守亮为首的共三十八人对圣上进言,说方家资产过丰,结党营私,意图谋朝篡位!而当今圣上一时失察,竟听信了这谗言,于半年前将方老爷传至京城入了天牢!可怜方老爷一世清白竟受此不白之冤,他人入牢里又无人给家中通信,失于打典,惨在审讯中死于非命!方老爷一死,方家立刻被抄,而方顺舟一介公子哥,遇上这等事也无甚法子,只宁死不认这欺君犯上之罪。本来审讯方顺舟的刑部侍郎卢逊是方家好友,对方家遭此劫难甚是同情,想私底把这案子压下来,没想上面哪个大人物发话必得严察,又有消息走露方家藏有暗道,更加了通敌买国之罪,这顶重帽一扣,刑部尚书赵与亲自到福州城审讯,一通严刑拷打,竟活活把方顺舟折磨至死!欺君之罪罪当诛九族,诺大个方家老老少少,沾亲带故共八十七口,在一日之间尽被诛绝!
……这些都福儿说的。他边说边抱着身旁的男孩痛哭。男孩与方顺舟很像,叫方桐远,今年只有七岁,是方顺舟的长子,也是方家唯一的幸存者。只因方顺舟死前三天,重金买通了狱卒送出那信给福儿,嘱咐他务必将此信带给我,而福儿起身时这孩子正在店中玩耍,死活要跟出来玩玩才侥幸躲过这祸。事发后二人几次想回去探看,却又害怕被辑拿,只得往王法管不到的地方越跑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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