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门九歌》第二三一章 生命垂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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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最害怕的是在一条没有出口的路上四处乱转。闯了无数荆棘，受了无数的伤，到最后走向了比一开始还要黑暗的沼泽，沼泽吞没希望，吞没精力，吞没了一路走来披荆斩棘的勇气。
  自以为是对的，固执己见的踏上了一条永不回头的路。却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姚九歌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从未去计算过。
  身负幻术的人就是这样，总好像在过两种人生。
  现实中的自己重伤未愈，生命垂危，但在幻境当中，却总是充斥着欢乐的记忆，她的幻境总是白色的，温暖的，欢声笑语的。
  在这样的幻境当中，人会在不经意间放弃自己，放弃原本在现实中拥有的生活。即便永远不醒又如何，她的灵魂总是徘徊在幻境当中，感受最温暖的生活，没有奔波，没有背叛。
  从小到大，只要是熟睡，姚九歌几乎都能在瞬间进入自己创造的幻境当中。全都是温暖的可喜的，令人回味悠长的记忆，这些记忆在她小时差点击溃了她的理智，消耗掉了她对生活的热情。
  若不是无悔强行唤醒，恐怕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了姚九歌这号人。
  所有姚氏一族的人，全都和姚九歌一样，仿佛过着两种人生。当自己走进一个又一个幻境，走进那些产生于自己内心最希冀的渴望当中时，能否脱身是他们一辈子都要面对的问题。
  尤其现在姚九歌重伤，根本就没有多少生命的迹象，此时若是进入了幻境，很难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再一次冲破自己的幻境，拯救自己。
  可是这次不一样。
  当她踏上幻境时，是黑的。
  一脚踩在虚空，脚下是黑色的湖泊，可低头却看不见自己的倒影。整个幻境都被浓郁的黑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慢慢前进。
  拨开一层层迷雾，是黑的，是无法穿破的，不论怎么睁大眼睛也找不到前路的黑。
  既然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不如还是闭上眼睛，靠着感觉随便乱走说不定倒会有所收获。
  她闭着眼睛像孩童玩耍一般随意在这空间内到处乱晃，直到有一丝微弱的光亮出现，这才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东西让她叹息不已，而这抹微弱的光亮从一开始只能照亮她的脸到最后缓缓将光线射向天空，不多久，整个幻境之中就再也看不到一丝的黑暗。
  这光亮柔和却霸道，将所有肮脏的腐烂的腥臭的东西全部驱散，连同她心中的阴霾也一同被驱散。
  自从无还出事之后，这就是姚九歌最大的盼望，是即便在梦中也想再见一面的景象。
  她将手伸出，却发现连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立马稳住了心神，缓缓但是的确心情很是迫切地伸向了前方。
  “你怎么会出现？”
  姚九歌喜极而泣，轻声问着这一抹柔和的光亮，光亮柔和，像是在回答，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从姚九歌的视线往前看，这一抹能够驱散黑暗的光亮便是姚氏一族至宝，历代族长用生命守护的宝物——幻世珠。
  姚九歌此时的手覆盖在幻世珠上，但幻世珠的光亮却能瞬间穿透她的手，丝毫不受阻挡。
  “疼吗？”她一点点划过幻世珠，心疼地询问道，“都怪我太弱，没能保护好你。”
  幻世珠悬在半空中，接收着族长的问候和愧疚，突然，它自中间出现了一条裂痕，然后在姚九歌触不及防之时碎裂成十四片四散在空中。
  柔光瞬间消失，黯淡无色，黑暗再次笼罩。
  姚九歌震惊地看着碎在半空中的碎片，不敢置信。
  她一向认为幻世珠既然藏有九曲通歌，那么想必幻世珠的碎片应该也是裂成了九块，分别代表着九块不同的曲子，可如今看来，难道是她的猜测错了？
  浮在半空中的十四块碎片有三块正在微微晃动，随后突然冲入姚九歌，而后消失不见。
  其余碎片也开始四散开来，天南地北，从上到下像是离弦的风筝，很快消失在黑暗当中。
  “等等！”
  姚九歌连忙伸出手想要挽回，但双重黑暗笼罩之下，压力大到她整个人都似乎要爆炸。
  “噗。”
  重压之下，即便在幻境当中，姚九歌也被激的吐了一口血。
  与此同时，前去找唐八成的顾左也到了目的地。
  虽然他不太懂为什么那些隐世的高人为什么都喜欢住在这么高这么险峻的山上，但是任务重大，他还是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朝山上爬了上去。
  姚九歌是这样，唐八成也这样，这些被世人的传说刻画的十分神秘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将自己的住所往最高处搬。
  或者是因为你性子冷清或者是为了躲避人间流言。
  顾左躲过窜下来的毒蛇，又小心的避过了几棵剧毒的草药，几乎是踮着脚艰难地往上走。
  或许是因为唐八成为医道大家，整座山粗看下来平静无比，但只要细细观察一番就会发现几乎遍地都是能够让人致命的东西。
  好在顾左一向不是个莽撞的人，否则人还没请到，自己先一命呜呼了。
  尤其值得庆幸的是，唐八成没有在听说无还山设置了九转八卦阵之后也兴致匆匆地搞一个。
  大约过了一个人多时辰，顾左满头大汗，热的几乎快要摘下蒙住自己的面罩。
  “这位公子可是来治病的？”
  门前的一位小童没有被他的装扮吓到，仍然十分淡定地询问道。
  顾左急切道：“我是来请你师父出山的。”
  小童继续道：“师父他早在一月前就已经闭关，公子若是想要等师父出山，便只能再等三个月以后。”
  顾左立刻急了：“等三个月？我能等，可人命能等吗！”
  小童抱歉的摇摇头，转身就准备将门关上。顾左眼看自己即将错失机会，立刻用手挡住了门，本就是气势吓人，在如此急迫的心情下，更是可怕的好像要大闹一场一般。
  小童也吓了一跳，但还是能维持自己的淡定声线，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左，这才道：“公子能够突破重重危险来到这里想必身手必然不错，可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是天王老子病了，也得等我师父出关之后。”
  顾左气的简直想像姚九歌一样翻一个白眼。
  “连自己的得意弟子也不救吗？”
  小童顿了顿，看向顾左，问道：“沐师兄怎么了？”
  “他被奸人所害，整个人鲜血的鲜血被吸掉了整整一半，你说除了你师父还有谁能救？”
  小童脸色变了一变。
  顾左乘胜追击，继续道：“还有东渤的皇帝诸葛云深，以及药儿姑娘都为了救诸葛沐而身受重伤，现在三个人的命都得依靠你们师父来救，你却说你师父闭关谁都不救？等他们都死了，你看看怒火会不会烧到你们这里。我可告诉你，到时候不管是东渤还是大晁，都会想杀了你师父，即便你师父医术无双，又怎么敌得过千军万马？”
  小童听着顾左的威胁，人却还是很淡定，仰着头，道：“千军万马只为了这几个人的性命吗？”
  “不能吗？”
  “这么随便就出军难怪现在的世道这么乱。”
  “你说什么！？”
  小童摇摇头，也不再尝试关门了，反而将顾左给迎了过来，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沐师兄若是死了，我师父的确会很难过，你且在这等着，我去将此事告知师父。”
  顾左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瞪着他，点了点头。
  等到小童走后，顾左更加的坐立难安了。
  他一刻不停的来找唐八成，就是因为药儿姑娘不能再等，可如今唐八成闭关，门下弟子也拖拖拉拉一副悠闲样，等到再次回东渤，也不知道药儿姑娘……能不能撑得住。